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我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局,不知道这是个开始,还是个结束,这局里,那里暗藏的纷争,我看到了多少,我能看到多少,我在这个局里,究竟是摆设,亦或是车马大棋,我统统看不清也预测不到,我猜不到开头,也猜不到结局,世事如局,我只期盼这一局结束时,我还能全身而退。
我有一个特别好的秉性,就是随遇而安,我既然猜不透天意,我就按着天意继续它编排好的情节去存在着,我很明白我的斤两,我自认为我没有违抗天意的能耐,而且,到了此番境地,我也想要知道,老天究竟意欲如何了。
教我的宫女我称她为仪姑姑,仪姑姑是见识过些世面的人,也很懂人情世故,对于初见我时,我有注意她曾悄悄观察过我的左脸,我知道我的那个刺青很容易让人作不好的联想,但仪姑姑却从未对我的面部刺青提出疑议来,只是教了我一些规矩后,在考虑装容打扮时,跟安安费思着,要怎样遮盖掉那一小块刺青。
第一遍试装,把宫公大人给吓住了,我顶着个白面团般的脸孔朝他灿然一笑时,他硬生生的退了三步,不等我提出,仪姑姑便命了安安给我洗妆。
第二遍试装,仪姑姑的意思是在刺青处贴金泊花,说虽然怪异,但比起惹人非议好。
那张金泊还没帖上我的面颊,便有小厮来禀,说有客来访。
我好奇了,我在这里,压根儿没什么朋友故人,若有的话,杂艺连的那帮人应该算是了,但是目前,我由男变女,他们应该是还不知晓的,所以,当来禀说我有客人时,我诧异极了。
我匆匆换上新定制好的罗裙,挽了个髻,携着安安就出厅见客去了。
然而,我一撩帘,我就明白过来了,来客,确是故人。
来人定定观望了我良久,才惊呼:“居然是你!”
我摸了摸左脸的刺青,嘿呀,被认出来了。
“夏婵小姐,别来无恙!”
看着她过分惊诧的脸,突然很想唱那句:“原来纱帽罩呀,罩婵娟呀!”
“将军大人要娶的女子,便是你?”
“嗯哼!”我耸肩,一直觉得这个动作很英格力士,摆这个时刻,还状似很得意啊。
“你之前不是男子么?”小姐的纤纤玉指指着我,那颤抖着的身体,配合的十分到位。
“嗯哼!”我摊摊手,我这可不是因为得意,实在是说来话长,我又不能随随便便对她如实相告。
“你曾对将军大人拼死相护,又为何委身屈作小厮掩人耳目?你有何居心?”夏婵小姐厉声逼问。
“嗯哼?”我偏着头寻思,我对鲁巍拼死相护?我不知道鲁巍在皇帝面前是如何吹捧我的,但是夏婵小姐的这一番愤愤不平,却表现的目的性太过明确了。
“上次,你用苦肉计,谴我离去,是或不是?”
我摇头,那一脸的血,我可舍不得乱流给人看呢。
“你面有刺青,定是过去有过见不得光的勾当,你身份来历不明,说不定还是别国的奸细。”夏婵小姐越来越有咄咄逼人的趋势。
处处都是我的软肋啊,但事实上,我又何辜呢,都是鲁巍惹的祸啊。
“你为何要阻我婚约,让将军大人不惜悔婚,还破釜沉舟的请求皇上指婚于你?”
我“喔”起颊来,夏婵小姐居然是“原配”。
想当年,我也曾是牙尖嘴俐,辩驳起来也能滔滔不绝,可是,如今面对着夏婵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我却只能沉默以对,当身上背负着太多不可对人言的秘密时,每一句话就都要审时度势,我不够聪明,我不知道哪句话一旦出口,就会招祸成行,所以我只能憋屈着个性,沉默以对。
夏婵小姐似是被我的沉默气急攻心,颤巍着身子倒退两步,被她的小女仆扶持住,待一稳神,便愤愤然盯视我道:“我定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望着她翩然而去的身影,我感觉似有千斤重压的垮下肩来,我那平静的生活哪,从此将不复存在啊!
十分颓废的回我的内室,安安安安将一切看在眼里,沉默的一言不发,手里摆弄着之前说要给我帖于面颊上的金泊。
“那个,不用帖了。”我脸上的刺青,是鲁巍给刺上去的,不管他当初是恶作剧也好,对我小惩大戒也好,它已经在我脸上了,庙堂上若有人问及,如何圆答,也是他要考虑顾及的,施了因,就得承其果。
我想过,顶多,皇上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顾鲁巍的请求,拒绝指婚,若真是那样,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害,我又有什么好担心呢?
这一拔才歇,又一拔客人请求一见,我一叹,就着这一身行头,继续见客,这人哪,一旦尊荣起来,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要见你。
但来者不是牛鬼蛇神,而是确确实实的故人,我一见他,便十分的开心,三两步的奔至他的面前,亲亲昵昵的唤道:“班头!”
老赵头自我打他眼前出现,就愣了半天,他身后的于宾更是直愣愣的没眨眼,直到我唤他,他才缓过神来,抬手欲责拍我的肩膀,却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了下来,然后一声长叹:“你这家伙,你这家伙,骗得我们……,唉!”
我嘻笑,他之于我,就像亲人,见到他们,我的那些烦恼忧愁就瞬间消逝的无影无踪,因为我很明白,他们对我都是无害的,我是男是女,是敌是妖,他们都不计较。
“我道是这几天朝廷里为啥总有人明察暗访的要查你的底细,却没想到,你的底细,连我们都不明白。”老赵头说的避重就轻,我却不笨的知道,他这在向我通风报信的提点着呢。
动作可真迅速,这才提出要指婚,马上有人要查我的祖宗十八代了,而且按老赵头的说法,不止是一拔人在查,可能皇帝老儿在派人来查,丞相在派人来查,连许承基也许也会凑上一份子,目前的我啊,自己都觉得神秘而又重要啊。
“班头。”我欲言,又止,突然不知道应该怎样说,那句话梗在喉间,吞吐了半天。
“我明白的,你的来历,很惹人怀疑,除了白丁村村民外,空白的很。但是事实上,军队里大部分士兵都如同你这般,背景一清二白,这年头,无身世背景,虽然空白的让人会有诸多猜测,却也无从去作文章。”老赵头这样说,摆明了对我是十足十的信,我殷可,何德何能哪!
另一层意思是,那几拔查我的人,应是无功而返,我自己的底细,只有我自己才清楚,没有人逼问我,便根本无从考据。
老赵头说了这些话,也准备折返了,于宾跟在他身后,在他转身离去时,似乎有话对我要说,那表情止了又止,我冲他盈盈一笑,他敛下眼睫,最终还是不发一言的跟着老赵头离去了。
清静了?
高尔基说,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要将这场暴风雨扔给鲁巍。
我必须得跟他说说,皇帝的意见,他的意见,不能是最终的意见,这件事中,必须得有我的意见。
但是这第一个听我意见的人,却不是鲁巍,我的第三拔客人,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给偶留言啊,偶比读者刷新的更频繁呢第22章
我跨入大堂时,许大人已稳坐在主位高背椅上,反客为主的瞅着我向他行礼。
“不知许大人到访,所谓何事?”我尽量让自己落落大方些,心里泛着些奇怪,许承基是鲁巍的领导,可是,我面对鲁巍时的担心与害怕,在面对许承基时,却不见分毫。
许承基左右端详了我好一阵,才开口道:“殷姑娘,你可曾知道鲁巍为何会委身潜伏在杂艺连?”
我讶异,这是我特别想知道的真相,我不去八,居然会有人主动向我来揭晓。
我摇头,一脸好奇的提示他可以向我八一八此事。
“且不说鲁将军潜伏在杂艺连是为何事,就说他同我交换的那个条件,你可愿听?”
我点头,第一次看许承基到访时,也提到过那个条件,我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鲁巍委身的去做下士。
我寻了一张椅子,让安安上了茶,谴她退去,便安生的听许承基开始八。
“那日,我正为难一件极度棘手的事情,本来我是没想着委屈鲁将军的,但是鲁将军主动向我请缨,按说主动请缨的,禀着他有着的一份赤诚之心,我应当宽慰并嘉奖,可是,他却要我事先允诺,事毕后,应他一个要求。”
“事情本来棘手,我想他的要求即便再难办,也不会比他要解决的那件事更棘手,于是便允诺了。”说到这,他抿了口茶,眉间多了些摺子,我估计,鲁巍肯定提了过分的要求了。
“鲁大人可是提了让许大人为难的要求了?”我也学他,抿茶,道貌岸然的模样。
“确实挺难,事后,他的要求便是要我同潘大人周旋,将他与潘小姐的婚约给解了。”言毕,许承基目光灼灼的盯着我瞧,似乎想从我脸上探些什么出来。
这件事,我也是才听说不久,其实我觉得鲁巍应该是一个有政治野心的人,以前,我在我们单位时,我的领导总是劝导教育我们年轻未婚的一代,道:“你们这些人啊,结婚一定要带有政治目的啊!”。
我一直将那句话铭记在心,想着我要找配偶,就得找一个对我以后事业会有帮助的。我都这样想了,鲁巍那样的人,不会不知道怎样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有利吧?
所以,许承基觉得鲁巍的要求,他觉得为难,应当也是为了他或他们的政治目的去考虑的吧?
“那大人,真的应鲁大人的要求,将婚约解了?”我呷茶,低眉低眼的看青茶瓷杯内的绿叶。
“解了。”许承基将茶杯往茶几上一顿,又抬头,目光厉厉的瞅我,道:“可若是我知道他毁婚是为了娶你的话,我是无论怎样也不会费那么大的代价去跟潘大人周旋的。”
说到底,还是来踩我的啊!
“你无才无貌,无权无势,无来历无背景,却让我费去那么多的周折,不惜与丞相撕破脸面恶言相向,这到也罢,如今还要皇恩浩荡,天下皆知,你可知,这场指婚,将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我摇头,我对朝政之事,一概不知,我只知道,后果是我的前途黑暗,幸福遥远。
“这番大破突厥,形势本已……。”说到这,许承基又好像顾忌了什么,顿住了,然后长叹一声:“和你这等无知妇孺说这些做甚。”
我将茶饮尽,粗鲁的用袖子抹了抹嘴,道:“许大人,其实我也不想嫁给鲁大人,要不这样你看可好,你就命令鲁大人不准娶我,可好?”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是这样的态度,带着些怀疑的看我,探究又探究的。
我背都挺得酸了,想骄傲一点,保持着将下巴扬起的模样。
“殷姑娘,这事本官自会跟鲁大人再斟酌比较一番,你有自知之明,当然是最好,也望你能向鲁大人明确表达一下你的态度,切莫让本官再难做。”
我不满的嘟起颊来,我要是能大胆到那种程度,我不早说了吗,这不就是想借用领导的领导的一点官威来压一压吗,感觉许承基那么一说,似乎婚约最后若仍是解不掉,还是我的过错一样。
许大人将话说完了,起身要走,我便相送,送至门口时,他突然又转身道:“殷姑娘,有一句话,本官本不应说,但是却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姑娘家,未成婚便住到男子家中,还以女主人自居,实在是,太伤风化。”
我一僵,看他步不迟疑的快速离去,那份倍委屈的心思啊,风中凌乱啊!敢情,我礼貌的送客,让他不爽了?让他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