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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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图-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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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李一清斜着眼睛看他,傲然道,“兄台有何指教?”

“在下霹雳手李柏宽,今rì得遇道长,乃是缘分,何不共饮一番?”中年男人大手一摊,掌心中果然有硫磺渗入的迹象,看来这霹雳手多半跟掌中火器有关。

钱逸群依稀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也是东南有名的江湖中人。他细细打量了这李柏宽一番,暗道:看他这模样,不像是在讽刺李一清啊。

李一清明显是动了心思,又看了看钱逸群,终于道:“我在这里与我师兄探讨玄术大道,改rì再去吧。”

――谁是你师兄啊!谁跟你探讨玄术大道啊!

钱逸群觉得众人看他的眼光有些异样,好像是崇敬中带着畏惧,畏惧中带着仰慕,仰慕中带着蛋疼……反正看得钱逸群十分不舒服,就是清心钟都不能让他“蛋”定下来。

“原来这位道长是……”李柏宽的将目光罩在钱逸群身上,突然卡住了。

如果此时拉近镜头,给李柏宽的瞳孔一个特写,就能发现此时他双眼直勾勾地落在钱逸群腰间的鱼篓上。

厚道人的称号在江湖上并不怎么响亮,因为江湖中人都将那个打败番僧的道士称作“鱼篓道人”。

相比外行看不出门道的险恶战斗,将一杆两丈长的兵器瞬间收入鱼篓,这才是为人乐道的事。

更何况这鱼篓道人在镇江府玉chūn和酒楼出手,只派了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童,就教训了一点寒芒徐英国的亲弟弟。当时酒楼里起码有五六位江湖成名已久的侠客亲眼目睹,绝非虚传!

“我不是。”钱逸群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冷冰冰堵住他的嘴。

“道长腰佩鱼篓,如此脱俗扮相,岂不是鱼篓道人么?”李柏宽陪笑道。

钱逸群见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想想今天出来懒得用易容阵,自己这尊容算是曝光了。他起身淡淡道:“如今道士都流行带鱼篓,你不知道么?”说罢便往观里走去。

观里专门在这玉钩井后面留了个小门,给观里道士出入。武林人士若不是名头极大,直接报陈致和的名字,否则想走也走不进去。

李柏宽看着钱逸群飘然离去,脚下如同抹了黏胶,不敢跟上去。生怕冒犯了这位仙长。

钱逸群见后面没人跟来,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耳边嗡嗡声旋即被金光咒和清心钟取代。

蓦然间……

“厚道人!”一声呼喝硬生生止住了钱逸群的步伐。

这声音倒是有些耳熟。钱逸群停下脚步,转过身子,望向出口喊住自己的那人。

那人一身青色儒服,头上戴着方巾,乃浊世中一翩翩公子、美玉少年。

“白芥子,”钱逸群欣喜道,“可康复了么?”

那rì在王心一家中,白枫被金国萨满所伤。重得几乎身亡。没想到这才个把月不见,已经恢复如初了。想必是服用了不少灵药。

钱逸群当rì本想用白莲法螺助他,谁知他心存抵抗,否则也不至于受那么重的伤。说到底两人连交情泛泛都谈不上。不过好歹都是苏州人,他乡遇故知也算是一桩喜事,钱逸群听得这浓浓乡音方才提起劲头。

“厚道人,当rì可是你偷了我的剑!”白枫剑眉一挑,气势汹汹道。

钱逸群心道糟糕。哈哈一笑拖延时间,内里琢磨对策。

他暗道:这柄古剑比之西河剑还要锋利些,用得十分顺手。而且西河剑本想交还忆盈楼。也算是人家重开山门的重礼。若是此刻把古剑还给你,我一时半刻上哪去找趁手的武器?

“的确是我拿的,”钱逸群摇头道,“不过你竟然说我偷,实在太伤人心了。我只是帮你保管罢了。”

“速速还我!”白枫冲到钱逸群面前。

钱逸群心中一笑,正想回身闪人,突然不能自已地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不借他的身手试试自己的阵法呢?

“你要是能打中我,我就还你。”钱逸群嘻嘻哈哈说着,手中已经摸出一把竹筷。

钱逸群很喜欢竹筷,首先是饮食上干净卫生。

其次是自己的草木之心方便驾驭。

他做不到高仁那般用灵蕴、道挪颊螅又不愿意到处踩着点跑来跑去,插下一支支杏黄旗。用草木之心选取阵图节点,然后甩出竹筷,非但能够迅速成阵,更因为草木之心与竹筷之间丝丝缕缕的关联而更容易发挥阵法的效用。

白枫那天来得晚了一步,没有见钱逸群用筷子把邪道隆璇子玩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但他用膝盖也知道,钱逸群突然取出筷子绝不是要请他吃饭。

“别客气,开始吧!”钱逸群说着,手中已飞出三支竹筷。

草木之心原本每次只能驾驭一支筷子,这对于拥有七十二个节点的阵法来说无疑十分鸡肋。

谁会放任一个术士在那边布阵而不攻击呢?

正常的套路应该是钱逸群击杀白眉的模版:快准狠,要人命。

钱逸群为此苦思冥想整整三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先朝着一个方向扔出一把筷子,心算出它们的运行轨迹,由近到远一支支用草木之心插入阵法节点。虽然同时仍旧只能驾驭一支,却将效率提升了数倍。

白枫见钱逸群突然朝甩出一把类似筷子的暗器,眉头微微一紧,秉承着君子之风,喝道:“看剑!”

他先发出了警示,然后才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剑。那是一柄样式普通的龙泉剑,显然不能与古剑相比。

钱逸群并没有用剑的打算,侧身避开白枫的剑招,在剑招空隙中以灵猿身法穿梭,果然没有让白枫打到身上。他仍旧记得白枫上次对敌的套路,那种剑招攻守兼备,煌煌大气,自生自养,是一种修养剑法,却非临阵夺命的剑术。

白枫果然不急不躁,好像早就知道不会上手就占据优势。他这剑法名叫“自反剑”,乃是先秦服剑术两千年来演化而成。

当年曾子对子襄说:“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句话便是说:只要我反省之后认为自己是有道理的,哪怕千军万马,我都敢往前闯。

以其名观其实,自反剑是一门以少战多的剑术,故而杀敌之前先求自保,不求一招毙敌,只求耗死敌人。追溯根源,乃是因为儒门被杨朱、墨翟之学压制时,常常以少战多的缘故。

钱逸群挑逗成功,手中竹筷连连甩出,以草木之心算准落点。期间几番调整自己腾挪的方向,好让竹筷更快地落地。

白枫进退间已经照顾到了身周每个方位。他攻了三招,见钱逸群只是无缘故地朝地上插竹筷,心中暗道:这道士本就是研修玄术的术士,莫非这是个什么阵图,要拿我试阵?

一念及此,白枫挥剑连刺却不是自己的那套自反剑,只是寻常的江湖套路,名叫:蛇吐信。哪怕是行走江湖的镖师都会用。

钱逸群却被这突然爆发的直刺逼得连连后退,顿时就出了自己的阵图范围。这样即便成阵,也成了白枫的保护罩。

白枫冲到阵图边缘,看着后跳的钱逸群,插剑归鞘,哼了一声,道:“小看人。”

“哈哈哈,少侠好功夫!”钱逸群一笑解尴尬,“我的确是想借少侠的剑,试一个新学的阵,却被你看穿了。”

白枫虽然修的是儒门正统玄功,但也是少年心性。他本来可以挥剑击落半空中的竹筷,但故意用剑招逼退钱逸群,到底存了胜败的心思在其中。他道:“你这种布阵,只能守株待兔,若是与人正面交手,谁能容你徐徐布置?”

“唉,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快的法子了。”钱逸群不由沮丧。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对阵之时,性命相搏,你拿着筷子出来,这是开玩笑么?”白枫一本正经教训道,一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

锦囊上绣着一只展翅高飞的仙鹤,也不知是哪个女子所赠的定情信物。

白枫轻轻扯开口袋,用三只手指从中捏出一个剑柄。

剑柄缓缓提升,露出下面的剑身。

剑身长达尺许。

那锦囊只有三寸。

壶里乾坤!原来也是一件被祭炼过的宝贝。

白枫握着这柄只有寻常剑三分之一长短的短剑,向前刺出,没有丝毫划破空间的声音。

钱逸群的目光落在这剑上,心中暗道:这孩子喜欢收藏古董么?怎么又是一柄先秦古剑?

这短剑,或说是匕首,呈长条形,后端安有短柄,两边开刃,没有剑格护手。剑刃在阳光下流动着阵阵寒意,隐约显露出刃上的花纹。

钱逸群本以为这是一柄合金铸造的宝剑,心中暗道:先秦就有这般工艺了么?再仔细一看,那花纹又不像是钢材打叠锤炼出来的,更像是某种符文,充斥着原始古朴的气息。

这符文每每映shè出晃眼的阳光,都像是一只小手在钱逸群心口轻轻sāo挠。

“这是……”钱逸群拖长了音,问白枫道。

“节、隐#卑追慊夯捍涌谥型鲁鋈鲎帧?

钱逸群朝白枫微微颌首,又用眼睛抚摸了一遍这柄短剑,沉声道:“什么来头?”

第六十五章玉钩洞群雄夺宝,游仙书择主出世(四)

白枫很失落。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报出这个名字,钱逸群就会十分感慨,死乞白赖求他借剑一观。然而事实很残酷,钱逸群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白枫只得解说道:“战国时有刺客聂政,因杀人,与母亲姐姐避罪在齐国屠户之中……”

“聂政刺韩的故事我知道,”钱逸群打断白枫大有灌水嫌疑的长篇大论,“咱们就说说节隐剑有什么特异之处,如何?”

白枫转过身,狠狠吐了口气,心中默诵: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如是三遍,白枫消了心中忿忿,转过身时面色如常,说道:“这剑有三百六十节,节节贯通,节节可分。你若能炼化此剑,以它三百六十节分身布阵,肯定比用筷子强。”

“抱歉,什么叫三百六十节?麻烦演示一下。”钱逸群笑道。

白枫的手凝滞了刹那,道:“我做不到。”

“唔,口说无凭啊。”钱逸群面露狐疑之色。

“这剑离夫子忠恕之道太远,乃是一柄杀人剑,我无法与之感应,更无从炼化。”白枫诚恳道:“不过据典籍所载,此剑能分成三百六十节确实不假。当rì聂政就是将这剑节节贯通,直刺侠累,这才有了白虹贯rì一说。”

“能给我看看么?”

“交换。”白枫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中又有不平。

――那柄剑明明也是我的!

不过剑这种动产,在谁手上就是谁的。如果不能杀人夺回,那就只能丢车保帅,两害相权取其轻。白枫正是明白这点,才抛出了一柄大有来头,自己却又无法使用的宝剑,换回融入了自己多年情感的随身佩剑。

钱逸群微微摇头:“我得先验货。”

白枫现在有求于人,虽然很难相信钱逸群的人品,几经纠结之后仍旧还是递出了节隐剑。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钱逸群,生怕这贼道人做什么手脚。拳头不自觉地攥紧起来。

钱逸群其实也没他想得那么不堪。他把玩着这柄寒气森森的长匕,心神落在剑上,一遍遍地在剑身抚过,就如怀抱自己的孩子一般。

――这剑表面上杀意腾腾,内中好像十分温柔。

――是了。这感觉我也有过!

――这不是杀意。这是亲情!

聂政原本是韩国人,因为杀人获罪而逃亡齐国。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但是他即便逃亡也带着母亲和姐姐,可见他是个十分重视家庭的男人。(首。发)

他在齐国做屠户。严仲子以国士待他,内心中一直对严仲子抱有愧意。然而他仍然坚持要等母亲亡故憬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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