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道:“没有,不清楚,但是之前,冷冉同冬晨互有通信,有可能是冷冉咨询冷冬晨的意见,或者质疑冷冬晨的辞职。”
帅望点头,半晌:“你看过了?”
南朝点点头:“是,教主命令我同许伏虎一起负责这些情报,我看到这个,觉得必须立刻报给教主,当然,教主以前就有迁怒的习惯,所以,我先给公主了,希望以主劝慰你。”
韦帅望道:“她命令我笑。”
南朝忍了一会儿,嘴角抽了。
帅望低头看信:韦帅望是一个凶手,他杀死了无辜的人,他谋杀三个人只为救自己的亲人,他淹死一城人,还想毒死一城人。仅仅是,他当众挖出周翰的心脏,不管周翰是否有罪,这种残忍行为本身就不能为世人容忍。他已经不是我曾经熟悉的仁厚兄长。他的善良与不忍只是针对自己人的,对这个世界毫无用处。我想,一个能维护正义的程序,可能……(以下无法复述,大至是说他的规则可以拯救这个世界)
但是,他现在掌握魔教这个巨大的力量,如果他不遵守规则和程序,没有人能阻挡他改变现在的规则,所以,一定要他加入到我们这一方,即使是把掌门一职拱手相让,这是不得不冒的风险。
成为掌门,也可以让他远离魔教的权柄,或者我们能有办法将他与魔教分割开。
我们也应该做好充分准备,联络尽可能多的人,包括慕容家和周家的所有武林同道。
这样,才有可能,在必要的时候杀掉他。
帅望轻声:“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冬晨是我兄弟,不会给别人写这样的信。
韦帅望的手微微颤抖,手里抓着的那张纸,就慢慢碎成粉末,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漏了出去。
良久,帅望轻声:“我要那封原信。”
南朝一愣:“那等于让卧底曝光!”
韦帅望轻声:“不惜一切代价,我要那封原信。”
芙瑶伸手握住他的手,紧紧握住。
帅望沉默。
芙瑶回头:“南朝,你下去吧,你家教主,明天再安排这件事。”
南朝如释重负:“是!”
韦帅望静静坐着,轻声:“这是假的。”
他侧过头去,一行泪水已落下,他起身而去。
芙瑶侧头,桑成上前:“我去看看。”
芙瑶道:“让他把眼泪擦了,滚回来。”
桑成微微艰涩地说声:“是。”
桑成过去:“帅望。”
帅望沉默一会儿:“大哥,”
他好象要问什么,停顿一会儿,笑笑:“我一会儿就好。”
这不是真的。
他让掌门给我,是为了架空我?然后杀掉我?
师爷参与了吗?师父呢?
岳父,继父,他们都劝我,几乎是威逼着我,去做掌门,离开魔教。
虎落平川,龙困浅滩,然后……
如果他们都参与了,我想,我想……
那就是正义的审判了。
如果,我放下武器,举起手,接受审判,我是否能够不牵连别人地,得到公正的判决?
帅望垂下眼睛,芙瑶能接受这结局吗?
我的兄弟,儿子,朋友,魔教教徒能接受这结局吗?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我得做点什么,才能避免一场内战?
一场波及整个武林引致政权动荡的杀戮?
不,这不是真的。
也许有人在使离间计。
我不必想太多,我应该先核实消息。
韦帅望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量。
但他依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没有表情地看着远方暗蓝的星空。
韦帅望的江湖,随着他的成长,童话般的温暖色彩褪尽,要露出成人世界,真实的血雨腥风了吗?
再没有温情脉脉的泪水与欢笑,只有真实的你死我活的争斗了吗?
桑成轻声:“公主让你回去。”
帅望默默转身,再次笑笑:“好。”
不,我愿意用死亡成就这童话。
韦帅望的江湖是永远的童话。
☆、第106章 猜忌
芙瑶神态自若;韦帅望只得笑笑。
再倒酒,芙瑶掩住:“留点智商吧。”
帅望沉默一会儿:“假如,这真的是……”忽然间冬晨的名字也开始烫舌头了。
芙瑶淡淡地:“真的又如何?你仍是实际上的教主,牢牢掌控着魔教数万教徒。而且;你也是冷家掌门,这世上任何人都永远不缺反对者?骂只管骂;你听着就是了,这是明主必备的容人之量。敢动手;这叫政变;杀之可也,名正言顺。假的又如何?你就能容别人架空你?如果你真的放弃魔教教主;魔教与冷家必有一战;对我来说;倒是喜闻乐见。我身边永远有你的位置。”
韦帅望那刀割般疼痛的心竟然被逗得笑出来:“是是,我就安心讨殿下欢心就行了。”
芙瑶笑道:“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
帅望沉默。
芙瑶道:“我明白你有你的原因,不过逐鹿问鼎,朋友反目寻常事。”
帅望轻声:“我没有逐鹿,我拱手相让。”
芙瑶忽然间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当然会一笑了,这种惊天阴谋真的可以随随便便去同一个青红剑信上说吗?这种不可能成功的事也好叫阴谋吗?韦帅望刚施完神迹,他就是魔教的真神,你能架空一个教主,你能架空真神吗?这纯是梦呓。至于慕容与周家,姑姑要肯再让两兄弟掺合与韦帅望有关的事那才叫奇迹,除非……
芙瑶微微皱眉,除非温家后代,小韦的儿子成了皇帝。
这确实是一个反对理由。
当初达成协议的是姜冷温慕容四家,韦帅望是正宗温家传人了。如果以此为由,挑起争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所以,慕容家会想重新洗牌吗?这个问题要处理。
芙瑶问:“监视慕容家的人,还在吗?”
帅望愣一下:“那是冷家的安排。”
芙瑶看他一眼:“你不是冷家掌门?这安排有问题?”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我会问一下。”
芙瑶道:“你的意思是,你看到这封信,考虑的并不是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帅望沉默。
芙瑶问:“依旧是拱手相让?如果人家说要杀了你,你想的是,我是否应该拱手相让?”
韦帅望笑笑:“没有,我只是想,这也算正义的审判了。如果他们的要求,仅只是我伏法的话……”
芙瑶瞬间娥眉倒竖,目露凶光,看向韦帅望那一眼,几乎是寒光一闪,然后她就笑了:“舍生取义?”
温柔地笑:“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身后洪水涛涛,你不必担心,我自会承担。”
帅望苦笑:“我当然不能,我只是……一时有点累。”
芙瑶道:“你只管回去歇着吧。”能担当不?担当不了爷就替你定了!只要你醒过劲来别叽歪!
韦帅望深深知道自己被鄙视了,只是,他确实没有力气继续思考了。
如果累了,你就得去睡觉,否则,你思考出来的东西会象哈哈镜里映出的世界,完整真实,只是比例已扭曲。
欢宴至午夜结束,林序得到答复,所请皆准。
他自去接触方兴,方兴已得到准许,去与不去,方兴自定。
至于谁是帮他的武林中人,到时自知。
夜深人静,芙瑶召韩宇前来商量:“你家教主看到这封信,想到的是,这是正义的审判,他问我,如果他伏法的话,我能否接受。”
韩宇看完信,整个人都觉得寒凉,半晌:“我不可能是冬晨的意思吧?”
芙瑶道:“那重要吗?不管是谁写的,这是实情,韦帅望离开魔教是有这种可能。他做掌门,一定有人质疑过去的事,如果他经不起人问一声,就别去干这个事。”
韩宇半晌:“公主的意思是……?”
芙瑶道:“首先,我希望你确保魔教仍然效忠韦帅望。”
韩宇轻声:“我确保?”
芙瑶道:“不管谁来挂名这个教主,你要确保他是挂名。”
韩宇点头:“我尽力确保,除非教主有直接命令,挂名的教主,不会有任何权力,也不会接触魔教任何人。”
芙瑶道:“然后,如果韦帅望出入冷家山,要有足够的保护,如果他在任何危险面前,放弃抵抗……”沉思……如果他真那样做了,还来得及吗?
韩宇轻声:“冷先不能跟上冷家山,我大哥,恐怕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随身护卫,教主一旦上到冷家山上,对某些人,是毫不设防的。若他情愿一死,谁能拦住?”
芙瑶点点头:“我会阻止他上冷家山。如果冷秋和冷冬晨出现,你帮我想个防卫措施,即使不能阻止韦帅望去死,也要阻止凶手活着离开。”
韩宇愣了一会儿:“这倒是容易,只是……”杀人总是很容易的,只是……
芙瑶轻声:“弓箭,炸药,毒药,只要人质不是我儿子,即使我在现场,也不必顾及,务必致死。如果韦帅望有意见,告诉他,这是我要求的保护,需要付费的话,只管说。”
韩宇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教主知道,他不能死?”
芙瑶的怒火到此时,也终于燃尽,听韩宇一语道破,只得笑了:“是的。”
韩宇轻叹一声:“我会去劝教主。”
韦帅望一觉醒来,人稍清醒一点。
接受正义审判之类的,也不过是累极的向往。还能真让英明老婆自己担当不成?
被废掉功夫捏断喉咙时,老婆已经担当过一次了,虽然结果证明老婆英明果断,但是……
芙瑶公主的担当方式是立刻挑起高丽战争……
韦帅望要真死了,估计在坟里都会想诈尸。
所以,既然活着呢,唯一的办法,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厚道一点的做法依旧是尽量减少双方伤亡,以已方最少伤亡为优先考虑。
帅望苦笑,师父教的原则,我依旧在用。
所以,师父你是绝不会选玉石俱焚这一项的,是不是?如果你下得去手,上次就下手了,是不是?
上次,其实他已经下手了。
一只手忽然间挛痉着微微握紧,又似乎空气变成了实体,空空的手心里好象有什么挡住他的手指,让他无力握紧拳头。这种疯狂地想紧紧抓住什么,想狠狠抓破什么却又如此无力的感觉……
首先呢,还是要拿回信件原件最好,如果拿不到也只能把此复述件做参考用,可信度不高。
师父参与这事的可能性不高,顶多是希望他与魔教离远点,离远点之后,或者不致于弄死才行。
师爷同冬晨合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冬晨容不下他韦帅望,应该也容不下师爷,所以,师爷要是同冬晨合作这件事,下一战就是翁婿互殴了。
韦帅望懒洋洋地想,芙瑶说得对,顶多是关注下他们的动态,这证据不足以采取任何行动。至于心口中刀,我们反正都带伤前行。
只是……
我真的累了。
不做不错,做多错多。
何必呢?
如果我真想要也罢了,何必争这个。
虽然公告已出,冬晨还是应该有个被三禅三让的机会。
如果你真那么想要,你就拿去玩好了。
如果真的想让我死……
帅望苦笑,只能说,也正常,死罪已犯,亲口承认的,不能怪人家要执法。任何人来要求我伏法,我都应该说,你是对的,抱歉我已被免罪……
我何必去做掌门,给人向我问罪的原因与机会?
芙瑶已经去早朝,韩宇前来请示:“教主,南朝说有关于谋害教主的情报,已经报给教主。”
韦帅望懒洋洋地:“有封信,说是冬晨写的,要架空我的教主职能,这样才方便杀掉我。看起来好象我好兄弟被使了离间计似的。”
韩宇呆了一会儿:“这……教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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