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手优美动人的歌声﹑豪华的装潢与浪漫的气氛里。
绿舞漾着笑脸,视线穿透婀娜缭绕的烟雾,欣赏众人各式各样的表情,好象这里上演的是一出刚刚引进穹苍的无声电影。虽然她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气氛,但是看到爱恩如此高兴﹑人们的脸上挂着笑容,她也随之开心。
过了一个小时,这些纷乱的声音开始变成了摇篮曲,催动绿舞的眼皮下垂,然后忽地拉起,再缓缓阖上。
“绿舞,你的睡觉时间到了。”爱恩似笑非笑地说。
“嘻嘻……”绿舞不好意思地傻笑。
“谢谢你来陪我。你还是先回去睡觉吧,我们不知道要到什幺时候才会离开,毕竟久久才来一次耶喔;
“好吧!你别生气喔。”
“呵呵… 你对我这幺好,就算生气真的想跑出来,也会被你的笑容赶跑耶喔。”
绿舞跟每个人打过招呼之后就离开,当她踏出纷乱的酒吧,走入清爽的夜色里,瞌睡虫顿时消失,反而觉得精神奕奕。
夜已深,电车也已经打佯,绿舞环顾四周打算招辆出租车或者马车回去。这时,她瞥见一个男人搀扶一位手脚发软﹑意识模糊的女孩从隔壁一家高雅的酒吧走出来,一辆搭载客人的出租车扭开头灯,刚好照在那位女孩的脸上。
“咦,怎幺会是黛倩呢?”绿舞自言自语。
“不用管她啦!”圆圆在她的衣服里说。
绿舞禁不起好奇心,偷偷感应黛倩跟那个男人,不禁轻喊出来。“阿!那个男人满肚子的坏水,想要欺负黛倩。好呀!我就让你真的满肚子坏水。”
绿舞默念咒语,用手指弹出一道无形的星尘,钻进男人的肚子里。那个男人的肚子立刻开始绞痛,不由地一手抱着黛倩﹑一手抓扯肚皮,彷佛要掏出那些作怪的坏水。
“你呀!又多管闲事。”圆圆嘀咕着。
一辆马车在男人的身边停下来,男人想打起精神扶黛倩上车,只不过才走了一步,他就举起发抖的手朝车夫挥了挥,表示不搭了。随即把黛倩丢在路旁,弯着腰﹑捧着肚子冲进酒吧里,找寻发泄的厕所。
正当车夫满脸不悦地要离开时,绿舞赶紧挥手要他停下来。然后了跑过去,扶起晕倒在路边的黛倩。
不过,黛倩太重了﹑又全身酥软,而且马车又高,绿舞”扛”不上去。她想进去酒吧求援,但是想到黛倩一定不希望爱恩跟盖尔看到她的糗样,只好一个人奋力地”抬”。
车夫看到绿舞好象抬不动那位女孩,于是下车帮忙搀扶不时说着呓语的黛倩。
“谢谢你。”绿舞松了口气说。
“你的朋友好象喝醉了。”车夫说。其实他是害怕那个酒醉的女孩吐出来。
“嗯!”绿舞感应到车夫的心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彷佛是她做错事。
沁凉的风轻轻拂掠,黛倩扭动着身体,呻吟了一下。绿舞把手掌放在她的头顶,一股暖流从头壳奔入体内,逐渐驱散迷药和酒精,黛倩这才缓缓恢复意志。
“阿!这是那里呀?”黛倩惊愕地说。尤其旁边还坐着绿舞。
“刚才我看到有个男人想欺负你,就赶紧把你扶上马车。”
“谢谢你!”黛倩紧握她的手。
“我们是同事又是室友,看到你被欺负,当然不能不管。”
“那个死痞子!”她狠狠瞪着夜色。“竟然敢在饮料里下迷药,当我觉得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家伙外表看起来彬彬有礼,却是满肚子的坏水。”
“没错!那个男人还真的很笨。”
“很笨?;绿舞讶异地睁大眼睛瞅着她。
“我看他长得挺帅的﹑说话又风趣,来段一夜情也不错。你情我愿不是很好吗?他还要下药迷昏我,真的蠢到不行,又让我气愤,根本就是迷奸嘛!如果再让我碰到他,一定赏他几巴掌,再踹他几脚。”
绿舞听到她所说的话,差点晕倒!只是嗯嗯嗯地回答,想着刚才好象多此一举!
圆圆漾着笑嘴,眼睛绕着头转圈圈,嘲笑绿舞没事找事做!
风,将黛倩的声音传到前面,车夫忍不住咧嘴笑着,只是不敢笑出声音!
“绿舞呀,你这个人太单纯,不适合泡酒吧,偶尔来开开眼界就可以了。”黛倩为了掩饰自己的糗事,说教似的说。
“嗯,我也这幺觉得。除了单纯,还有点傻乎乎的。”绿舞认真地说。
“所以呀,如果你碰到坏男人就完了!当然,假如有我这种识途老马陪你到酒吧玩乐的话,就没关系。”
到底应该怎幺回应呢?绿舞不知道,只晓得自己啼笑皆非,更想噗嗤笑出来,干脆用傻笑来应对。
也许黛倩感激绿舞”救”了她,不再那幺鄙视绿舞,从此向绿舞说心事﹑发牢骚。绿舞则是来者不拒,不在乎黛倩以前的行径是怎样。圆圆只能转着眼睛,不晓得该怎幺向绿舞说教。
有时绿舞会将心中的质疑告诉汉米敦,也包括穹苍人看不起外地人,尤其是火族。
“呵呵…的确是这样。穹苍人总认为高人一等,不把外地人看在眼里,我们连对自己的同胞土族人都抱着这种态度,更何况是对火族呢。”
“嗯,照这样推论起来,是没错。但是……”绿舞侧着头说。
“但是也不应该这样看不起人是吗?”
“嘻嘻……”绿舞低头傻笑着。
“不过,穹苍能够这幺繁荣,也是因为这些外地人贡献他们的心力。不然单靠我们,不可能有现今这样繁华的局面。”
“嗯,我们必须饮水思源。不能得了别人的好处,还嫌弃他们。”
“没错!像我就不会像那些穹苍人这幺排外,干嘛呢?都是人呀,只不过诞生的地方不一样而已,剩下的还不是都一样。像我的大女儿就跟外地人交往,而且那个男人挺忠厚的,这点就比穹苍人强太多。”
“我就知道师傅你最开明了。”绿舞撒娇地说。
“乡下来的就是比较土气﹑纯朴,不会耍心机。”
绿舞听到这句话,差点晕倒。
为什幺穹苍人总是一开始讲的头头是道,然后蹦出一句听了就想晕倒的话呢?绿舞不解地想着。
然后汉米敦开始批东评西,尤其是治安﹑交通与风气的败坏,再来就是妻子儿女的问题。穹苍的繁荣让他觉得骄傲之外,更带给他一肚子的苦水。他更希望退休之后搬到乡下,离开这个既拥挤又吵杂的城市。
汉米敦倘若看到她不是很忙,就会叫她过来学做糕点,传授她一些绝招。汉米敦顶多重复两次,绿舞就已经牢记在心,只是动作有些迟滞。不过,汉米敦对这位聪慧的徒弟已经相当满意了,毕竟熟稔是需要时间来磨练。
当然,盖尔不会放弃这个机会,总是趁机站在旁边学习。
不过,汉米敦却有意无意地用身子挡住盖尔的视线,似乎不让盖尔学到他的秘方。除了他想留一手之外,在潜意识里还是看不起盖尔这个外地人。
绿舞虽然感叹汉米敦嘴里说不歧视这些外地人,但是心里还是防着他们。不过,至少对待盖尔与爱恩,比起那些穹苍人已经算很好。一想到此,她的心里也宽慰许多。
她晓得盖尔的理想就是开家面包店,然后跟爱恩求婚。她就利用打佯的时间将汉米敦教她的,传授给盖尔,希望他的梦想早日实现。
绿舞经常到面包店后面的弄堂探望一位老妇人,也是她们这家店铺的房东。起初是拿房租给妇人,后来亚梦丝就请总是挂着微笑的绿舞有空就去看她﹑陪她聊天,期盼能打好关系,不要每年都涨房租,或者至少能涨少一点。
绿舞走过一条两﹑三米宽的巷弄,绕到面包店后面的弄堂区,推开其中一道雕花镂空的铁门,里面是小小的庭院,种植着绿舞在花卉市场买来的山茶花和郁金香。穿过狭隘的厅堂,里面住着一家四口,夫妇俩都在市政府工作。庭院的右侧有个木造的楼梯,绿舞总会故意砰砰地跳上去,让老妇人知道她来了。
二楼的客厅贴着暖色调的桃色花草壁纸,几只银质的烛台与瓷器点缀其间,客厅的一角就挂着亲人的遗像。妇人的儿子一家三口在车祸中全部丧生,丈夫也在前几年去世,时间好象在这些人过逝之后就停摆了。曾经中风的她每天就坐在摇椅上,看着他们的画像过日子。她晃着摇椅,那些画像也跟着晃动。
她,微笑以对,眸子漾着温馨的柔情,彷佛亲人就活生生地在眼前活动。
一个没有时间与空间的生动,一个蕴含凄凉的温暖。
每次绿舞踏入这个一切都已沉淀的房间,看到妇人的脸上因思念化为幻觉所散发的光芒,不晓得应该幽凄还是高兴。因为那都是假的,因为妇人是开心的。
白发送黑发人的伤痛与孤寂,很容易将一个人的精心磨耗怠荆妇人虽然还不到六十岁,就看起来像位七十几岁的老人,连头发也变得苍白稀疏。她看绿舞挺乖巧的,愿意听她发牢骚,帮她按摩搥背,甚至像个孙女跟她撒娇﹑逗她开心,兴致一来就会教绿舞做些道地的穹苍菜。
绿舞曾经好奇地问老妇人,为什幺不住在楼下,出门也比较方便。
妇人笑着说她喜欢靠在阳台,欣赏穹苍的暮色,以及从高处欣赏小庭院的萧瑟。也正因为这句话,绿舞才特地在庭院种些花卉,还用星尘护住花儿,延长它们的花期,希望老妇人能有个好心情,不会因凋谢而感伤。
老妇人雇用一位火族的女人照顾不良于行的她﹑整理房子,也供女人吃住。虽然心里仍旧瞧不起火族人,但是对这个女人算是相当不错了。
有次女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家里的小孩生病了,想回去看小孩。心肠软的妇人一口答应让她请假回去,还给她一笔钱,好让她带小孩去医院治疗。在女人回家那天,老妇人还一直叮咛,担忧她孩子的病情,彷佛那个小孩是老妇人的孙子。
可是,女人回去一个多月,音讯全无。
有次绿舞在穹苍的另一区看见那个女人,正悠哉地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跟同样是火族的帮佣聊天。女人突然瞥见了绿舞,吓得赶紧推着婴儿车窜进人群里。
她很想追过去执问女人,为什幺要欺骗老妇人,而且老太太还一直担心她孩子的病情。但是,圆圆阻止她… 数落了女人之后,又能怎样呢?
如今,她体会到圆圆所说的,不管是那里的人,都是有好有坏。而且火族会被穹苍人看不起,有一部份也是因为一些火族人的不肖行径所引发的。
绿舞回去之后,佯装女人请乡人带口信来,说是孩子的病已经好很多,谢谢老太太的关心。但是孩子需要照顾,不能再回来,请老太太原谅。这时,老妇人才松了口气。
绿舞混沌了,她这些善意的谎言是帮助老妇人,还是那个骗子呢?
不过,她还是到人力市场,帮老妇人挑个心地纯朴的佣人,算是弥补自己的谎言。
有天下午,绿舞拿了两个自己做的面包到后面去看老妇人,请她尝尝自己的作品,顺便想拿一个给那位女佣。但是老妇人已经午睡,绿舞干脆就把那三个面包全都送给了女佣。
女佣,不敢相信地凝视绿舞。
“吃吧!别客气。虽然是早上烘烤的,应该还有点脆吧。”绿舞微笑地说。
“谢谢你。”她很舍不得地咬一小口。
她穿著一般女佣经常穿的八分袖白衬衫,当她弯着手肘吃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