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贤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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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贤良- 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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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帽子上头有两只长长的兔耳朵,正面绣了一对兔子眼睛和三瓣嘴,还用黑丝线钉了几撇胡子,沈宜织轻轻一晃,兔耳朵就忽扇起来,立刻吸引了郁柔的目光,顾不得害羞就从乳娘肩上抬起头眼睁睁地看着,还伸出小胖手试图来抓。沈宜织笑着给她戴上,两只兔耳朵就垂在脸旁边,惹得小丫头不停地去抓,咧开小嘴笑了。

厅里一片安静,想看好戏的人没有看到,不免心里遗憾,平北侯却十分高兴,笑道:“沈氏跟柔姐儿很是亲热呢,好。”

二太太张氏干笑了一声:“可不是,柔姐儿就是沈氏接生的呢。只可惜啊,玉楼去了……”

郁清和眉头一皱,冷冷看了二太太一眼。侯夫人心里却是大喜,脸上却做出哀戚之状:“弟妹说这些做什么?玉楼去的时候沈氏就在身边,如今想来,倒像是托孤一般。”

郁清和听不下去,向平北侯道:“父亲,倘若无事,儿子就先告退了。沈氏也该去柔姐儿房里瞧瞧,和柔姐儿多亲近些。”

平北侯也不愿意听人提孟玉楼的死,点头道:“你们去罢。这几天不用来请安,三日后要回门,该先给亲家准备回门礼才是。”

郁清和答应着携了沈宜织退了出去,乳娘抱着郁柔跟在后头。出了厅犹自能听见张氏感叹道:“果然是有缘分的,否则玉楼也不能让沈氏接生……”

郁清和阴沉着脸道:“别听她们胡言乱语。”

沈宜织一笑,边走边逗着郁柔:“谁要听她们的。倒是你,今日不用去衙门么?”

“上官准了我三日假。”郁清和看着她和郁柔,脸上也不由得浮起了笑意,“恰好能陪你到回门。”

夫妻两个回到嘉禧居,红绢已经等在屋里,道:“姨娘们都等着来给少夫人请安呢。”

郁清和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叫她们都进来吧。”

片刻之后,红绢打起帘子,以韩姨娘为首,走进来一连串的人。沈宜织坐在郁清和身边,含笑看着她们脸上震惊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

郁清和院子里的姨娘通房们并无人知道续娶的这位少夫人就是沈宜织,这会一进来,若不是郁清和坐在旁边,众人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看错了。沈宜红惊讶太过,竟然脱口叫了一声:“姐姐——”

红绢沉着脸道:“小沈姨娘慎言,还不快见过少夫人。”

别说沈宜红了,就连韩青莲都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管瞪着沈宜织。直到郁清和不悦地咳嗽了一声,她才反应过来,只觉得满口苦涩。怎么会这样?坐在这张椅子上的人,怎么也不该是沈宜织啊!难怪说太后指下来的是个商户人家的女儿,只是沈宜织怎么就攀上了少卿府上,怎么就得了太后青眼,怎么就能让郁清和又把她娶了回来呢?

红绢示意小丫鬟把锦垫铺下:“姨娘们还不给少夫人见礼。”

规矩姨娘是要向正室下跪敬茶的,只是韩青莲现在只觉得两腿僵直,竟怎么也弯不下去。当年孟玉楼进门,她已经向一个出身还不如自己的女子下跪了,如今又来了一个,还是个商户人家的女儿!

“韩姨娘——”红绢已经端过了茶来,面无表情地催促。

气氛有些冷。郁清和眉头一皱就要开口,沈宜织却抢在他前头微微一笑:“韩姨娘若是身子不适就扶她去歇着罢,谁愿意第一个来敬茶,就让谁来。”

这敬茶也是有个次序的,自然是身份最高的妾先来。虽然说做了妾其实大家就都是一类人了,但总归人人都想排在别人前头,所以即使同是妾室,也喜欢排个三六九等,也算是聊以*罢了。按说韩青莲是贵妾,自然是姨娘们里头第一位的,理当第一个敬茶。现在沈宜织发了这话,倘若她今日不敬茶,被后头的人抢了头一个,无形中位置自然也要往后降一降了。

韩青莲在心里迅速地思索了一番,认定沈宜织不过是仗着郁清和在这里坐着才放这样的话罢了。只要她“病过”了回门的日子,郁清和自然要去衙门的,总不能天天在家里陪着沈宜织,那时候——想到这里,便做出娇弱的模样低声道:“多谢少夫人体恤,妾告退了。”

沈宜织看着她出去,含笑对郁清和道:“世子爷,我看韩姨娘身子实在不大好,很该静养几日才是。待出了正月,让她去庄子上养养身子吧?”

郁清和眉头一展:“你安排就是。”本来他还有些担忧沈宜织镇不住这些人,现在看来真是杞人忧天了。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韩姨娘这么一句话就被送到别庄去了,少说也有几个月见不到郁清和,这还怎么想着争宠呢?

红绢端着茶盘冷冷瞧着下头的人:“哪位姨娘先来?”

香苹脑子转得快,抢先上来一步端起一杯茶,满脸笑容地就跪下去了:“婢妾给少夫人请安,少夫人请用茶。”

沈宜织笑笑,端了茶杯抿一口,放下一只荷包。香苹果然是个机灵的,沈宜红那里还拉不下脸来,她已经先调整过来了。

沈宜红站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伸手端了茶,上前去跪了下来:“少夫人请用茶。”

沈宜织同样给了她一只荷包,示意宝兰扶她起来,好让后头的灵芝过来敬茶。沈宜红退到香苹下首站定,手紧紧攥着那荷包,直到里头*的小金锭子硌得掌心生疼。这会儿她忽然想起沈宜织劝她嫁给外头铺子上掌柜时候说的话,不由得紧紧咬住了牙。当初沈宜织离开侯府的时候她还后悔过,想着若是自己当初答应那掌柜,是不是也就不必在这里熬了?结果沈宜织出去一圈居然又回来了,还做了正房!原来出去是为了这个,分明是以退为进!为什么一样是庶出的,沈宜织就能做正房,她就只能当个妾?沈宜织到底什么地方比她强呢……

嘤嘤,又病了,又只能一更了,欠了两次了嘤嘤……

☆、第一百六十二章

姨娘和通房们都敬过了茶,就轮到贴身的大丫鬟们上来给新主母磕头,至于二等三等的丫鬟和婆子们,都并不能进屋,只在外头院子里磕个头就算了。

这些丫鬟们沈宜织也都是认识的,便有几个不知道名字,也见过面,于是也就随意地点了点头,叫宝兰给地下跪的人发赏封儿,她自己转头逗着乳娘怀里的郁柔玩儿。正逗得郁柔咯咯笑,忽然感觉到两道尖锐的目光从屋角里射过来,落在自己的脸上。沈宜织猛一转头,就见一个丫鬟迅速地低下头去,虽然她跪在屋角里,但沈宜织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兰草,孟玉楼陪嫁来的最心腹的丫鬟,也是亲眼在产房里看着孟玉楼死去的人。

沈宜织微微皱起了眉。兰草的目光太尖锐,眼神太怨毒,莫非是把孟玉楼的死算到她头上了不成?转头低声问红绢:“兰草如今在做什么?”

“在卉院里伺候小小姐。”红绢低头答道,“她针线还不错,又对小小姐忠心,所以世子就让她留在卉院了。”

这也是应当的。郁柔身边确实需要一个特别忠心的人护着,毕竟郁清和不能总呆在后院里。但是倘若兰草对她有怨恨之心……沈宜织轻轻叹了口气,决定先把这件事放下去,等回门之后再说。

给郁清和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发过赏红之后,沈宜织照例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叫众人小心当差之类。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认识她的,自然少不了些议论,沈宜织也只当没听见。好容易把所有的人都打发了,沈宜织长叹一声:“好累。”不是坐在这里打发下人累,而是昨天晚上被郁清和折腾得累。

郁清和忍不住笑了出来:“去歇一会儿?”

沈宜织叹口气,叫乳娘把郁柔抱回了卉院:“这么多的事情,哪里歇得安心。”

“什么事?”郁清和轻轻捋着她一绺额发,“回门礼的事让红绢去准备就是。”

沈宜织瞪他一眼:“回门礼算什么?你瞧瞧这一屋子,我以后的麻烦才是大麻烦呢。”

郁清和陪着笑搂住她的腰:“你是主母,想怎么整治都行。”

“你当我小孩子呢。”沈宜织撇撇嘴,“韩姨娘又不是没有娘家的,我怎么能随便整治她?还有香苹,是侯夫人身边出来的,也要给夫人面子。只有一个沈宜红,偏偏还是我妹子。灵芝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人家老老实实的,我整治什么?”

郁清和无话可说,看看屋里只有宝兰,索性一弯腰把沈宜织横抱了起来往屋里走,道:“都是爷的不是,你先歇着,嫌她们不顺眼,都叫在自己屋子里呆着不许出来就是了。”

沈宜织双脚悬空,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他脖子,嗔道:“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我还有事要问爷呢。”

郁清和把她抱进了里屋放在床上,才坐下来道:“要问什么?”

沈宜织沉吟了一下:“二房那边,如今怎样?侯爷会不会分家?”二房那边现在可以肯定绝对不安好心,都住在一起也太纠缠不清了,如果能分家就省心很多。

郁清和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平北侯只有这么一个亲兄弟,哪里会提起分家的事。更何况郁二老爷如今正指着兄长替他谋前程,怎肯自己提分家呢?

沈宜织长长叹了口气,郁闷地捶了捶床道:“侯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了。”

郁清和拉了她的手道:“仔细捶疼了自己。如今要叫父亲了。”

沈宜织看着他替自己揉手,又长长叹了口气——得了,能得这样一个夫婿,再缀上一个烂摊子也只得接了。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好的都归你,坏的都归别人?上辈子要是嫁了人还得出去工作养家呢,这辈子也不用你赚钱,还不用你亲自做家务,那少不得就得为别的事操操心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一想通了,沈宜织也不郁闷了,坐直身体问道:“从前院子里的账都是谁在管?这几天不用过去立规矩,我还是看看账罢。另有,我想着能不能把红绫接进府来?到底她在府里呆的时间长,知道的事情也比我多些。”

“这不难。”郁清和一口答应,“这将近一年的账都是红绢在管,叫她将账本拿来给你看就是了。至于红绫,你接进来就是,在你身边做个贴身的大丫鬟。”

沈宜织点了点头:“这样还好,有人帮忙,我才不怕被人欺负呢。”

郁清和忍不住笑:“你有太后赐婚,又是刘少卿的义女,谁敢欺负你?”

“嗯,太后的名头打出来还是很能唬人的。”沈宜织笑眯眯地点点头,又看了郁清和一眼,“多谢世子爷啦!”倘若郁清和不管不顾硬顶着平北侯把她娶进门,那她就惨了。这么说来,郁清和还是极体贴的。

“拿什么谢我?”郁清和贴过来,搂住沈宜织的腰,“空口无凭,不会是想说句话就打发了我罢?”

沈宜织脸上一红:“回头给你做双鞋穿。”

“那些有针线上的丫头们呢。”郁清和的手已经有点不老实了。

“大白天的,你——”沈宜织真想说,白昼*是不对的!

“也就是这几日了。”郁清和搂着她,呼吸吹在她耳边,“等陪你回了门,我还得去衙门,恐怕白日里都见不着你了……”

“爷是男人,自然要在外头做大事才是……”沈宜织试图把他推开点儿,未果,“丫头们若知道了……”

“红绢在外头,还有你的宝兰呢,没人敢进来!”郁清和喃喃地说着,手上已经快手快脚把沈宜织的小袄和裙子都解开了。屋里笼着银丝碳,虽然外头风还冷,屋里却是温暖如春。阳光透过糊在窗上的高丽纸射进屋里,沈宜织肩头颈间那些昨夜留下的痕迹看得越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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