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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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山东-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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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翼翼从不惹母亲生气,不但自己不惹,也规定媳妇事事迁就母亲。如今的婆媳没有敌我矛盾似的剑鹭拔张,就谢天谢地了!还想迁就婆婆?你说他是不是天真大了?于是,为了母亲,他和媳妇硝烟不断,一气之下,媳妇在和他签完离婚协议后,带着闺女改嫁给了一个长她十五岁的半老头。后来他听说,媳妇过得也并不如意,六岁的闺女也经常受后爹的虐待。第二个媳妇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硬是挺着肚子和他离了婚。

好在,程力锋不缺钱,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年月,他跟着姐夫走四方的赶集卖布匹。几年后,他在村里第一个盖起了气派十足的八间大瓦房。这两年,现成服装流行与市,他又改成卖服装了,生意虽然不是十分的好,但一年做个万元户还是过里过外的。最让他头疼的还是老妈。这几年,老人连一天三顿都弄不熟了,为了不让自己彻底忘了老母亲,他就要了三亩地,庄稼买卖孝子他一身兼了。

听他说得满脸的沧桑,我很是同情,就问:“是呀,一百斤的担子,两个人分开挑,肯定轻快,所以,你赶紧再找一个呀。”

他哀叹道:“找什么呀,都多大了,再也不去凑那热闹了。”

“你才多大呀?”我咬紧他的话尾,“不就三十七吗,说什么蹉跎岁月呢。”

“唉,难哪!”程力锋收回远跳的目光,看着我说:“两个老婆呀,还少吗,就没有一个能容能老太太的!第三个就能厚待我妈?所以我一就死心了。”

能。我想我就能做到。这话已到我舌尖了,但我还是打了个滚,变了味:“找对象得姻缘到,姻缘到了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唉!”程力锋摇着头,“不敢想了,不敢想了。”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露骨了。再一想,爱情是伟大的,要是简简单单就到手,就没什么分量了。所以,也没必要非一时三刻把事说个一二三,只要找对人,配对鞍,说什么不是快乐的呢。

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我们不管说什么都能不谋而合,仿佛双方都事先把想好的话哽在喉咙码着,只要上下唇一碰,它就沾在舌尖上,越聊越粘稠,而且说来饶去都不约而同地把话题又绕回爱情上。虽然,我们谁也不捅破这层薄纸,但我们心里彼此都容纳了对方。比如,赶集他总是叫上我。一路上,俺俩嘴从不闲着,他的话唇齿留香,我的话意味绵长,原本漫长悠远地乡间土路没大点工夫,就到了。

说是给他妈买海鲜,然而,他却急溜溜地直奔服装市场。告诉我说,看中哪种款式的你就说话。虽然对他有好感,但从没想到动用他的资金,他奇袭般地直接,真的让我很是措手不及。望着他塞给我的服装,我接不是,不接更不是。他说话了:“你还顾虑什么?人不给自己找快乐,世上还有快乐的吗?”

程力锋说完,就硬把衣裳塞到我手里。我心里霎时涌起股股暖意。我仰望着他,好似看见了火红的太阳。我突然坚信,跟了他自己会活出个崭新的天地!

在程力锋包围的呵护中,我激动着,并忘掉了曾经的苦和痛。事情似乎正激情地顺着我澎湃的心朝前发展。没想到章守银却始终没放弃我,他的出现,把我和力锋的事闹出了拐。

事实上,章守银早就暗中盯梢我了,之所以没打草惊蛇,是因为一直没想出完美之策。他既不想臭哄我,又想把我强拧到手。眼见我和程力锋粘合起来了,自己的计策还迟迟出不了台,所以,只好采用下下策——慌不择路。

好几天了,章守银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喝酒。都说酒壮怂人胆,这天上午,喝了酒的章守银一步三晃地进了我的房间。

“李……枝,俺向你赔不是……赔不是……来了!那码事儿后……俺老后悔了,俺……”。尽管他“半仙”附体的小样,让我心里发毛。但我还是大着胆,指着他的鼻子:“章守银,你个流氓,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给我滚远点,再来磨叽,咱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他似乎清醒了三分,血红的眼睛凶巴巴地盯着我:“小样儿,咋唬谁呀?告诉你,网是……破不了,鱼可是……死定了!你姐怎么样……还不是被俺弟兄们轮着睡了,她还不是照样……过日子么!”

猛地被人重重掴了个大耳光似的。天旋地转,脑浆也在嗡嗡作响,我张着嘴,被人抽去了舌头一样。他说的是真的!不会吧?一个酒鬼的话哪能当真?但想想姐姐如今儒弱相,再想起死劝我嫁给眼前这酒鬼的话语,我不得不相信,酒后吐真言的俗语。

原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没想到,亲亲的姐姐竟比我还龌龊!原来,俺姊妹俩都掉在了流氓窝。我摁捺不住心头的怒火,下了炕就要去找姐姐。

章守银不依不饶地:“别把俺当镳子,那姓程的算什么东西?不就有俩臭钱么?哼,踩他……还不是踩豆腐?你……为啥就容不下我?高低不和我合作?”

“你滚一边去!”我使劲地往外推搡他,“糟乱的东西!”

“你……说啥?”章守银斜着眼,咬着牙根,“你再胡诌……我就把你绑起来。”

我俩正撕扯时候,姐姐抱着孩子一步插了进来。

章守银麻了手脚,灰溜溜地退了出去。姐姐看着我,我看着姐姐。

“你俩又在撕扯么?呜嗷的,不要脸了?”

你听听!她就这么不分红绿青蓝紫,统统一把黑涂到我脸上,这更证实了她的熊,也证实了章守银的所言即是。我眼泪刷地掉了。为自己也为姐姐的屈辱而流!我严厉地审视着姐姐:“我要不要脸暂且不提,你说说你自己要不要脸吧?”

“你……”姐姐额头立刻渗出了冷汗,脚跟不由地倒退两步,“你跟我胡搅蛮缠么?”

“我胡搅蛮缠?姐姐,你说,你到底跟章家这帮弟兄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呀?”

“没什么?没什么,你打什么哽?”

“我打哽了么?你胡说八道什么?”

“章守银,他刚刚亲口跟我说的!”

“一个酒鬼的话,你也信呀?”

“酒后吐真言。酒精是一把微妙的钥匙,它可以轻易地打开平日禁闭的心门,他说的是真实的吧?姐,你真能挺呀?你肚量真大呀?都能撑船了!”

“你知道什么呀?你……”姐姐欲言又止。

“姐,这事儿你想装糊涂你都糊涂不了的!”我认真的看着姐姐的眼睛说,“你知道吗,咱女人什么气都能受,惟独就不能受这种气!都过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拔腿走呀?咱们来山东的目的是什么?改变命运啊!可你呢?葬送命运!你不觉得活得太卑微了吗?我的亲姐姐呀!你的青春难道就这样无价值的牺牲了?我的姐姐……”

我再也张不开嘴了。人生的不幸,迅速化成泪流,在我脸上纵横交错。

姐姐也忍不住泪水长流。怀里的小家伙见他妈哭了,也瘪着小嘴儿,藕也似的小手在妈妈的脸上摩挲着。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没影的事了,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姐姐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了把脸,眼盯着我说,“你和程力锋是真的吗?”

我耳热脸烫,我没料到姐姐这时候突兀问起这个。但敢作敢当是我一贯作风。我很干脆告诉姐姐:“是真的。他已经进入我的生活了,我们的感情算是初具规模了。”

“真的假的?”姐姐不敢相信似的,“不至于吧?我要是你,我是不会跟他的。”

“为什么?”

“因为他的口碑在村里极差。”姐姐往门外瞥了瞥,进一步对我说,“尤其是他妈人家都叫她土地雷,你说能好吗?力锋说了两个媳妇都让他妈气跑了。力锋是个孝子,就爱听他妈挑唆,你可千万别去趟那浑水。”

“姐,这样的机会可不常有的。你想啊,他这条件的人,若不是他妈这点折,就咱这外来妹凭什么进得了人家的门?至于他妈,我想我能宽容,再说她都那么大岁数了,还有几年的活头?”

“你呀,不走哪块地,就不知哪块地差!凡事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好人没长寿,祸害一千年,恐怕还没等她死,你就被她气死了!”

“姐,你不用再说了,我已成人懂得哪条是大道,哪是小道。人和人的性格不一样,观念也就不一样,即使过到最后真的像你所说的,起码我这辈子知道了爱情的滋味。”

“爱情?哼!那只是年轻人一时冲动的玩意,我劝你还是别浪费感情了。”

“不行,姐。我不想强求。”

“什么叫强求呀?我已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要再这么自由自信下去,你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踩着地雷唱歌!”

“姐,你想到没有,我苦苦寻找,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一丝光亮,他是我唯一可以寄托感情的人哪!姐姐!”

“我说不行就不行,一个不能为女人挡风遮雨的男人,我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白跟了他!”姐姐说着抱着孩子走了。

不行,我们正在势头上,正热气腾腾呢,哪能说停就停!“姐,姐!”急得我接二连三直喊,可姐姐毫不妥协地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我再见程力锋的时候,他告诉我这几天他就要回市里了。问他什么时候再回来,他说要到秋收了。我一下子郁闷了。我希望能天天见到他,最起码小几天见一次。可我怎么说得出口呢?我更想把和姐姐的冲突告诉他,但也张不开嘴。我就这么干瞪眼地看着程力锋从我眼前一点一点地从地平线渐渐缩小。幸好,他再走出几步后,又回来告诉我他服装店的地址,一再叮嘱我抽空去玩玩。股股热浪从脚跟一浪接一浪地涌进我心脏,本已冰凌般的心顿时热气冲天。程力锋你就是我的,你不属于任何人的!他找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又在一个又一个女人中迷失,也许正是老天安排这个空白等我呢!

我把姐姐的反对全抛在了脑后。我以为一切会如我所想,一路畅通无阻。然而,在力锋走后还没一个礼拜,意外就发生了。

问题还是在姐姐。自那天和她顶嘴后,她就背着我四处托媒给我张罗对象。在她看来,是程力锋在勾引我,惟有把我早早地嫁出去,就可以两人都死心。傻傻的我,直到姐姐家来了个陌生的男人,我才如梦初醒。

这个姓郭名齐云的男人,在离这三十里地的隔壁县很辛勤地侍弄着自家的二十亩责任田,长期地面朝沙土,造就了他既没长相又迟钝木纳的外表。别说我心中装着程力锋,就是心中无人,我就是闭着眼摸,凭着手感也不会要这个既没软件更没硬件的男人。但得于姐姐大嫂的面子,我硬着头,和他说了不多不少三句话,就抽身离开了。

姐姐却不依不饶,天天追着我的耳膜说了一堆又一堆郭的大大

的好处。我汇总了一下,无非只要是老实本分,吃苦耐劳的主即可。

姐姐的观念,我只能苦笑不得。我几次三番的告诉她,对象对象,首先双方要对得象,看着都不象,还叫对象吗?

姐姐拒理力争,看得象,不定就过得象。象样的日子不是看出来的,是一天一月一年年的丈量出来的。

前世有缘似的,姐姐就揪住姓郭的不放了。再多次劝说无效后,姐姐终于口不在遮拦:“还挑三拣四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子啊?”

我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屋子两天三夜。当第四天姐姐推开房门,先抱着一摞衣服,后又抱个大彩电进来。告诉我说,看,人家小郭够大方了,本来彩礼满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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