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大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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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合大拳师- 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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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梁道:“各位,再过一阵就可以行路了。滕老师,我们相交一场实属不易,过了今天我们就······各归各途了,再相见时却不一定如此融洽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各为其主。既然有缘,晚辈有一时请教。”

老滕也是江湖豪客,性情中人,自然理解,本来是人家的刀下鬼了,但人家看在自己的字号上,还给些面子,自然对人家的应求是尽力而为,道:“兄弟但讲无妨。”

刘梁道:“滕老师可否借宝刀一观。”

实际这个请求在这个场合下是个忌讳,但老滕还是托着送了过去。刘梁小心接过来,端在左臂,一按崩簧小心拉出,只觉得寒光逼人。刘梁拉出一点,感觉刀身有点不平常,看了看老滕,老滕示意无妨,又继续拉出一段,发现这刀虽是短柄刀,但这刀身却带冷艳锯,如同大刀一般。

他有些奇怪,又插回去了,交给了老滕,并问:“滕老师,可否传授一两手军队可用的简单实用刀法?”

老滕沉思片刻,就想起了他刚回来时看到袁成恭训练的那两队花枪大刀的人马,那简直是一塌糊涂,当时还真准备了一两手,只是没有来得及传授。

此情此景也很是感慨,于是对刘梁道:“兄弟既然问到了,我也不谦虚了。刀谱云快马轻刀,说的是两军对冲,马队相呼应,刀借马力,飞驰而过,越锋利越容易出效果。刀割剑刺,刺死砍伤。但刺击深入,不容易拔出,特别两阵对冲之时,这个时间刀就显出了犀利优势。蒙古人善骑射,用的是弯刀,弯刀刃弧,接触面小又更容易拉出,飞驰而过就能伤人。刺击虽能致命,却需伸缩抽撤,又难以掌握,击刺防身尚可,不适合快马对阵。但是一旦形成游勇之势,两将相搏,轻刀就显得有些轻巧了,不如重刀霸气,压得住威势。

战场之上速战速决,马上步下权衡起来还是朴刀为好。长短相宜。那长毛不也说善使朴刀么。朴刀可两手把持,稳重有力,又不似长刀笨拙,砍杀灵便,不似枪般需大功夫,容易上手。

我就以朴刀说上几招。”

“太好了!”刘梁很是兴奋,几个人就在帐外比划起来。

“朴刀出右式,起手大概可分四个把势,劈刺在上,拖拦在左,撩抹在右,中定正立,上势又分左右把出旋转斜砍。”老滕抽出大刀,他这柄刀虽不似朴刀长柄,却也是双手把持。

“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看口。”老滕比划着:“看手看的是辅助手,起擒拿,起辅架,起倒手。倒手就是左又换手。看住手是防他空手掏飞镖。看走看得是手眼身法步的配合,如何抢位占先机。看口就是看得刀口朝向,以辨运刀方式,料敌先机,不然大刀势猛,难以招架。

但朴刀长短合度就省了这些讲究,不管怎么着记着这四把位子都是看住中线取他要害并手脚。”

老滕比划道:“假设咱在马上,前三刀刀式都猛,又出式似空门,能诱住对方,关键在于一提,就是起刀先提柄,一提一翻,一提快速护住中门,借力就能翻,走弧线撩挂,一翻手就回刀砍杀,再回就是拧刀旋刺,运用起来连绵不绝。中定之式就是走周全,以御起手,但运用起来,道理相当。”

老滕取个骑马式,道:“要力大势沉,需人借马力,此时刀越重越猛烈,也越容易杀出血路。看,我出刀这线路,出刀之时以护住周身,只要我不被拨打,一击必中。但大枪等借有弹性,一抖一圈可能震裂虎口,把持不住就被他捆住刀身,抢了中门。你看,这刀体扁宽,又有护手盘。两马对冲,生死只是一击,我在两兵相交之时,以腰力合两把,压住刀身,以刀背拍他杆子,合于护手盘下捆住,让他回杆受阻,一刀可将其搠于马下,这是右式。

而关键就在于,接触那一瞬间需要向后一拨,这一拨就是四两拨千斤,化解他弹抖之力,也不伤虎口,而关键就是谁把握住了这一瞬间。

若出左式亦同,反扣起杆,一挂封喉。若对千字劈式,他以势沉杆长,自上而下,泰山压卵,我依然以护手盘与刀身相搬拦,顺着他杆子滑动掉尾而上,一翻中其咽喉。关键在于撑得住,若撑得住,后边自有那胯下战马为你走出攻击。

而朴刀又有好处,这几刀都可顺势杀出回马刀,只要两马错蹬,欺他杆子长掉头困难,而朴刀长短正相宜,反手一刀伤其后颈,暗算无常死不知。”

刘梁大喜,跟着努力学着,一丝一毫,高兴着细问:“若他兵刃比我轻巧如何?”

“通用无妨,以长制短,以势压人,只要守住我中杀他中,中就是中轴要害。”

刘梁有杀伐经验,不一阵就掌握了要领,对老滕很是感激,但又继续询问底细道:“滕老师,若步下对阵又如何?”

老滕开始喜欢起这个后生的细致周到,便详细道:“步下更是方便,步下多了步法周旋,可以借走步运刀,而且路线相对更长远,因无战马庇护,下可抹裆,上可封杀。至于刀不出窍之法,也是用这刀鍔周旋,倒掐天地,同出一理。长制短在器,其故易知。短之降长在人,其故难知。一寸短就一寸险,愈险敌愈难料,一招失手,回天乏术,我胜算越大。刀刃叫天;刀背叫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所谓人不亲刀把还亲,刀把不亲祖师爷还亲,一笔写不出俩武林,合五一声平安归。”

老滕又演示了几个动作,与刚才压刀翻手类似,只是身子一上步,锁住了对方兵刃刀却拉到对方裆下了,甚是刁钻,又不可挡。

刘梁道:“我杀人无数,却未总结出此法。妙!”又问,“若势力相当,当如何。”

老滕呵呵一笑,走步起刀,刀法不变,却走远压短,走斜打正,直拉那刘梁腕子,刘梁多聪明,马上明白了,提刀道谢。

老滕见他掌握,嘱咐道:“刀走缠裹,此一发取得是二次开门,就是先拦后杀,而非一击而中,所以第一手一定要快准无误,令他回天乏术,因取后发先至,必然狠毒,一击必死,你不杀他他杀你。若两法相当,则去其直接,直取中路,封住线路两刀合一刀,一气呵成,一步到位,这就是后来的功夫了。”

刘梁很是高兴,看着老滕的刀问道:“滕老师的刀为何这般模样,是否华而不实。”

老滕哈哈一笑:“我这是大雁翎刀,一取其气势,再是这冷锯正是巧妙机关,以此锁扣敌兵,不需到护手圆盘,可走捷径,而靠这一枝又能锁死,对方只能待毙。如此灵活多变,可以一当十。”

刘梁大惊,道:“我也当依样打造一柄。”

老滕道:“不可,我这刀自由习练娴熟,又因自身膂力有长,所以才敢取此法,因短柄定势之时难以借周身之力,兵器长不离身,短不沾身。所以运用起来已有难度又需拿捏到位,此刀非一般好汉可以驾驭。此已是走险,恐我再年长时也有心无力了。”

刘梁道:“真是可惜了。”又道:“如此何以破解?”

老滕道:“功大无解无不解。若取生克,可使步战花枪对骑兵,自下乱舞,他在上借不得劲,可乘势刺杀。你日后见到步战枪也当小心。”

刘梁感谢,周围兄弟也跟过来,一起舞弄,都掌握了个大概。

不觉已天明,众人不觉困乏却感觉饥饿,却心照不宣,准备上路。

双方人马都很默契,也没打什么招呼,就开始各自收拾营帐,拔寨骑兵。

老滕的人重新检查捆绑了车马,刘梁也唤了捻勇将那半坛榨菜驮了。

两队人马背着太阳上路。

地上被露水打湿,阳光一照虽然微微冷但依然感觉到天高地远一阵暖意。

刘梁让兄弟牵了马,一路步行,边走边舞。

影子渐渐清晰起来,瘦长扭曲,车马就轧着自己斑驳跳跃的影子一路向西。

路上无话,果然就看到几处营帐,刘梁车也不停,稍加暗示便可过路。

拐了弯向南,刘梁一直护送着车队朝赊店走。

凤吟也跟随步行,在太阳下看到这些捻勇坚强又苦涩憨厚的脸,心里生出一阵难过。

这个可爱的兄弟还不知道,车上那另外的坛子,装得却是要打死他们的黑火yao。

孰是孰非,似也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晚上,大家如此尽兴。

造化弄人,人生能有此节已经足够,今宵酒醒何处,枯柳畔。

凤吟一路看着刘梁欢喜地舞动着大刀,不知道他是为了学了一套可以冲锋陷阵建功立业或又杀尽不平的刀法而高兴呢,还是纯属因为这套刀法本身的趣味而高兴。

凤吟突然就明白了祖训上说那句,不得为官,不得入伍。那不是因为其中的无奈与黑暗,更是这人性本身。在那种条件下,人心里的许多力量会被勾引出来,而不可控制。

凤吟在心里深深一跪,如果没有这些人,如果不是要赶路,他定要跪伏在这大地上,拜谢祖先。

他深深感受到了祖宗那种穿越时空的力量,禁不住眼眶有点湿润。

刘梁收了刀,他并着凤吟,大踏步走着,道:“若天下太平,你我兄弟能日日如此多好啊。”

然后留了个地址,说有空去家里玩,又说捻军很有纪律的,又讲义气,那些村寨与这边无异,并没传说中那般惊骇,只是更快乐更有盼头罢了。

刘梁突然又看到了凤吟的兵器,惊喜道:“弟弟,这是什么兵刃?”

凤吟就给他讲,这就是盘龙棍了。

刘梁道:“弟弟果然霸气,说书的讲那大宋太祖赵匡胤就是靠着这个打得天下哩。叫做一条杆棒等身齐,打四百座军州都姓赵。”

凤吟本想跟他说赵太祖是靠着民心所向之类,后来又一想,自己还有点想不通呢,而这个汉子也只为吃顿好饭,报销头领,根本没考虑那么多,也就罢了,不扫他兴致。

行一路已见赊旗,凤吟突然难过起来,他看着地面几个人影影绰绰的身影,却怎么也看不到刘梁的影子。

凤吟看着那一张笑容满面而又毫无生气的脸,心里眼里满是酸楚。

竟然问了句:“哥哥家里还有什么人?”

刘梁被问得很奇怪,当时竟没回答上来。

再之后凤吟就看着刘梁在兴致勃勃地比划着,自己竟真的成了聋子,哑巴,听不见,说不出,根本不记得刘梁都讲了些什么。

第六十七章 残星落月坠江心

 第六十七章残星落月坠江心

此时赊旗,春秋楼已经化为框架,一把桐油生就的大火将能燃的都燃烧殆尽。

那巧夺天工的精细雕琢瞬间便为火舌吞没。

大街依然萧条,显得空荡荡的,早已没了那繁华喧嚣,夸张一点说来倒有点像人间地狱。

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在这季节总透着那么一股沉沉闷闷的死气。

豪绅或走或躲,戴氏率众支撑着最后的山陕商人离开。

大街上那条霄汉铁幡杆就额外醒目,指天插地,坚韧不拔,那镂空铁幡在麒麟神兽图的衬托下书有“大义,参天”。

这两对字有点格格不入地刺进行人的眼睛,好在此时行人不多。

凤吟站在街上望去,仿佛只是看到无尽的天与地,这辉煌壮丽的景象瞬间化为乌有,不禁让人重新定义一切,定义自身。

凤吟的脸只感觉发烫,似乎能感受到那些日夜那强大的火焰是如何吞噬这一切繁华的,面对那熊熊的烈火,我们是那么多脆弱无助,一切是那么的不可靠不踏实。

那火舌如蛇般盘绕延伸,瞬间吞噬了辉煌,也舔食了浮华的表面,还不满足,继续烧了七天七夜。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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