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发展。
但现在事情发展急转直下,简直可以比拟她笔下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故事是她可以掌控的,而这一回,却远远超出她的掌控。
白天整日她都没有见到温廷胤,问了下人,才知道他有事去船行了,想来他日理万机,她也不好去打扰,只好乖乖待在府里等他回来。
没想到温家的亲戚们也得知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很快,众多亲戚也跑来问候讨好她。
江夏离今日又证明了一件事――越大的家族,其中的关系越是错综复杂,一旦翻脸,反而让人更加觉得可笑。
不过,做温家的少奶奶实在是没什么坏处,有吃、有喝,还有一群人前呼后拥地嘘寒问暖,无论她想做什么、去哪里,都有人立刻帮她打点好。
「享受」着这一切的江夏离忍不住对温千姿笑道:「妳哥给了我一个女人想要的一切,可是我却不知道我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一切。」
温千姿对她有可能成为自己嫂子这件事,似乎比自己嫁人还要兴奋,「凭什么可以得到?就凭我哥喜欢妳啊,这有什么好质疑的!」
「但他几时喜欢我的,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一直想象着各种人的命运,但唯独对自己的感情世界懵懵懂懂,当初和柳舒桐订婚,虽是父亲之命,但她和柳舒桐毕竟相识多年,对他也有好感,所以就接受了。
现在和温廷胤的婚事,全是被动接受,时间仓促到都来不及想自己是不是喜欢他,若喜欢,能有多喜欢?日后自己若要嫁给他,能不能过得很开心?
温千姿见她皱着眉头,就猜她必然想了很多,便劝慰她说:「妳现在也不必多想,那么多的女孩子,成亲前都没有见过丈夫一面,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好歹我哥这个人,无论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上上之选,妳还愁什么?若错过了他,妳想再找个有他一半好的,都不容易了。」
江夏离不禁被她逗笑了,转念一想,她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她眼前最大的难关,不是温廷胤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以他的身分,娶妻是多么重大的事,他也不会笨到乱开玩笑,所以,他要娶她,肯定不是她吃亏,她最应担心的,还是那桩命案。
温廷胤就这样私自把她这个要犯扣住,还堂而皇之地把她介绍给皇帝,就算温家财大势大,总不能不和上面打招呼,就直接把她保下来吧,那岂不是太目无王法了?
但这件事,她又不能和第三人去说,免得又给自己和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一直合计着,今天晚上无论如何要按住温廷胤,和他详谈一番。
但是不到天黑时,忽然又有一名不速之客,急匆匆地来找她――
这人是柳舒桐。
* * *
江夏离认识柳舒桐已经超过十年了,她记忆中的他,一直是个翩翩贵公子,学堂中的学生那么多,他读书向来都是最好的,时常得到先生的赞赏,说他「温文如玉、敦厚可亲」。
下了学堂,他又堪称同龄人中最风流惆傥的一个,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论走到哪里,眉梢眼底神采飞扬,从容不迫,甚得女孩子欢心。
但今日的柳舒桐,像是个气急败坏的困兽,好不容易由人引领着找到她所住的小院时,冲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夏离,这一次妳无论如何要帮我!我们柳家都会感激妳的大恩大德!」
她一头雾水,但见他满头是汗,脸色都变了,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急忙请他坐下,让他慢慢说。「桐哥,出了什么事?」
柳舒桐全没了往日的风度,用袖子用力擦去脸上的汗,「妳知道我家是做生意的,除了几百亩的田庄收成,最重的生意一直是山货、皮货和海运。虽然不是什么豪富,却也足以温饱,但前几天,我们家收到消息,说是田庄的佃户忽然要一起退租,哪怕按照签订的租约退还双倍租金也无所谓,还有几个月就要收成了,这眨眼间,让我去哪里找人照顾田庄?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和西岳那边的山货买卖也做十年了,一直都很稳定,昨日却忽然收到西岳买家捎来的信,说是明年不再从我家进货,除非我们能降价四成,这不是明摆着要白拿吗?
「更糟的是,皮货的货源也出了问题,原本说好下个月交货的两千件皮货,竟然被人高价收走,工房中的工人现在不知是辞是留,若不辞,就要白白花钱养着,若是辞了,这些工人手艺都是最好的,必然会被人聘走【。 ﹕。电子书】,以后若是再想请回来都难了。
「而海运……唉,居然被海盗劫了货,三大船的货物,价值十万两,里面还有皇后娘娘托我家采买的一颗夜明珠,价值连城啊……」
奇~!江夏离安静地听着柳舒桐叙述着种种惊人的变故,始终不知道这些事情能与自己有什么关系,直到他说到「海盗」时,她忽然一惊。这些事真的只是巧合吗?
书~!他一口气说完,嘴唇都已发干,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夏离,妳会帮我的对吧?这些事情若是都压下来,对我们柳家就完了。」
网~!「可我不懂生意,也……不认识什么海盗,要我怎么帮你?」
柳舒桐瞪大眼睛瞅着她,好像她在开玩笑,「夏离,妳是真的不明白吗?这些事情总不会是凑巧都落到我家头上的,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要置我们柳家于死地。」
江夏离的心头一紧,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但她还是神色平静地问:「那到底是什么人,要和柳家这么过不去?」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夏离,妳是个明白人,难道真要我说出来?」他看了看左右,确定四下无人,这才低声说:「除了温家,谁有这份财力,谁有这个理由,和我家如此过不去?」
她却微笑道:「应该不会吧,难道你们柳家在生意场上曾得罪过温家吗?」
柳舒桐重重喘了几口粗气,「我们柳家做事向来谨小慎微,哪敢得罪温家这样的海上霸主,就算是生意上有些来往,也绝对到不了得罪对方的地步。」
「那我就不懂了,既然没有得罪过温家,怎么就认定是温家做的?」
柳舒桐急死了,「夏离!妳向来是个坦荡的人,今日怎么这样拐弯抹角的,既然妳逼我把事情说穿……好,我说,我们柳家唯一得罪的就是妳,温家未来的少夫人!」
江夏离知道他必然会这么说,但是当他说出口时,她却忍不住笑了,「桐哥,你真的认为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只因为你退了婚,我便要记恨你一辈子?即使我现在要另嫁他人,还要逼着我的未婚夫为我出气?我若真提出这样的要求,温廷胤又会怎么想,说不定会误会我对你余情未了。」
柳舒桐反而被她问倒了,怔了一下才又开口,「夏离,不管怎样,我希望妳能念在我们两家的旧情,帮柳家一把,就算是为了我,和温家说个情,请他们放柳家一马,我在这里给妳赔个不是了。」说完他起身长长一揖,几乎躬身到地。
见他如此低声下气,想起他平日的意气风发,她不禁觉得心酸,不好再拒绝,只能答应帮他去问问温廷胤。
他又再三恳求拜托后,才一脸愁容地离开。
待他一走,江夏离走出小院询问守门的奴婢,「少爷回来了吗?」
婢女微笑回答,「少爷已经回来了,说如果江姑娘会完客,请到万海阁去见他,奴婢这就为您引路。」
江夏离哼了一声。原来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 * *
万海阁是温廷胤的住处,三层的楼阁,青黑色的琉璃瓦,一走到这里,人就不自觉肃穆起来,感觉连呼吸都要变得谨慎。
江夏离走上楼梯,听到楼上传来温廷胤和什么人说话的声音――
「若是不够吃,我叫他们再做一碟过来,妳不要狼吞虎咽的,难道一路跟妳上京的人,都不照顾妳的吃食吗?」
紧接着又听到一名男子暸亮的嗓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难道会故意饿她吗?你别看这丫头看起来瘦小,其实饭量大着呢,你都未必吃得过她。」
她心中不解,又觉得那男子的声音有些熟悉,便快步奔上楼,一推开三楼的正屋大门,里面的烛光一下子晃晕了她的眼,同时又听到那名男子的笑声。
「哈!这丫头还跟着你呢!」
待江夏离适应了光亮,随即震惊地瞪着那名男子,直到温廷胤的笑声扬起,「妳这副表情是想说妳不记得他是谁了,还是想说妳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敢相信。」她咽了口口水,「你们的胆子真是太大了。」
真的不敢相信,海盗头目孔峰竟然敢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温家的大宅里,若是被官府知道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我也的确不想招惹他这个麻烦,但这件事必须他来做,我才放心。」温廷胤看着她笑,接着将眼神往旁边一瞥。
江夏离这才看到坐在旁边,正低头忙着大吃大喝的那个小女孩儿,她定定地看了女孩儿半晌,才犹豫地喊道:「杏儿?」
那女孩儿一听,转过脸来,用袖子抹去一嘴的油腻,哇的一声就哭出来,起身冲到她面前,扑倒在她脚边,边擦着眼泪边说:「当家的,总算见到您了!自从您被官府带走,就没人知道您的下落,517Ζ我和四哥哥到官府门前打听了好几次,都没有打听到您的下落,直到孔大叔来接我,说带我上京见您,我就立刻来了。」
她连忙扶起她,看向温廷胤,「你这一回又是出的什么招?该不会是叫这丫头帮我到刑部作证吧?」
他深沉地笑道:「当然是叫她来作证,只不过不是为妳作证罢了。」他对孔峰使了个眼色,「有些事情还是你先说为好,免得她以为我在骗她。」
「这事儿其实很好说明白。这丫头死了的那个爹,原本是我的手下。」
「什么,」江夏离呆住。
温廷胤在旁插话,「妳不是早就看出那人原本是个渔民吗?我也告诉过妳,孔峰的出身就是个渔民。」
孔峰续道:「死了的那个人叫马长来,是最会潜水的一个兄弟,大概一个多月前,我第一次派人下海去探查那艘古船的位置,就是叫他去的,这家伙回来后带了几枚铜钱给我看,我叫人送去给温少爷,证实这条船正如传言所说,乃是两百年前一艘从东野开来的商船,船上货品无数,价值肯定超过二十万两了。」
「但打捞这艘船难度很大,而且光是要投入的花销,至少就要七八万两。」温廷胤又插了一句话。
江夏离倏然转身盯着他,「你的意思是,那个死在我门前的马长来,原本是为你干活的?他带着一枚铜钱来找我卖故事时,曾说过这故事和你们瀚海山庄有关,然后他就莫名其妙被人毒死在我的店门口,这个幕后凶手……是不是你?!」
温廷胤还来不及回话,孔峰便先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哟!妳这女人还真会想啊!温廷胤是什么人啊,有必要和一个小渔民过不去吗?
「是那个马长来自己贪心,在我底下干活,又偷偷接了别人的私活,想将打捞沉船的秘密泄露出去,对方没有答应他开出的价格,他没脸再回岛上来,就想将这件事当作故事卖给妳,偏偏本想出钱的主儿不想得罪温家,怕他走漏消息,便派人灭了他的口,才有了那桩命案。」
她觉得这个故事太过玄妙,的确值得写出来卖钱,但至于它的真实性……
「这毕竟是你们一家之言,不过……」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有点愤怒地问:「既然你们早知道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