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管家,你找几个人,将尸首抬出来,抬到二房院找个空屋子放起来,二爷问起,叫他先冷静,等我回来了再说。”
大河管家急忙答应着去了。
沈峻熙又吩咐孙妈妈:“孙妈妈,你叫几个人把外书房打扫一下。”
孙妈妈自然是明白,专门的叫自己亲自收拾,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她忙点头:“是,王爷。”
沈峻熙从院里便直接出门,什么人也没有带,自己一个人往苏家而来。
苏沐涵一晚上都没睡着,很早的时候就起来了,看纪月娥在那边的炕上睡着,也没有打搅她,轻轻的出来。
外屋的父亲和弟弟都不在,不过她早上听见父亲和苏沐劲低声说话的声音,既然昨天已经答应了自己,这会儿应该不会去王府。
苏沐涵来到了自己的院子,进院门的时候,早起的丫鬟侍茶急忙过来行礼,她低声问道:“蘅哥儿怎么样?昨晚上没有受凉吧?”
侍茶忙道:“晚上醒了一次,哭闹了一会儿,奶娘喂了奶,吃饱了又睡了,奶娘说是没觉着发热什么的……”她们几个昨晚上抱着蘅哥儿也折腾了半宿,自然也害怕小少爷受寒病倒了。
苏沐涵闻言放了心,进了屋去,侍墨也起来了,看到她进来,急忙的过去将床上躺着的奶娘叫起来。
苏沐涵过去床边坐下,见蘅哥儿睡得还沉,用手摸了摸额头,又贴下去仔细听他的呼吸,倒没有呼吸滞涩凝重,也没听见浓重的鼻音,这才放了心,扭头对三人吩咐道:“你们三个什么也不要管,只管照看蘅哥儿,千万注意了。”
三人齐齐的答应着,看到王妃一脸的憔悴,身上的衣裳还是那件带血的,侍茶急忙去柜子里翻找,寻了一件她以前的袄裙拿出来,苏沐涵换上了,又洗了洗脸,重新梳了头发。
纪月娥醒来看不到苏沐涵,不由得担心,这会儿已经派人寻了过来。苏沐涵再次的叮咛了奶娘她们三人,蘅哥儿要是问起父亲和母亲,只说母亲一会儿回来看他,哄着点。看到三人频频点头,这才重新回到了前院。
父亲也在这里,苏沐劲也回来了,他昨天身上也蹭了血,此时也换了一件白袄。
看到她进屋,苏将军就道:“好点了?”
苏沐涵红着眼圈点点头,经过一晚,众人全都憔悴疲惫,苏将军神情最是萎靡,虽然还知道顾及大女儿的感受,但其实他的震惊和伤痛比谁都多!苏沐云是他的女儿,他娇生惯养,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
“昨晚上我听沐劲说了当时的情况……”苏将军停顿了一下,说到这里,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苏沐涵沉默的点着头,苏沐劲昨天送她回去,和她一起进的屋子,自己看到的一切,他也看到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事情,应该是最公平最客观的。
苏将军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他怎么都不能相信,自己的二女儿赤身露体的在大女婿面前被杀!女儿是他的宝贝女儿,他从不会怀疑女儿竟然是个荡妇一样的人!但是同样的,大女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和亲儿子没什么区别,他同样没法相信,大女婿是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可是,就这样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他怎么相信,怎么想!一晚上的煎熬苦想,苏将军依然是不能接受!他能说什么,他说不下去!
苏沐涵痛苦煎熬,知道父亲肯定比自己更难受更痛苦!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法相信!
众人就这样呆坐着,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等待着。
心里都知道在等待什么,可这种等待对大家来说,都是不情愿的。苏将军不敢肯定自己在看到沈峻熙之后,会不会根本不听他说话直接就拿剑出来劈了他!而苏沐涵也不愿意这时见到沈峻熙,她害怕,从心底深处害怕!害怕自己要在沈峻熙和家人之间,被迫做出选择……
可是,大家都要等待,等待着沈峻熙过来,等待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丫鬟掀帘子进来,屋里凝重的气氛叫她害怕,不敢看众位主子铁青的脸,只深深的低着头禀报道:“老爷,夫人,大姑爷来了,在前厅候着呢。”
屋里众人反应都是浑身一紧!
苏青的腰背马上就挺直了!道:“叫他进来!”
苏沐涵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紧张的看着门口。纪月娥也紧张起来,眼睛只在苏将军身上逗留,小心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苏沐涵嘴角抿的紧紧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外,门帘子挑起来,沈峻熙进来了!
胡子拉碴的,显然昨晚上也是一晚上没睡,眼睛里的红血丝明显,衣裳倒是换了一件,周身清洁整齐,进了屋里,先看到苏沐涵,嘴巴嗫嚅了一下,没说出来,这才看向上首坐着的苏将军,过去在他面前跪下。
苏将军盯着他,半天都没说话,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说不出来。只是放在膝盖上面的手在微微发抖,可见是强行的忍着自己的怒气。
沈峻熙道:“岳父、岳母、涵儿、沐劲……昨天的事情,我来说清楚……岳父,您要怎么惩罚儿婿,儿婿全都受着,即便是叫儿婿以命抵命,儿婿也无半点怨言!”
苏将军冷声道:“你说!”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要不是有着过人的忍耐力,眼前的沈峻熙,早已经被他一拳打了出去!
第355章 真相
沈峻熙也知道,自己想要得到岳父的原谅,是很难的。
苏沐涵是自己的妻子,和自己是一家人,这个世上最亲的人,这件事她也许还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为自己考虑。但是岳父不会,他也没有这个义务为自己考虑!那是他的女儿,亲生亲养的嫡亲女儿!
但是就算得不到岳父一家的谅解,沈峻熙也要把事情说清楚,只有将事实说出来,这才是敢作敢当!该他承担的,他一定会承担,但是不该他背的黑锅,他也绝不会背上!何况,苏沐云的真实面目,也应该让家人知道。
瞒着他们,未必就是为了他们好,可能因为自己的隐瞒,他们一辈子心中都会有根刺,都会不能释怀!
沈峻熙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可是,却知道不按照自己想的做,情况会严重很多!这和推卸责任没有半点关系,他知道,就算是岳父知道了苏沐云的所作所为,也未必能马上相信接受,自己的惩罚,不会因此而减轻一点点!
“昨晚上在宫里的酒宴上,陈洛魁极失态的,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不说话,只闷头喝酒,那时候,我心里就有些疑惑,我们进宫之前,他曾经在宫门口拦着我们,说是皇太妃要他从洛阳带回来的琉璃宫灯,那种宫灯,他送给我了一个,留在家里一个,不过他们府的已经打碎了,要把送给我的那个献出来。”
沈峻熙一开始说,苏沐云就疑惑起来,难道这件事真的和陈洛魁有关系?昨晚上,她记得很清楚,沈峻熙在急着给自己解释的时候,也是提了陈洛魁的名字!她注意的听着。
沈峻熙继续说着:“我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只是蘅哥儿缠着我不叫我回去,陈洛魁便说他去我府上拿,我想这也没什么,陈洛魁也不是没去过,常去的,府里的下人都认识,因此便点头答应了。只是他拿了灯回来,在酒宴上太失态了,我便怀疑,是不是在府里有什么事……”
没有人打断他的话,大家都静静的听着。就算是苏将军,也握紧了拳头听着。
“陈洛魁喝多了,我送他先回去,然后自己回府换衣裳,想起来便问了管家一声,陈洛魁到我府上取灯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管家回话,说陈洛魁在前厅等着,而和他在一块的……有苏沐云。”
此言一出,大家全都惊了!其实他说出来之前,苏沐涵心中隐隐的猜到了!陈洛魁的失态,应该是和苏沐云有关!
她知道陈洛魁和苏沐云的事,只是陈洛魁这段时间的表现,让苏沐涵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已经是断了的!没想到还是有联系!苏沐涵第一个想到的念头也是,陈洛魁昨晚上借口要来取宫灯,难道是为了私会苏沐云?!
苏将军厉声问道:“沈峻楠在哪里?”
沈峻熙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儿婿听了管家一说,心里便起了疑心,正要问清楚,这个时候,苏沐云却来了!在外面求见我……确实是我主动叫她进来的。”
沈峻熙并没有强调推卸责任的话,而是接着往下说:“苏沐云一进来,就说这件事问她本人就行,不用到处问,我便问她,和陈洛魁是有什么事?可是苏沐云并不正面回答,反而是不停的顾左右而言他,感觉……”
说到了这里,大家知道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全都紧张的听着,就连苏沐劲,也屏住呼吸,一声不出。
沈峻熙本想说,感觉苏沐云在故意的戏弄,但是一想又觉着这样的话带着自己主观的意识,便没有说,而是接下去往下说道:“看到苏沐云也不回答,儿婿也不想问了,便叫她出去,谁知道这个时候,苏沐云突然……”
说到这里,涨红了脸,眉梢浮现出尴尬和怒意,苏沐涵死死的咬住了下嘴唇,苏将军双拳握紧了,冷冷的盯着他。
沈峻熙硬着头皮道:“苏沐云突然就把身上的衣裳解了,脱得……全脱了,之后往我跟前走,我实在是没有想到,慌忙的退后,只是无路可退,旁边的桌上放着倭刀,我拔出刀来指着苏沐云,警告她不要再靠近……苏沐云说了些难听的话,我见她毫无悔过,且这种举动太过下贱,便起了杀心……”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可是听他说到这里,还是全都心凉了,苏将军更是怒不可遏!指着他怒道:“就因为你起了杀心?就这么简单,把我女儿杀了?!”说着“腾”地站了起来,一拳就将沈峻熙打倒了,转身就去窗前的架子上拿自己的长剑!
苏沐涵惊叫了一声,跟着站了起来,哽咽着道:“爹……”
沈峻熙被打的往后仰倒,不过很快又直起身,直挺挺的跪着,这一拳苏将军下手很重,他嘴角都流血了。
苏将军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剑,原来是纪月娥想到了这一点,也担心苏将军急怒攻心之下,伤人伤己,便趁着没人注意,将这里的刀剑全都藏了起来。
苏将军一下没找到,愤怒的一拳又把架子给打倒了,架子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全都掉下来,纪月娥惊叫一声冲了过去,急忙的想要看看他的手,苏将军用力一甩,甩开了她!
这股怒气发泄不出去,气的要爆炸了!顺手抄起一只掉落的瓷器,冲着沈峻熙劈头打去!
沈峻熙还是没有躲,瓷器砸中了他的额头,登时就砸破了,血顺着脸往下流,苏沐涵惊叫着冲往前跑了两步,但是又站住了,哽咽却又愤怒的看着他。
苏沐劲也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该阻止父亲,还是帮着父亲一起打姐夫,手足无措,左右为难。
苏将军怒目切齿的叫着:“一面之词!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现在沐云已经死了,你全都推倒她的身上,她也辩解不了!你起了杀心,就这么简单,把我女儿杀了!现在我也起了杀心!要给我女儿报仇!”
他大步的往前走了一步,从书架子里一抽,就抽出了一柄匕首!寒光一闪,匕首已经冲着沈峻熙飞去!
纪月娥和苏沐涵全都尖叫起来,苏沐涵想都没想,这一次冲过去挡在了沈峻熙面前!
苏沐劲大叫着,却因为离得远,反应不及!
幸好,苏将军在匕首脱手的一瞬间,看到了大女儿的反应,手腕子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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