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领:玻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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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领:玻璃城- 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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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穆忻想,对于她这样的状况而言,大家当面选择的缄默与避讳,是对她最好的成全,至于背后会怎样说,则耳不闻为净了。那天穆忻因为帮人代班的缘故刚值完一个48小时的班——48小时里她没闲着地接派警,中间只能偶尔趴在值班台上眯一觉,这会儿身心俱疲,看人都有重影。所以,当杨谦真的站到穆忻面前时,穆忻

所以,杨谦的再次出现,对穆忻而言,有点像是小小使劲揉揉眼,再敲敲昏沉沉的头,只觉有些头疼起来的惊吓。

“回家吧。”杨谦靠在门口,开门见山,语气疲惫。他的眉头皱出“川”字形,脸色灰暗,不知道又是多少天没好好睡。

穆忻心一软,没反驳他,只是沉默着打开宿舍门,把杨谦让进去。中间有几个同事路过,看见这俩人在一起,只递过来一个招呼式的微笑,随即走远了。穆忻也并不在乎别人会怎样想,反正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谁家也不比谁家好多少。

“回家吧,”杨谦进屋,转身关上门,脱掉身上有点被雪洇湿的外套,坐到床边,“我妈最近已经平静得差不多了,咱也不提以前的事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穆忻心里酸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找出一只纸杯,给杨谦倒杯水。然而递杯子过去的时候杨谦突然抓住她的手,温水洒出来,浇到穆忻手上,她忍不住低呼一声,却被杨谦猛地拽到怀里——再次窝到他颈边熟悉的位置时,穆忻差点掉出泪来。

这样熟悉的怀抱,久违了。

穆忻抬头,看见杨谦周身的一路风尘,知道他是从远处刚办案回来,便伸手摸摸他的脸颊,却感觉到他紧了紧自己的胳膊,把她更使劲地固定在自己怀里。他低头,在她颈边轻柔地亲吻,穆忻的眼眶又酸了,她吸吸鼻子,被杨谦听到,他索性轻轻拨开她身上毛衣的领口,在锁骨上反复吮吸,渐渐,呼吸就急促起来。

穆忻抬头看看尚未拉上窗帘的窗户,企图挣扎出杨谦的怀抱,却被杨谦再拽回去,直接摁倒在床上。

穆忻急了:“没拉窗帘!”

杨谦瞥一眼因为外冷内热而罩满了雾气的玻璃,低声答:“都模糊成这样了,谁能看见里面我佩服他!”

穆忻脸都红了:“别闹,这是宿舍,一会儿有人进来怎么办?”

“结婚的都回家了,没结婚的都出去度周末了,谁跟咱似的牛郎织女……”杨谦没等穆忻回话便直接吻上她的唇,穆忻“呜呜”地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用手抵住杨谦的胸。但屋里的暖气太卖力,温度渐渐升上来,推三阻四倒像欲拒还迎。

杨谦的手一路探进穆忻的衣服深处,手掌和细腻皮肤贴在一起的时候他舒口气,感觉到这时一切才终于回到正轨。他的手掌沿蜿蜒的腰线上行,准确捉住不远处软绵绵、暖融融的一团,一切都那么熟悉——这个身体,这个人,皮肤的温度,每一颗小痣的位置……他不知道,是他确切地想通过这样的亲近获取安全感,还是本能的饥渴——因为习惯了的人突然撤离,而由空虚导致的饥渴。

他迫不及待的把面前碍事的毛衣推高,皮肤的香气呼啦一下子涌出来,他低头,把脸埋在面前柔软白腻的胸房之间,深深吸口气。他的胡茬扎在穆忻皮肤上,痒,以及微微的疼。穆忻推推他的脸,可是推不开,又担心有人闯进来,全身的肌肉都紧张地绷着。她一只手紧紧攥住衣襟,准备随时往下拉,另一只手却下意识地抚上杨谦的头发,抚几下,再一路下行,渐渐,也钻进他的衣领里去。

她不知道,她手心微微的湿意,在杨谦后颈上,点了一把火。

杨谦片刻不停,微微抬头,一口咬住面前高耸的那一处,穆忻“呀”地叫一声,手下使劲捏杨谦脖子处的皮肤以示报复。杨谦置之不理,只是自顾自吮咬得欢快。微弱的电流沿神经末梢飞速流窜,在越来越暗的屋子里噼噼啪啪地点燃。不知何时,穆忻觉得身上倏地一凉,紧接着是微烫的靠拢。杨谦的身上好像在冒火,他再也憋不住,挺身进入穆忻体内。当熟门熟路的湿热感紧紧缠绕上来的瞬间,杨谦深深喘口气。他抬头,看见穆忻迷蒙的眼神,不再针锋相对,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柔和娇弱的看着他的脸,又好像是在看远处。

杨谦低头,像以前无数次那样,吻她的眼睛、鼻尖、脸颊、嘴唇、脖颈、胸脯、耳垂……年轻的身体在窗外透进的微弱光影中起伏,连同女子娇羞的呼吸声,相互应和。当麻而痒的电网终于铺遍全身,当身体深处轰然炸出炫目火光,穆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凝固了。

没有更好,但也没有更坏——床头打架床尾和,原来真是这样。

眼泪终于从眼角坠落。

穆忻把脸埋进杨谦颈窝,然后感觉到杨谦的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她听见他说:“回家吧,老婆。”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抬头,她只是一下又一下轻抚他的后背。她不敢说自己已经看见悲观的轻雾四处飘散,她不知道未来的路通往何处,她甚至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再次无路可走,但她想试试。

就让她,再试一试。

第十章断壁残桓的围城

那天,杨谦走的时候,穆忻并没有跟他一起回家。

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但穆忻的理由也无从指摘—当晚就是她的夜班,就算值完夜班回家睡觉,说不定又要被肖玉华指责四体不勤。杨谦想想也对,便同意了穆忻的说法,自己先行离开。只是在出门前杨谦一回头,突然就看见刚才穆忻端给自己的纸杯上那个醒目的LOGO,略一愣,忍不住皱一下眉头。

穆忻没有注意到,只是沉默的穿衣,再拉开门,送走杨谦。杨谦走后她扭头看看桌上的闹钟,见时针指在六点五十五分上,便转身对着门后的穿衣镜整理一下领带结和警徽领花,再次无声地打开门,走向指挥中心。一路上,冬常服衣袖与衣襟摩擦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刻都在提醒穆忻:这不是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你来了,且未必能够离开,那么,这里就是你必须待下去的地方。婚姻,或是事业,既然都没有百分百的完美,便同样需要委曲求全。你得想想那些刚毕业就失业的师弟师妹,想想那些因为丈夫三心二意而不得不成为弃妇的女人,你该知足了……

每天N次的自我麻醉,可以给穆忻支持下去的力量。

就这样,此后,杨谦又来过值班室几次,其中有几次还留下过夜,第二天才离开。如他所说,值班室是个让人完全没有好感的地方:那几张上下铺的架子床、唯一一张书桌,连椅子都没有,冬天虽有暖气,夏天却无空调……如此简陋的环境,逼得有家室的自会回家,没有家的也多去分局附近的居民区租房子,所以他即便住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居然没有人发现。

而杨谦每次来的时候,他们都对已经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就好像已经双双忘记,当然摔碎的盘子即使粘合也总是有缝的,所以穆忻对杨谦的态度再不是刚结婚时的笑语嫣然,甚至不是在警校培训期间的期待热恋,怎么说呢,似乎,更像是一种相敬如宾——哪怕,在夜晚熄灯后,杨谦的手一点点解开她衣扣的时候,她也静静的,把这理解为一种必要的程序。

当然也会有激情,但越是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燃烧着要胀裂的时候,她越专注,她把这理解为纯粹的生理需求,是失而复得的需要,是身体间习惯性的契合。但,也仅是此刻而已。每当光芒散去、火焰熄灭,她会迅速从纯粹的投入中走出来,继续静静地待在那里,听杨谦说话,偶尔回应,努力想要保持一种令对方觉得不算太疏远的感觉,但也要保持一种不让自己再受伤的距离……很累,但也不是做不到。

既然想要试一试,既然不想放弃,那么,她就必须做到。

她也是这样告诉褚航声的。褚航声没有吭气,他只是深深看她几眼,眼神里或许有怜悯,有不忍,但似乎也有支持。他也来看过穆忻几次,来的时候总会注意到她越来越灰暗的脸色,略有点浮肿的手脚,想提醒她去体检,可每次开个头就会被她打岔。次数多了,褚航声都搞不清楚,到底她对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身体、自己的选择了解多少。到底,她是在尝试一种破镜重圆,还是破罐子破摔?

但眼前这种情况,他再怜惜她,再想帮助她,再想站在她身边给她一个依靠,都名不正言不顺。

于是,后来,褚航声也只好渐渐扼制住自己想要关怀她的心情,努力从她的生活中淡出。

再然后,就要过年了。

到这时,穆忻终于扛不住杨谦的说服,要回家了。

过年嘛,对国人来说是个大事,按本地的风俗,年三十和年初一自然要在婆家过,年初二就可以回娘家。穆忻往自己家打电话,得知继父的儿女和孙子孙女也要回来过年,很是犹豫了一阵子到底还要不要回去。她没有勇气看母亲给非血缘关系的儿女们买菜做饭且很努力想要讨好小孩子的样子,但接母亲出来过年又不现实,毕竟说到底,“老伴儿”才是她愿意依靠并相守的那一个,哪怕并不是原配,但那是她认为合情合理的生活。

不过好在因为过年的缘故,市局的轮训暂告一段落,已经轮完的回分局重新排版接警报,没轮到的年后再来,于是穆忻也终于可以停止眼前这种24小时一个班的疲惫生活。她看看值班表,腊月二十九、正月初二和初五都是自己的班,想着既然还要出门上班,那好歹也不至于天天在家大眼瞪小眼,也不便再推辞,拎起有限的计件行李就随杨谦回了家。家门开的刹那,看见客厅肖玉华的脸,穆忻觉得恍如隔世。

“你还知道回来?”肖玉华的声音冷冷的。

“妈,饿死了,先吃饭吧。”杨谦继续一贯的“和稀泥”政策,先挡在俩人中间。

肖玉华深深叹口气,看杨谦一眼,再没说话,转身进厨房,开始准备饭菜。杨谦给穆忻使眼色,让她先去打下手,穆忻看看肖玉华手上那把闪亮的菜刀,依然选择了视若无睹,转身回屋收拾自己冬天的衣物。杨谦摸摸后脑勺,只好无奈地自己进了厨房,当然没用十秒钟就又被肖玉华赶出来:“出去出去,大男人下厨房像什么样子?本来做饭就是女人的本分,哪轮得到你来干这个?”

话里有话,声音依然很大,穆忻置若罔闻。

晚饭的时候一起看《新闻联播》,偶然说道过年期间物价问题,肖玉华没好气:“这都要过年了,连点过年的样子都没有。除了你们局里分的花生油、冻带鱼,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虽然你爸不在了,不能挂春联、贴窗花了,饭还能不吃吗?水果不吃吗?我连点瓜子都没看见。”

穆忻没话说,杨谦赶紧捅捅穆忻:“明天咱去采购年货”

“哦。”穆忻木然地答一声,又闭上嘴没动静了。

肖玉华找不到对手,大约是内心寂寞得很,一边看电视一边又想起来什么:“杨谦你吃完饭再去整理一下你爸的遗物,那两块手表还有那件皮夹克,拿出来清理一下,哦还有那两件羊毛绒,都找出来,明天趁邮局还没休假,去给你舅舅寄回去,他前两个月打电话的时候说想要来着。”

“他们还要这个?我爸都不在了,大过年的拿这个当年礼……不太好吧?”

话音未落,肖玉华怒了:“怎么不好了?你爸刚走,你就嫌弃他了?”你也不想想你爸为什么走的?还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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