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春宫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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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春宫乱- 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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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怀心思,行至内殿外,只闻里头一片鸦雀无声,唯有皇上的声音冷冷响起,“蕊昭仪,朕要听你解释。”

苏芷拽住宁文远的衣袖,他才没冲进去。

预想中娇柔的声音并未发出,只听谢宝林十分惊惶道,“陛下,臣妾…臣妾见过上面的料子!正是半年前陛下赏给昭仪娘娘的贡品!”

“陛下赏赐的料子并不稀罕,只是…”就连沉稳的淑妃也有些颤抖,“如何证明就是蕊昭仪的?”

“朕,确实只赏了蕊昭仪一人,阖宫上下,就这么一件。”皇帝的怒意已然掩饰不住,宁文远经听见他沉重地咳了几声。

又是死寂。

苏嫣仍未出声,就听又有人开口,“回陛下,奴婢多年来熟知各宫娘娘的手艺,可以肯定,这绣工的确是出自昭仪娘娘之手。”

是崔尚仪,苏芷也愣住了,究竟是什么事物,竟能将素来目空一切的苏嫣逼成了众矢之的。

谢宝林接着进言,“臣妾宫里还有副昭仪娘娘的陈年旧作,陛下一对便知。”

“回陛下,那并非嫣儿所绣!”林清清急着辩解,她本就不善言辞,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哦?可菡婕妤当年送我时却是说这就是蕊昭仪所作,若你今日否认,那便说说究竟是出自谁的手,难道是菡婕妤么?”

“你…休要血口喷人!”面对谢宝林的质问,琪妃镇定地将林清清拦下,“谢宝林不必如此相逼,陛下自会定夺。”

宁文远忽然俯身,“芷儿,进去罢。”

苏芷明白宁文远的意思,摇头,“可我能做甚么呢?我为何要帮她!”

宁文远轻轻将她一推,“只因为你们都流着苏氏的血脉,你没有选择,必须要维护她。”

苏芷脸色青白,冷笑,“好,宁哥哥你记得,这是你欠我的!”

宁文远点头,在冬阳的映照下,沉郁如山。

“陛下,可否还想听臣妾的话?”

苏嫣终于开口,宁文远却步出漪澜宫。

他能做的,只有如此。

苏芷进来时,皇上正脸色铁青,再低头,只见青花地面上,静静摆着两个人偶,偶身上用黑血刻着些许时辰,而上面赫然插着数量不等的银针,在烛火的映照下,刺地苏芷心头大骇。

那是…巫蛊之术!而两个人偶,分明是当今皇上和已故的皇太后!

巫蛊祸事,为历代君王之大忌,触犯着唯有死路一条。

“臣女,特来贺姊姊生辰。”跪拜时,苏芷已然冷汗直流。

说罢,抬头望向苏嫣,即便她如何恨苏嫣,也知道她不可能愚蠢到做这样的事情。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这个女人,这个时候,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满屋主子婢子皆不做声,淑妃淡淡道,“起来罢。”

段昭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握着一只酒杯,不动。

满目华章,展眼就成荒芜。

“臣妾为何要害陛下和太后,害这宫里对臣妾最好的两个人?”苏嫣徐徐跪地,裙摆铺了一地。

姜太后的死,原本就让段昭凌起了疑心,布局的人很精明,显然深谙皇帝的心思,若是平常也许还好,只是正赶上姜太后过世。

再无心的人,也很难不把二者联系在一起。

何况是帝王?

“朕也正要问爱妃,为何要如此!”段昭凌俯身,狠狠掐起苏嫣的下巴。

一双明眸如水,透着哀怜,苏嫣阖眼,“陛下觉得臣妾可是蠢笨愚鲁之人?”

苏芷心下一寒,都到了千钧一发之际,死到临头了,她怎么还有闲心说这些!

“爱妃自然不是。”段昭凌失笑,苏嫣又拜,“既然不是愚蠢之人,陛下即要封臣妾为贵妃,荣华富贵,取之不尽,臣妾为何要自掘坟墓,诅咒陛下,还将铁证放在自己宫中,等着被人抓住把柄?”

说完,苏嫣眉眼轻扫,谢宝林身子一震,强作镇定,“昭仪娘娘不必百般托词,前朝的虞妃娘娘也不是蠢笨之人,不也是如此作为么?何况,这绣工和布料,您如何解释?”

“谢宝林,你的话太多了些!”段昭凌喝斥,谢宝林急忙身子一弓,磕头认错。

苏嫣垂眸,“其实很简单,陛下且让臣妾在亲自绣一副图案,一切便见分晓。”

不一会儿,崔尚仪端出一方巾帕,段昭凌唤来司制房尚仪和几位掌事,一一辨认。

得到的结果,这绣工人偶上的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众人哑然,谢宝林显然不信,自己看去,也不由地惊呆。

这绣工,哪里还是那副从林清清处讨来的百鸟图的手法…怎么可能?苏嫣的绣工拙劣,这么多年来,从不见改变。

一个不善刺绣的人,怎么能秀出如此巧夺天工的图样,即便是司制房最巧的女官,也绣不出来…

“陛下,不可能…臣妾宫里还有…”谢宝林还没说完,一行泪已从苏嫣眼眶中滑落,“陛下!只怕正是有心人利用了这点,想要置您和太后,还有臣妾于死地啊!”

段昭凌仔细盯着绣布上的图案,失神。

鸳鸯织就欲双飞…

这龙凤双珠图,正是当年新婚之夜,蓉妃亲手为他绣在寝衣上的,色泽、手法都一模一样…

他猛地抬眼,盯着苏嫣的脸,声音颤抖,“你从哪里学来的?哪个女官教你的?”

司制房尚仪伏身,“下官愧疚,司制房内并无如此手巧之人,不能及娘娘一分。”

“无人教臣妾,这是臣妾一直想绣给段郎的,只是…日后再无机会了。”

崔尚仪悄悄走进,“陛下,巫蛊之事,如何处置?”

苏嫣眸光一寒,崔尚仪竟毫不回避地望着她,眼神交汇处,苏嫣看到的不再是那个以往得体智慧伴君左右的女官,而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会憎会恶的人。

虽然巫蛊人偶是在漪澜宫发现,可手法对不上,不能妄下定论,但若查不到根源,这罪名,也只得苏嫣担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嫣不论是否真的做过,都难逃干系,如若不处置她,难以服众!

“将蕊昭仪削去封号,幽禁漪澜宫,静听发落。”段昭凌目光仍锁在苏嫣面容上,有愤怒,有无奈,还有众人都不明白的失神…

“慢着!”苏嫣仰头,将欲走出的人群唤住:“陛下赏赐臣妾的料子,阖宫上下,除了臣妾,还有一人。”

“谁?”段昭凌问道。

苏嫣恭敬地一叩头,“姜太后,臣妾私自做主,送过太后一份。”

崔尚仪勾唇道,“奴婢时常在太后宫中走动,从未听过见过,昭仪娘娘此说,难道不怕扰了太后娘娘的在天之灵!”

“陛下不信?”苏嫣进一步问,段昭凌拂袖,神色难言,“你教朕如何相信?”

苏嫣失笑,便在此时,只听宫人禀报,慈宁宫荷露姑姑求见。

苏嫣抬头,明显窥探到了崔尚仪的异样,她掩饰的极好。

荷露一身缟素,段昭凌看到她手中的事物,顿了顿,遂缓缓蹲下,将苏嫣扶起,“朕,错怪你了。”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荷露将托盘举过头顶跪下,“这是当年蕊昭仪亲笔为太后抄录的八十三卷佛经,和陛下御赐的贡品绸缎。奴婢跟随太后娘娘三十年,敢以性命担保,此事和蕊昭仪无干。”

谢宝林定住,不禁往崔尚仪身后缩了缩,苏嫣一副委屈却又体谅的姿态,娇弱地偎在段昭凌怀中,以泪拭面。

她明白,段昭凌虽然嘴上说了原谅,可哪里是这么容易就释怀的,他们之间的隔膜,早在太后死去时,就已然存在。

苏嫣脑中却飞转思量,心道,崔尚仪,既然今日你要做出头鸟,那就在送你一份大礼也不为过。

原本肃杀紧张的气氛,忽然戏剧般地几起几落,现下各位妃嫔到不知该如何收场,可此祸不查清,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焦灼中,但听桑榆疑惑地咦了一声。

苏嫣茫然探出头,桑榆急忙跪下,“奴婢似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淑妃走过去,段昭凌点头示意,她才命宫人将人偶捡起,果然,她迟疑了一下道,“这上面有慈宁宫里安神香的味道。”

桑榆又道,“奴婢没去过慈宁宫,可却觉得这味道和崔尚仪身上的,十分相似。”

段昭凌肃然转头,崔尚仪没料到矛头突然对准自己,愣了一愣,就地跪下,“陛下,奴婢许久未去过慈宁宫,绝不可能啊!”

她忿然望向桑榆,渐渐明白过来,人偶的布料既然慈宁宫有,那做人偶之人定然会染上那里的味道,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

苏嫣恍然大悟,“是了,方才陛下竟忘记了,若说宫中有人刻意模仿臣妾的绣工,且能天衣无缝,自然必是上等的巧手。崔尚仪虽远内廷,可她善于刺绣早已闻名宫中,曾经模仿太后娘娘的万寿图,不是能令太后娘娘自己都难辨真假么!”

崔尚仪反驳道,“可后宫之中精于刺绣的娘娘不少,奴婢并不觉得有何稀罕。”

僵持之时,忽然见那藏蓝色人影站起,徐徐从腰间掏出一枚素帕,“陛下瞧瞧,这是哪位娘娘的帕子?”

原本淡定的崔尚仪乍看之下,当即变了脸色。

苏芷恍若未见,继续道,“数月前,臣妇陪姊姊到慈宁宫请安,在殿门栏杆处,拾到了此物。”

朝夕相处,段昭凌怎么不认得此物,他隐着怒意,双手用力一撕,碎成两半的素帕散在崔尚仪脸前。

“将崔明珠,押下去。”

崔尚仪难以置信,惶然如在梦里,不真切,待到宫人扳起她双臂时,才如梦初醒。

押下去的时候,她十分平静,平静到没有说出一句求情的话。

段昭凌拢了拢苏嫣的肩膀,“教你妹妹陪着你,朕晚上再来。”

喧嚣散去,苏嫣靠在塌上,这才长出一口气来。

“芷儿,谢谢你。”

苏芷却不屑道,“我不过是怕你出了事,会连累爹娘罢了!”

苏嫣瞧着她刻意望向别处的眼神,心里沁出一丝暖意,“你长大了。”

苏芷以为没听清楚,转头正对上苏嫣略带倦容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喃喃道,“本以为你在后宫倾轧了这么多年,会比从前聪明些的,谁知还是被算计了。”

苏嫣摆摆手,“不说这个了,父亲的身体可好?”

苏芷点点头,心头软了软,替苏嫣端来汤药,服侍她喝下,又将蚕丝被笼上。

“别谢我,不过是看你挺着肚子,也挺不容易的…”

虽然她嘴上逞硬,可是苏嫣已然明了,微微闭上了眼。

傍晚宁文远接了苏芷回去,苏嫣终究没有勇气问他一句,也许,苏芷才是他命中注定的女子。

才到晚膳时分,段昭凌果然守信,大步入殿,神色疲惫。

她不问,他也不说。

苏嫣知道,有了荷露最后的证言,崔尚仪自然永无翻身的机会了,因为她触怒的是皇帝的底线。

崔明珠并不是皇帝的人,而是姜太后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眼线,一作就是十五年。

姜太后死前早已安排好一切,她要除掉苏嫣,若未完成,崔明珠必会替她完成遗命。

苏嫣偎在他怀中,不发一言,段昭凌就这么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肚子,“嫣儿,你可怨朕?”

苏嫣摇摇头,又点头,段昭凌扳过她的脸,凝眸道,“出了这样的大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朕不能偏私。”

“否则会失去帝王威信,而后宫既朝堂,便也会有损君臣高义。”苏嫣接住话,往他怀里缩了缩,“过去的事,我不再去想,只希望段郎能保证,护我和孩子周全,不被人欺凌算计。”

段昭凌心里百味杂陈,只能更紧地拥着她。

不经意间,苏嫣瞟到案台上的三彩银丝陶俑,大小各异、栩栩如生,一共八座,精妙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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