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妹妹的仗着身份教训姐姐了。
乔氏胸口一痛,眼前发黑,嘴里还没喊出五姑娘的名字就晕了过去。弄的身边两个宫女一阵手忙脚乱。
李贞如与母亲崔氏坐在屋子里,听着外头的动静也有些不安,只是李贞如到底是个孩子,自认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她也实在没做什么,便放下心,有些幸灾乐祸道:“真真是作死呢,警告反倒让她蹦跶的更凶。不过往常在宫里也是如此,越不让她做她越要做。”
这话刚说完,外头那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拐到她们住的地方,外头的宫女赶紧进来回报。
崔氏脸色微变,李贞如直接傻了,还不解道:“那是找我娘的?”
外头的小太监也没时间和她们磨叽,直接送了一个盒子过来,然后就转身退出去了。
李贞如打开盒子,就见里头一本怪谈的话本,开头就是讲述一个多嘴多舌,喜欢挑拨离间的女子,最终下地狱被拔舌的故事,肃肃还特意在这个故事的开头插了张纸签,上书“静心”二字。
李贞如当场就吓哭了,扔了盒子,就扑到崔氏怀里抹泪道:“娘,你看她!”
崔氏只瞧一眼心里就格外的不踏实,那六姑娘年纪小小,看人不但通透,手段也很果断。可此事偏偏还就是她们理亏,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她家贞如的名声也绝对不会好听,搬弄是非无中生有,哪家也不会要这么个姑娘。
“你啊……往后少惹她便是。”崔氏咬咬牙,这事儿也只能这么算了。
“可是,她这不是在咒我么!”李贞如想想晚上都不敢睡觉了。
“那又怎么办?你瞧见没?来的是个小太监,那是你爹身边的人,现在也就她能调的动,要想怎么整治你,在这地方还不就是她说的算?”崔氏给女儿擦擦脸道:“也是娘小看了她,以为不过是你们姐妹间的玩笑,没想到她是个碰不得的。也是你从前一直傲气,你爹捧着你,太子妃也宽带你,你便以为这事上除了为娘,就再无人看穿你的心思,女儿,别以为只有你聪慧。”
“女儿知道错了。”李贞如脸上挂着泪,磨着牙说道。
李贞如心里很不服气,也窝着火,然而等李敏如被人送回来的时候,她是彻底没了脾气。别看李敏如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可她哭的嗓子都哑了,整个人如同一团烂泥,连扶都扶不起来了。乔氏抱着女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全身检查了一遍,除了腿肿了点之外,完全没有流血啊针眼啊之类的,结果最后再问,李敏如竟然被肃肃叫人罚站一天,中途可以喝水,但是不许吃饭,就那么硬生生的站着,连午觉都不许歇。
其实这也是圈禁的一种,名叫“人圈”,就是把人立在那里,不给吃不给喝,众人围成墙困着他,就是罚站,还是每天都站,不但看着丢脸,人也承受不了这样长时间的站立。不过李敏如年纪实在不大,肃肃也不想将人给折腾废了,只想给点教训,让她以后老实点。就让她只站了大半天,还给了水喝。但是就是如此,也将这个身娇体贵的姑娘折腾的生不如死。连躺着都觉得双腿要爆炸了,脚底心都犹如针扎的痛。李敏如何时吃过这样的苦头,她现在只要想起当时的情形就想死,被人围在当中,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人理会,还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她就是一坨垃圾,她脚酸了,想坐想躺都不能够,直到太阳下山,她都觉着自己要昏倒了,才被人扶回来。这一次,不论她怎么哭闹,爹都没有出现,她彻底的慌了。
“怕是要和崔氏乔氏结仇了。”吃着晚饭,肃肃心情很好的笑道。
谷雨给她布着菜,摇头苦笑道:“姑娘从哪里弄来这么折磨人的法子。”
肃肃笑而不语,她总不能说,就在她爹被人弹劾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私下普及圈禁的知识了吧。
“来的那几个小太监,我都给了点肉和菜,让他们回去了。”那些孩子们年纪都不大,在宫里也是人家徒弟,只是因为长得不错,就被皇帝打包送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恩,咱们这不过仗着身份才能使动他们,可是如果不给点好处,时间久了,特别是往后身份的震慑力不够了,人也就用不动了。”说到这里,肃肃有点没了胃口,她现在除了谷雨谁都不相信,那些小太监宫女们瞧着机灵会来事,可将来说不准别人给了更大的利益就能坑了她。
“这段时间奴才和他们多接触接触,瞧着有什么可用的人。”肃肃的担心谷雨也猜得到,可是肃肃毕竟不是土著,她更相信利益带来的合作关系,而谷雨则明白一些人对于主子的忠心,有可能只是一个恩典,也有可能是赞赏了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他们虽说是下人比不得士,但这些人往往脑子里更简单,也更直白。
“你说……我要是组织他们种田,养鸡养鸭怎么样?”肃肃放下筷子,纠结道。圈禁地里本来就有荒废的田地,肃肃想要自给自足,光靠他们自己是不行的,但如果拉了人帮忙种,那些细皮嫩肉的小太监们能行么?
“不行,也得行。”大不了他带头种地,只要是公主说的,没有什么办不成的。
李敏如的惨状,几乎一夜就传遍了圈禁地里,不论大人怎么想的,孩子们算是消停了,就连李秀如也很长时间不敢去肃肃的宅子里找她倾诉姐妹感情了。
夏天慢慢的过去,圈禁地里的女人从翘首以盼太子的消息,到慢慢沉寂,甚至连众人说话间都恨不得不提这个人。经过这段时间,也足够让她们想明白,她们都是被遗弃的人。
“这……这字都认识,连起来还真看不懂了。”肃肃打开农书,头都大了,那些小说果然是骗人的,什么穿越女凭借一本农书就能纵横种田文,爱□□业双丰收。小鸡她到是会看了,可这什么时候犁地,什么时候翻土,再加上天象什么的,饶了她吧,这比什么汗滴禾下土更能让她明白粮食的可贵。
谷雨从她手里抽出书,安慰道:“虽然那些小太监和宫女们进宫都早,但总有些还有印象的,实在不行咱们找长史大人看看能不能送个会种田的下人过来。”
外头的人才不管里头的人想做什么,就比如肃肃说想养小鸡,外头人就送进来一个仆妇,教会了就走,这次种田也可以效仿上次,反正肃肃年纪小,人家还当她无聊想着玩。
“也只能这样了。”
结果还没等肃肃派人去外头召唤长史,刺史就带着一帮子人来了,原因很简单,给与休息的时间已经过了,他们还很好心的避过夏天,如今秋高气爽,里头的人总要发挥一下剩余价值吧。于是分配到人头上,一户要纺织多少布匹,不论原本品级只算年纪,还未满15的不必做工,但是其母要做一份半,至于这些母亲最后是不是都交给宫女们做,他们管不着,只要东西交齐就行,而肃肃是公主之躯自然免了这项工作。
“哎……就不让人消停。”肃肃看着刺史潇洒的带人走了,还听见那些兵丁挨家挨户的敲门,她就知道明儿一早怕是不止有孩子的嫔妃要来,就是那些有品级的没孩子的女人怕是也要来闹上一闹。
☆、第十二章
劳动改造,顾名思义,你犯了错就要洗心革面从头做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用你的双手劳动换来救赎。这对真正犯错或是身份低微无可奈何被关进牢里的人来,再难过也得受着,可对于一帮子对于太子还抱有希望,觉着她们都是被冤枉着的世家贵女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不可容忍的事情。就算在她们的思想里最可怕的也不过就是关进冷宫,残羹剩饭。做工?那是什么?抄经,还是数佛豆?是跪祠堂还是干杂役?纺织织布!那是什么人做的?怎么可能轮的到她们?
就犹如这些贵人们只认识扒了皮的茄子,成了肉糜的猪肉,绫罗绸缎穿上身,却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从何而来。肃肃前世看小说的时候就听过一个历史上的笑话,文言已经记不得了,大概就是某个作死的皇帝询问大臣,百姓都要饿死了,为毛不吃肉粥。虽然脑残,可一介皇帝尚且如此,你又能对这些整日只知胭脂水粉,争宠争孩子的女人们抱有什么希望。还是那话,术有专攻,这个世界男人们在拼搏刷上司好感,升级地位装备还有金钱,女人们从一出生就被定位成了后院之花,用来刷男人好感,升级地位孩子还有金钱。除了真正走出去看过世界的有名公主外,又有哪个女人心怀天下,愿意去看那些在她们认为是贱民的生活。
一匹上好的贡缎放在桌子上,太子后院的这些女人们,可以说出它的名称年份品相,甚至来自何处,出自什么布坊,更厉害的还能看出它纹路的设计者以及染布师傅的名号,更可怕的还有知道这织布手法的名称还有染料中所含物质的。但是谁知道这布是怎么织出来的?是谁织出来的?用什么机器织出来的?如果你敢问,这帮子女人分分钟给你脸色看,这么粗坯的工作有什么好说的,简直降低了贵女们的档次。
可要是让这帮子女人亲手去织布缝衣呢?简直是不可想象!
十指不沾阳春水,这还只是富户家里的姑娘,这圈禁地里居住的贵女们除了侍房宫女还有一些承徽之外,有哪个不是朝中大臣之女,又有哪个不是从小锦衣玉食,恨不得金汤玉匙娇养长大的。让她们身着荆钗布衣唧唧复唧唧,贵女当户织……肃肃深吸了一口气,那画面太美,简直不忍直视。
“你们与我说也无用,我虽是公主,可也不得违抗皇上的旨意。”肃肃死都不会在这次出头。
“可是织布这样的事情,妾身等怎么可能会做?”谢氏和宋氏都没说话,只是坐着,而后头站着的一些良媛承徽到是开口道,肃肃心里数着,这些人大多也都是有派系的,分出来约莫也是跟着谢氏和宋氏,至于其余两位侧妃的跟班现在都闭着嘴缩在旁边,离着谢氏和宋氏老远。
肃肃眼皮一抬,直接打击道:“也不是来和我学,他们会派人进来教你们,如果学不会……怕是要断粮。”
“什么!!”众人深吸一口冷气,简直不敢相信道。
“妾身等人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亲眷,他们怎么能如此作践。”有人顶不住的已经高声叫喊起来,一些脆弱的,就好似白氏那样的隐隐也开始抽泣了。
肃肃烦都烦死了,却只能耐下心来道:“我等都已是戴罪之身,再说有孩子的人还能领到孩子那一份,现在已不在宫中,还指望别人将我们高高供奉么?”
众人静下来,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她不过一个孩子家家的,能知道什么?反正她也不用跟着做,咱们找她也不过白找罢了。”人群里突然有一人大胆道:“别看她一个公主的名头,面对刺史……不对,甚至看门的守卫她都要得客客气气的,否则外头断粮,她自己也得饿死。现在别以为封号还有什么用处,咱们都饿死了,她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咱们活着,她也分不到好处。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真不知道你们三天两头来找个六岁的娃娃有什么意思。”
肃肃微微皱起眉头,这个声音她不太熟悉,等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好像是姜承徽。说起此人也是个奇葩,她在太子妃入宫前就已经进宫,当时身份并不高,只是个侍房宫女,可她模样艳丽人也泼辣,太子实在稀罕过一段日子,只是在太子妃进宫后,以太子妃的容貌和品行,太子很快抛弃掉曾经所有的相好,与太子妃缠绵了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