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还好把头发拉直了啊,否则球球头这么一吹,我还要不要见人了我,囧,那简直就是鼓风机吹方便面的节奏。嘿嘿,我真明智。
我正暗自得意,结果旁边那人很无语的声音传了过来,浇了我一头的冷水,“你以为你按到的是什么?”
我闻声回头,赫然发现封湛那边的车窗也给同时降下来了。我以为他在夸赞我选对按钮很机智,于是傻不啦叽的笑了下说,“你也觉得闷啊?”
我居然完全没有发觉任何不对!
他没有说话,淡淡瞥了我一眼,伸手往我上前方指了指,然后我就又羞愤了。
我上前方有一面挂下来的镜子,正好照耀住我的整个大脸盘,我在怀疑那面镜子是不是放大镜,连脸上的毛细孔和生的几颗暗痘都照得一清二透。此刻里面的人神情呆滞目光茫然,一头的黑发被吹得风中凌乱,就跟某张咆哮马的造型异曲同工……
我还没反应过来,封湛就开了口,“你按的是照妖镜,车窗是我开的。”
他面无表情,我却捕捉到了他嘴角被刻意压下去的笑意,他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们公司的翻译听说是你做的?你们公司投标真的没问题?”
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来气了,指责我可以,含沙射影否定公司里努力投标的兄弟姐妹就不行!我一生气,口气就不怎么好,“我们没问题!”我几乎是用吼的。
我没把他吓到,倒把自己吓到了,赶紧调整下语气,干笑几下说:“哈哈,我们没问题,封总,你开什么玩笑嘛。”不行我要吐了。
他还在继续他的奸笑,后来我发现,他就喜欢以打击我取笑我为乐子,逗我玩儿呢。
长大了还改不了这副德行,我别扭地扭过头,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变态。
话说我还发现,长大后的封湛真心变本加厉的爱他的容貌,孔雀男了个彻底。
除了他的头发(实际头发也被他的私人发型师修补得还可以的了,囧),其余一身便服外加帽子的搭配,配合他的身材和脸蛋,休闲中带些考究,青春中带些严谨,浮夸中又带点沉稳,衬得他鼻梁高挺且直,一双眉毛下的双眼清洌而专注。
在他不说话不看我的时候,我内心还是小小的承认,封湛比起小时候越发的妖孽出众,长得……嗯,倒是真不错。
当然这话我不会告诉他,更不会在他等红灯按下后视镜照镜子的时候告诉他!
有男人一路上遇了三次红灯就照了三次镜子的吗?没有这样自恋的男人吧?
在停在某商业广场那条马路的时候,他还指着高处的某明星广告问我,“我帅还是他帅?”
我被冷到了,下意识看向那个男明星,嘿哟,那可不是我小时候特喜欢的德普叔么。那会儿看《剪刀手爱德华》可喜欢他了,从家里掏了十几把剪刀拿在手里模仿他,还差点戳坏以封湛为首的一群嘲笑我的小朋友的衣服。
岁月这把杀猪刀让他变成了个有味道的大叔,我就更喜欢了,可是在旁边的这个才是和我生活息息相关的人,所以我违心地说了一个字:“你。”
封湛很满意地笑了,好像完全忘记了被我剪坏头毛时候的样子。
我本来有些心惊,以为他认出了我,偷瞄了眼继续开车的他,见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我就放心了。
再之后我就有些困乏了,没办法,最近虽然需要我付出的不多,可我每回都早早签到,今天还是比以往提早了半个小时去公司加班的。反正一到做投标方案做投标书的时候,就累得像条狗。
我靠在椅背上,边吹风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而封湛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我没防备的情况下,喊了一声,“菜菜。”
我这个蠢到家只想睡觉的猪还傻傻的“嗯”了声,接着才发现有什么不对,身体一僵,脑子跟吃了万金油一样的瞬间清醒。
我不敢睁眼睛。
而且我开始不确定他刚才叫的是不是“菜菜”,或者是“彩彩”?“才才”?“旺财?”
敌不动我不动,我决定装死。
好在他在莫名其妙发了句声音后,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等我感受到车子拐了个弯的时候,才听到他状似焕然大悟的声音,“哦,是菜菜……子,松岛菜菜子,原来是她。”
我:*#¥%&
我像一只缺眠的考拉,睡死在了车里,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我家楼下了。
我开门,出去,转身对他道谢。
他点点头。
当我想转身往家走的时候,封湛却淡淡地说道:“感谢我啊,感谢我就请我吃饭吧。”
我顿时惊吓出一身冷汗。
原因无二,这厮小时候从来只挑最好最贵的吃,估摸现在依然如此,反正家里有钱供养得起,可是姐姐我是刚踏出社会自食其力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人啊。
我堆起笑,“哈哈,封总真会开玩笑,你这么有钱,怎么会让我请呢。”
他看着笑得很谄媚的我,指着自己的头,似笑非笑道:“还有,我想好让你怎么补偿你的失误了,两件事情一顿饭,怎么看都是你划算。”
我呸,奸商到底是奸商,真会算,好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
他不说话,就噙着冷笑等着我的回答。
我深深吸上一口气,然后视死如归地点点头,泪流满面道:“好吧。”
我为我即将干瘪的荷包痛哭,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回到家的时候,厅里没有人,我去冰箱里拿了瓶饮料喝,发现老爹和蔡小恺在家,而且两个人都在书房里。
我习以为常,和对我不同,老爹对蔡小恺从不溺爱,要求严格到有时候都令人发指,所以曾经我偶尔会想,是不是蔡小恺的冰山脸,就是因为被老爹教训多了怨念多了,积累而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嘛,蔡小恺的冰估计还不止三尺。
我盘腿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喝饮料,打算喝完了洗洗躺平。不一会儿,书房的门开了,蔡小恺先闷头出来,见到我后怔了一下,随后一语不发地先霸占了我的浴室洗澡。
老爹躺在他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两个人看起来不太对劲啊,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过一般这种父子两边都黑脸的情况,我不参与,引火烧身懂么。
蔡小恺洗完我洗,我洗完了就回房间躺平,累了一天,好想念我那张床。
走过蔡小恺房门口的时候,他正好开门,我喊了他一声“哥”,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然后顿了顿,冷不丁问我:“你们公司在投封湛那个标?”
我被他突然出现的话题问得呆了呆,随后点头,“嗯。”
他低低的“哦”了一声,拍拍我的肩,“好好表现。”
我点头,那是,我不还得翻译法语么,我是强大的万能蔡啊。
他的房间没有开灯,蔡小恺半隐在黑暗里,看不出个表情。我以为他没话了,就想转身回房,这时候听见他说:“老妹,选你自己想要的,听到没有?”
蔡小恺永远苦大仇深欠高利贷的表情,可对我来说很温暖很安全,我傻笑了下,说:“得令!”
☆、第9章 骗饭
几天过后,我也过上了鬼畜一般的日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觉着我这张黄花菜脸还不如王经理。我才23,看起来快赶超32了。
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女人真心经不起熬啊。
艾斯妮这个和我同岁的小妮子也差不多,她做也是设计稿和投标文件最后整理的工作,各个方案各个标书从头到尾核对仔细,她说她的眼睛快瞎了,马上就是标准的梅超风。
我白天翻着一大本的法语字典,开着网页版的翻译软件,晚上上网联系夏明宇,让他帮我翻译比较专业的部分。
就是他在老家的时间太不固定,好不容易回去一次,他说家里亲戚轮番来家里吃饭,曾经的同学也变着花样约他出去,他已经参加五六次的同学聚会,喝酒就跟喝凉白开似的。
我有点心疼,奸笑着说:“七大姑八大姨来你家,不会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吧?”你想啊,一个大学毕业适婚优秀男青年,那些人会放过这块肥肉?
他一个劲的笑,还说我说得一点没错,阿姨妈妈热情如火,他快招架不住了。
我经常干这种把自己砸坑里的事,于是危机感就这么上来了。
手机拿在手里汗涔涔的,可我却在冷笑,跟蔡小恺学的释放冷气技能,我告诉他,介绍没问题,他如果起了什么心思,我就带把香港警匪片里小混混拿的那种水果刀,冲到他老家去,把那女的干了,然后我们两个同归于尽。
他笑说我暴力。我回答我就暴力了怎么地,我快被法语翻译搞疯了!
如果现在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冲上去就咬封湛的脖子!!!
其实大一点的公司,会有专业的秘书和翻译人员,或者和第三方专业翻译公司合作,再不济也像我们公司,其他人员兼着做了。当初王经理说让我随便找人翻译,估计他那天太累,说话没过滤过大脑,设计方案和标书造价都是保密的,不能外泄,否则被其他投标单位设计知道了,呵呵,我们还投个P。
也只有最信任最亲的人能来帮忙,比如我家夏明宇,所以我一般不敢假手于人,只能赤膊上阵。往常几次小的投标,没这么严格,我怕翻译得不够准确,也会时常让他过一遍。
他说我就是占他便宜,为了和他多见面使的招。被看穿了很窘,我梗着脖子正经反驳,我是个很正经很矜持的人,哼哼哼,我怎么可能假公济私!
连着三天,我都过得很黑暗,午饭和晚饭都是跟着大伙随意打发的,甚至第三天晚上干了个通宵,留宿在公司,还是第四天一早回的家。我回到家的时候,蔡小恺和老爹都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惦记那一顿饭的封湛,终于来找我来了。我就知道,他不过放过我,一如他小屁孩的时候。
说实话,在被翻译折磨的这几天,我早把这件事忘干净了,所以趴在沙发上接起电话的一刹那没回过神。当然,在听到封湛独有的清冷的声音的时候,我就半醒了。
疲困依然在,眼皮还在拼命往下砸,我拼命想挣脱地心引力,所以说了句很无语又很傻X的话——“你要饭来了啊?”
他登时就沉默了。
我意识到问题,立刻说:“我说错了,是我请你我请你,大爷请你吃饭。”停了片刻嚼着又不对,“是请你吃饭,大爷。”
他说:“这才对。”
我卷着我耷拉下来的眼皮,好想把我的怒气转化成闪电,从电话里传过去劈死他啊。
我求爷爷告奶奶,我说我实在太困,怕饭吃到鼻孔里去,换一天成吗,换个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的,我还强调道:“你看,天气预报说今天下雨,淋湿我不要紧,淋湿封总您珍贵的……脑袋多不好。”我本来想说头颅的,但这个词比较凶残,而且他那板寸外套着个套头帽,顺口就换了个词,但貌似效果也不太好。
因为封湛云淡风轻的来了句,“你好像不太愿意啊?”
他的声音不轻不响不徐不疾,我猜不出他有没有生气,想起几天没清洁自己不顾形象顶着蜂窝头的王经理(其实他干净的时候还是挺标致的),想起众兄弟日夜的拼搏只为封湛点个头签个字,我就憋屈又悲愤了。
我只好从沙发上蹦跶下来,撒了一脸冷水说:“哈哈,封总你又开玩笑了,我愿意!!!”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