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才是最让她担心不已的,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知道,知道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孩子站在那里显然没有当初那么得意,自从红头发怪人败阵下来,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意,他难道也害怕吗?
轿子里蓦然响起了琴声,琴声悠悠,涤浊荡恶,从那绝妙的琴声当中就可以想象那是一双多么美丽的手指所弹出,划破空气仿佛一道溪流般流入每一个人的心间,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美意,尽管明明知道轿子里坐着的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可是人类的内心又往往是很奇怪的。
琴声如流水般地静静流淌,在这样音律动人的声音中,谁还会记起那些残酷的杀戮呢?就连内心深处那仅有一点的仇恨也荡然无存。
琴声陡然一变,却铮铮的有如将军令,阴沉冷莫的空气中,百万骑兵,刀戈鉄马,惨叫声,马嘶声,刀剑交戈声,面前是倒下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远处是炊烟袅袅,秃鹰在叮啄着战士们的腐肉,昏鸦一声一声凄厉地叫着,好像为那些死尸唱着最后的挽歌。
杀人的琴声。
第三十四章 风浪涌起云飞扬
琴声真的有如此大的魔力吗?
琴音震破空气仿佛一道道剑光血雨般令无数尸体倒下,又令其他的尸体站了起来继续战斗,绢子花开的正盛,朵朵花瓣娇艳欲滴,一如少女初开的芳心,当真令人百般疼爱,可是撞到这神鬼难测的魔音却随风四落,飘飘洒洒积了满地都是,就连树上绿油油的树叶也像是经人摇晃‘刷刷’地自枝头落下。
玉玲道人斜眼瞥了这幕,惊的她血液也似乎凝固了,她想长长地喘口气,可是却发现眼前的空气都冻结了,本来烈日当空,眼前却是冬至腊月,她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此时此刻却忽然发现好像被人掐着喉管而无一丝反抗之力。
琴音戛然而止,不带一点儿余音,一瞬间停的如此彻底,仿佛自水底伸出一根铁锥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铁锥伸出水面本来就不像鹅卵石投向水里般引的千层浪,让人极眼目之所至,无所遁形。
十二名黑衣人皆像僵尸般蹦着面孔,此时琴音方自停歇,他们像是得了某种指令般忽然改变进攻的队形,由原来的三角形攻势变成前后两队,后面的人隐藏在前面一对人马的肩后,而前面的人已慢慢地把她围城一个小圆圈,然后突然发起攻势,这样的进攻套路当真令人防不甚防,前面的六个人几乎是同时出招,他们的动作是那么的一致干练,即使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也绝对不可能使六只手如同一只手那么整齐划一。
玉玲道人终于在他们那形同死人的眼珠子里看到一点颜色,那就是鲜血的颜色,红的就像是一只山橘,那是他们渴望的一种胜利的喜悦的色彩,但却是人类闻之色变的生死障碍。
‘铮’的一声,琴弦好像突然断了,这声断线之声却在空气里久久回荡,它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像一只癞蛤蟆突然爬到你的肩膀上一样也不知是恶心还是惊惧,就在这时后面的那六个人形同鬼魅般地一跃而起越过前面人的头顶,手一抖仿佛舞女的水袖一样轻盈美丽,抖动处但见六缕青烟急向玉玲道人的身边射来,六缕不同颜色的青烟,六种杀人的致命武器,烟雾香甜可人仿佛少女身上留有的胭脂的香味,玉玲道人脑子里一片澄清可是怎奈手上一丝力气也没有,眼前朦朦胧胧像是遮了一块布一样,面前的一十二人完全觅不到任何踪迹,她手脚乱舞已大乱方寸,仿佛置身于万里无人的荒漠,她想叫可是喉头像塞了一团乱麻一样,手脚也像是被铁链绑着一般,她拼命地挣脱拼命地呐喊,就在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时候,本万念俱灰,要杀要剐只有听天由命了,却突然感到肩上好像有人轻轻拍了一下,紧接着背上有一只手抵住她后心通往天关的血脉,玉玲道人只觉腹内似火在燃烧,丹田内翻江倒海,异常难受,接着那只手暗用内力,玉玲道人只觉像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她的脑子一下子清明无比,但觉喉内一涌,一口浓血张口喷出,他咳嗽了两声,眼前朦胧才完全褪尽,但见那十二个人面面相觑,又一次准备攻击,玉玲道人的耳内又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他们的脑后玄门血上都插着一根银针,你想法子拔掉银针他们就全无一点战斗力了”,这声音仿佛来自远处,如蚊子在耳边低语,玉玲道人自经历上次惊心动魄的一战,知道此人非敌是友,于是放松了戒备之心,再看着一十二人,见第一回合没有像预料的那样,再次准备攻击的时候,难免在士气上受了点影响,这回玉玲道人可不会再束手就擒而是采取先发制人,主动出击,就在他们身形变换的同时,她的身子已如一只泥鳅般地移动,身法曼妙,速度奇快,虽然这一十二人把她围的水泄不通,但她还是轻而易举地从一人的腋下游离而出,趁势一掌拍向那人的脑后门,那人猝不及防,突然抱着脑袋倒地不再动弹,但见他嘴角流出浓黑如墨的血水,甚是恶心,玉玲道人如法炮制,其余十一人也如数被她制服,面对倒在地下的十二人,玉玲道人神色自若,只是额头上沁出几粒米粒般的汗珠,她还在不停地回想那个背后一直暗暗帮助自己的人,可是这边孩子早已按耐不住,自从玉玲道人识破他们的第一回合,他的心里防线就有点崩溃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会一掌把那些银针打入那些活死人的脑袋里面,这或多或少都有些让他意想不到。
孩子气愤至极,扯着嗓门喊道:“你这个贱女人,你打死了我的人,你应该偿命”说着脸上露出凶恶的光芒,正欲提掌欲上,忽然轿帘里面一声低喝“宇儿,退下”,孩子停下了脚步,‘哼’了一声,不情愿地退回到原地,但仍一双饿狼般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与玉玲道人。
玉玲道人对着轿子干咳了一声,道:“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存心要置我峨眉于死地,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肯露面呢?”玉玲道人说的不急不慢,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轿子内的动静,但是她说的话却仿佛掉入万丈深渊的一块小石子,一点回音都没有。
此时峨眉派的大门已打开,峨眉派的女弟子个个手持长剑侍立在掌门人的背后准备一战,小静儿站在最前面,她的眼睛也死死地盯着轿子,恨不得一刀劈过去。
孩子看到小静儿,本来发紧的面皮上又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毒笑,小静儿虽然不认识他,可是他却认识小静儿,而且对她的底细十分清楚了解。
自从她出现以后,孩子恶毒的眼神就一直盯着她,他虽然年纪小,可是那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好像多少天没有吃到食物饿狼,他恨不得把小静儿生吞了。
玉玲道人真是佩服轿子里的人真能沉得住气,但是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会不会是在等什么人呢?’
红头发怪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孩子拍了他一把道:“再坚持一会儿,我明知道你死不了的”
红头发怪人嘴里低低地乞求道:“给我药,给我药……”
孩子踢了他一脚,狠狠道:“去地狱里面要去吧,或许阎王爷会给你”
红头发怪人被他踹的连翻了两个身,但嘴里还在默默地念着:“给我药,给我药,我难受死了,快杀了我,杀了我”
这一切玉玲道人及全体峨眉派弟子看的清清楚楚,她们突然对在地上翻滚的红头发怪人感到同情,像一条虫子似的太可怜了。
小静儿忍不住道:“他都要快死了,你都不救他?”
孩子狠毒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冷冷道:“有些狗即使再可怜都不能救,因为即使救了他,他还会背叛主人”
红头发怪人难受痛苦至极,只见他双手撕烂衣衫露出胸膛处黑漆漆的毛发,峨嵋女尼皆背过头去,不敢去看,他又挥舞着双手向自己的脸上急急抓来,不一会儿,他那张被来就红堂堂的令人害怕的大脸冒出鲜血来,样子甚是恐怖吓人。
孩子见他这样一副恶心的样子,索性背过脸去,不再看他。
就在这会儿功夫,突见半山腰上走来一老一小,老的约有六十岁开外,半秉胡子也已挂白,一双罗圈腿走路滑稽可笑,腰上别着大烟袋,鼓鼓囊囊好像装了不少东西,手里拿着一副竹牙板,边走边唱着市井民谣,好不轻松自在。小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梳着两个醒目的羊角大辫儿,她一蹦一跳采摘着路边的野花,那两个大辫子一摇一晃,好不可人。
他们这一出现,本来异常紧张的空气里忽然增添了些许轻松,众人的头都齐刷刷地转向了这一老一小,孩子在心里暗骂‘不知死活的东西,没看到这是什么场合吗?既然想送死,别人也拦你们不着’。
可玉玲道人的心里面却是大喜过望,她一直就在琢磨着暗地里帮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当她看到这一老一小时,她的眼内忽然放出异样的光彩,她自己也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激动难耐的心情,反正她感觉只要有这一老一小在,今日的峨眉派不管遇到再大的敌人都可以逢凶化吉,避过难关。
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这一老一小身上,谁都没有留意这时这顶沉寂如死的软轿里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轿帘掀开了一角,仅是孩子手掌大小的那么一角就足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因为轿子里安有四面反光镜,只要有一小角让外面的光线照进来,那么不论外边有什么,里面确是看的清清楚楚。
那大辫子姑娘看到山上有这么多人,一时有些扭捏不自在,翻头对老人道:“爷爷,咱们来的可能不是时候,你看山上这么多人像是在打架”
老人一脸不屑的表情道:“打架有什么可怕的,江湖上每天打架的还少吗?
大姑娘扯了扯老人的衣角小声道:“可是今天情形不同,我们还是走吧,别淌洪水了”
老人也看到情形有些不对,但他咳嗽一声打着竹牙板敲着她的头道:“连你也长记性了看着情况不妙就想逃?”
大姑娘好像被老人说中了心事,低头拨弄着衣角的纽扣默默不语,一张粉嫩的小脸蛋胀的通红通红,像是刚从树上摘下的红苹果。
老人看到大姑娘满脸的窘态,取下腰上的烟袋,自语道:“不过丫头说的也对,我们管不了那么多事,若是管出乱子来,那就费力不讨好了”,说罢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孙女儿拌了个鬼脸道:“走吧乖孙女,爷爷突然不想上去了”
大姑娘转颜微笑,忙着给老人点烟。
老人眼睛里闪了一闪,故作沉思地问道:“告诉爷爷,是不是想看到姓宗的那小子?”
大姑娘脸上顿时飞上一片红晕,不敢抬头怕爷爷看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摇摇头道:“谁想见到他呢,老是惹爷爷生气的一个不知死活的昏头小子”
老人捏了一下她的下巴,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道:“这话恐怕言不由衷吧,你心里怎样想的,爷爷难道不知道吗?”
二人说说笑笑向山下走去。
第三十五章 峨眉派神秘来客
突听轿内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既然来了,怎么就不多呆会儿呢?”
声音像是上古的寒冢里发出来的一样,幽冷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她终于说话了。
或许她等的就是这祖孙二人。
祖孙二人停下脚步,互相用手指着对方,瞪大眼睛同时道:“在叫你吗?”,然后相视笑笑又同时道:“这怎么可能”,遂扭头继续向山下走去。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