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想却抛下躯壳,反迎而上,然后身子一闪,竟奇异地避开锤势,贴着巨锤的边缘划向阴差。阴差星大吃一惊,照这架式,他固然能将王妙想的躯壳砸个粉碎,自己却也不免被她刺中,只好将巨锤改砸为挡,向王妙想的元婴挡去。
神魔迷踪大法是以鼓音震人心神,而元婴却是道气凝成,形体即是元神,元神便是形体,自然不为所动。王妙想手持飞雪剑的剑魄,贴着巨锤,随风而动,阴差星一时间竟拿她毫无办法。
远处的阳错星见王妙想的元婴脱体而出,冷笑一声,不再拍鼓,而是直飞向王妙想的躯壳,一掌拍去。
王妙想将身一旋,剑化千影,元婴趁机钻回躯壳之内。
阳错星拍散挡在面前的剑影,冲势不改。
王妙想抽身一退。
阳错星的掌风化作罡风击在地面,印下长达数丈,既宽且深的大坑。
王妙想虽然避开罡风,阴差和阳差却不放过她,巨锤如山,掌影无形,俱是可将精钢玄铁也击个粉碎的魔道神功。王妙想虽然仗着身法又闪又避,但毕竟是以一敌二,太过吃力,终于被阳差星的罡风击中胸口,喷血抛飞。
阳错和阴差停在那里,却见王妙想摇摇晃晃地,还是站了起来,只是脸色苍白,双腿轻颤,已是立都立不稳。
阴差星淡淡道:“只修了两三百年,能有这种道行,也算是不错的了。”
阳错星道:“若是再给她修个两百年,只怕我们也不是她的对手。”
阴差星道:“所以……不可让她活下去。”
两个恶神肩并着肩,又要向王妙想冲去。
王妙想却发出一声冷笑。她性情柔和,就算是面对敌人也很少摆出冷脸,这一声冷笑,却听得阴差和阳错寒气透心,只觉有冷风吹过,阴阴戚戚。
阴差和阳错不约而同停在那里,看着王妙想。
王妙想漫不经心地拔下头上发钗,任由秀发散落,并以一种诡魅飘渺的声音说道:“亏你们修了上万年,原来也只有这种本事。难怪你们的仙职越当越小,敢情不是因为你们长得太丑,而是你们本领太差。”
阴差和阳错立时大怒。
阳错星道:“我们见你长得不错,再加上你我双方也算是各为其主,原本不想让你受辱,只想让你死个干脆。”
阴差星道:“现在我们改变主意了。我们定要将你活捉,毁去你的道行,把你脱光衣服玩弄个够,再把你扔给耀魄天尊手下的那些男人,让他们也尝尝瑶池女仙发骚的滋味。”
王妙想却是面无表情,她伸出左手,将秀发搓个凌乱,然后随便抓了一把咬在皓齿之间,紧接着却是将剑一划,仙剑竟划在自己腿上,不但将彩衣划破,更带出血淋淋的伤口。
鲜血沿着仙剑滑下,一点一滴地落在地上。
阴差和阳错不禁对望一眼,心中惊疑。王妙想这般披头散发,自伤身体,与其说是道家仙术,倒更像是要用出什么妖法。
而他们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寒意。
两个恶神不再迟疑,阴差星将巨锤和上雷光,阳错星在罡风中暗藏天火,直往王妙想击去。
天昏地暗,空寂无光。
王妙想舞了起来。
被鲜血染红了的剑轻轻一旋,立时间,雷光消散,天火无踪。
仙剑再一旋。
阴差星手中的巨锤碎裂,阳错星掌上的罡风消失。
阴差和阳错大吃一惊,往后疾退。
王妙想森冷的目光从发丝间透出,如电如光,奇诡莫测。
仙剑最后一旋。
阴差与阳错一同发出惨叫,灰飞烟灭,只留下几缕轻烟。
王妙想立在那里,腿上鲜血越流越多,染得脚下一片通红。
她娇躯颤动不休,神情迷离,目光凄凉。
抬头看天,她悲泣道:“陛下,妙想今日迫不得已,擅用戮仙剑舞,负了你昔日苦心。”
远处,杀声四起;天色,清冷黯淡。
忽地,一个阴沉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口中的陛下是谁?”
王妙想心中暗惊,知道自己使用戮仙剑舞后真气耗尽,再加上心神不宁,竟是被人来到身后都不知道。
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来人。
那人穿着黑色盔甲,身形高大,身周现出慑人煞气,脚下托着五瘟月华。
王妙想静下心来,清清冷冷地向来人施礼:“妙想何幸,竟惹得元帅亲临,是妙想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还是元帅太过悠闲?”
翊圣元帅黑杀面无表情,也没有去理会王妙想语气中的嘲讽,只是冷冷地问:“你适才所呼的陛下是谁?”
王妙想神色不变,道:“妙想曾与苍梧山中得舜帝亲临,传我道法与剑术,我刚才所唤的陛下,自然便是舜帝陛下。”
黑杀真君注视着她,冷笑一声:“不,你所唤的不是虞舜。虞舜的剑术得于紫微大帝,而你刚才的剑舞斩光破元,几近于魔道,绝不会是虞舜教给你的。”
他看着王妙想:“教你这套剑舞的,到底是谁?”
……
第一部 太乙金光纵 第七十二章 怒战天愚
当敌人出现的时候,幸好灵凝的阴阳镜提前照到他们,及时通知了师道宣,才没有被攻个措手不及。
虽然如此,彼此的实力相差悬殊,师道宣唯一能做的,便是自己带着妖族中的骨干拼命抵抗,其他人分散逃走。
他现出真身,是一只白睛吊尾的巨虎,每一纵跃,都生出黑风。
灵凝原本还与师道宣待在一起,后来冲杀得乱了,不知不觉便分了开来。
她用阴阳镜反复照去,四面八方都是人影,也不知师父去了哪里。她心中害怕,只好跟着一些妖往外逃走。
这次围剿他们的神人并没有在翼望山时那么多,再加上灵凝用阴阳镜照出敌人的缺口,专往人少的地方逃。很快地,她也带着一些妖冲出了敌人的包围。
但是十巫中的巫真却飞了过来,祭出夺魂珠,凡是看到夺魂珠的妖都一个个倒了下去。
灵凝有阴阳镜护身,不为夺魂珠所害。
巫真看到一个断腿女孩儿乘着一朵祥云飘在那里,没有倒下,心中也觉奇怪,便飞了过来。
灵凝这些日子虽然也从太乙天书里学了不少防身法术,但她原本只是一个不出闺阁的小姐,哪里经过什么阵仗?上次闯出冀望山时,师父一直就在身边,还好一些,现在独自一人,心底着慌,吓得掉头便逃。
巫真心想:“你这小丫头还能逃到哪去?”
纵身直追。
偏偏灵凝所乘云朵乃是她以身体的极寒水气,再加上烛龙离火混炼而成,虽然不及红线的太乙金光纵神速,却也逃得飞快,一路沿着山丘乱飞,竟追得巫真头晕眼花。
巫真又好气又好笑,摸清灵凝飞行的路线,自己往左一拐,飞到一处山口守在那里,只过了一会儿,灵凝果然自己贴着山丘边缘飞到了巫真面前。
她逃得太过心慌,连自己也不知自己转到了哪里。
灵凝见前方有人影,赶紧抬头一看,见敌人竟到了自己前面。她也不知是自己迷了方向,只以为这人追她的速度快得惊人,一下就跳到了她的面前,唬得她六神无主,忘了转身再逃。
巫真祭起夺魂珠,一珠砸去。
他这夺魂珠乃是上古神龙的龙睛所炼,不但能夺人魂魄,更是无坚不摧。
灵凝何曾正正规规地与人交过手?一颗心跳得极快,脑中念头纷转:“冷静、冷静。我只要左手用玄寒之气化出水幕,右手烛龙离火化作火箭朝他扔去,一攻一守,便可以伤他。”
又想:“他这一珠好像很厉害,玄寒之气未必挡得住,我不如以五行之气生出风雷,乱他耳目,再乘机逃走?嗯,天书中的乱云诀说不定也可以对付他……”
她天资聪慧,过目不忘,天书中的那些术法一学就会,随便使出哪个其实都能躲过。偏偏她会的东西太多,以前又没有对敌经验,这一思一考,夺魂珠早已砸到面前。
她心慌意乱,只好举起阴阳镜挡去。
轰的一声,阴阳镜精光四射,夺魂珠竟爆裂成碎片。
劲风乱起,灵凝所乘的祥云也消散无踪,她整个人摔在地上,眼冒星光。
巫真没有想到那无坚不摧的夺魂珠反而毁在对方的一面镜子之下,心痛不已,面现怒气,直飞到灵凝头顶,召出无形剑光便向灵凝刺去。
灵凝摔得头晕脑胀,反而没空思索太多,想到什么术法立时便用了出来。
她唤出木气生出花朵,又以玄寒之水催生木气,一朵莲花挡在她的身上,托住了剑光。
不管巫真怎样攻击,这朵莲花挡在那儿,竟都护得灵凝安然无恙。
巫真怒不可遏,心想:“你有这等宝镜护身,又精通如此神妙道法,却还装模作样地逃了一阵,莫非是把我当猴子耍弄不成?”
他唤出雷电,想要以金克木,破去灵凝的护身莲花。
灵凝却也冷静下来,收起莲花,将镜光往巫真一照,同时和入炎阳之气。
巫真只觉金光刺目,全身燥热得让人难受,大吃一惊。他也不敢多想,手中一放,一道雷光破云而下,直往灵凝击去。
灵凝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继续照住巫真,雷电却就在头顶,想要用阴阳镜去挡雷电,却又不敢放开巫真。
就在这时,山顶却纵下一道红光,竟比那雷电还要飞快。
红光落在灵凝身旁,现出一个少女,手中红剑一挡,瞬间便将雷电截了去。
紧接着飞剑一划,隔空破开巫真胸膛。
巫真忍着巨痛,临危不乱,借着自身血光迅速遁走。
那少女自然便是薛红线,她见敌人已负伤逃走,这才还剑入鞘,转身看向灵凝。
灵凝急乱之后,心神终于定了下来,不禁哭道:“师姐、师姐……”
红线见她模样,心中好笑,想道:“师父竟收了个爱哭鬼做我的师妹。”
在炎山上时,红线对灵凝本就怜惜,现在她又成了自己师妹,自然难免更是亲近。她见灵凝受惊之后,满脸泪痕,于是便要将她抱起安慰。
灵凝却突然睁大眼睛,失声叫道:“师姐小心!”
红线也觉察到背后有强烈劲风,猛一回头,却见三目四臂的天神愚已挟着罡风直扑而来。
红线花容失色,紫绡剑自动离鞘,与天神愚击来的手臂相交,发出锵的一声。
天神愚的四臂金刚不坏,红线如何能够抵挡?她一手快速握住剑柄,另一手抓向灵凝,想要将她带出险地。
天神愚手臂一挥,竟将红线连人带剑击得跌飞。
同时身子一伏,其中一只手掐住灵凝的咽喉将她提了起来,又用一手抢过她的阴阳镜。
灵凝俏脸憋得通红,娇躯扭动。
天神愚心想:“天吴说这断腿丫头有些来历,只可生擒,不可杀她,我虽未必要听那瞎子的,却也没必要让这丫头死得太快。”
于是,他用另一只手搂住灵凝的腰,松开她的脖子。
灵凝使劲地咳着。
眼见灵凝落在这恶神手中,红线持剑怒瞪着天神愚:“你好歹也是个大人物,怎可使用偷袭这种卑劣手段?”
天神愚冷笑道:“你这小妞别的本事不行,逃跑的本事却还不错。我只是懒得花时间去追你,你要再逃也可以,我现在就把这小丫头的心挖出来吃了。”
红线想起巫姑被开膛破肚后的尸体,暗自心惊,想道:“师父让我来找灵凝师妹,我若是只顾自己逃走,害得师妹被这恶神剖腹挖心,那我还有何脸面去见师父?”
她持剑立在那里,也不逃走,想拼却性命与这恶神一斗。
灵凝知道这恶神太过厉害,红线肯定不是他的敌手,虚弱地抬起头来:“师姐,你快走……”
天神愚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