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地盘谁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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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地盘谁做主- 第2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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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陆微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湛思露继续说,“我们还活着,还有很多机会。只要找到姎妱神女,一切就都好办了。毕竟我们是为神女办事。这就有劳二舅妈妈了。”陆微暖恍然——湛思露是找不到神女的,而她陆微暖最开始就是姎妱的手下,自然知道该往哪条路走。

“您带路吧。”湛思露果然礼貌道。陆微暖犹豫一下,目光落到靠着枫树,微微轻喘的湛明嫣身上——这女人,湛家的千金小姐,经受多年隐忍,连月紧张,近日的囚禁和精神上的层层打击,此刻已破落不如一个乞婆,几乎没了生气。

“她会给咱们带来麻烦吗?”湛思露会意。

陆微暖心中一动,假意为难道:“湛明嫣终究不是神女的人。我能为神女引荐你,但是她嘛……你也知道,神女本就不喜玄黄世家,更是因为无涯和湛明婵的事,对湛家深恶痛绝……”

“也好。”湛思露格外痛快,“我本就没想带着她,太麻烦。毕竟我刚杀了我姐姐,她的亲女儿,她不可能不怀恨在心,说不定会背后捅刀。”

湛明嫣仿佛被棍子当头一击,嘴角泛起煞白,“你说什么……?湛思露!我是你亲妈!!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

深山人烟罕至,湛明嫣放开面子,拼尽力气去喊。枝上鸟儿惊起,落叶缤纷,宛若枯蝶坠落。

相比陆微暖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湛思露沉静地多,“我当然知道您是我亲妈。我喊她二舅妈妈,喊您妈妈,二十年了。我是您亲生女儿啊,妈。”

口口声声的称谓,让湛明嫣迅速软弱了,她靠着树干,身子无力地滑落着,举起双手要去掩面而泣,却绝望地发现,手掌沾满鲜血——那是湛思晴的血,被小女儿亲手杀害的大女儿的鲜血。几个小时前还是温热的,现在冷却了。

“都是我生的……不……不……这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泪水滚滚而落,湛明嫣瘫倒在地,终究是紧贴住殷红而腥甜的双手上,失声痛哭,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时间不多了。”陆微暖积极地提醒,“万一湛蓝筝的人马追过来呢?她手底下人才济济,尤其是那个宗锦……”——湛思露脸色微沉,陆微暖聪慧地不再多提。

“妈,您走吧。”湛思露轻轻一叹,“杀了姐姐,我很抱歉,也很无奈。木已成舟,还好我活着,您不是膝下冷清。若我再有个闪失,你就真的老无所依了。”

湛明嫣虚弱而愤怒道:“你威胁我?”

湛思露挑挑眉梢,“我只是告诉您一个事实,并且给出合理建议。”

“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是你妈!不是敌人!”湛明嫣崩溃般地呼喊,“你是我的女儿!我生出来我养了二十年的亲生女儿啊!为什么你要用这样绝情的口吻,为什么要用如此冷冰冰的事实逼我就范?!为什么你杀了晴儿,为什们你劫持我,为什么你还要杀你外公,甚至没放过你的亲二舅……为什么啊……为什么你杀了你姐姐啊,你要我怎么办啊……”

语调急速转弱,抑制不住地流泪,“露露,我的女儿,你为什么啊……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守着寡,我为什么啊,我图什么啊……”

湛思露第一次露出明显厌恶的表情,“可以了。我最讨厌这样懦弱的哭哭啼啼,让我看不起您。妈妈,我从没求着您生下我,也没求您养我,更没求您守着寡养我!是您自己愿意这样做,就不要把选择这条路的责任推卸到别人头上来!”

湛明嫣吃惊地止住泪水,“……什么?”

“您把我生在湛家不是错。错的是把我当成实现您野心的工具。”湛思露冷静地说,“如果当年您肯踏踏实实地生活,不去追逐掌门的位置,那么您也不会把我过继到二舅名下。是您的这个举动,搅乱了一切——让外公警惕,让大舅打压,让二舅反感,也让我有了当掌门的希望,是您制造的这个机会,唤起了我的斗志。其实我是被迫走上这条路的,但无论如何,我走上来,就发誓要走好。所以妈妈,现在一切都停不了了。只因为当初您的不甘和随后的决定。”

湛明嫣仿若听了天方夜谭,再次无力地掩面,“我是为了你好啊……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啊……当掌门,荣华富贵,呼风唤雨,让你不至于对湛蓝筝弯腰,不用对湛明儒、湛明磊那一家子奉承,不用再惧怕外面对咱们一家名分的议论指点,这有错吗?我说的不对吗?我是为了你好……露露啊……妈妈怎会不疼你?妈妈是真心为你铺路啊……”

“是为了您自己吧?为了压过那片死掉了,还永远在湛家宅子里存在的阴影。”湛思露冷笑,“湛明婵,我的姨母对吧?您恨她母亲占据外婆应有的位置;您恨你们共同的父亲害死了您舅舅应文思——如果他没死,应家就是玄黄第一家,您就是玄黄第一人的宝贝外甥女,意气风发,呼风唤雨,岂会忍气吞声,低调做人至今呢?但让您失去这一切的恰恰是您亲爹。多可悲,这一切都是您父母造成的,但您不敢恨他们,他们是您活下去的凭仗。于是您去恨姨母,她是您活下去的动力。您找到多少恨她的理由?她从小生活在亲爹娘身边,而您要忍受被戴绿帽子的养父的冷眼;她有两个同胞兄弟,而您孤立无援;您最最恨姨母的蛮横任性,尤其是对外公的无理取闹;相比之下,您只能十二万分地尊敬外公,把他当偶像去小心翼翼地呵护崇拜着。您心理失衡,痛恨姨母在家里拥有特权,所以您在刑房故意折磨羞辱着姨母,把她一点点毁掉。甚至过去这么多年了,姨母都走了这么久,您最喜欢的,还是关起门来,给我们絮叨当年姨母受刑的细节,一脸得意地回忆……那一刻我觉得您是如此卑贱而无能——”

湛明嫣哆嗦着趴在野草中,几乎要将自己埋入泥土里,湛思露冷眼看她卑微的样子,流露出最嘲讽的笑,“捏着回忆来安抚自己,这么多年还记得那么清楚,不是内疚,不是为吸取教训,而是因此陶醉,意 淫着。偏偏表面上还要一脸无辜的沉痛,妈,您真可怜。您比不过姨母,您比她多活二十多年,也没把她比下去。您在外公心中的地位就是硬不过姨母。并非姨母是婚生,是外公亲手带大的女儿,而是因为您只把外公当工具看,一个可以许给你更多美好希望的工具,姨母纯粹把外公当成一个父亲,去合情合理地撒娇任性。力是相互的,爱也是。所以妈妈——”湛思露挺直脊梁,高高在上对湛明嫣说,“您把我当成夺位的工具,又怎能指望一个工具会对您有额外的感情呢?”

湛明嫣沙哑地哭道:“可是妈妈爱你,妈妈利用你,这不冲突,真的不矛盾,我们是一家人,应该相互扶持……露露啊……” 她揪住湛思露那件斗篷的一角,“露露……”

湛思露退后几步,湛明嫣匍匐着,哀求着,赶着去揪住那斗篷的边角,“露露,看着妈妈,告诉妈妈,难道……难道你恨妈妈?”

湛思露平淡地说:“您有多恨外公,我就有多恨您。言尽于此,您下山路上小心。陆微暖,我们走了,带路。”

陆微暖赶忙应了一声,趁着转身,她斜了湛明嫣一眼,神色中隐带得意,做了一个口型——“活该。”

“陆微暖我杀了你——!”湛明嫣无法忍受被陆微暖羞辱,十指并拢唤起玄黄之力,那些奔出去的力量却被湛思露灵敏地挡了回来,弹到地上,巨大声响后,溅落的土块好似倾盆大雨,打得湛明嫣跌倒在地,浑身生痛。

“你护着她?你护着她?她是你什么人啊?!谁才是最爱你的人啊?!”湛明嫣拍打着泥土,歇斯底里地嚎叫,湛思露平静道:“她可以把我引荐给神女,重整河山,卷土重来。您能给我什么呢?回湛家任湛蓝筝折磨吗?”

“……你就是用利益来衡量亲情吗?”湛明嫣颓然,湛思露浅笑,“是您先这么做的,别怪我照样学样。您快起来吧,这个丑陋的样子真让我遗憾。我想姨母最落魄的时候也比您目前要强。陆微暖,我们走。”

湛明嫣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儿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跟着陆微暖,消失在前方的山坡后。

刹那,只觉得一切都完了,一辈子恰如浮云一朵,风来散去。水月镜花间自我沉醉,陡然乍醒,原是一场庄公梦。九天直入深渊,跌得痛不欲生。

“我母亲无辜被杀,我父亲不是我一个人的父亲,我被手足猜忌,被旁人瞧不起,我的丈夫被害死,我女儿却舍弃我,投奔那害死我丈夫的主谋与帮凶……”湛明嫣扶着一颗颗枫树,踉踉跄跄在山间小路,向着开阔处,失神落魄的走着。

她身后,朝阳冉冉升起。

“我一辈子最大的希望就是两个女儿,我的大女儿录下了我的罪证,我的小女儿杀了我的大女儿,挟持了我,将我丢在深山老林……”她喃喃自语,往前走了几步,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红得朗润,骨肉之血和朝阳的色泽,诡异地混淆在一起,流转着,刺痛她的眼。

她恐慌地不敢再看,四下张望,一片金红的光辉正徐徐铺开在她站立的这方开阔的悬崖边,俯瞰:高崖陡峭,林深木秀,不知其丈;眺望:山下马路,小楼人家,一切都在晨雾的朦胧中,密麻地铺开而延伸着,在日出的光明下,裹着平淡而清新的羽衣,向着希望的天界飞翔。

那是湛家外的世界,最平凡的人家。

红日初升,住在里面的人会起床洗漱,做饭用餐,看看报纸和早间新闻,换衣换鞋,挥挥手与家人告别,上班上学。辛劳一天后,会等来晚上温馨的团圆。没有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也许时有拌嘴,却从不记恨。

一生追寻那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权力,浸泡在风风雨雨中,也不曾知道没有猜忌的日子该怎样过。她将行李一件件丢掉,去攀援顶峰,那上面该是黄金遍地,却没有爬到,就要粉身碎骨。

或许爬到了,那也只是光秃的山顶,凄冷阴森。

湛明嫣呆呆地想。

活到这把年纪了,从来不知道,湛家外的家,是怎样的感觉。

脚下就是。

那么,要过去看看吗?

嗯……

带着渴盼和好奇,她向前倾斜,倾斜,再倾斜,终于失去了重心。

风声呼呼,她睁大眼,一切景物,愈来愈近……

爸爸……妈妈……我下辈子……

平伸的臂膀在空中挥舞着,不知是迎接,还是告别。

绝不给你们当女儿了……

坠地瞬间,青山无语,万物寂静,一切终归寂寥里,再无波澜……

几重山峦后,湛思露忽然停住脚步。陆微暖惊讶地看到,少女恐怖而平静的容颜上,落下两行晶莹的泪水。

“接着走吧。”湛思露扬起脸,让并不炙热的阳光晒干泪水,“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刚才,秦医生对我说,表姑已被确认为脑死亡了。”

湛蓝筝站在监护室内的病床前,低低说。她身后是湛家主脉的人——比起半年前,人数减少的得令人心惊。

被纱布裹紧的湛明嫣,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她的周围满布各种先进的仪器,用来维持她无法主动的、微弱的心跳和呼吸。

“秦医生询问我,要不要放弃对表姑的生命维持,说白了……”湛蓝筝沉吟着,手指抚弄管线,“拔管子。”

“湛家花得起这个钱,但是没这个……必要……”湛明儒抱臂而立,考虑再三,勉强道,“她……已经死了。”

湛蓝筝回头说,“要是我躺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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