《拈花一笑醉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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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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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一小段回廊,听见淙淙琴声。回廊尽头的中庭里,一位紫衣女子背对着我专心致志的抚筝,长发垂腰,身形极美。

我没料到有人,看来是判断失误,忙放慢脚步往后退。

琴声未断,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凤儿,你怎么没和宫主一同出去?”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侧身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她也不再多问,只待一曲终了,方起身看了过来。

“梨落?”细长的凤眼微怔,随即恢复了常态:“你怎么在这里?”

我懵了:“你也认识我?”

她似笑非笑:“我早该想到他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你一定认错人了,我没见过你。”我实在受不了她那种可以将人看穿的表情,于是措辞委婉的以求脱身:“我初来乍到,又不巧和红凤走散,打扰了姑娘的雅兴,现在就告辞。”

说完,我转身快步离开,后面没有声音。走到门边,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和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她一直站在那里,眼神复杂,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打了个哆嗦,我精神抖擞的蹿了出去。

十二 秋千

一路都在琢磨那个紫衣女子的话意,越想越奇怪。她如果真认错人了,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叫出我的名字?还有那个强令人洗澡的宫主,似乎也和梨落是旧识,但我从没听弄月提起过……

沿途梨花香满径,许是山谷特有的气候。时值初秋,天色明澈如冰凝水晶,一阵风过,漫天飞舞着纤细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不远处的镜湖边立着几株参天古木,一只秋千自茂密的枝叶中垂下,在风中微微晃荡。走近了,才看清秋千架上缠绕着古老的紫藤,坐板铺满一层厚厚的花瓣,好似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扫开落花坐了上去。望着波光潋滟的镜湖,忽然有点想念弄月和星璇。

自从我来到这个时空,就没和他们分开过。有什么事情,都会习惯性的从他们那里得到答案。哪像现在,一肚子的疑问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弄月想必已经气坏了,他绝对没料到我会现学现卖。星璇教我点穴,开始是为了打发旅程中的无聊时间,后来发现我学了就喜欢在他身上试验,便不大愿意教了。结果,我变练习为偷袭,又往往找不准地方,弄得他苦不堪言,还险些受伤。于是,他就乖乖的教会了我一些基本指法。弄月在旁边看着,偶尔会发笑,说落落你要是早这么用功,一两个星璇也不在话下了。

仿佛又看到了星璇听见这话时一脸不屑的可爱样子,我情不自禁的笑了。他们俩让我觉得在这个世界还有亲人,再多的烦恼都显得微不足道。所以,我见不得他们受半点伤害,相比之下,总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香风细细,像一只手搅动了一树树淡雅的梨花,轻薄如绡的花瓣片片飘落在我身上。我一时玩心大起,轻荡秋千,迎面扑来的风带着长长的裙裾如蝶翼般翩飞。秋千越来越高,耳边风声呼呼,我闭上眼睛,笑声情不自禁的冲出胸腔。记起小时候,爸爸带我去公园荡秋千,叮嘱我抓紧绳索,然后一下下的把秋千推得老高,感觉就和现在一样,像飞入了云端。

视线中的景物慢慢模糊成大团饱满的色彩,我顽皮的伸腿去踢够得着的树冠,花如急雨簌簌四溅,惊得树上小鸟扑腾着往空中直翔而去,搅动了漫天流丽的阳光。

正开心得忘乎所以,迎面一朵飞花撞进了眼中,我刺痛之下本能的抬手去揉。下一秒钟反应过来,身子已经离开座板向上斜飞了出去。惊呼不及,我微微敛神,足尖掠过树枝时用力勾沉,在半空中稳住重心,旋身落在草地上。

我捂着怦怦乱跳的胸口,坐在树下半天没动一下。魂给吓掉了不说,要换成以前不会轻功的我,早摔成了肉泥。

一双银丝绣龙纹的雪白短靴停在我眼前,清柔的声音响起:“好轻功呢!”

仰面看去,对上一双紫瞳。

阳光有些刺眼,我低下头,心想他成天蒙着脸,就是为了让人注意那双乱放电的眼睛么?

想归想,当紫瞳的主人在我身边坐下时,我还是忍不住偷眼看他。白玉般的鼻梁把面纱顶起好看的弧度,面部轮廓隐隐若现,下颔曲线似乎相当完美。不过,如果那张脸上长满麻点或疙瘩就是另一回事了……我开始佩服自己无所不能的想象力。

“昨天有没有摔到哪儿?”他转过头问我。

“没……”我的手不自觉的朝屁股下挪了挪:“我冒失闯入,给裴宫主带来不便,该道歉才是。”

“嗯。”他漫不经心的应声:“你来得是比我预料的要早些。”

“我们过去认识吗?”我鼓起勇气直视他:“你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还说等我很久了。”

他没有出声,目光停在我脸上,有些出神。

“或者,你认识我的父母?”我大胆假设。

他很不礼貌的继续魂游天外,正当我准备第三次发问时,他忽然扬起手,轻轻点上我的眉间。

“落儿……”

梦呓般的呢喃消逝在空气中,柔软的指尖似是不经意触动了最深处的心弦,我竟浑身一颤,怔怔的看着他。

紫眸中瞬间流淌过种种不甚分明的情绪,他的掌心若即若离的滑过我的脸,淡香萦绕在鼻端,说不出的熟悉。

却让人直想流泪。

而就在此时——

“宫主!”匆匆前行的黑衣男子意外发现了我的存在,猛地收住脚步。

“让潋晨回东院等我。”裴冰焰皱皱眉,头也不回的吩咐:“召集大弟子听命。”

“裴宫主若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不会乱跑。”那人走后,四周重归静谧,我无法解释每次因他而生的奇怪感觉,只好极力掩饰着莫名的尴尬。见他面露倦色,忍不住小声说:“当领导也那么累么?”

“原本很累,但是你在就还好。”他笑了起来:“你不用想太多,傲龙堡主上官凌风的独生女儿,生带梨花妆,听说过的人自然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没有多想,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无论什么事情,也无论好坏。”

“我也一样,所以?”

“嗯?”我一时没会过意来。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认识我?”他懒洋洋的往树干上一靠,眼神中透出几许玩味。

我顾不上琢磨他的暧昧语气,心里的小算盘拨得山响。他这招算不算引蛇出洞,是想从我嘴里套出话后将我“咔嚓”了事,还是拿我去威胁上官凌风?他怎么不问我一个女孩子是怎么单枪匹马的跑来这荒郊野岭的,莫非弄月和星璇的踪迹也被发现了?

我的心跳越来越急促,却不敢轻易成言,生怕又被他抓住把柄。忐忑不安之际,肩头忽然一沉,我僵硬了半晌,扭头看去,日理万机的裴大宫主居然把我当作枕头,奇#書*網收集整理无比安逸的睡了过去。

应该说,我这辈子还没像眼下这么被动过,在如此浪漫的秋日午后,与一位不知是美是丑但绝对是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相依相偎,我是不是应该拿出点革命气节,舍身渡他立地成佛?

他看上去确实在熟睡,我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颤抖着举起手。好不容易瞅准了穴位,他一秒不差的在我颈边蹭了蹭脑袋,翻身将我抱了个满怀。

我差点没窒息过去,略一挣扎,耳边传来几声轻笑,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皮肤上,麻麻痒痒。

他慢悠悠的坐起身来。

四目相对。

“你把面纱摘了吧!”我镇定的放下手,宁可被当成花痴也不要被就地正法,何况我本来也好奇。

他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你刚才一直盯着我看,就是在打这主意?”

“裴宫主真会开玩笑,莫非你闭着眼睛也能……”我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我只是在想,裴宫主连睡觉都带着面纱,不觉得气闷么?”

“不觉得。不过你若是想看的话,随意。”言语中带着笑意,他大方的偏过脸来。

“不……不用,我只是随口……”

我的功力毕竟不够,险些被他打回原形,一句话没说完,他突然探过身子,从我的头发上摘下一片花瓣,面纱合着暖暖的呼吸,轻触我的脸。

我的耳根开始发烧。

天气太燥热了,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在头发上胡乱抓抓:“刚才弄了一身,不用管它们,自个会掉的。”

他拉下我的手,很自然的握着,然后继续摘花瓣:“上面的花蜜晒久了会粘头发。你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我眼观鼻鼻观心的打坐,思维一时短路,只得没话找话说:“裴宫主刚从外面回来吗?”

“半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啊?”

他自顾自的接着说:“别担心,我没看见你荡秋千,没听见你的疯笑,没看见你踢树,也没看见你被甩出去……”

我的脸渐渐埋进臂弯,他还在用那种软软的语调说:“其实,你大笑起来很可爱。”

面纱乱颤,不用看也知道那双媚眼又弯成了月牙儿。

我很有姿态的保持沉默。

确切的说,是敢怒不敢言。可是,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的破土而出,就连阳光,都变得史无前例的温煦,甚至也被渲染上了沁甜的芬芳。

“好了。”他凝神看我,清浅的眸光流转着紫罗兰般的色泽,明亮而柔和。

“谢……谢。”我一抬头,再次触电。

“你喜欢这里吗?”

“嗯。”

“既然喜欢,又不愿表明来意,那就多玩几天吧……最好不要回去了。”

“好……啊?”

看着他的身影走远,我半晌没回过神来。一连串的问号在头顶旋转,他怎么对我的此行目的毫不在意?他的言外之意是友好待客还是蓄意软禁?他否认曾经相识,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这般亲昵?最后,一个巨大的惊叹号从天而降:狡猾的某人压根没有回答我所提问的关键——为什么说等我很久了!

十三 坦白

几天过去了,我的间谍工作没有丝毫进展,我实在不可能一间间屋子去打探裴冰焰住哪里,万一又走错了地方,碰上比红凤更彪悍抑或是比那紫衣女子更诡异的人,我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从镜湖边回来后,我一直没见过裴冰焰。玄火宫也很平静,想必是弄月和星璇顾忌到了我,不敢轻易行事,可见我当初的决定实在是英明。迄今为止,一定要说收获的话,就是认识了红凤美女,豪爽直率,忠心护主,力大无穷……呃,如果这也算优点。她每天必来我这里戗上两句方得圆满,一来二去的,话题也慢慢多起来。我心里早已自说自话的把她当成了朋友。

太阳落山,我跳下窗台,打算继续每晚的必修课——夜游。我一直担心碰上什么机关,所以没敢走远。今天旁敲侧击的提出这个问题,红凤一脸鄙视我的样子:“谁有胆子进来,姑奶奶先剥他一层皮,用得着机关么?镜湖那里,还是魅影坚持要做的,说是省事。结果,这么多年,连只耗子也没跑进来。”她想了想,忽然问我:“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轻功再好的人,那么宽的湖面,也不可能不落脚。”

经她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于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会点轻功,途中借莲台落了两次脚。”

她愣了愣:“这么说,魅影设的机关也有漏洞,他还骄傲得什么似的。”

我很配合的点头,原来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沿着曲折的水带走了十几分钟,半个人影都没撞上,直到看见在一块山石上熟睡的少年。潺潺流水绕过山石,凸起的石面光滑平坦,像一张天然的床。侧卧于上的少年身着一袭白如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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