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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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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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知得那样多?”

他转身离去。

“喂;杨过;我怎样与你联络?”

“小姐;最后一班列车已经开出;请离开车站。”

站长走近逐客。

诸辰抬起头;那个自称杨过的人已经消失。

诸辰走回地面;觉得刚才短短十分钟内发生的事似电影剧情。

她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周专急急赶来。

他有点气喘:“诸辰;那人呢?”

诸辰已对他改观;原先以为他老实;此刻发现他是阴沉。

他看到她眼神中的失望;连忙说:“你无恙?你来这里之前应当先与我联络。”

诸辰不出声。

“那人说什么?”

“告密者说;钱可通神;江子洋几乎已买下雍岛。”

“实不相瞒;我们也正在调查此人。”

“把任意请来;我们回家去。”

任意带着独家消息到诸家。

诸辰问任意:“你打听到什么?”

他迟疑一下;“这件事里有极大纰漏。”

“说来听听。”

“不但是金城银行;连丰都、华泰;都大量贷款给子洋集团。”

“请说下去。”

“他的抵押是吕宋永泰县一幅面积达六万四千平方米的土地;拥有五十年使用权;将作为建制衣厂用。”

“啊。”

“可是;金城银行派人去调查;发觉上址只有一间面积一百平方米的村屋;户主数代居村内;从未听过江子洋该人。”

诸辰大为震惊;好大一个骗局。

“贷款部已发生地震;多名经理受到处分;已经停职;他们非法收取大量回佣;渎职。”

“江子洋自称毕业于史丹福医科大学;并从事研究十二年;但是史丹福证实;从未取录过此人。”

他们三人一言不发;坐着发呆。

任意斟出威士忌;加冰递给诸辰。

诸辰喝一大口;“这件事拆穿了;市民会怎么想。”

周专说:“本署所有调查都是秘密。”

“江子洋到底是什么人?”

“老千。”

“我以为老千只在牌局上做假;赢上一手混日子。”

“整个经济网亦是一个牌局。”

“子洋集团计划年底上市;总算不幸中大幸;否则;连股票交易所亦牵涉在内;雍岛水洗不清;在国际上声誉会大受打击。”

诸辰苦笑;“三个臭皮匠可以做些什么?”

任意说:“猪;笔比剑有力;你写出来。”

周专咳嗽一声。

“你;”任意悻悻:“你把我俩蒙在鼓内。”

诸辰反而为他开解:“他工作性质鬼祟;与他个人无关。”

“廉署与警方已调查了多久?”

周专仍然不答。

任意说:“猪;你在甲君与乙君之间选择哪一个;应该心中有数;砖头阴阳怪气;怎样相处一辈子。”

诸辰靠在任意肩膀上;“这世上有什么一生一世的事。”

周专僵住;不发一言。

诸辰说:“我会写一个简单报告;递给编辑。”

“他有胆识吗?”

“不是他;他同我一般;支取月薪;不过是个小主管;这事;要看督印人有无社会良知。”

“《领先报》一向作风大胆刚劲;因揭露黑社会争地盘事故;报馆门口曾经给汽油弹袭击。”

诸辰说:“子洋集团拥有雍岛政府发放各类执业许可证;牵涉到多个政府部门;现在怀疑全部非法得来;报纸是否愿意揭发?”

周专说:“我有话说。”

任意揶揄:“呵;开口了。”

“我署将有突破性发展;可否给我们时间上空间?”

诸辰断然回绝:“不;自由社会;新闻独立;从来不是为配合政府决策。”

周专站起来。

任意讽刺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周专说:“我告辞。”

他自已开门离开诸家。

诸辰内心一丝失落;鼻子发酸。

友情竟这样经不起考验。

任意恼怒;“别去理他;他心里只有升官发财两件事。”

真没想到老实讷言的他最先放弃友谊。

任意说:“在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他自私真面目。”

诸辰揉揉双眼:“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可要我留下陪你?”

“不用。”

任意也走了。

诸辰休息片刻;聚精会神坐到书桌前;综合调查所得;写了一个报告。

天色已冷。

她把报告带回报馆;致电老总;请他出山。

老总拖延到中午以后才到;接过报告;读了起来;他突然觉得口渴;叫人斟水;一连喝下五六杯矿泉水;仍然满头大汗。

报告上注满消息来源日期人物地点;纹路清晰;列出十来个需要负责的政府部门;以及整个骗局的来龙去脉;牵涉到的金钱;以及最终受害人:广大市民。

他终于读完报告;有点晕眩。

不愧是老将;他定定神;唤诸辰进来。

诸辰脸色不太好;凝神看着上司。

“诸辰;你是妇女版编辑与记者。”

诸辰点点头。

“这篇报告像科幻小说。”

“事故全是真的。”

“这不同揭露庆祝会阴暗面;这简直是剥社会的皮。”

“真可怕是不是;我们竟生活在这样一个贪污腐败的社会里。”

“诸辰;这件事我需请示上司。”

“《领先报》也有一个格兰姆太太吗?”

一个中年女士推门进来;“别小觑我。”

诸辰抬头看到;连忙站起来;“朱太太。”

朱云正是领先报的社长;她朝老总点点头;“报告我全读到了。”

诸辰扬起一条眉毛。

老总笑着搓双手;“朱太太在邻室;我把报告传真给她过目。”

朱太太说:“我将筹划部署一下;看看是否值得发动整个采访部做这件新闻。”

诸辰惊喜。

“这部机器发动;甚难停下;是福是祸;未知数也。”

诸辰连忙点头。

“别高兴得太早。”

诸辰看着朱太太端庄秀丽的脸;猜测她心意。

她说:“先夫去世;把报馆留给我;当时便有内行人出价收购;我二子一女;各有专业;对华文报纸一点兴趣也无;我念于先夫遗愿;才苦苦守业。”

这些事;诸辰都听说过。

“许多人都不看好我;所以这些年来;我特别用心学习;我很幸运;我有一组人才帮我。”

老总欠欠身子。

“我的信条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权力下放;信任我的下属;《领先报》近几年成绩斐然。”

朱太太转过身子;“诸辰;你做得很好;你勇敢、精神、好奇;正是一个优秀记者最需要的条件。”

诸辰心中说声谢。

“今晚到舍下开会。”

朱太太转身离去。

老总轻轻说:“一直听说朱府的厨子一流手艺;一味平凡的纸包鸡在他手里出神入化;今晚或可以尝到。”

诸辰觉得他们像一班武士;吃饱了好上战场。

果然;老总夸张地举起手砍下:“打!”

诸辰笑不出来。

那天晚上;一共八名同事到朱府会面。

他们资历都比诸辰高;平时;与她也不大熟稔。

往日;诸辰觉得你比我早入行有啥稀奇;迟早我取你代之你只得做无名前辈;她对师兄姊并无多大尊敬。

可是今日在会议中;诸辰明白师兄姊为什么会得到他们的地位。

人家冷静清晰客观;懂得安排调配分析理解工作。

他们把诸辰当平辈;仔细询问每一个细节;坦诚相待。

今晚;诸辰学习良多。

她发觉成功人士大多谦虚诚恳努力;工作放第一位;把偏见搁在一边。

八点半;自助晚餐开始。

老总看到了他的纸包鸡;大乐。

诸辰低声说:“在领先报做了这么久;今日我才知道自已是只井底蛙。”

老总微笑;“自知之明正是最难得的一件事。”

“井底之蛙可以跳出来吗?”

“呵诸辰;到了中年;我才明白;人生在世;最重要是快乐;住井底或山上;根本不重要。”

诸辰摇头;“我不懂。”

“别担心;将来你会知道。”

一位师兄走近:“诸辰;过来认人。”

诸辰走近。

她看见一叠照片;相片里每个人都戴着鸭舌帽翻起领子;一看就知道经过电脑加工。

“诸辰;认一认;谁最像那个杨过。”

诸辰聚精会神。

她记得杨过高大瘦削;高耸肩膀。

因此她把身形圆胖矮的全部剔除。

终于只剩下两人。

“他或是他;我不肯定;如果可以叫他们开声;我可以认出。”

“声音十分沙哑?”

“是;仿佛像哭了三日三夜。”

“他用了换声器;那并非他的真声。”

“为什么那样神秘?”

“告密者都不想披露身份。”

诸辰说:“我猜此人在政府里占高位。”

师兄把两张未经加工的照片给诸辰看。

诸辰呀一声;只见其中一人戴着白色假发穿着黑色袍子菜单正是律政部长敦熊。

他瘦削高大的肩膀;正与那自称杨过之人身形符合。

“你看如何?”

“他地位珍贵;为何告密?”

“如果杨过真是他;他可能对司法公正受到妨碍已经忍无可忍。”

“这一份是敦熊的履历;诸辰;你去读一读。”

“另外一人是谁?”

师兄又出示另一张照片。

“是女子。”诸辰吃惊。

“总督的新闻秘书许芷洵;平时爱作男装打扮;从未结婚;身形高大。”

诸辰闭上双目回忆当晚情形。

“不;不是女人。”她否定。

“据说许女士已无太多女性征象。”

“无论如何;报馆不会披露线人身份。”

“我们根本不知他是谁;如何揭露。”

这时;朱夫人忽然急步走近:“杨过找小龙女。”

大家霍一声站起来。

“诸辰;快去听电话。”

诸辰走到分机附近;取起电话。

那边说:“你;小龙女。”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对方沙哑的声音笑起来。

这时;老总举起纸牌;上边写着:“有什么话说?”

诸辰问:“你有话说?”

“是否决定部署行动?”

牌子上写:“你会否提供更多线索?”

诸辰不想照着牌子说话;“你想说什么?”

“人太多了;他们太工心计;不比你;单纯可爱;替我问候朱太太;一个女人撑事业不容易;告诉她;她的《领先报》将独步江湖。”

嗒一声;电话挂断。

“立刻追索电话来源。”

因这一通电话;领先报诸人对诸辰真正另眼相看。

那天;他们开会至深夜。

每个人的岗位职责都重新编排;一环扣一环;每一篇文字都有紧凑联系;绝非无的放矢。

矮胖不懂修饰的老总指挥下属时忽然变得英明神武;大家都不多话;只说是;好;对;有把握;明日答复等简单字样。

午夜;女佣端进西洋参。

他们喝过道别。

在大门口;朱太太说:“谁送一送诸辰。”

诸辰在领先报跑了这些日子;何尝有人接送;正在纳罕;忽然她明白到今时不同往日;她安危有问题。

诸辰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正在这时;有人迎上来。

原来是任意;他已在门外等候多时。

大家笑;“小师妹的护花使者到了。”

诸辰登上任意车子;忽然把他手臂抱紧紧。

“害怕?”任意低声笑着问。

诸辰点头。

“现在缩手还来得及。”

诸辰又摇头。

“那么;你还有整班同事陪你赴汤蹈火。”

诸辰勇气回转。

任意深深吻诸辰手心;“我总在这里支持你。”

诸辰没想到这人会在危急时这样支持她。

他俩回到家中。

诸辰累极入睡;任意没有回家;躺上在沙发上休息。

清晨;门铃响;任意惺松间忘记身在何处;以为是自已的家;本能去应门。

门外站着周专。

周专一见任意;便知已被他乘虚而入。

任意却说:“你别误会。”一边打呵欠。

周专发呆;鼻梁像中了一拳;酸痛难当。

“进来说话。”

周专黯然说:“好好对待诸辰。”

他转身离去。

“喂;喂。”

任意却没有追上去解释;他耸耸肩;关上门。

诸辰起来了;“谁那么早按铃?”

任意不打算瞒她;回说:“周专。”

诸辰一愣;缓缓坐下。

任意说:“你追上去还来得及。”

诸辰揉揉面孔;她自觉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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