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襟:卿尽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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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香襟:卿尽我心- 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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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霁月冷不防,头上挨了一记爆栗。

“说了有用吗?不过是让别人跟着担心。”沁兰放下碗筷,双瞳幽幽。

“霁月,记住司尧为我做的。如果天公不见怜,他日别忘了替我叩谢恩情。”

听到她这番话,霁月和乔生低头,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攥着手帕静静拭泪。

气氛哀伤愁恻,沉重如一曲凄怨的悲歌。

第4卷 第187节:第一百八十七章披星天灯

“说什么呢?谢谁?”就在这时司尧赶巧地推门而入,好奇地望向他们三人。

霁月赶忙将泪擦干,回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司尧今天气色不同往日,似乎遇见什么开心事。

他着大红色长袍,身后黑绒的斗篷还有未散的凉气。

沁兰腹诽,他今日怎么敢来了?不怕自己再唠叨纳妃的事?

想着,一张脸迅速放大,司尧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额头,柔声说道:“来,给你看样东西。”

沁兰的脸,就在他得逞的视线下,该死地,不可控制地,红了。

司尧拉着沁兰的手,在繁盛的植物中跑过。

一路散落着他们欢快的笑声。

司尧不停回头:“快,就到了。”

他们在这片美丽的夜空下奔跑,风拂青丝,长袍翻飞。

身后璀璨灯火不断充实,扩大成一颗颗六棱形的光影。

迤逦唯美得仿佛一幅油画。

沁兰上气不接下气,试图将他稍稍拽慢:“慢一点,我跟不上。”

司尧回头,咧嘴一笑,一双眸子晶亮狡黠。

没反应过来,沁兰已经被他一把抱起,腾空,滑行。

“喔!”她惊呼,下意识抱紧了司尧的脖子。

某人的脸腾地红到耳朵根,好在有夜色掩盖。

下面是片人工湖,两人轻轻巧巧落在湖心一条木船上。

小舟四周波纹荡漾,映照得两人面上时明时暗。

沁兰张望,只见周围日渐败了的荷,满湖颓败。

“带我来看什么?”她询问。

司尧神秘一笑,啪啪啪拍了三掌。

周围灯火应声而灭。

黑漆漆一片,四下静谧,只有湖水拍打船底的声音。

船身轻轻晃动,沁兰下意识往船中心挪了挪,大睁着凤眼,观察四周一举一动。

司尧瞧见了她的动作,亮出满口雪白的牙。

沁兰白了他一眼,“乌漆抹黑的有什么可看。你说话啊,别卖关子了。”

“你怕了?”司尧笑得更是妖孽,出声取笑她胆小。

沁兰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他的肩膀,一边咬着唇做出凶狠的样子。

“谁怕了?不许笑!听见没有。”

司尧边笑边躲,惹得船身摆动幅度加大。沁兰因此吓得抓紧船栏左右顾盼,又引来司尧一阵大笑。

而她这下只能干瞪眼,恨不得用目光将他秒杀。

司尧在她的“怒视”里渐渐敛笑,近乎自言自语地轻声呢喃:“我只想把最喜爱的东西给你看。”

他的眼在沁兰面前升腾起星星点点的灿色,小小的人影坐落在那一片璀璨之中。

生动,流离。

“你、你的眼睛。。。。。。”沁兰被他绚烂的眼睛吸引,向前探出身。直到司尧示意她看向旁边,她才后知后觉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什么时候,湖面竟布满了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光点。

彷如夜幕上被拉近的星斗,它们缓缓移动,摇曳,数量庞大,并仍有增加的趋势。

顺着湖水看黑暗交际处,然后慢慢抬眼投向天幕。

天!

覆盖了整块苍穹的天灯,就那么措不及防的照亮了她的脸,打进了她的心。

这是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她惊呆了,除了张口结舌,完全做不出其他反应。

司尧怕她着凉,解下袍子将她裹住,紧贴着耳廓问道:“喜欢吗?”

一丝莫名的感动电流一样游走全身,沁兰的声音有些哽咽:“喜欢。”

说完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深深凝司尧一眼:“谢谢!”

不料他冲自己眨眨眼,得意又贼兮兮,并指天,示意还有节目。

沁兰顺他手指仰头望天,数以千计的灯中有一盏像是被无形的手拉着,徐徐降到二人面前。

“看来它喜欢你,送你了。”妖冶的桃花眼深邃若潭水悠悠,一颦一笑间竟风姿若仙。

沁兰耳根一热,别过脸将灯拿在手上,用它昏黄的光遮掩自己的异色。

这盏灯扎得很别致,似乎也是这么多灯里唯一奶白色的一盏。

最下面的边角还有一块不引人注意的补丁,想是做的人不小心勾坏了纸,于是在原位加盖了一小张。

手指摩挲那块补丁,眼里是漫天灯景。

沁兰此刻如同荡漾在湖心的小舟,停驻在如水的绵意里。

不对!她突然想到什么,又将灯提起来仔细查看。司尧则在一旁但笑不语,似乎早知道她有此一举。

灯将她的脸庞全然遮住,看不见神色。

半响,一个闷闷的声音响起:“司尧,你不安好心。想我哭鼻子?没门。”

第4卷 第188节:第一百八十八章流浪岁月1

“司尧,你不安好心。想我哭鼻子?没门。”

他的唇斜斜勾起,逐渐扩大成愉悦的弧度。

“有一天,本太子去镜躅游玩,看见有个人点了盏天灯。我很喜欢,就命人在灯落下的地方等着。”

“你疯了!”沁兰惊呼着探出头,眼圈红红,像只受惊的兔子。

在灯落下的地方等!要知道,灯在天上移动分毫,地上就是让人跑断腿的距离!

再说,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去游玩。。。。。。

沁兰眼中闪过一道凛厉的光,觉得眼前这个人更加捉摸不透。

司尧看着她,无奈摇头,欲伸手过来。

沁兰条件反射地要躲,但逃不过他的长手,被他一把拽过去,狠狠地揉了揉一头青丝。

“你可以怀疑我阴险,但就是不准怀疑我把那些阴险手段用在你身上。”他言辞凿凿,不由得人不信服。

沁兰轻轻点了点头,顶着被揉的刺毛乱炸的头发继续仰头接受视觉洗礼。

司尧很享受这样的气氛,拉沁兰坐下,放柔声音缓缓说道:“天灯是边楚人发明的东西。边楚没有大片的湖泊和河流,所以他们把灯放到天上,希望老天爷可以看到他们的祈愿。在边楚的那些日子里,我几乎天天可以看到天空一闪一烁的灯,静静地飘远,抚慰人心。”

沁兰小声打扰他的回忆,“你在边楚待过多久?”

“三年。”

“三年!”沁兰腾地坐直身子。他一个天墒皇子,除非做质子,否则怎么会被允许住在别国三年!

司尧了解她的疑惑,无谓地笑笑,说得清清淡淡:“不是质子。是流落他乡。”

太子府大门处静谧无声。

两排六人岗正色挺胸,纪律森严。

夜色中蹒跚走来一个身影,身形奇异,臃肿拖沓。

侍卫持长枪对准来人方向,厉声警告:“此处乃太子府邸,请速速离去。”

身影听到后也不作声,移动缓慢,但脚步不停。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滩液体,在夜色中泛着白光。

侍卫严阵以待,六把长枪泛着森冷寒光。

一场拼斗蓄势待发。

身影突然剧烈晃动,扑通倒在地上,抖瑟几下不再动弹。

这是什么情况?侍卫们面面相觑,决定上前一探究竟。

地上的居然躺着两个人,一个明显是被另一个驮在背上。看装束,是天墒人士。

他们的脸都贴在地上。探鼻息,驮人的男人已经断气,而被驮的人,尚有一息游丝。

一个侍卫打亮火折子,翻过两个人,将他们的脸照亮。

待看清面孔,一群人刷的倒抽冷气。

“快!快去通知殿下!”几个人七手八脚将他们抬进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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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朋友婚礼,夜里十一点从南京回家。

对不住各位,今天继续。

第4卷 第189节:第一百八十九章流浪岁月2

风过涟漪的幽蓝湖泊,一叶扁舟,两个伶俐剔透的人,并坐仰天。

司尧慵懒迷离的嗓音,在轻轻讲述。

“那年,边楚来犯,不似往年抢些东西便走,而是大举进攻。野兽油脂浇燃的火把照红了边境的黑夜。

当时负责湘城的将军欲带兵出逃被副将斩首示众,一时群龙无首。

表舅对我讲,这是立功的大好机会。

大哥殁了之后,母后终日以泪洗面。我只想讨取母后欢心。

于是表舅奏请父皇,愿带我一起前去守城。

表舅是军功赫赫的刑将军,他的到来使得边境捷报连连,战情立即以一边倒的趋势逆转。

父皇在信里褒奖有加。

战事进行了十来天,我们往前推进了数百里,一些失守的城池悉数收回。

那日,我在琉城房里阅书,表舅站在窗外跟我说粮草在路上出了些问题。他声音很急,听得出问题的严重性。

我听着他策马吆喝的声音,安慰自己,只是三两日的事情,边楚接连受挫,已经怕了。

待他回来,我们可以一举砍了蛮人将领的头颅,凯旋而归。

对一个懵懂少年来说,这个愿望就像宛阳午后的骄阳,火热里弥漫着焦躁的辛辣。”

司尧停下,沉沉喘了口气,然后继续。

“可世事总不遂人愿。

他离开当晚,原本该在五十里之外的边楚蛮子突然在城下叫嚣,火石、弓箭、长矛将睡梦中的将士与百姓惊扰,将他们脸颊染上惊惧的火光血色。

副将带兵顽强抵抗一阵,而后却借负伤治疗的功夫寻机逃遁。

他鲜血淋漓的头颅被士兵高高挑在枪尖上,大睁着不甘的双目,被远远抛下城去。

士兵偷偷通报我时,高高的城墙,野风凌厉。放眼望去,满城哀嚎,一片狼藉。

脚下灼人,是被烧焦的断壁残垣。心里无限苍凉,是被抛弃的绝望。

敌人来势汹汹,天未亮就攻破了城门。

我只得和老弱病残一起连夜撤到了距琉城五里开外的荒城,叫做瑞连。

瑞连,本该是块福地的名字。”

司尧低低笑了,声音里有不符年纪的沧桑通透。

他用最简单的描述向沁兰推开多年前惨绝人寰的画面。

“派出去寻表舅的信兵一波接着一波,均杳无音讯。

没有粮食,我们便把菜根树皮吃了个光。

而后陆续有人饿死,每天都能在道上多好些尸体。

最怕起风的天气,恶臭能弥漫几十里下去。

有人想活,忍着恶心吞下第一口人肉。

于是,开始了人吃人的日子。”

沁兰不由自主抓住了他的手,他冲沁兰摇摇头。

这是他的一块心病,是许久未曾触碰的噩梦般往昔。

他想讲下去,豁开那块口子,讲下去。

第4卷 第190节:第一百九十章挣扎求生

“尸体也被啃食,然后就是屠杀,疯狂的屠杀。

人性泯灭的地方,不是人间。

是地狱。

侍卫将我牢牢护在一间破屋里,每天给我端来热气腾腾的肉,说是撤退时带来的马肉。

每当这时,肉香都会吸引来数十百姓。

他们畏惧侍卫的刀剑,不敢近前,远远看着。

那些人面黄肌瘦,尤其是孩子,瘦弱得像根树枝。可是,他们必须跑得足够快。

否则下一刻,就可能成为别人嘴里的午餐。

有一次我将手里的肉撕下小块扔给其中一个孩子,他拿起来闻了闻,狠狠摔在地上,朝着我的方向唾了口唾沫。

“呸!恶魔!”

我不知其意,后来才知道这所谓的马肉是什么。

吃人的暴民不敢靠近我们,但人多时也会一拥而上。

每当士兵因此而死,侍卫会割下大腿和手臂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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