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丐 (君许三生雪[网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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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丐 (君许三生雪[网络版])-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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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个中年男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颧骨高身形瘦的叫大狗,面板平身子矮的叫大壮。

隔着那两人肩膀的间隙,傲哥已经往坐着的另一摊人那儿去了。

看着那幅傲慢的背影,董青璇起了一股气。

“我一定会爬到你的位置上,把刘易轩从宝月阁里头拖下来!”董青璇高声喊。

也不知傲哥是否听到,他只是直着身子背对着她,风吹过扬了他宽松的腰带,月明星稀,前方是暗蓝色流动的河流,河岸上是众乞丐欢笑的声音。

天底下不会有她董青璇生存不下的地方,即使是乞丐窝,她也不怕。

在我们的女主董青璇姑娘踏上女丐的王者之路前,我们有必要先熟悉下河虎帮的体系。

如果以临桥镇旁边那座半截木桥作为中心,将洛阳城分成南北两区,那么洛阳城南区的所有乞丐,都是属于河虎帮的,帮下设会,会下设组,一级一级往下细分开来,这些乞丐男女老幼皆有,大家各司其责,有序过活。

除去负责行乞工作的乞丐,其它人并不必打扮得蓬头垢面,事实上,在河虎帮内务组有条理的打扫下,那座废墟亭下的大堂是相当干净的。医丐申通带领的医疗小组负责乞丐们的大小病症,虽然申通医术高明,但说话太过唠叨,因此许多乞丐宁愿好得慢一些也只去找医疗组的其它成员。卜丐庄雪朴负责观察星象气候风水之类的活计,这是河虎帮中独行一位的小组,所有乞丐都说,庄先生是活神仙,这些学问没个三五十年,可是学不会的。

其它各类小组在这儿暂时不必多提,因为董青璇会逐渐了解。

帮会中自然有各种规矩,比如河虎帮的资源供大家所有,每个组成员不得私自转组,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如有遭到外人欺负,有能力相救者必须无条件去救援,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我们本已生活在世界的最底层,只有团结一致才不会挨饿,不会冻死街头。在组织起这些乞丐的那一天,傲哥就是这么对大家说的。

正文 第八章

今日的洛阳城上人很多,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被这看不见太阳的阴天所欺骗了,尽管不见红日,天依旧炎热得厉害,做买卖的商贩边招呼客人,边不断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着汗,那些无形的光芒灼得人难受,这时候除了家中,自然还有其它一些地方供人们避暑。

有钱人可以进酒楼酒肆,那儿准备好了些乌梅汤解暑茶,若是高档些的场所,坐下不久就会有漂亮的侍女送上切好的冰镇鸭梨,在横纵开的巷角树荫下总会有几个小亭,但那儿座位有限,有些走累了的人一挨上屁股就懒得挪窝,使得多数人只能贴吧贴吧地在树荫边缘围成一圈,好减些热气。

只要是阴凉处就有人,而屋檐下投射出的横长的那些地方则是留给乞丐们的。

董青璇现在就坐在一家不大的酒肆西面,那个被飞檐拉出一块的影子中间。

“大爷,行行好,赏点小钱吧。”大壮坐在董青璇的右侧,脏手颠着个破沿碗,他手腕一动,碗中的铜钱就被颠得嘎嘣嘎嘣直响。

“大爷,那么热的天,给个铜板让买碗茶喝吧。”大狗在董青璇的左边,手心向上,摆成一个标准形状,五指微曲,柔软得随着节奏一动一动。

路过的是一个中年人,他漠然地往这儿看了一眼,又像是只看到一坨空气般,依旧着自己的脚步。

“看来今天生意不会太好喽。”大狗拍了拍高起的颧骨,双手一叉,就重新倒回墙角的稻草处。

稻草一阵窸窣响,董青璇立马直起背来。

虽坐在阴凉处,但从地面反起的光也照得她脸庞发红,这正式进河虎帮的第一天,就要来做行乞的工作,董青璇始终蜷着身体缩在一旁,一动不动。

哎呀,那么漂亮的头发,哪像是行乞组的人啊。昨晚她把头发解开时,引得其它女丐一阵羡慕,但一我听说她明天就要去乞丐,第一个女丐就拿了一把剪刀,第二个女丐端了盆水,第三个女丐拿了一个青花布袋。

来,把头发剪了,来,把头发泡在石灰水里,来,把这些脏东西全倒在头上。这样你就有一头适合行乞的头发了。

董青璇舍不得,所以最终拿了块难看的布匹把包在脑袋上,她脸上涂了些煤灰,现在这模样,她可是连镜子都不愿意照。不过这样也好,在这洛阳街上坐了大半天,尽管拐角处就有她的通缉榜文,却没有一个人认出坐在墙角的这个女丐就是昔日的董家小姐。

听着大狗大壮不时抖动破碗乞讨的声音,董青璇有些心烦,坐了一早上,压根没多少人给上一两枚铜板,这碗里的铜板是一开始就放到里头的,他们两人说,这样子路人们才会有掏钱的,而且摇起碗来也分外响亮。

前方的光线突然黑了下来,董青璇抬头,竟是傲哥。

“就这么点。”傲哥嘴上叼着根稻草,往那碗里看了看,一伸手,大壮就送不迭地把碗交到他手上。

傲哥挥了下手,大狗就往旁边让了,接着傲哥就坐到了董青璇左边的那堆稻草上。

现在他黏着假胡须,头发披散,正是董青璇一开始见到时的模样,大概是傲哥比大狗身子要壮,董青璇发现两人的位置间隙变得很小,她的左臂似乎能感受到从傲哥健壮的右臂散出的热度。

傲哥留了口碗,再别了下脑袋,大狗和大壮对视一眼,就笑着跑到对面的巷口屋檐下去了。

“真没用啊。”

傲哥轻吁口气,从脚往上打量起董青璇,突然手一伸,抓了她的头巾就一把掀了开来。

“你做什么!”

“你见过哪个要饭的戴那么整齐的头巾。”

董青璇还在惊吓之中,傲哥的手已经往她脑袋上按了过来。

“别动!”

“疼……疼……你别乱动!谁允许你碰我的!“

虽然口中这么说,或许是被他那声严厉的喝声所斥,再或者是因为傲哥有力的手指已经□了她的发,在碰触到的瞬间,董青璇只觉得胸口发凉,这个男人动作很粗鲁,在感觉到他的手胡乱在她脑袋上移动的同时,她听到了许多头发噼啪断裂的声音。

经过傲哥那么一拨,董青璇原本柔顺的长发已经污糟不堪了,接着那团在手心被揉得沟壑满满的蓝头巾在地上又被蹭了一蹭,再被傲哥丢到了董青璇头上。

“自己系……”

原本已准备好迎接这个女人的大喊大叫,傲哥却见董青璇低了头,咬着唇默默开始系起头巾。

“才第一天,你不会没用得要哭晕过去吧。”

董青璇看了眼傲哥,没说话只摇摇头,她系好了头巾,将飘在眼前的一缕发塞到头巾里面,想了想又拿了出来。

变故带来的差异这几天她已经看了个够,虽然偶尔会悲从中来,她也会很快将它压抑下去,已经坐在了平日连驻足都不屑的普通酒肆的角落乞讨要饭,她还会害怕什么?只是刚刚脑中又浮现的场景,让她很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刚刚她竟想起了刘易轩将手盖在她头顶的情形,对于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温柔的抚摸,她的身体显然一丝儿都没有忘掉。

“接着要怎么办。”董青璇道,“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女人突然起了变化,双眼炯炯地望着自己,傲哥将碗放到她面前。

“乞讨,是乞丐最基本的生存技能。”他双膝曲起,把口中的稻草丢了,开始道。

“首先要装扮好乞丐的样子,像你刚刚那种整齐干净不到位的装束,傻子才会丢钱给你,以后脸上除了抹炭,还要弄些青土,涂在颧骨凹下的地方效果最好。接着要开始观察行人,这些路人并不全是乞讨的对象。步伐匆匆,眼直着走路的赶路人不要去吵他们,因为他们没空停下来做出掏钱这一动作。对于四十岁的农妇不必乞讨,因为一枚铜板在她们眼中就是半个大饼,自然不会白送给你,而二三十岁的少妇则可以,特别是她们还抱着个待哺的婴孩时,那些妇人正是这辈子最善良的时候,见丐施食就是行了功德,但如果孩子已经大到要哭闹也不行,因为她们一手牵子,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吵闹的孩童有时候还可能打翻你的行当,把所有东西弄得一团糟。”

“喂,你这么痴痴傻傻的到底有没有再听!”

傲哥的吼声让董青璇忙点了点头,她万没想到,不过是最低贱的伸手乞食,竟有那么多学问。

“行乞最好的对象就是妇人,特别是大富又面和心善之人,那种挺着肚子的乡绅老爷如果身边没有带着女人就不必招惹。这洛阳城来往的人很多,但也有固定施善积德的老人,他们每天会固定时辰在一定范围内将行施一遍,得到施舍后一定要真心诚意感谢,并说些大慈大悲之类的话……”

“但你今天刚来,乞讨的眼神都不对,所以今天。”

董青璇正专心记着傲哥说的话,突然肩膀一压,便突然被按倒在下方的稻草堆上。

“啊!”董青璇惊叫,傲哥猛地捂上她的嘴。

“再乱动,回去就让你帮方嫂洗一百桶衣服!就当晕过去,什么话也别说!”

傲哥几乎是用他强壮的身体将董青璇挤到了墙角,再加上他右手对她脚踝的牵制,即使是想要挣脱,董青璇也办不到。

“那个女人真可怜,脸都青了。”

“怕是生了病吧,还是在这么大热的天……”

接着就是咣当咣当几枚铜板落碗的声响。

董青璇想到了之前很侍女上街时的情景,她依稀记得在轿中往街头看时,会偶尔看到些乞讨的人身边躺着个病怏怏抑或只剩一口气模样的人,他们的存在让乞讨的一幕变得分外悲壮。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扮演这样的角色。

董青璇也不动了,接下来她便不断听到铜板落碗的声音。

傲哥的身体也往后落了一片阴影,交叠在屋檐投下的阴影之上,董青璇躺着,更觉得比从前清凉了许多。

“喂,你为什么今天会来这儿,身为帮主犯不着做这最低等的差事吧。”董青璇躺着问。

“大狗和大壮比较不靠谱。”声音从那个厚背传来,“像你这种麻烦的家伙,交给他们怎么放心得下。”

正文 第九章

入河虎帮生活的第一天,董青璇从始至终就躺在稻草堆中,迷迷糊糊着便睡着了,当她再次醒来时便发现已近黄昏,傲哥也不知去向,坐在她前方的是大狗和大壮,董青璇打盹时梦见总有个铁匠到那儿都跟着她,固执地在她耳边乒乒乓乓地打铁,当看到大狗和大壮对着满碗的铜钱嬉笑时她才醒悟过,敢情那都是铜板砸到碗中的声音。

醒来后董青璇是相当兴奋的,因为天开始凉爽了起来,被汗沾得贴在皮肤上的衣料也开始松散开来,最重要的是,再没过多久,乞丐们已经开始收拾家什准备回去,这第一天总算是过完了。

还是那片河堤,还是那些三三两两坐着的乞丐,今天的晚饭是馒头夹肉,男人分到三个,女人分到两个,因为只是一嚼就发现不是什么上等的猪肉,董青璇觉得那肉塞牙,就把肉给了身边的乞丐,只吃了一个馒头了事。

回来时她在河堤上找傲哥,但满眼看去似乎没见着他的身影,她也就懒得去细细找寻。

董青璇亟不可待地吃完食物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一天下来,头皮发痒,全身都黏糊一片,脸上的青土煤土像是烧成了一个铁面壳罩在她脸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喂。”

方嫂正吃着馒头,就觉得有人拉她衣衫。

“哪里有烧好的水,我要洗浴。”

方嫂身边的几个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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