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在她的头顶轻抚一下,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的命令道,“打个滚,小公主。”
这个命令的内容是如此的诡异,以至于她下意识地便问出了声,“什么?”
他略带不满地眯起了双眸,声音微沉,“我说打滚,现在,立刻。”
听出了他声音中明显的不悦,语琪立刻照做,侧身滚了几圈后才停下。
就算走廊中除了他们两个别无他人,但是做这种事情还是有些太过愚蠢,她近乎祈求地回身望向他,却见他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意,苍白修长的食指朝她勾了勾,毫不留情地道,“滚着回来。”
语琪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才慢吞吞地滚回了他脚下。
“手给我。”下一个命令随即而来。
几乎已经麻木的她想也未想,直接将左手伸给了他。
“学猫叫。”
已经懒得再抗拒,她直接喵得叫了一声,而该死的追求完美的职业素养在此刻不合时宜地体现了出来,她竟下意识便学得惟妙惟肖。
这一声宛转悠扬的‘喵’出来,再配上她乖乖地将手放在他掌心的样子,像极了仰躺在地上,撒娇地将肚皮露给主人的猫,他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让语琪瞬间愣住,她有些发愣地缓缓抬起头看他。不同于以往那种虚假的笑容,这次他的笑容很真实,真实到让人不敢置信——这样的人会在某一天对你露出真心的笑意,似乎是一件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但事实的确如此,那双暗红双瞳第一次看起来不那么晦暗深邃,而是在笑意之下显得透彻干净,仿佛毫无杂质的上等玛瑙,折射着漂亮得令人屏息的光华。
笑罢之后,他才意识到她一直怔怔地看着自己,于是缓缓敛起笑容,丢开她的手,屈起食指毫不客气地在她饱满光滑的额头上重重一扣,似笑非笑道,“起来吧,小蠢猫,躺在地上很舒服么?”
语琪眨了眨眼,缓缓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仍是有些发愣地定定看着他。
优雅地站起身,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唇角扬起一抹带些凉薄的笑意,“你以后会懂得,在无聊得足以令人发疯的永生中,你必须学会为自己找些乐子。”
她从冰冷的地上坐起身,扬起脸看他,“我就是您的乐子?”
他唇角的笑意缓缓凝结,暗红双眸危险地眯起,声音轻柔却冰冷,“你这是在对我表示不满?”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盯着她漆黑的眸子,“所谓的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就是这样?你的爱就只有这种程度?”
语琪沉默了片刻,轻轻地扭开脸,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他的脸色因她这个动作而瞬间沉了下去,暗红幽邃的眼底飞速地划过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但是下一秒,所有的神色都瞬间冻结在眼底,他错愣地低头看她——
语琪低垂着脸,半闭着眼用光滑的脸颊轻轻地在他掌心磨蹭了两下,停顿了片刻后微微退开一些,缓缓地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绽开一个无比柔软的微笑,然后微微启唇,近乎完美地模仿起猫叫。
那声音轻柔而缠绵,像是刚刚出生的奶猫在呼唤母亲,又像是在向信任依赖的主人软声撒娇。
她一低头,用头将他垂下的手轻轻顶起来,蹭了蹭后才微笑道,“能够博父亲大人一笑,是我的荣幸。”
片刻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缓缓收回手,低声道,“起来吧。”
语琪看了看他,应了一声后顺从地站起身来。
两人安静地对视了片刻后,他缓缓笑起来,慵懒而优雅地抬手,漫不经心地帮她理了理压出了些皱褶的礼服,微哑的声音轻柔地像是天鹅绒的质地,“你过关了,我的小公主。”
语琪不明所以地仰起脸看他,“嗯?”
他勾了勾唇角,轻轻拍了拍她手肘上蹭到的灰尘,“为了奖励你的努力演出,我带你去看点有趣的东西。”
愣了一愣,语琪忍不住微笑,张开手臂就要凑上去抱他,却被毫不留情地挡开。
他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将她止在离自己一臂远的地方,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脏死了,就站在那里,别凑过来。”
她一怔,却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只是一双漆黑的眼珠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看起来颇为可怜巴巴。
他眯起双眸看她,并不为所动,而是毫不留情地命令道,“在我等得不耐烦之前,回去换身礼服,把你自己弄干净些。”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的作者有话说只有三个字——萌!哭!了!QAQ】
☆、攻略血族反派【7】
昏暗的夜色笼罩之下,死寂幽谧的古堡中悄无声息;安静得犹如坟场。
错杂弯曲的藤蔓任意生长;枯败的灌木丛杂错落;月色幽幽铺撒下来,将斑驳的树影投照在灰扑扑的墙壁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其中并肩穿行,带着残影飞速掠过满地散落的石块和七歪八倒的石雕。
最终,在离古堡不远的一处隐蔽洞穴前,两人停了下来。
一眼望去;这仿佛是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洞;你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只能听到扑棱棱的声音隐隐约约在洞穴深处回响。
语琪犹疑地偏过头去看他;“我们要进去么?”
他习惯性地抚摸了一下宝石戒指,慵懒随意地眯起眼,悠悠然道,“不,这是布鲁克斯的领地,他的王国——等待被接见才是访客该有的礼节,贸然闯入是十分失礼的行为。”顿了顿,他随意地瞥了她一眼,在望见她明显带着诧异的神色后皱了皱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对于我所认可的存在,我一向都会给予充分的尊重。”
话音刚落,数百黑影便蜂拥着从洞内呼啸着飞出,一时之间只见眼前都是红瞳的蝙蝠,它们围绕着以两人为中心,十米为半径的区域不停地盘旋飞翔,黑色的翼膜几乎遮蔽了头顶的所有天空。
尽管它们从不往两人身上撞,角度与速度都掌握地十分好,但经过与它们几次的擦肩而过之后,语琪还是不动声色地往金发亲王身边挪了挪。
他感觉到了她的动作,唇角勾起一抹明显带着戏谑的笑意,轻柔的声音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害怕?”
现在的语琪已经不会对什么东西产生特别恐惧的感觉,但是蝙蝠毕竟不是一种可爱的动物,但凡是正常人或多或少总会觉得抗拒。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回答,她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他一扯,重心不稳之下猛地朝前迈了一步,几乎同扑面而来的蝙蝠撞上。
虽然不至于尖叫着跑开,但她仍是下意识地阖上眼偏过头,却没有等来预料之中的利爪或是别的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它们带起的气流将垂在耳畔的长发扬起,痒痒地拂过耳廓。
睁开眼后,她沉默了片刻,回过头去看他。
似乎是耍了她这一道让他心情不错,对上她的视线后,他勾了勾唇角,“恐惧来源于未知,真正体验过后,便不会再感到畏惧。”
虽然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是语琪很清楚,他只是又一次地从她身上找了乐子。
语琪无奈地回过头去,却发现那些蝙蝠安静了下来,滑翔的速度也减缓了,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黝黑的洞穴内响起呼呼风声,一只银灰色的大蝙蝠以一种优雅的姿态缓缓滑翔而出,几乎长达两米的翼膜上覆着一层泛着柔亮光泽的绒毛。它的身体跟狐狸幼崽差不多大小,胸前有一圈月牙形的白色绒毛,看上去比其他蝙蝠漂亮许多。
它在两人头顶慢悠悠地盘旋了一圈,轻巧地落在旁边的树杈上,头朝下地倒挂着,宽大的翼膜被它缓缓收拢,像是银灰色的披风一般交叠于身前。
语琪跟着他走过去,有些不明情况地问,“它就是布鲁克斯?”
金发亲王嗯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在名为布鲁克斯的银灰色蝙蝠头上抚摸了两下,微微一笑,“他已经五百多岁了。”
语琪打量着他轮廓深邃的侧脸,竟在那暗红瞳仁的深处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一时之间不禁愣住了,只随意地附和了一声,“真难得,这么长寿。”
他闻言收回手,唇角蔓延开冰冷嘲讽的笑意,暗红双瞳缓缓眯起,声音轻柔地宛如叹息,“难得?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永不衰败的生命,不是神的宽容,而是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很明显,这话与其说是关于布鲁克斯,不如说是在针对他自己。
语琪仔细地看着他的神情,试探性地道,“可是,父亲大人,当初您跟我说,成为血族意味着永生,从此不再面对痛苦与死亡,享受无与伦比的乐趣——”
他挑了挑眉,斜睨她一眼,“我这么说过?”
见她点头,他漫不经心地抬手挠了挠布鲁克斯的下巴,唇角扬起一个魅惑却邪气的笑容,满不在乎地道,“那就是我骗你的。”似乎是还嫌打击她打击得不够,他偏过头去看着她的眼睛,“等过上一两百年,你会懂得所谓血族——”
似是嘲讽,又似是自嘲,他勾了勾唇角,冰冷在暗红瞳孔中蔓延,“就是背着神的诅咒,戴着永生的枷锁——在永无休止的岁月中独自腐烂,直到……这个喧闹而繁华的世界上,记得你名字的人,只剩下你自己。”轻柔的语气带着刻骨的讥讽,以及不知是针对什么的不易察觉的恨意。
语琪试图在他眼中找出哪怕一丝悲哀,但是没有,有的只是冰冷的麻木——不过或许,有时候痛苦到了极致,便只剩下麻木了。
“父亲大人——”沉默了片刻,她轻声开口,声音轻柔和缓,“我可以知道么,您的名字?”
他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并不作声,却是将手递到唇边,毫不留情地狠狠一咬,在食指一侧留下两个深切的血洞。而他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不紧不慢地将手递到布鲁克斯面前。
银灰色的蝙蝠默契地凑过来,安静地舔舐着源源不断流出的暗色鲜血。
片刻之后,他随意地将仍带着斑驳血迹的手收回来,看也不看地便伸到她唇边命令道,“你的奖励,舔干净。”
语琪下意识地握住他递到自己面前的手,不明就里地抬头,“什么?”
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嘲讽地看她一眼,简明扼要地解释,“血族的力量大多蕴含在血液之中。”顿了顿,他皱眉看着快要滑落的血滴,危险地眯起双眸,“敢浪费一滴,你就死定了。”
听他这么说,语琪连忙低下头,迅速地含住了他的食指指尖,淡粉色的舌头轻轻一卷,将那快要滴落的血珠迅速舔去。
子嗣与长亲之间的关系亲密度仅仅次于伴侣其实是有原因的,经过初拥之后,长亲的血液就会融于子嗣的血管之中,而两人之间会因血液产生某种奇特的联系,而当他冰冷的血液流入口中时,语琪第一次感受到那种奇异的律|动。
像是两人的血液被紧紧连成了一体,以同样的速度与力度流淌过血管——皮肤与骨骼仿佛于此刻消失,只剩下血肉交融的感觉,清晰而强烈。
一种不属于自身意志的强大欲|望在身体深处腾起,让人想要离血液的主人近一些,更近一些,然后紧紧相贴——几乎比春|药的效果更加显著,语琪凭借自己强大的控制力才没有失态地凑上去。
意识迷糊之中,她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带着微哑的低沉。
“——够了,玛格丽特,停下。”
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