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衣的高领被她直接立了起来挡住了脖子以下的位置，同样是褐色上面纹着hellokitty图案的鸭舌帽被她像是在隐瞒什么秘密似的紧紧戴在了头上。但是朝阳却是注意到了彤依依那像是没有长任何头发的脑袋，以及苍白得可怕的脸蛋。
而此时气温早已经回暖，就连朝阳自己也是在身上随便套上了一件外衣便出门了。然而彤依依这入冬一般的打扮，却在掩饰着什么。
难得安静一会儿的小美乖巧的坐在彤依依身边，一见朝阳的出现，立即疯跑到他的面前说道：“大哥哥，你快救救妈妈吧，妈妈快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朝阳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过只有几个月没见她了，怎么一见面倒成了这般模样？在这几个月里彤依依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朝阳没有心思回答小美的这个问题，继续追问着彤依依说道：“你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几个月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你说这个？”彤依依习惯性的用手扶了一下额头。朝阳猜想如果彤依依此刻依旧是长发飘飘满头青丝的话，那些萦绕在眉心的发丝便会被她巧妙的梳理在耳后。
大概也是想到了如今的模样，彤依依手上的动作突然一愣，却是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因为在最近的两个月里做了几次化疗，便成了如今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听医生说你的病情不是已经被控制下来了么？继续坚持治疗下去的话……”朝阳本想说继续坚持治疗下去身体便会很快的康复，但是说到这里却也是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这本是一句人们经常会挂在嘴边的祝福之语，用作安慰那些依旧身处在病房同病魔做着顽强抗争的那些人。然而彤依依的情况却不是这样的。在去年就被确诊为宫颈癌晚期的她，坚持治疗也不过是仅仅能把病情控制着，不让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康复对于她来说，毫无希望……
“朝阳，你就别说着好听的话安慰我了，自己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继续治疗也只能是数着手指过日子罢了，说不定今天和你说了这些话以后，便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彤依依……依依……彤……彤……别这么悲观行不？只要没到最后我们总会找到办法的。”
尽管朝阳在很早的时候便明白彤依依真的不是彤彤，更加的不会是彤彤的替代品。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仍旧是不自觉的把面前彤依依的身影和脑海中彤彤的身影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心里也是传来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亦如彤彤选择离开他的那个早上。
“没用的，没用的，”彤依依徒劳的摇晃着头，似乎也有些不明白这样悲惨的事情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让她一个人去勇敢的面对。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因为病灶的提前转移……哪怕是切除子、宫从此当不了一个完整的女人也没用……”
“什……么，怎么……怎么会这样？”
病灶的提前转移并且癌细胞向着全身扩散，对于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来说，恐怕也是离死不远了。
“其实这辈子我真的挺满足的，虽然命运一直都没有怜惜过我，但在身边总是围了一群关心我的人。呵呵，朝阳你不知道吧？这几次的化疗费用还是我的那些朋友给我出的。不然我自己可是没有任何的钱。”
朝阳不自觉的点点头，要不是因为这样，他在当初的时候也不会做出让彤依依搬过来和他住在一起的决定了。
“说来你可能会不信，”彤依依低下头轻轻的擦拭着挂在小美眼角的泪水，温柔的说道：“妈妈没事。”
然而小美在听到彤依依这样说以后，却也是哭得更加的大声了，小脑袋挤在彤依依的怀里不住的摇着。
彤依依轻叹一声，又是把手放在小美的背上轻拍着，“因为自己身上并没有多少钱，而且还要留下一些钱给小美使用，总不能因为我患病了就不去考虑小美以后的生活吧？所以虽然已经从医生的嘴里得知了癌细胞在向着身体扩散，起初也并没有要做化疗的打算。但是在我和同学说漏嘴以后，她不仅把身上的钱都拿给我让我别放弃治疗，同时还在同学群里、她的生活圈里四处为我筹钱。想来也比较知足了，其中的一些朋友甚至已经是几年都没有联系过一次了，但是当他们在得知我生病的时候，还是及时的伸出了援助之手。”
“不过看起来化疗的效果并不理想，只是减缓了我死亡的步伐。”
朝阳看着面前的彤依依那一副毫不在乎，像是在说着发生在别人而不是自己身上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彤依依这种坦然直面死亡的样子，让人看了以后心里狠狠的一疼。彤依依才多大？本该是花样年华的她，本应该是对于未来生活充满美好期望的她，如今却是仿佛看破生死一般说着淡漠的话。
是药三分毒，何况还是化疗这种指标不治本的治疗方式？很多身患癌症时刻都被病魔折磨着的人，没有死在癌症上面，最后反而是死在了化疗上面。而随着做化疗的次数逐渐增多，对于身体的副作用越是大。因为化疗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会杀死身体里那些健康的细胞。
而对于那些身患癌症时刻都被病魔折磨着的人来说，尽管明知道这是一种指标不治本的方法，但却也是不得不做出这样艰难的抉择，因为任何的一丝希望，他们都不能、也不敢轻易放弃。
化疗便是一场豪赌，赌注却是生命。
生亦或者死，在此一搏。
“但是也是因为化疗，很多人的生命就此也保住了。”片刻之后，朝阳这才开口说道。
彤依依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反而用着更加轻柔的动作拍打着小美的后背。小美此刻也渐渐的止住了哭泣声，安静的待在彤依依温暖的怀抱中。
在朝阳看来，小美那仍旧在微微颤抖的肩头却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虽然说脸上的悲伤没有了，可是那潜藏在心底的悲伤又该用怎样的方式去治愈呢？
第二百五十一章 悲鸣（中）
桃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是来到了彤依依的面前，尽管脸上委屈得都快哭了起来，仍旧是牵扯着嘴角努力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彤彤老师，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会战胜病魔的。我还等着你病好了以后，再教我知识呢。”
彤依依拍着身边的空位，示意桃子坐在这里。等桃子乖巧的坐在她身边以后，微微笑着说道：“桃子今年读到几年级了？”
“已经上六年级了，等下半年开学的时候，就读初一了。”
“哦，这么快马上就要读初中了？可是老师只是一名小学老师，怎么能继续传授你知识呢？”
“不要紧的，我相信老师对于初中的知识也不在话下。”
“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等老师身上的病好了以后，我便教你初中的知识。”
“恩恩，那我就等着老师教我。”随即桃子冲着彤依依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期间朝阳什么话都没有说的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彤依依和桃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看得出彤依依还是挺关心桃子的学习状况，不光是询问着桃子目前的学习成绩，还告诉她以后上了初中需要注意的一些问题。
没过多久彤依依却有些疲惫的靠在了身后的座椅上，眼见于此，朝阳及时的对桃子说道：“丫头，你待会儿再和彤彤老师说话，让老师休息一下。”
之前还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桃子，小脸上的表情突然垮了下来，“彤彤老师，你没事吧？”
彤依依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我没事，最近身体总是这样，我都习惯了。”
“那医生还告诉过你在化疗期间需要注意哪些事情呢？”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让我在平时注意着营养搭配，还有就是不能太劳累了。”
朝阳默默的点点头，然而心里却是有着一个挥之不去的疑惑。他很想对彤依依说出这个疑惑，但总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感觉。
此时坐在朝阳对面的彤依依也是看出了他面容上的为难之色，不由的说道：“朝阳，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了吧，我们又不是什么外人。”
略微在心底思索了片刻，朝阳这才开口说道：“我就是想知道，你的化疗进行到哪里了。”
“原来你是要问这个？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呢。再有一次就行了，因为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医生说我这几个月都需要好好的调理一下，最后一次的化疗被放在了几个月以后。”
“那……你最后一次去医院化疗的时候，记得……通知一下我，我陪你一起去。”
“到时候我一定会通知你的，毕竟能不能成功就在这最后一次了。要是真的还没有什么效果，估计最后我也只能是乖乖的等死了。”
彤依依嘴上说完以后，偏偏还冲着朝阳俏皮一笑。朝阳看在眼里倒也是疼在心里。看目前彤依依的这种情况，估计这最后一次的化疗去了也没有多少用。要是化疗真的有用的话，彤依依此刻的身体也不会是如此的消瘦了。
当初彤依依在选择离开他的时候，便是因为身患癌症，不想拖累朝阳才会这样做的。朝阳的心里又怎么会不难受呢？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到，一别数月当彤依依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却也告诉了他这样的一种噩耗。
耳中再次的回想起之前彤依依在给他打电话时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他，让他千万不能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当真，仅仅当成关于愚人节的恶作剧。
在当时他还一直都不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但是在听到彤依依说起这些事以后，他突然的明白了，恐怕彤依依嘴里指的便是这些事情，让他别去当真。
他也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关于愚人节的恶作剧，但彤依依此时无比消瘦的身型，却也摧毁了他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
“彤彤老师，在你下一次去医院的时候，我也要和叔叔一起过来，我要看着你健健康康的从医院出来的样子。”在下一刻桃子这样说道。
彤依依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微笑着，算是同意了桃子的要求。
这本是一副充满温馨之感的画面，至少说在小美突然开口说话之前是这样的。
正待朝阳想要说点什么时，冷不防的一直都安静呆在彤依依怀里的小美突然插了一句进来。
“你们都知道什么？你们又能明白什么？”小美用着袖口一边擦拭着又从眼角里流出的泪水，一边说道：“可是医生说过，最好别让妈妈再去进行一次化疗，这样的话，妈妈说不定还能活上几年。可是一旦接受了化疗，恐怕都不能如愿的走出手术室。”
“怎么会是这样？”朝阳这才是真正的震惊了，虽然说最后一次的化疗估计也是没有多大的疗效，但是怎么说也会延长彤依依的生命啊？怎么小美还在说一旦接受了化疗连手术室都出不了？
小美疯了似的拼命摇晃着小脑袋，任凭脸上肆意奔腾着泪水，用着如同杜鹃啼血一般的声音说道：“妈妈这几次就是因为化疗才掉光所有的头发的。我真的担心妈妈会因为这最后一次的化疗连性命都丢了。”
“妈妈，”小美狠狠的扑在彤依依的怀里，带着哭腔说道：“我求你别再继续化疗了，我真的担心你。”
彤依依轻柔的拍打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