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要坐牢,牛氏不干了,当下恶狠狠的瞪着顾云溪,也忘记之前在大厅里交代李长亭要克制情绪,可此时,她自己的情绪都要失控了。
“坐牢?你敢!”牛氏高声尖叫道。
“哦?牛侍妾说说本小姐为什么不敢?”顾云溪哼了一声,淡笑道。“你在我府上行偷盗之事,我将你扭送官府正大光明,不敢何来?”
牛氏身子一顿,脸色一白,胸口剧烈起伏,气的嘴唇都剧烈的抖动了起来。
看到牛氏气的不轻,李长亭伸手捋了捋她的后背,对顾云溪也没了之前的轻言软语,带着怒气道:“云溪,你太让爹失望了,你二娘就算拿了这两个瓶子,你也用不着将她扭送官府,你如此不近人情,你真是枉为我的女儿!”
顾云溪一听到他们口中对她称呼“女儿”二字就心烦,她直接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当着众人打开,对着李长亭道:“李老爷,看清楚了,白纸黑字,你亲自写下的断绝关系的手书还有你的手印,你说,我这样一个从小到大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挨打挨骂被关入祠堂几天几夜没人管没饭吃,还要劈柴烧水洗衣照顾一大家子的人,真的是你的”女儿“吗?”
霍轻缈没料到顾云溪以前在李家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为她心疼的同时更是一双美目怒瞪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的那二人。
之前她还顾念着这二人虽然和云溪关系不好,但到底是她的父亲和家人,她言语不善但还是留点情面,可眼下,她恨不得上前狠狠将这虐待顾云溪的二人好好打一顿。
而被顾云溪当着众人的面将过往的种种就这么抖出来,李长亭和牛氏的脸色一阵青白交接。
至于府上其他下人,在听闻这些算是秘辛的消息后,纷纷低下头大气不敢喘一下。
“云溪,你别在心软了,这样的人咎由自取!你若是不方便,本小姐让人将济州知府请过来,由他秉公论断!”霍轻缈话落,便扭头示意勺儿去请人。
牛氏一看到这个红衣少女来真的了,急忙拦住了勺儿的路,同时对着顾云溪带着点急迫道:“你不能让官府抓我过去,你……”牛氏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突然低低道:“我有事情单独和你说。”
看到牛氏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顾云溪眯了眯眼。
“云溪,你之前不是找桃儿去打听一些事吗?我若是告诉你我知道的这些事,今日这事就算了,怎么样?”牛氏盯着顾云溪,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顾云溪淡淡的看着牛氏,片刻后轻笑道:“一言为定。”
站在一旁的霍轻缈看到顾云溪居然答应了牛氏的要求,一脸警惕的盯着牛氏,而后对着顾云溪道:“云溪,你别听她的,这个女人指不定要耍什么花样!”
顾云溪看着一脸担忧神色的霍轻缈,给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淡淡的笑了笑。
而李长亭则一头雾水的看着牛氏和顾云溪,不明白她们口中所说的事究竟是什么事,但是见顾云溪松口愿意不追究牛氏偷盗之事,他还是稍稍放下心来。
屏退了所有的人,此时,刚刚还喧闹不堪的花园之中只有顾云溪和牛氏二人。
顾云溪目光看向远方,神情淡漠道:“说吧。”
“我只知道你娘是老爷十五年前上山采药时带回来的人,那时桃儿刚刚出生,我因为照料孩子加上身体不允许没办法伺候老爷,所以,当老爷带回你娘时,我即使心里有怨言但依旧没有说什么……”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说些其他有价值的消息。”顾云溪突然出声打断道。
牛氏说的这些在上次李桃儿来府里的时候她已经打探过了,眼下实在没必要听她重说一遍。
牛氏眼眸一沉,继续道:“你出生的时候,我正好在你娘的房间里帮忙,那时我无意中在火盆中发现了一封还没完全烧毁的信件,趁着人多混乱,我就偷偷将那封半毁的信拿了回来。”
听到这,顾云溪扭头看着她,冷声道:“信呢?”
牛氏摇头,“那封信我拿回来打开看了下,那上面的字根本就不是我们沧澜的字,至于是哪的我也不知道,所以后来我便将这封信随手一放,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丢到哪了。”
顾云溪闭了下眼睛,难道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换来这么点看似有用实则一点眉目都没有的信息?
没错,顾云溪今日对牛氏行了引君入瓮之计。
她知道李长亭和牛氏登门,她便想借这个机会看能否从牛氏口中探出点关于她娘的一些消息。于是,她单独将牛氏和李长亭留在大厅,大厅中的古玩珍品琳琅满目,数不胜数,以牛氏贪心的性子必定想借机顺手牵羊一把。
况且他们二人今日登门的目的她也是知晓的,而且以牛氏对她的了解,她肯定知道顾云溪很难会让他们入住顾府,再说李家的条件实在是不行,负债累累,她想偷点东西回去也没什么奇怪。
所以她给了牛氏这样一个机会,再见过二人后将大厅所有的人带走,只留下他们二人。而她,也果然不负所望,偷了一对白瓷荷花净瓶。
至于后来孟管家来报乃至于搜身,都是她暗中叮嘱交代的,人赃并获,当着众人的面牛氏偷盗已是铁的事实,虽然霍轻缈意外的登门来找她,不仅没有影响到她的计划,还为了她的计划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当牛氏听闻霍轻缈要将官府之人找来时,她被逼着主动和她谈起了条件。
而牛氏身上唯一可与顾云溪谈条件的筹码就是……她娘!
不过很显然,在听完牛氏所说,顾云溪依旧十分不满只获得了这点消息。
“牛侍妾,且不说你和我说的这些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这点消息基本算是没有用,所以,你若是没有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交换的话,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请官府来人了。”顾云溪皱着眉毛,脸上浮出了清冷的笑。
牛氏也知道光靠这点消息实在是很难让顾云溪就这么放了她,她抿唇低头继续思索着……
突然,牛氏眼睛一亮,猛的抬头急切说道:“我记得那封还没被完全烧毁的信件背面是一个桃花瓣样的图腾,就跟……你的手臂内侧的那个胎记一模一样!”
顾云溪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臂,眼眸微沉,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身上有着什么样的胎记,至于牛氏知道她身上有那块桃花瓣胎记也并不奇怪,毕竟她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之人。
看到顾云溪依旧怀疑的神色,牛氏继续道:“那封信背面除了这个桃花瓣外,还有……还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好像是盘龙的图案……”
顾云溪眼眸一动,立刻回头问道:“什么样的盘龙图案?”
牛氏摇摇头,“我说不好,而且时间久远,我真的不太记得了。”
“若是将那个图案给你再看一遍的话,你能认出来么?”顾云溪问道。
牛氏垂眸片刻道:“应该可以……”
“那好,你在这等我一下。”说完,顾云溪立刻走出了花园……
片刻后,当顾云溪拿着一张纸递给牛氏时,问道:“你看看,这三个图案中哪一个是你曾经见过的那个图腾?”
牛氏缓缓打开了顾云溪递过来的纸,只见纸上画着三个都是盘龙的图腾,虽然每个图腾形状都不一样,但是都十分大气恢弘,若是没有见过那真正的图腾,只怕想蒙对都很难。
牛氏不得不佩服顾云溪的心思,她是怕自己撒谎骗她,便想借这个图腾一试真假。
还好,她眼下为了脱身,所说之话都是实话,否则还真怕着了她的道。
牛氏在这三个盘龙的图腾上来回看了又看,终于,用手指了指最右边的这个,“应该是它。”
顾云溪看到牛氏所指的那个图腾,沉声道:“你确定?”
牛氏又低头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我对于其它两个图案一点印象都没,唯独对这个还是有些印象的,就是它,没有错。”
顾云溪一双眸子晦暗不明的看着牛氏所指的那个图腾,眼睛眯了眯。
“来人,放牛侍妾离开。”顾云溪高声吩咐了一句。
牛氏一听顾云溪真的放了她,脸上一直紧绷的神情终于有所缓解,她依旧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放我走?”
顾云溪冷笑一声道:“牛侍妾若是想感受坐牢的滋味,本小姐也可以成全你。”
牛氏脸色一顿,急忙转身跟着下人走出了花园……
顾云溪看着牛氏匆忙离去的背影,低头看了下右手中的蛟龙佩,又将左手拿着的纸打开,将二者放在一起,这纸上最右边也就是牛氏刚刚所指的那个盘龙图案和顾云溪右手上的蛟龙佩……神奇的一致……
顾云溪明白,这个牛氏所说并没有说谎,那就证明她手上确实有这那半封未毁的信。
至于……牛氏说那封信早就不知踪影这样的话,顾云溪不信,以牛氏的手段心思,况且也知道这样一封异国信件神秘至极,怎么会那么心粗的随手一丢呢?
定是她想将这封信私自扣留,毕竟现在的顾云溪不比以前,她也知道以她曾经对自己所做的恶行,自己怎么可能那么便宜放过她,万一自己有一天要朝她动手,这封信只怕是唯一可以于自己抗衡自保的最后筹码了。
不过不要紧,虽然那封信她现在还没拿到,不过她知道了母亲定是神秘的他国之人,而且有着神秘的图腾,且这个图腾和她手中的蛟龙佩关系密切。
她可以先从她身上这枚蛟龙佩查起,她相信,她很快便可知道母亲和她自己的真正身份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顾云溪捏了捏眉心,脸上有着倦色。
霍轻缈看到顾云溪有点疲惫的神色,心里也知道这两日她在外面奔波十分辛苦,加上今日一回来就碰上这桩子事,还陪着她将整个顾府逛了一遍,便出声道:“云溪,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府了,改日再来找你。”
顾云溪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姑娘了。而后点点头,让连翘送了她们出门。
回到溪苑后,顾云溪不作他想,倒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屋内已是一片漆黑,顾云溪起身对着外面喊道:“连翘。”
连翘应声后推门而入,拿出一个火折子掌起了灯,“小姐醒啦。”
“什么时辰了?”顾云溪初醒,声音有点慵懒暗哑。
“戌时二刻了。”连翘上前扶起了顾云溪,回道。
“对了小姐,顾毅回来了。”连翘道。
顾云溪眉毛一动,“他人呢?让他过来。”
连翘点点头退下。
不多会,顾毅出现在了溪苑内,不过他也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进屋。
顾云溪让连翘将他带到隔壁的小书房,而她简单梳洗了下也去了隔壁。
一进门,昏黄跳动的灯火中,顾毅就看到了顾云溪一袭浅紫罗裳,纤细婀娜的身影款款的走了进来。
“事情怎么样了?”顾云溪淡淡扫了顾毅一眼,而后走到了书案旁的软榻上缓缓坐下。
顾毅严肃的面孔上没任何表情,径直走到了书案边提笔写下了这几日暗中调查玉宸困恼之事他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原来,玉宸最近一直都在济州城南部几个地方暗中调查着十五岁左右的少女,他们秘密将这些少女掳来,而后要她们交出贴身玉佩查看,并且让她们露出手臂,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