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止血。用大拇指压着伤口上部,这里没有云南白药,先用纱布给他扎住。嗯……纱布也没有,那就把你脖子上的纱布围巾用上。不过吸血效果不好。” 杜若解下围巾,问:“什么吸血效果好?” “纯棉。比如内衣内裤—”一说到这里,他急忙闭嘴,但是晚了,果然杜若叫了起来:“那就把你的内……衣脱下来!” 不知为何,现在钟博士对杜若言听计从,丝毫不敢违拗,只得苦着脸,边开车边把内衣给脱了下来。 路途的颠簸中,郎周一点点地清醒了过来,从黑暗混沌的昏迷中慢慢觉醒,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往事一幕幕重现:父亲失踪的场景,在百吉镇屈辱的岁月,背着画夹去流浪……这之间是一片空白,直到遇见兰溪,直到在网上遇见杜若,然后他离开兰溪孤身去上海,奄奄一息时遇见了杜若,从此他的人生就变化无常,凶险莫测,充满了神秘与离奇。 先是一个死而复生的幽灵闯入自己在北京的家中杀死房东,绑走兰溪,他几乎被警方当做凶手;然后在公园画的父亲的肖像遭到冯之阳和马骏两股势力的劫夺,随后杜若向他讲述了冯之阳文雅外表下的凶残与可怕,而冯之阳却送给他可以克制幽灵刘汉阴的缩小版尖锥;之后怪异的事情就惊呆了他的眼睛,家里食物连续莫名其妙地被偷吃,到最后却是杜若梦游,贪婪地吃光了它们;他离开杜若,和钟博士去九江救兰溪,却意外地得知刘汉阴居然还有幕后老板,并阴差阳错促使冯之阳与马骏联合;他在钟博士狂热的研究兴趣下回到杜若身边,兰溪却投入马骏的怀抱,对他揭开了杜若的底—她是个死去的人。他伤心而走,却被兰溪诱骗,遭到冯之阳等人的挟持,回到自己受尽屈辱的小镇寻找父亲的下落……一切都是因为父亲的失踪而引起。可是他却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地成了别人拨来拨去的棋子。 “爸爸,我一定要找到你。为什么抛弃我?为什么—”他半昏迷中喃喃自语,忽然大吼起来,睁开了眼睛。 “郎周!”杜若关切地望着他,“你怎么了?好些了吗?” 郎周四处望了望,发现面前雪白,自己趴在一张病床上。杜若告诉他,他们东躲西藏了六个小时,暂时躲开了冯之阳的追踪,现在是在郑州西郊的一家私人医疗所里。现在是半夜时分,整个病房就他们三个人。 “没事了,郎周。”杜若温柔地替他抚开头上的一绺头发,蹲在床边,让他看着自己,“你背上受了刀伤,头上也被撞了一下,现在只能趴着。”她调皮地一笑,“不过一样可以看见我。” 郎周握住她的手,眼中涌出眼泪,喃喃地说:“杜若,无论从前怎样,以后我永远不离开你了。好吗?” 杜若的大眼睛也湿了:“真的吗?我愿意永远陪着你,前天晚上,你离开我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绝望了,可是当我看见你,当你把我推开挡住了那一刀,我……我就决定了,再也不离开你。除非你赶我走。” 郎周闭上了眼睛,任眼泪奔涌:“杜若,不要再瞒我了,把一切都告诉我,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替你分担,但是我受不了猜疑和欺骗。” 杜若点点头:“我早就决定了,把一切都告诉你。你走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钟博士了,他责怪我不告诉你,说把一切都瞒着会让你处于极端危险的境地。” 钟博士笑嘻嘻地走了过来:“郎周,这回我发啦!我终于从地球的另一端到了印度啦,原来心理学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发现,整个心理学界都一无所知。哈哈,这回我不干心理咨询了,我要去哈佛、去普林斯顿、去斯坦福,开创一个生理心理学派。哈哈,我要名垂青史啦。” 郎周奇怪地看着他,钟博士得意的神色戛然而止,尴尬地笑笑:“当然,这是你的功劳,有你的一半。我答应过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郎周侧着脸向杜若哀求。
第35节:6 弗洛伊德手稿(3)
杜若点点头:“这一切要从你父亲,也是我父亲说起……” 于是,在这个寂寞的秋夜,郎周听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巨大的秘密…… 钟博士曾经说过,心理学界有个狂人,叫黄瀚生,是上海一所著名大学的教授,他的研究不仅仅局限于心理学,对生理学、脑神经学、药物学,甚至教育学、历史学和物理学都颇为精通。他喜欢发表一些奇谈怪论,没有一条被心理学界认可,人称“黄伦布”。钟博士谈起他的时候曾引用过国内心理学界对他的嘲讽—你永远不可能从地球的另一端到达印度。 可是就是这个黄伦布,他真的从地球的另一端到达了印度,还不止于此,居然开辟了心理学界一个从未有人涉及过的领域。提到这个领域,就不得不提开创了精神分析学派的奥地利伟大心理学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因为这个领域的钥匙曾经在弗洛伊德的大脑中偶然一闪,最后又被邮差从他手指缝中寄了出去。 从1880年开始,一直到此后十年的漫长岁月中,刚刚成为执业医师,二十四岁的弗洛伊德,就对一个奇怪的女病人—安娜?欧的歇斯底里病症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安娜?欧的原名叫柏达?巴本哈因姆,正是弗洛伊德的研究,使她的病症成为医学史上划时代的著名病例。而郎周的父亲黄伦布,也从弗洛伊德治疗手迹偶尔的思想闪光中发现了一个全人类的秘密。 安娜?欧小姐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维也纳姑娘,那年夏天,她父亲卧病在床,她不眠不休地照顾父亲,结果自己却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直到她父亲不幸去世后,这种病症愈加强烈,几乎产生了生命危险。刚开始是全身虚弱,脸色苍白,没有胃口,接下来是后脑勺疼痛,视力也模糊不清,觉得房间的墙壁仿佛要塌下来一般,到最后全身的肌肉发生僵直或麻木,四肢开始挛缩与麻痹。 而她的精神也发生了异变,大脑中仿佛具有两种完全不同的意识形态:在A意识中,她比较正常,仅仅表现得忧郁、焦虑,但转换成B意识状态时,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根本不认识周遭的一切,表现得亢奋、狂暴,乱抛东西,撕扯床单,同时也变得惊慌、害怕,将任何一个柔软的长条物看成是蛇,大声尖叫。 当时这个病例曾经困扰过维也纳医学界很多年,弗洛伊德和他的一位师长布洛伊尔也对此研究了很多年,弗洛伊德甚至远赴法国和德国学习歇斯底里的研究成果。直到后来,弗洛伊德采用催眠术,使安娜?欧进入催眠状态,秘密终于被他们揭开了。 原来,某个深夜,安娜?欧照顾父亲时过于劳累,不知不觉地靠在病床边睡着了,后来她醒过来时发现父亲发了高烧,但她实在太累了,居然又睡了过去。睡梦中,她梦见一条黑蛇从墙壁上爬下来想咬她父亲,她挥手想赶走那条黑蛇,却发觉自己的手臂麻木,不能动弹了。惊恐中,她发现自己的五根手指全变成了小蛇! 第二天,她到草丛里捡东西,一条弯曲的树枝让她想起了昨晚的黑蛇,于是手臂跟着发生麻痹,以后她每次看见像蛇一样的东西,四肢就跟着开始麻痹。 弗洛伊德认为,安娜?欧的肢体麻痹现象属于转化型歇斯底里症,就是因为心理障碍引起身体生理器官的功能失常,如肢体麻痹、视觉障碍等。 弗洛伊德当时还没有形成精神分析学的系统理论,所研究的课程非常庞杂,常常充满一种神秘的狂想。这时候,1887年,德国柏林慕名来了一位鼻喉专家—威廉?弗利斯。 郑州西郊的这个秋夜,当杜若和钟博士互相补充着为郎周讲述这个神奇的秘密时,他们才知道,这个已经死了七十八年的威廉?弗利斯和弗洛伊德偶然间的思想碰撞,会在他们生活中成为一个恐怖的来源! 威廉?弗利斯是个绝对的狂想医学家。两个狂想家大为投缘,弗洛伊德从弗利斯那里吸收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医学理论,弗利斯认为人的鼻子就像一根勃起的阴茎,性病是由于人的鼻子黏膜的失调造成的,还认为鼻子主宰着女人月经周期的变化……然而很多科学发现往往是从狂想中开端的,例如弗利斯就是欧洲最早推测妇女月经周期和避孕有关联的人。现在这个理论已经成为夫妻生活的常识。
第36节:6 弗洛伊德手稿(4)
弗洛伊德自己也阐发了很多令医学界瞠目结舌的观点,在十五年的亲密交往中,弗洛伊德把一些最大胆的思想都拿来和弗利斯讨论过。弗洛伊德给他的信函、卡片、摘记共计284件,其中有168件构成了题为《精神分析的起源》的论文,奠定了精神分析学的基础。直到现在,精神分析学界有不少问题就是由于无法获知弗洛伊德与弗利斯的全部通信内容而形成的。 钟博士咂咂嘴,不胜惋惜:“只有再过几十年,到弗洛伊德的档案全部公开,或许我就能够一睹全貌了。唉,可惜弗利斯太太曾卖过弗洛伊德写给弗利斯的大量通信,估计就是档案解禁,也不是完全的了。” 然而,不知道郎周的父亲黄瀚生采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搞到了十多页弗洛伊德写给弗利斯的原始通信手记,偏偏这十几页的信函记录了弗洛伊德研究安娜?欧时偶尔一闪的狂想。 弗洛伊德早年对神经系统的疾病颇感兴趣,他曾在维也纳全科医院工作三年,研究重点就是神经系统方面的生理结构和机能。由安娜?欧这个病例,他产生了一种想法:人的心理状态是否能影响生理的变化? 他和弗利斯对科学都有种神秘主义倾向,于是弗洛伊德写信给弗利斯时就在稿纸上进行了大胆的推测,其中还掺杂了弗利斯的鼻喉五官医学,讨论人的生理和外貌是否也受心理的影响而产生趋同性。欧洲有一句谚语说:人三十岁以后应该对他的外貌负责。就是说你是什么精神状态,时间长了就会在你脸上留下印记。当时欧洲的侦探学还曾经企图从人的外貌中找出人的潜在犯罪倾向。而中国民间也有一种说法:婴儿刚出生时第一眼看见谁以后长相就会跟谁相似。这种说法或许仅仅是一种民间的智慧,但它却是对数千年的人类生活中的事例的总结。因为暗示能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人的心理,现代心理学研究得并不深入。 在这篇论述里,弗洛伊德把他的精神分析学和早年研究过的脑神经学、生理学以及药物学相结合,讨论了这种观点的可行性,甚至还列出一大堆能引发外貌变化的药物。 当时弗洛伊德仅是一时兴起,跟弗利斯这个狂想家讨论一种医学可能,他的研究重点并不在这里,写了信一寄走也就抛之脑后。弗利斯收到信后因为缺乏弗洛伊德那种脑神经学、生理学和药物学知识,更重要的是缺乏潜意识精神分析理论的素养,竟然根据自己的五官医学理论进行了深入研究,“判断”出人类外貌可塑性的理论,并且将弗洛伊德的观点进行整理,进行系统化。1836年,弗利斯去世八年后,弗利斯太太出于生活需要,将这些书信卖给了一个书商,结果弗洛伊德大为恼火,坚决不允许自己早年的个人隐私印成书流传出去。后来弗洛伊德的好友,拿破仑三世的夫人波拿巴王妃从书商手里购买了这批书信,但迫于弗洛伊德的压力也没能公开,两人约定把它保存在维也纳的罗思柴尔德银行,“在你死后的80或100年内不准让任何人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