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能完成他的遗愿。”
王主任明显是话中有话,莫非他也知道狼咒一事?正想找个话题诱问,却听他接着说:“你爹还有一些东西留在单位宿舍里,有空来一趟,想顶职就留下来,我帮你申报,不想的话,也好拿回遗物。”
说完这话,王主任掏出笔记簿,写了个地址放到柜台上,转身走出店外。目送他渐渐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我叹了口气,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冷漠感到有些内疚。
“那人是谁啊?”
乔小姐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满脸疑惑地问。我正要回答,只听店门又是“吱呀”一响,穿得臃肿成圆球的乔老头钻了进来,他拍拍身上的雪花,一边笑得很猥琐,“那套四季图终于有落家了,嘿嘿!打烊咯!今晚咱三个喝一盅。”
老家伙改不了这德性,买卖一成就语无伦次,我懒得理他,对着乔小姐说:“刚才那个人是我父亲单位的领导,想关照我去顶职,我还没答应下来。”
“去,马上就去。”未等我说完,乔老头就抢着说:“这可是天大的机遇,打灯笼都找不着,说白了,那等于拿了张淘沙通行证,你可以正儿八经地挖,一边实践一边学习。”
乔老头这话挺在理的,说得我怦然心动,当然,绝非为了方便盗墓,而是因为,这样我就更有机会找到匈奴金棺,早日破解狼咒……
“那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其实这点也是我牵挂的,毕竟这几年他们对我很照顾,彼此内心都当成一家人了。我望向乔小姐,她低着头,双手无意识地摆弄着算盘。
“伙计可以重新请一个,这机会嘛!失去就不会再来了。”乔老头靠过来,拍着我肩膀说:“你好好干,以后咱俩大把机会合作,你勘探,我发掘。呵呵!”
至此我才明白,老家伙为什么这么热衷这事,无非是想利用那层身份,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霓月姐,你说呢?”我觉得她比老头子可靠,给的主意更实在。
“去吧!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乔小姐冷冷地说了一句。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也说不出是为什么。
……
吃过晚饭,雪也停了,突然想去看看母亲,算来已有好几个月没有联系,我应该把今天的事告诉她,也想听听她的意见。
冬夜里大街上不见一个人影,我竖起衣领,大踏步走向宣武门外大街,继父就住在校场口胡同附近。待会儿见面该怎么说呢?我一路组织,很快来到继父家楼下,却见上面漆黑一片。这时候应该有人在才对啊!他们去哪儿了呢?我顿时不知所措,这一下,对母亲的思念更加深重。傻站了半个小时后,我还是迈起蹒跚的步伐回琉璃厂。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便起床,换了套朴素点的衣服,跟乔老头借辆单车,怀着复杂的心情出发了。王主任给的地址是王府井大街,距离并不算远,绕过故宫,只用十来分钟,我就站到古文化研究院的门口。
这是一处很普通的建筑,要不是那块有些褪色的牌匾,很难相信,这会是一座院所,没有想象中的高宅深院,除去围墙,跟附近民房没什么区别。
我看了一会,推着车过去,刚靠近大门,一个带红袖圈的老大爷从门房探出半个身来,“小同志,你找谁?”
“我姓耿,是考古所王主任叫我来的。”
带红袖圈的大爷退回房里,隔着玻璃,我看他拿起电话在拨号,没多久便出来了,略带微笑地说:“他在后面宿舍的楼梯口等你,快进去吧!”
踏进父亲生前工作过的地方,心情难免有些怅然,正在感慨,只见远处有人在向我招手,王主任那清瘦的身影十分好认,我快步走过去。
“你来了,走,上去聊。”
搁下单车,我跟随着他一级一级地往楼上爬,此时谁都没出声,也不知爬到几楼,他终于停了下来,把我带到一间窄小的房间里。
“这是你爹生前住的宿舍。”
我顿时一愣,扭头打量起这间不到十平米的房间来。其实整间屋简单得一目了然——左边是一张小木床,床底下塞着脸盆跟铁桶,右边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摆满一叠叠书籍资料,还有一瓶墨水,一个放大镜……
面对父亲的遗物,一股“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感觉涌上心头,眼眶不由自主的湿润。
“坐吧!”王主任往小木床一指,自己拉了张木椅坐到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我知道你们家族狼咒的事,你父亲说过。”
“你也相信巫术这种迷信的东西?”我愕然地抬起头来,俩人一对视,发觉他眼神充满关爱。
“你错了!暂时解释不了的东西未必就是迷信,比如说‘风水’,里面所列的气、数和象,之前一直被认为是子虚乌有,最近专家研究发现,这些跟能量、信息、形态正好相对应。或许所谓的狼咒,也许只是一种未知的传染玻”
此时的王主任明显健谈许多,心情也很放松,可能是身处在他熟悉的地方,谈论他熟悉的话题吧?这无形中也化解了我的压抑感。
“你父亲曾经说过,要想破除狼咒,就必须找到北单于的墓穴,找到他的尸骨。虽然不知道内里的因果关系,可我相信这不是迷信,所以打心底里支持。只可惜事与愿违,他穷其一生苦苦寻找,最终还是无果……”
关于身受狼咒的秘密,耿家人一向讳莫如深,王主任既然知道这么多,说明父亲对他很是信任,他俩的交情肯定匪浅。想到这,我报以他一个感激的表情,“王叔,我父亲最后一次外出考古,您是跟他一起的吗?”
“是的,哦!不是……”王主任摘下眼镜,歪着头像是在回忆,好一会,才神情肃穆地说:“当年内蒙罕拉尔旗上报说,出土一批辽墓,单位就派我俩去给地方做指导。到了才知道,那些墓都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完全失去考究价值。也就在这时,你爹向我请假,他要顺便去北边看看,虽然这不符合规定,但我考虑到他所剩时日不多,也就答应了。”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就他一个人去吗?”
“不!当时同去的还有一个蒙古族的向导。这人跟我们是老伙伴了,多次参与考古发掘工作。”
蒙古族向导?我搜肠刮肚回想,从父亲的记录,再到他生前提起的每件事、每句话,可就是没有一点迹象。这可真是奇怪,按说他们关系如此密切,应该留下点什么。
“我原本想跟着去的,可又必须完成辽墓的采记工作,再说,这位老向导是个很能干的人,不但熟悉地形,还有一套野外生存的本领,有他带着我也就放心了。可一直到半年后,才从那老向导口中得知,他俩出发没多久就走散了。至于你父亲的最后经历,去哪个地方,这个确实没人知道。”
王主任讲完,点了一个烟,一边默默地望着我。而我完全陷入一片困惑中——婶子不是说,父亲是跟六爷一起去蒙古的吗?难道,他在半路故意把向导撇掉,再跑去跟六爷会合?他们最终找到金棺没有?六爷又遇到什么灾难呢?
我越想越是纠结,这些恐怕没人能解答了。一抬头,发觉王主任在留意我的表情,好像揣测着我的心理,顿时有些尴尬,扯开话题问:“王叔,那北单于的棺材真是金子做的吗?”
“这当然要见到实物才能下结论。从以往发掘的例证来看,匈奴人的棺木分为三层,最外一层由铁皮包裹,中间还有一层银的,而里面一层确实是金子打造。”聊起考古,王主任自然来劲,比手画脚地说:“匈奴人对棺木很是讲究,就算财力有限的人家,也要弄它三层,镶上金银片。如果是贵族或是萨满,则全部用上金子……”
“萨满是什么?”我不得不引开话题,免得他没完没了。
“萨满啊!就是游牧民族的巫师,自称能与神沟通的人,古称胡巫。他们的地位跟部族首领差不多高,甚至更有威信。”
其实对萨满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据说,先祖耿夔就是受其一咬才中了狼咒,家族为此收集了不少匈奴萨满巫师的资料。
“北方游牧民族的历史虽然复杂,更迭不断,但他们的宗教却十分相似,都属自然崇拜,萨满巫师的地位、作用也大同小异,唯一变换的只是在性别上。匈奴时期的萨满是由女性承传,而到了蒙古,就变成老年的男性主理……对了!你爹书桌上就有很多这方面的资料,我找给你看看。”
王主任越说越兴奋,把烟蒂一扔,转身从桌子上抽出一本画册,翻了翻递过来。我接住一看,突然像是被人点中穴位,整个呆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那上面插图画的是,一个身穿蒙古长袍的老头,他头戴一顶有两只角的皮帽,帽沿上还有一个铁皮圈……这不正是我在王陵里见到的怪影吗?原来他就是萨满巫师?
“这些都是你父亲的私人物品,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研究。”王主任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真不明白是为那般,或许,是看我对考古方面有兴趣,他倍感安慰吧!
这一聊,我看出王主任对游牧民族的认识程度还蛮高的,而且是用专业的严谨态度来分析事物,更有权威,不像耿家那样的道听途说。想到这,我有点心动,何不拿狼皮地图这事向他请教?犹豫了一会,我试探着问:
“王叔,这狼和鹿跟哪个民族有联系呢?”
“蒙古族。”王主任很肯定的回答。他又点了一根烟,猛吸一口后讲道:“虽然狼是大部分草原民族的图腾,但把鹿加在一起的却只有蒙古人,确切的说,只有成吉思汗那个部落。
《蒙古秘史》开篇的第一段话是这样写的——承受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与妻子‘豁埃马兰勒’,一同越过‘腾汲思海’来到‘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山’前,两人住下后,生子名‘巴塔赤罕’,是为成吉思可汗先祖……
这段话虽然拗口,却不难理解,之前一直被认为是部族起源的真实记述,但在明洪武十五年,有人按蒙古语原音拼写音译时,发现上面所列的名字并非人名,‘孛儿帖赤那’是苍狼的意思,而‘豁埃马兰勒’则是白鹿,那就变成部族神话了。不过从这可以看出,成吉思汗部落的先民,早在图腾文化时期就把狼跟鹿作为祖先来崇拜,他们自认苍狼为祖父,白鹿为祖母。”
苍狼!白鹿……我突然想起,王陵所在的包头一带,自古就有鹿城的称谓,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还是另有缘由?而匈奴是以狼之子自称,这两者间会不会有关联?
“王叔,匈奴跟蒙古族是不是同一宗源?成吉思汗部落会不会是北单于的后人?”我再次试探。
“呵呵!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就目前来看,还没有直接证据显示他们之间有联系。要知道,这些游牧民族本来就很少有文字记录流传,加上他们习惯掺杂神话故事,名字又多有重复,所以很难说得清。不过,蒙古跟契丹倒是有同宗的迹象,他们都是从柔然部族分出来的。”王主任看我饶有兴趣的,又接着讲:
“你这种猜测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蒙古是由很多部落合并组建,成吉思汗部落只是其中之一。北匈奴是在公元一世纪覆灭的,如果把后来横扫欧洲的匈人看做是其残余的话,也不过折腾到公元486年,而几十年后,成吉思汗的先祖蒙兀室韦开始出现在额尔古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