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去看,李长生懵懵懂懂,睁着迷蒙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她,他的同桌小声的,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无声叹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这两头才不用操心?
数学老师伸手一指:“秋下林,李长生。”
两个都不用后话,站起来,整整衣服,到后面罚站去了。
自动自发,保证替老师们节约口水。
数学老师满意的颔首,优雅的拍一拍手上粉笔屑:“明天的课你俩继续站着。”
视线触到秋上林,两人对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两人的交情和友谊要从一年级的某一天说起。
数学老师踏上讲台就脸红,半年都改不了,且时常被调皮的孩子闹得面红耳赤,有好几次气哭气跑。
秋上林故意找她问问题,说起对弟弟的教育,老师很好奇她平时怎么管教秋下林,这只屡教不改的皮猴子对只差一岁的她言听计从,敬畏有加。
上林云淡风轻的说:“哦,我假装他是一头牛。”
老师瞪大年轻的眼睛。
“面对一头牛,我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她若有所思,领会到了一些。
上林谆谆善诱:“老师上课的时候,假装下面坐着的是一群牛,你对牛弹琴,怕什么呢?”
数学老师恍然大悟,目光中迸发欣喜的神采,突然眨眼,咦,他们是牛,那你呢?
她看出老师的隐喻,自信的笑:“即便是牛,我也是高智商的聪明牛!”
老师莞尔,却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聪明。
下课铃打响,秋下林迫不及待的跑到前面:“姐,我说的是真的,保证消息来源正确!”
上林不置可否:“林老师明知我不爱参加集体活动,不会强求。”
他着急辩解:“可这次不一样。我们和省城的小学一起演出,听说是校长亲自点名要你去。”
“我去干吗?表演数钱还是背乘法口诀或者背古诗?哦,对,我最拿手教训你!”她玩笑。
秋下林嘟嘴:“不信拉倒!”泱泱的走去和他哥嘀咕。
潘玲捧着新发的地理书靠过来,一脸痴迷:“上林上林,书上说美国在我们的另一头,是不是就是我们脚底下?”
上林随便点头。
“哇,那你说,如果我们从班里挖个洞,是不是能一直通到对面的美国?不知道对面是不是也是小学?美国的小学生学不学语文和数学?”
摸摸下巴,唔,你想要怎样的答案呢?
没等她想好,潘玲自问自答:“不对不对,你说过他们讲英文,不说汉语——可是好奇怪哦,他们怎么能听懂英文呢?”她觉得,全世界人民应该都能听懂汉语。
摸摸耳朵,我觉得,你应该去看十万个为什么。
身遭围了一圈人,平日要好的女生男生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美国人真厉害,头朝下都能走路!他们不会头晕的吗?”
“美国也有太阳和月亮吗?可是太阳在我们这里,太阳下山不就看不到了?”
“美国人是不是也喜欢吃辣椒?就像李长生!”从小在四川长大的李长生,是他们接触过的最远的人。
长生耳尖,瞪了一眼。
上林被他们吵得头疼,二班的班长敲敲门,喊:“秋上林,林老师要你去他办公室!”
连忙逃脱,问他:“小西,林老师叫我什么事?”
苏小西是个漂亮的男生,大家都说三年级只有他的皮肤能和秋上林媲美,又白又嫩,学习也好,长的漂亮,家境似乎也不错,很受宠爱。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脸红。
每次只要遇到秋上林他就脸红,上林说了好几次都不管用。
你看,现在又红了。
扭扭捏捏,声音好像蚊子哼哼:“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文艺汇演。”
上林聚精会神也没听清,只听清他说不知道。
她纳闷,林老师怎么找了二班的人叫自己?他和二班班主任乔良一向不合呀。到了办公室,她算明白了。
秋下林不愧包打听的封号,林同茂找秋上林,就为国庆的文艺汇演。
面对上林的断然拒绝,他苦笑。
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出头,更讨厌出风头,但这次是学校的大事,和省城小学联合汇演,有省领导观看!
学校出色的学生就几个,秋上林无论学习、家境还是长相都是个拔尖的,怎么可能躲得过去?校长亲自点名,秋上林必须出一个节目。
乔良冷眼看秋上林和林同茂讨价还价,心中冷笑不已。
抢,你倒是抢啊?到了手里还不是刺头一个,另外拐带两个麻烦?她是成绩好没错,但三年级的学生考试双百常见的很,她又不肯参加额外的学习辅导,也不参加奥数竞赛,举凡各种知识竞赛的场合一律不理,你抢到手里又怎样?也没见多风光多耀眼。
林同茂不清楚乔良的腹诽,但也看得懂他的目光中的幸灾乐祸,不免有些无力。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都两年了,还在嫉恨自己抢走秋上林,不单时时处处和自己过不去,更处处找秋上林的麻烦。
上林事情多,有时不来上课,他一状告到校长办公室,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神童又如何?国家也没有一项政策说神童就能不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
好,就算这件事是秋上林的不对,她按时上课,绝对遵守学校的制度。
他又挑刺秋上林不写作业。
还挑刺秋上林上课不听讲。
林同茂几次忍不住要质问他,我班上的学生,你就算是国际警察,也不用管的这么宽吧?
许多年以后,有句话特别流行,林同茂回想起如今的情形,恍然,原来,乔良家住海边。
无奈的讲了校长的要求,好容易才得到秋上林的同意。
但表演什么节目,两人又犯愁了。
李长生已经定下来,武术表演。秋下林和一高年级的学生合演相声,潘玲也要参加,在集体大合唱中做领唱,还有二班李文文和其他几个年级的学生。
校长的意思是白放着神童的名号不用,秋上林蛰伏三年,是时候为学校出把力,希望她单独出个节目。
唱歌别指望,不是她嗓音不好听,实在表演唱歌的有太多人。
诗朗诵?没新意,对那些公式化的歌颂型诗歌她也没兴趣。
跳舞?这几年为锻炼形体,她断断续续学过民族舞、芭蕾、华尔兹、拉丁……就连肚皮舞都从国外弄了录像带回来叮叮当当的扭。总之想起什么学什么,可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一样学得好。
李长生说,如果你能把看书的劲头十分之一用在舞蹈上,以后绝对能成为舞蹈家。
上林很想变魔术,可林同茂说有省领导到场,怕不够庄重大气。此时的魔术远没有后世里的火爆风靡,在人们眼中,魔术上不得台面,是杂耍。
大合唱?小品?短剧?
一个个构思提出,一个个被否决。
上林提议说要不我唱段京戏吧,省领导都是老人,老人爱听京剧。
林同茂嗤之以鼻,小学生的汇演你唱京戏,找骂呢吧?
她犯了愁:“我陆陆续续学过古筝,但弹得不好,也不好意思去献丑呀。”
两个人在办公室愁了一节课,也没商量出个结果。林同茂无奈之下接受了上林的建议,去找校长商量,看能不能免掉这份苦差。
秋上林心满意足回了教室,同学们见她去了一节课才回来,都纷纷涌过来问个究竟。
其实联合汇演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秋上林历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才后知后觉。
“林老师怎么说?”潘玲最先围上来。
“我不去。”上林信心满腹。
“不可能。”李文文出现在门口。
潘玲越众而出,不满:“李文文,你又到我们班来干嘛!”
一班的女生也大都围在潘玲身后为她助威,讨厌的李文文,三年之间屡次找上林的麻烦,赢不了就找班上其他女生的麻烦,仗着有个有权的父亲,自以为是!
李文文昂着头:“秋上林,校长找你!”
话一传完,停也不停,转头就走。你们当我稀罕看到她?
过了一会儿,上林灰溜溜的回来。
“怎样怎样?”
上林做个欲哭无泪的表情:“校长要我去拉二胡呀。”
教室静默一段时间,哄堂大笑,拉二胡,二胡呀!二胡都是老头子才拉的嘛,神童果然与众不同哦。
看懂了孩子们的揶揄,上林哭笑不得。
角落处李长生懒洋洋的斜靠在墙壁上,一只脚搭在同学的板凳上,不良少年的造型:“早晚都要去,你以为扭捏就有用?如果管用的话,秋下林一天扭捏八百遍,也免得罚站。”
教室再次静默,看着秋上林气得指着他说不出话,也不知谁先忍不住滋的笑了一声,引发爆笑狂潮,拍桌子砸板凳的笑成一窝蜂。
面对李长生的满不在乎,上林在心里暗暗发狠:你等着,等回了家我……
挫败的心中狂吼,李长生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哩~~~
大家乐游戏厅
学校为迎接此次盛会,在全校总共选了三十五名学生,能单独出节目的只有六个人。李长生一个,秋上林一个, 李文文表演独舞,秋下林的相声,三年级这届人才辈出,占了四个名额,五年级还有两个学生。潘玲和其他人在大合唱单元里领唱。凡被选上的,都是班级里品学兼优、相貌出众的学生。
每天下午第二节课后,其他人放学回家,他们留下在小礼堂排练。
上林很想申请回家自己联系,同姓同宗的音乐秋老师明显不懂二胡,也不太看得起这项民族乐器。虽然很尊重秋家每年孝敬的礼物,对上林下林都不错,但她看上林手里二胡的目光就像吃了苍蝇,每每令人心生哀叹。
老祖宗最精华的他们视为糟粕,却将外来的东西奉若珍宝。
她想演奏‘战马奔腾’,校长认为太吵;那就经典的‘二泉映月’,校长说太悲凉。上林很想问问老头儿:“难道我拉‘北京的金山上’?”
面对校长严肃的表情和认真的思考,她不敢问,怕随口一说正说到他心坎里,自己可就欲哭无泪了。
别人都排练了好几天,校长才匆匆告知:“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你就演奏这首曲目!”
她傻眼:“我不会。”
校长说:“我帮你找了少年宫的老师,专门指导。”
小礼堂分了几大片,李长生嘿嘿哈哈的练武,秋下林油嘴滑舌的对词,李文文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潘玲和一大群人起唱,至于秋上林?在少年宫老师的指导下,一遍又一边的联系。
“音不准,重来!”
“没有感情,重来!”
“谁让你把调子调高的?重来!”
她在同情和幸灾乐祸的表情中咬牙切齿。
休息的时间,长生甩甩胳膊,走过来,俯视坐在小板凳上按摩手臂的上林:“真难听!”皱着眉,掏掏耳朵。
魔音入耳,怎么能比她最开始学二胡还难听?忘记把棉花套带来堵住耳朵了。
上林头也不抬:“滚蛋!”
臭小子越大越不好玩。
下林也蹦过来,递来一瓶水,殷勤的:“姐,喝点水。”
依旧不抬头:“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恬着脸嘿嘿笑:“借我点钱呗。”
警惕:“干嘛?你的零花钱呢?”
老妈现在每月都给他零花钱,却从来不给自己,偏心眼!
“上星期大强过生日,给他买了点小礼品。”秋下林伸手要钱,说自己把一个月的零花钱全部花光,没有一点愧疚和不安。
老妈每月给他一百块,现阶段的孩子压根用不到这么些钱。他吃喝都在家里,衣服都是自己买给他,老爸时不时还会给他一点,平日吃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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