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清然有这种幻想,真不是一般的诡异。
也许是感觉到清然的诧异,他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过来帮忙呀。”
“哦——”清然愣愣的走进厨房,“我能干点儿什么?”她不知道自己还会干什么了。
“咱们吃面条吧,你来煮。”他不经意似地话却让清然如遭雷击,她猛抬头看他,见他把洗好的虾放在一个盘子里,正在裹着一层白白的粉。
“——好吧。”或许他就是想吃面条了,清然这样安慰自己,从橱柜里拿出挂面,拿出另一只锅热上水。
“要不换一件衣服去吧,衣服上溅上油就不能穿了。”清然看他在另一只锅里倒进了油,煤气灶呼呼的冒着火。
段可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也不太方便,“好。”他把火调小了,“我马上就过来,你别动这里。”
清然点点头。她这里的水还没开,她看着那只锅里的油慢慢的在火上烧,有泡沫从两边向中间聚集,看上去好像温度差不多了,她看段可为裹好的虾球,不由拿起一个放进锅里,突然一声爆裂,“啪”的一声,油花四溅,有油就溅到她的手上,“哎呦!”清然叫了一声。
“怎么啦?”段可为冲进来,看清然捂住的手。
“没事,”清然有点儿疼,但这种伤她还是承受的起的,只是觉得很不好意思,自己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明明人家已经告诉她不要动了,她还是不禁玩了一下。
段可为一把拉过她的手,在手腕处已经有一片红红的,快速把她的手拉到水龙头下,“先用凉水冲一下,很疼吧?”
清然一笑,“哪有那么娇气,哎呀,快点儿看,烧焦了!”
那只被清然扔进锅里的虾也没有好下场,已经全身变成黑的了。
段可为走过去把火关了,从厨房的柜子里找出一袋白色的粉末,用开水调开,拉过清然的手,伸手沾了点给清然涂抹上去,“不知管不管用了,应该是在烫了之后马上涂上的。”
他的手指刚刚沾过水很凉,碰到清然正在发烫的伤处,犹如一阵清凉的风。
“已经不疼了,”清然歉然的说,“对不起啊,我老是闯祸。”
“在厨房这是难免的,以后注意点儿,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伤的可是你。”他低头给她涂抹已毕,另一只手依然抓着清然的手腕,抬眼看他。
“我把你的虾……”清然看那只关了火的锅。
“呵呵,我也有责任,怎么能中途走人呢。”他换了一件圆领的白色秋衣,有着暗灰色的花纹,整个人变得休闲随意,线条柔和了起来,加上淡淡的笑意,以前,清然怎么记不得他的笑是什么样子了呢,竟然如此好看。
难道是和韩跃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对笑容没有了免疫力?
“你去客厅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就好。”段可为对她说。
清然知道自己不能再逞能了,她这种人帮忙只能越帮越忙。
她一个人来到客厅,靠在沙发上,静静的呆着,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很久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景,可是,却是那样的不真实,依稀梦境。
厨艺和指纹一样,一个人一种味道,即使再高级的厨师,也模仿不出和另一个人相同的味道,而段可为的厨艺就像他的人一样,清清爽爽的,即使是油炸的东西,也能让你吃出一种翠竹的清新。
“真好吃!”清然由衷的赞叹,“想不到,你竟然还会做菜,什么时候学的?”
“今天第一次做。”段可为这一句话成功的把清然夹到的一粒虾球又滚落到盘子里。
他伸出筷子把虾球又放到清然面前的小碗里,“不相信?”
“相信,”太相信了,所以才会这么惊讶。天,这还让人活不活了。清然顿时万分鄙视自己和那些笨手笨脚的男人。人和人的区别怎么能这么大捏?
“好吃就多吃点儿,吃饱了心情就会好起来。”段可为给清然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她面前。
“谢谢!”清然看着他,真诚的说,在些天她一直过得很忐忑,韩跃再怎么样,也是她的丈夫,她得到他的任何一切照料都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清然从来不觉得什么,可是,段可为不同,他们非亲非故,就算是以前关系好,清然想,也没好到什么地步,她这样叨扰他,真是很过意不去。
“快点吃吧,都要凉了。”他没有理会清然的感谢,好像不愿意接受。上海的地方虽然比北京温度高,但冬天室内因为没有暖气反而不如北方的冬天暖和,刚刚端上的饭菜,不一会儿就变得温温的。“晚上住的冷吗?”
“还行,被子很厚的。”其实清然一般情况下是可以坚持的,只是一旦特殊情况,她就不能预料了,所以,她急着要找房子,在自己的住处怎么说也方便不是?
“缺少了什么就告诉我,房子还得几天,我已经托中介公司去找了,总得找个合适的。”他看出了她的焦急。
“嗯,我知道,麻烦你了。”受人恩惠越多,清然越觉得拘束。
段可为静静的看着她,没说话,清然也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有低头吃饭。吃过饭,她主动站起来收拾残局,却被段可为按住了,“放下,我来收拾。”
“这怎么行,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收拾这些还是可以的。”让老板为自己又是做饭又是刷碗的,清然想自己真是受宠不轻啊。
“你不是手烫着了吗,等你伤好了再自己弄。”他把她按到座位上,熟练的把餐桌收拾干净。
清然跟进厨房,靠在门边看他的动作,无论在厨房,还是在办公室,他的动作都不占烟尘,一派优雅,“你说你从来没做过这些,我真是想象不到。”
“这些事情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活,我骗你干什么。”段可为边做边说,“自小,我家里就是妈妈做这些,爸爸常年在外面跑生意,一年回不了几趟家里,好不容易回来,妈妈怎么舍得他做这些,再说,妈妈总是说这些都是女人干的活,所以也不让我碰一碰。”
段可为淡淡的说着,像是在给她讲故事一样。
清然从来没听过他的身世,她本来以为,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家世,脑子里没有什么概念,但听他这样一说,也不禁意外,潜意识里,她想他家里应该很穷的,因为他初中都没有毕业。
“你父亲既然是做生意的,那么家里应该不是太窘迫,怎么你——”清然想着就问了出来。
“我家里不仅不缺钱,而且还很有钱,爸爸那时一门心思挣钱,把妈妈和我扔在家里,时间长了,在外面就习惯了,渐渐的,就忘了这个家……”
又是一个喜新厌旧的老掉牙的故事,清然就纳闷了,为什么那些个男人一有了钱,就忘了同甘共苦的妻子,而愿意把自己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交给那些只会说甜言蜜语,费尽心机为他们花钱的女人的手里?
说什么爱情,这两个字可真是害人不浅呀!任何人都可以以它的名义为自己变节和负义找出理由。
“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准备参加中考,一生气,连考场都没进,直接买票上了汽车去找他,结果在他的住处,我又看到了一个男孩儿,长的和他一模一样,原本我是要他回来向妈妈道歉,然后一家人还像以前那样,可是……”段可为已经把厨房收拾完了,他扶着清然的肩膀来到客厅,“手上的伤好之前,不要沾水。”
“你没找到他吗?”清然还关心着他刚刚的话题,虽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是好奇心如此强烈的清然怎么会放弃结尾呢?
“我转头就回去了,回到家就让妈妈跟他离婚,说,‘妈,以后我养你。’”段可为的眼里有些闪烁。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清然想,怎么能便宜那个小三呢。
“可妈妈说,好,儿子,妈就怕你不同意,原来,她早就打定主意了,只是担心我。”他的声音有些暗哑。
第144章
段可为那句,“妈妈,我养你。”让清然感动的抽泣不已,她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看小说都能看得哽咽难言,何况是真的事情,男主角竟然就在身边。
想想那时段可为不过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却比一个大男人都有担当,那些把他当作gay的人,真是瞎了狗眼!清然边擦眼泪边义愤填膺的想。
清然不由想到了韩跃的妈妈,相比段可为的妈妈,她的那些事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可是,她却表现的那样的极端,好像全天下人都欠她的一样。行事很辣怨天尤人。
可听段可为说,段妈妈却依然那样慈爱,他说看到的那个男孩长的和他爸爸一模一样,却不是和他一样,原因是,他长的像妈妈。
对于这一点儿,他感到老天爷还是很仁慈的,当时他恨极了爸爸,如果天天看到自己拥有的一张和他一样的脸,年少气盛的他说不定做出什么自毁容貌的事情也不一定。
他恨父亲也不是不无道理的,现在的人们谈什么感情破裂,谈什么双方都有责任,但是,当时段妈妈有什么错要承担这样的背叛,她温柔贤惠,是方圆出名的美女,她一心在家操持家务,孝敬公婆,照顾儿子,难道还要她照顾远在千里之外的丈夫的心理和性冲动!
现在社会,只要是丈夫出了轨,那一定是妻子的责任,不是怨妻子不修边幅,就是她不懂情调,不知道照顾丈夫那颗寂寞的心。
可是,凭什么都是女人在悔改,男人做了那种事情还有理了!
段可为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憎恨中度过,甚至,比妈妈还要甚。
可是,他慢慢的发现,妈妈竟然比离婚之前还要开朗一些,他提着的心放下了,原来,妈妈是放下了,无欲则刚,任他怎么样,对他无欲无求也无爱,再怎么也伤害不了她了吧。
段可为伸手抽了张纸巾,递给清然,“我妈妈当初都没你现在哭的厉害。”他带着玩笑的语气,“都过去了,只不过当故事讲讲而已。”说的一片风淡云清。
清然羞得赶紧擦掉眼泪,展颜一笑,却说不出什么来。
段可为伸手在她柔顺的长发上使劲揉了揉,“不早了,休息吧,真后悔对你说这些。”
清然依然没有从故事中走出来,她站起来,看段可为走进另一间卧室换了衣服,依然笔挺的出来,“别想了,闭上眼睛就睡。”他神色中是担心。
清然点点头,把他送到门口。站在开着的门前,被段可为推进了屋,“进去,不要轻易开门。”他随手关上了门。
清然懒懒的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看茶几上两杯红茶静静的放着,没有人动过,她又想起了段可为说的那句话,“妈妈,我养你!”
那时,他十五岁。
清然的眼泪又下来了,感动,还有伤心。
夜里睡的很不踏实,梦境中有许多人来来往往,纷纷扰扰,纠缠不清,睁开眼睛时,天色已经放亮了。
清然起床打开手机,一个短信就进来了,只有段可为知道她的新号,“昨晚我做了粥忘了吃了,你自己热热吧,再煮个鸡蛋。”
他什么时候熬得粥,自己竟然没看到,昨夜讲身世讲的投入,还有没吃的东西。清然第一次发现段可为竟然也会丢三落四。
她吃过早餐,挤公交来到公司,南宏达说段可为出去了。
“这么早?去哪儿啦?”清然一边整理桌子上的材料,南宏达说是把办公室让给她了,但一天不来这儿八十趟就觉得不习惯,大概是走顺路了,也或许是后悔了,因为有一次他对清然说,“你还是搬到老板办公室吧,这样你俩也方便些。”
“这样也很方便呀。”清然智商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