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
承欢听到江彦驰父子的对话,她心里的感激如涨潮的海水一浪高过一浪,虽然她不善言语,但她放下细瓷碗,感激涕零地给江一然磕头。
江一然忙把承欢扶起来,慈爱地说:“傻丫头,是彦驰的媳妇了,把爹当你亲爹吧!”
承欢再也止不住感动,她伏在江一然怀里放声大哭。江一然不停地用红胎记的手抚着承欢***的肩,承欢泪眼濛濛地抬头看江一然,江一然眼里有浓浓的亲情和伤感。
这一日承欢心里充满喜悦和幸福,她今日得到的亲情超过了十六年的所有,她的唇角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江彦驰从未见承欢开心得笑过,今日承欢的浅笑如盛开的花朵,他醉了一日,痴了一生。
【第037章】香艳秦淮见血玉
傍晚江彦驰一众人去游秦淮河,黄昏的秦淮河两岸金粉楼台,鳞次栉比;画舫凌波,浆声灯影。
秦长老早已准备好雕栏玉砌的画舫,他问江彦驰要不要其它画舫全部回避?江彦驰略一思量,说不用回避。虽然承欢怕陌生的环境、怕陌生的人,但有他在旁,他会给承欢依靠,他会给承欢安全。再则,秦淮风光最著名的就是灯船,倘若其它画舫一律停开,反而无趣了。
晚餐是在画舫上吃的,秦淮八家小吃店老板听说漕帮江帮主游秦淮河,早带着秦淮八绝恭候在岸边。
承欢对永和园的蟹壳黄烧饼、瞻园面馆的红汤爆鱼面很中意,江彦驰喂一块莲湖糕团店的五色小糕到承欢嘴里,说:“承欢,这小糕也不错,你尝尝看。”
承欢吃完舔舔嘴唇,小糕粉质柔软,馅心丰满,甜甜糯糯。
江彦驰宠爱地擦着承欢白乎乎的嘴巴,说:“承欢,看你这样子像只小羊羔。”
承欢笑,转头看沿河两岸飞檐漏窗,雕梁画栋的高宅大院。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两岸黑瓦白墙的雕花木楼,被西沉的落日罩上金黄的余晖。
画舫底层响起合奏的江南丝竹,笛声圆韵饱满,高音清远含蓄,低音悠扬婉转;二胡丰满柔和,连绵不断,力度变化细腻;其它乐器灵活自如,相互对比烘托,默契协调,尽江南秀美柔婉之风。
暮色四合,秦淮两岸万家灯火,五光十色,流光溢彩。来往于河里的画舫挂着形形色色的花灯,格调各异,工巧形美。花灯上描绘着各种图案,或舞姿翩翩,或鸟飞花放,或龙腾鱼跃。
画舫里美貌歌女,衣袂飘飘,宛转娇羞,伴着歌女的男人或是富态的商贾、或是威严的官宦,风花烟月十分香艳。十里水上画廊,十里风月故事。
江彦驰见承欢羞涩得看着船外的景子,他笑着搂着承欢到船舷。这时一条高大的画舫划了过来,船上集聚不少公子佳人,他们或笙箫弹唱,或饮酒赋诗,唯一位面色白净,眼带忧郁的公子靠在船檐,他一手执酒壶,一手拿一物件,他看那物件充满了感情。
两船相错时,承欢看清了那公子手中的物件,是一块红得如血的玉坠子。
承欢不禁失声低叫:“血玉。”
承欢的声音虽低,那公子却听到了,他眼里的酒意散了,研判得看着承欢,承欢直直地盯着锦衣华服的公子。
江彦驰皱着眉问承欢:“承欢,你认识他?”
承欢摇头,船已错开,承欢仍是看着那公子,他手中的血玉分外夺目,如夕阳中的残血!
江一然正和秦长老说着话,他看到这一幕,不经意转头看那高大的画舫,那画舫正急掉船头,朝他们这条船划过来。
江一然淡淡地问秦长老:“船舷的可是江南盐商之首王家的少东家王方生?”
秦长老答:“正是。”
承欢凝神听着江一然和秦长老的谈话,当她听到是王家时,顿时脸色苍白。江彦驰眼神立刻变得深邃锐利,王家的画舫并未划近,只是紧紧相随。
【第038章】唯留情郎空悲切
船至大报恩寺,江彦驰执承欢的手下船,承欢心神不定地跟着江彦驰。
寺里高僧德清法师迎了出来,江彦驰微笑着上前行礼,德清明慧的眼里有着高兴,承欢看他们神态竟是十分熟悉。
上香完毕,到禅房小坐。德清法师赞赏地对江彦驰说:“江施主,听说你为了救灾漕粮,损失了不少利益,你不仅给朝廷分了忧,连茶商、茶农、灾民都很感激你。”
江彦驰含笑说:“大师,您前些日子不是问弟子,运河有几条船么?”
德清法师眼里闪着平和的智慧,他点头说:“江施主觉悟了。”
江彦驰回:“承大师指点,弟子刚刚开窍,运河不只两条船,运河有三条船。”
德清法师笑,再次点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运河第三条船是与民为善。”
德清法师祥和的声音有着清明:“江施主悟到了。”
德清法师看一眼承欢,缓缓又问:“江施主,可知缘分么?”
江彦驰眼角带笑地说:“法师,缘分是命中注定的相见。”
德清法师平静地说“江施主,缘分是命中注定但也要随缘,随缘不是得过且过,因循苟且,而是尽人事听天命。”
德清法师和江彦驰的谈话,承欢听不懂,她想得全是那块血玉,她见秦霄霜和江梓萱悄悄出了禅房,她也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王家的少东家立在沉沉夜色里,他看见承欢,慢慢走了过来。
“小姐,你认识媚娘?”
承欢恐慌地点头。
“媚娘的孩子可好?怕是到入学堂的年龄了?”王方生的声音竟有丝淡淡的自嘲。
承欢不知如何回答,她想到了媚娘满脸欢颜,转眼自卑的落寂;她想起媚娘说血玉镯子是她的命根子,她爱血玉镯子胜过爱她自己!
半响,承欢鼓足勇气说:“王公子,媚娘没有孩子!媚娘从未忘记您,一直都未忘!”
王方生脸色大变,他厉声问:“你刚才说什么?”
承欢虽害怕,但还是坚定地说:“媚娘的良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您。”
大笑,不可置信地大笑,王方生笑着问承欢:“真真好笑,媚娘随了钱塘才子柳元去了,她怎会想到我?”
王方生的笑声带着深深的悲凉,承欢上前一步,她加重语气说:“公子,那只血玉镯子是媚娘的命根子,须臾不离身。”
王方生转了声调,惊问:“既是这样,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承欢踌躇犹豫,她不知该不该告诉王方生事情的真相。王方生见承欢沉默不语,他抓住承欢的肩,急切地再问:“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承欢眼前出现那个如血的残阳,几道长甲划过的深痕,柱下碎了半只的血玉镯子。她咬咬牙,她要让媚娘上天之灵得到安息。
“王公子,媚娘爱您,她为了让您不和家庭决裂,接受了所有的耻辱。”
王方生全身颤抖,片刻他惨然大笑,如夜枭般惨笑!
王方生的笑声未落,一支飞镖直指承欢的咽喉,王方生贴身的小厮急忙推开王方生和承欢,飞镖还未着地,几个穿夜行衣的人杀了过来。
王方生急忙抱着承欢躲闪,在躲闪中,他焦急地说:“告诉我,媚娘现在在哪里?”
承欢没有答话,另几个黑影飞快得逼了上来,他们眼里闪着冷酷无情的目光,他们出手快如风,利剑之下全是王方生的死穴。
【第039章】自作主张的怒气
承欢吓得尖叫连连,和王方生小厮搏斗的黑衣人立马转了方向,朝王方生这边奔来。
刀光剑影中,承欢的眼睛越睁越大,那几个黑衣人的剑竟指向杀王方生的人。
王方生见承欢未答话,他抓承欢的手越来越用力,承欢慌得不停摇头,抬眼见江彦驰站在正殿的台阶上锐利地看着她们,而她们四周不知何时来了众多的弓箭手。
那些黑衣人也发觉四周全是弓箭手,他们立刻住了手,分散从四处突围。弓箭手看着江彦驰,江彦驰冷冷说:“放了他们,免得污了佛门的清净。”
黑衣人飞速逃命,江彦驰如寒霜的声音再次响起:“今日算你们命大,下次再见,加倍算帐!”
江彦驰转眼看着王方生和承欢,他王者的霸气如泰山压顶,王方生不由得松了手。江彦驰缓缓走下台阶,他环着承欢的肩向寺外走去。
承欢回头看王方生,王方生眼里狂乱焦灼,承欢住了脚步轻声对江彦驰说:“彦驰,我有话和王公子说。”
江彦驰松手,承欢慢慢往回走,王方生眼睛死死盯着承欢变白的嘴唇。
“公子,您若是能答应媚娘最大的愿望,我就告诉您媚娘的下落。”
王方生立刻点头。
承欢缓缓说:“媚娘已经在天国了,她最大的愿望是您过得幸福!”
王方生脸如死灰,极致的痛苦让他全身剧烈颤抖。
承欢立在那里,她呆呆地看着巨痛的王方生,她的双腿也不由自主地发颤。
江彦驰走了过来,他弯腰抱起承欢出了大报恩寺。
王方生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江帮主,在下欠帮主一个天大的人情,在下日后再还!”
江彦驰淡然道:“王掌柜,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你自己保重。”
一路,江彦驰缄默不语。一路,承欢心惊胆颤。
回房,江彦驰取下闪着冷冷寒光的凤血剑,坐在灯下仔细擦着削铁如泥,吹毛立断的刀锋。
承欢怯生生地走进江彦驰,江彦驰没抬头地说:“承欢,睡吧。”
承欢站在原地没有动,江彦驰目无表情地又说了一遍:“承欢,去睡吧。”
承欢默默转身,这几日和江彦驰相处,虽然时间并不长,可她对江彦驰有了深深的感情!这种感情由内心的抗拒,到不知不觉地接受,等到承欢惊慌得发觉异样时,爱已经深深地在心里扎了根。
承欢回头,见江彦驰脸色如霜,她到了一杯茶,跪在江彦驰腿边递给他。江彦驰接过茶,仍是不语。
承欢低声哀求:“彦驰,承欢错了,求你不要不理承欢。”
江彦驰抬起承欢的下巴,他盯着承欢的眼睛问:“承欢,你错在哪里?”
承欢嗫嗫嚅嚅地说:“承欢不该和王公子说话。”
江彦驰松了手,生气地说:“承欢,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承欢不知所措地望着江彦驰。在雪园,她和旁的男子在一起是主人的大忌,她刚才和王方生说了不少话,想是也犯了江彦驰的大忌,可江彦驰竟说不是这个错?
江彦驰一把拉起承欢,呵斥:“承欢,你知道不知道刚才有多少人想要你的命?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你和王方生?”
承欢惶惶然,江彦驰压抑着怒气又说:“承欢,你这个傻丫头,又笨又傻,你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就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我很怕失去你!”
江彦驰把承欢拽到书桌跟前,他写下一排字,对承欢说:“承欢,知道是什么字吗?”
承欢自卑地摇摇头,江彦驰拉着承欢的小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爱惜自己,永远不让彦驰担心害怕。”
【第040章】当铺里的金凤凰
江彦驰把笔递给承欢,说:“承欢,照着我的字,写满这张宣纸。如果写完还不长记性,你就日日写,写到你知道爱惜自己为止!”
承欢在屋里老老实实地写字,江彦驰在院里舞着凤血剑。他今日心情又慌又乱,到不是怕盐商王家的报复,虽说盐税在国库收入占相当大的比例,虽说王家也是官商,但王家是不敢和漕帮翻脸的!倘若王家一旦翻脸,漕帮不承运王家的盐碱,就好比掐断了王家的命脉。江彦驰百般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