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眠。
但是她居然得寸进尺地掀开了他的帷幔,下一步是不是要扯他的被角了,他窝在蚕丝被下的眼脸挂上一丝阴郁,开始对这个大胆的,扰他清梦的丫头有了一些不满。
“二少爷,该起床了。”不出楚千寻所料,他的被角果真被拉扯了一下。
“别来烦我,我要睡觉。”他极其不耐烦地丢下这句话,又动了动身体,由原先的仰卧改成了侧身,丢给沈七七一个冰冷的后背,但全身上下依旧被蚕丝被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沈七七压根分不清那是前胸还是后背。
“可是,您不起床开晨会就要耽搁了。”沈七七又‘厚颜无耻’地扯了扯他的被角,齿尖咬着下唇,暗暗下着决心,为了我的自由,非把你弄起床不可。
“谁说我要开晨会,我要睡觉!”被子里再次传出了极度不满意的低吼。
沈七七翻着白眼,继续耐着性子轻唤,“二少爷,您现在必须起床了,否则开晨会真的来不及了,你若真的很想睡,那开完晨会回来继续睡可好?”
“不好,我就要现在睡。”他果断地回答。
沈七七瞪了被子一眼,苦口婆心,“二少爷,您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您是楚家的继承人,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您看太夫人她老人家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还要每天为生意上的事操劳,你却每天这般惬意,日日睡到自然醒,依奴婢看,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你必须改掉这个嗜睡的陋习,今天就改,现在就改如何……”
“闭嘴,出去!”楚千寻怒吼着打断她的话。
“二少爷,奴婢不能出去,奴婢是来服侍您起床的……”
蚕丝被下的身体动了动,但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
沈七七再次忍着,嗓音却提高了些,“二少爷,时候真的不早了,请让奴婢服侍您起床更衣,太夫人和马总管他们命奴婢服侍您……”
“滚……”
被子里突然传来一声让人惊恐万分的怒喝,吓得沈七七连退数步,差点直接跌倒在地,那吼声如此铿锵有力,震得她双耳震震呜鸣,好一会儿才缓缓散去。
“二少爷,你怎么可以这样?”沈七七不满的情绪已绷到最紧,随时都会爆发。
“滚,我叫你滚出去,没听见吗?”宁静的早晨再次被他的怒吼声划破。随即一个不明物体直接从纱幔里飞了出来,直直的砸在了沈七七的脸上。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砸在了鼻子上,那种鼻子被撞的,酸酸的感觉瞬间袭了上来,眼眶里瞬间也擒满了泪水,低头一看,罪魁祸首居然是一只鞋?二少爷床榻边放着的鞋!
这下她的一张俏脸完全扭曲,一脸错愕地瞪着床上的男人,大叫出声,“你怎么可以这样……”
床榻上的楚千寻一听扰人的声音还在,火气瞬扬,手一抓,将搁在榻旁的一个锦盒直接抛了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第二个不明物体又瞬间飞来,沈七七原想躲,又怕是什么贵重之物,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待看清手中的精美锦盒后,她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真的接住了。
“还不走吗?”床榻上再次传来怒吼,见她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直接将手边所能扔的东西,全都朝她丢去。
接二连三的东西,外加一声声怒吼,沈七七错愕的小脸渐渐苍白,最后只能抱着头狼狈地奔出二少爷的寝房。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楚千寻的脸上勾起一抹满意的,胜利的,不可抗拒地笑意,闭起困倦的双眼,抱着丝被,再次怒吼出声,“明天再来扰我睡觉,我就直接丢刀子……”
已跑到门外的沈七七,一个激灵,吓出了一身冷汗……
正文 第三十八节:指婚
“怪不得前面那一百零八名丫鬟都坚持不住跑掉了,原来二少爷竟然这般粗暴,顽劣!”沈七七气得牙痒痒,双手使劲捶打着眼前的柳树杆,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哟!这是谁呀?一大早晨的就这么大火气?”
沈七七一愣,顺声而望,原来是马总管,顿时垮下一张俏脸,嘟起了嘴巴,“马总管,这可怎么办呢?今早去服侍二少爷起床,已经被他剥了一层皮,明天早晨再去的话,他还不要了我的小命。”
马总管哈哈大笑,“七七啊,你不会才第二天上工就气馁了吧,太夫人可是对你寄于厚望的,再说一年之后你不是还要……”
沈七七无奈地笑了笑,心想哪是第二天,其实是第一天而已,昨天不是迟到了嘛,双手一摊,样子极为落寞,“哎,难哪!我怕我坚持不到一年,就已经被他折磨的死无全尸了。”
马总管脸一沉,怪道:“哪有这么严重,我是在楚家看着二少爷长大的,他绝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坏,他只是顽皮任性而已,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了。”
“是吗?”沈七七一脸的不相信,就他那态度,那怒吼,还有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猛砸东西的劲,就用一个顽皮任性来形容,岂不是太抬举他了。
“是。”马总管重重地点着头,“日子久了你就知道二少爷是什么样的人了,坚持就有希望,若放弃,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慢慢来,我相信你。”
沈七七苦着一张脸,都快哭了出来,“马总管,你相信我有什么用啊,一年啊,太夫人要我整整坚持一年啊,现在一天我都快崩溃了,他说明天我若再去扰他清梦,他就直接朝我甩刀子。我这一朵鲜花还没开呢,不会刚结了个花骨朵就在他手里夭折了吧?”
“你这丫头,净瞎说,二少爷他就是吓唬吓唬你,哪能真会朝你甩刀子呢。”马总管已经因为她的可爱,又可笑而乐得合不扰嘴。
“当真不会?”沈七七瞪大眼睛一脸的不相信。
“当真,当真。”马总管信誓旦旦,“现在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肚子填饱,养足精神,然后赏赏花,看看鱼,这一天就过去了。首先你得身体好,精力好,明天才能继续和二少爷打持久战吧!”
沈七七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嗯,是这么个理儿,我不能因为他的愚昧,无知,自私,自利,外加懒惰没教养,而影响我的心情和食欲。我得该吃吃,该喝喝,不能因为他的错,而惩罚我自己。”
“对,太对了。”马总管见她的小脑袋瓜子转了个弯,眼角略过轻松一笑,悠闲的迈步离开了养心居,留下沈七七一个人站在那里对手指。
“就算是二少爷这关过不了,我还有庄严这张底牌。”沈七七在心中思量着至此,顿觉阴郁的情绪有所缓解。
然而,人是一种不经念叨的生物,当天晚上庄严居然出现了。
“七七……”月色之下,庄严将沈七七紧紧搂进怀中,以解多日以来的相思之苦。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这几天我都担心死了,怕你到厨房的寝间找不到我。”沈七七的双眼间闪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这点儿小问题,还会难倒我吗?”庄严爱怜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战事问题可解决了?是不是回来就不走了?”沈七七急迫地问着。
“嗯。”庄严点着头,“大部分乱贼都已服法,剩下一些残党,已交由留下的小支部队处理,我这次是奉旨回京的,本想着回来后先把我们的事办好,可是,可是……”
沈七七一愣,忽觉一种可怕的念头袭上脑海,“可是怎样?”
“可是,可是……”庄严抓上沈七七的手臂,一脸诚恳,“七七,我说了你莫怪我可好?”
“究竟何事?你想急死我吗?”沈七七挣脱他的双手,转身面对大树,留给他一个上下浮动的肩膀。
“你别生气,我说,我说。”庄严皱着眉头,底气不足地说道:“这次皇上召我速速回京,是因为太后给我指了婚。”
“指婚?”沈七七一惊,脸色瞬间苍白。
“七七,我喜欢的是你,我不想娶静公主……”庄严无力地解释着。
沈七七脚下一个不稳,斜靠上了身后的树干,随即抬头望着庄严,一字一顿的言道,“当朝赫赫战功的庄大将军,年轻有为,仪表堂堂,深得皇族信任与器重。近期又几次出使北疆,不但平定了多年混乱的战局,又立下了辉煌的战绩,因此得到太后抬爱而指婚,也是理所当然,确实,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如此骁勇善战之人才对不是吗?”
“七七,你……”庄严听罢她的一番话有些糊涂,但又立马解释道:“你要相信我,相信这不是我愿意的。”
“不管是不是你愿意,这已经成事实。”沈七七咬着下唇,忍着没有流出的眼泪。
“七七,你愿意等我吗?”庄严一脸期待地看着沈七七,生怕她说出不愿意这几个字。
“等?”沈七七诧异,“怎么等?如何等?”
庄严无奈地摊着手,“七七,你应该知道如果我不奉旨和静公主完婚,那就是抗旨。我一个人的安危是小,连累家人诛九族就事大了,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连累父母双亲大人……”
“所以你必须和静公主完婚是吗?”沈七七冷冷地说着,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庄严和她自己共同编织的一个不现实的梦,而现在终于梦醒了。
在现代的时候,是那样一个思想开放的社会,对于各种关系都悬殊的两个人想走到一起,也是极为困难的,何况这是古代,她只是一个地位卑微到无法再卑微的死契丫头,而他是当朝大将军,这怎么可能,沈七七忍不住嘲笑自己的愚昧与幼稚。
“所以我要你等我。”庄严激动地抓上沈七七的双臂,想把她抱进怀里,却被她闪身拒绝了。
庄严忍不住心中一痛,“七七,你等我,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接你过府如何?或者明日我就找太夫人为你赎身,然后将你安置在其它住处,然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沈七七自是明白了庄严的打算,马上开口拒绝,“庄将军,我虽然只是一个死契丫头,但我不想做妾,何况你有几个脑袋,居然敢在外面私藏女人,不怕公主知道了告诉皇上制你的罪吗?”
“七七,为了你我什么愿意。”
“既然为了我什么都愿意,为何不愿意拒绝当下的指婚?”沈七七怒声质问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有倾泄而出。
“我……”庄严哑口无言,伴着月色,他揪心地看着眼前这张五官精致的脸,心中一阵搅痛。
沈七七迎上他的目光,内心百味杂阵,思绪万千,忍不住开口怨道,“上辈子你为了另一个女人弃我而去,这辈子依旧如此,我想我是错了……”
“我,你……”庄严不明所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回去吧。”沈七七淡淡地说着。
“七七,你别这样……”
“恭喜你,驸马大人。”沈七七丢下这句话,独自穿过回廊,回到了养心居的耳房之内,留下一直杵在那里的庄严,一个人发呆了好久,才翻过围墙,将灵活的身影溶入浓浓的月色之中。
正文 第三十九节:巧遇嘉儿
接下来的几日,庄严自那次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在楚家出现过,沈七七想着,他一定是在忙着迎娶静公主吧,准备当皇上的乘龙快婿呢。所以,自然无暇再来光顾楚家。
而她就这么一直闷在耳房之内,也没有去叫二少爷楚千寻起床,太夫人和马总管却也没有催促她的进度,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耗着,白天看院中的鸽子起起落落,晚上趴在窗台上看月亮东升西移,日升月落中,终于有一天沈七七似乎想明白了。
“没有了谁,生活不是还要继续。”就像当初杜大伟的离开一样,虽然这一幕貌似只是重演了一回,但至少自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