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金姥姥因从东海去会三仙,归途又往岷山访友,遇见吴玫、崔绮,说是在武夷采药,发生了一点事情。料知金姥姥要往岷山,赶到一问,知还未到,又往回赶,才在云中相遇。金姥姥带了吴、崔二人折转武夷,行经峨眉不远,见后面远处有峨眉门下御剑飞行,先时并未在意、及至赶到前边,认出那弥尘幡是宝相夫人之物。又见紫玲功候深纯,仙风正气现于眉宇,着实夸奖了几句。再一问起经过,金姥姥笑道:〃我在东海听三仙说,此番你回紫玲谷,必遇天灵子来报前仇。结果有一能人相助,因祸得福,令堂超劫便在事完之后。此次乃汝姊妹一番劫数,令师并不见怪,但去无妨。我此番将事办完,便往峨眉赴那群仙盛会。
今既相遇,总算有缘。天灵子独创异宗,虽是旁门,法力远在汝姊妹二人之上。相遇之时,一切法宝飞剑均难施为,只可紧持弥尘幡护身,以待后援。不去原可避此一劫,无奈天灵子神光厉害,如不使其分心两顾,专注一处,汝妹寒萼恐难幸免。今将我镇山之宝纳芥环借你,略备万一吧。〃说罢,取出一个寸许大小青彩晶莹的圈儿,递与紫玲,传了用法。
紫玲拜谢之后,便辞别金姥姥,直飞紫玲谷。既知就里,越发关心,同怀忧危。不消片时,已经飞到谷顶上空。先运慧目往下一看,见下面白云消散,齐霞儿所传紫云仙障已被人收去,不禁吓了一跳。暗想:〃难道这么一会工夫,寒萼、司徒平已遭毒手?否则他二人既知大敌当前,如何进谷之时,不将谷顶封锁?〃正在惊疑,忽见下面崖畔红霞一闪,现出一个矮小道人,跌坐当地。两手一搓,便飞起数十丈红霞,正要往谷底罩去。事不关心,关心者乱。紫玲哪知寒萼已得高人指教,存心收了紫云仙障备用。竟以为天灵子还是初到,刚刚破了仙障,等下毒手。寒萼、司徒平尚在谷中,她没有觉察,惟恐他二人被敌人暗算。心里一着急,便将云幢往下一落,高声说道:〃何方道长驾临,怎不叩关入内,却在暗中窥伺,要待主人出迎么?〃
那天灵子自以为胜算在胸,秦氏姊妹难逃掌握。纵有神驼乙休作梗,自己已经斩了绿袍,难道他还有何话说?正好反怪他不令秦氏姊妹全来,违言背信。又因寒萼适才语言尖刻,讥他不敢前往峨眉,激动烦恼,打算除了寒萼,再去峨眉寻找紫玲。两个时辰过去,见寒萼还不出面,料知她并无伎俩,无非延挨时刻待救,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是一派宗主,不便乘人不备。正待将炼就先天离合神光照向谷中,打一个招呼与敌人,促她出战。忽见眼前光华一闪,一幢彩云从空飞坠,彩云拥护中,现出一个紫衣少女,停停玉立,举止从容。虽然语近讥刺,却是那般和平,不亢不卑,容貌又与寒萼相似,知是乃姊。因她来时,事前自己并未觉察,不免也有些惊异。暗忖:〃莫怪狐女猖狂,果然有些道行。既敢同来,多少须有些防备,倒不可过分轻视于她呢。〃便怒喝道:〃来的是天狐长女秦紫玲么?汝姊妹以天狐余孽,妄用毒针,残害生灵,本教祖代天兴讨。适才来此,遇见汝妹寒萼,巧言规避,是我容她多活几个时辰。只说驼鬼言而无信,汝已逃死远遁。现既敢来,难道也同汝妹一般,想求我容你多活些时么?〃紫玲为人,虽然事前持重,却是外和内刚,一旦遇上事,绝不胆怯。一听寒萼、司徒平未遭毒手,胸中顿时一放。情知天灵子专心寻上门来,无可避免。仓猝之中,不知寒萼何事耽延,不肯动手。也未想到姊妹见面,再商量应战一层。更错听金姥姥说除了弥尘幡,一切法宝飞剑均难施为的话,忘了宝相夫人遗留的阵图。紫玲闻言,冷笑道:〃原来道长是云南教祖天灵子,为了杀徒之恨而来。愚姊妹早已投身峨眉门下,各派仙长大抵知闻。紫玲谷虽是儿时旧居,每日勤于功课,从不轻易回来。若非今日抽空回谷探视,岂不令教祖在此空候,其罪倒更大了。今既相遇,无所逃死,任凭教祖处治吧。〃
天灵子见紫玲态度倔强,言中有刺,不禁大怒。戟指骂道:〃无知余孽贱婢!我门人师文恭附匪丧身,咎由自取。只是汝姊妹不该用这种狠毒邪针,为祸人世。我今日除恶务尽,断乎宽容不得!任汝姊妹如何巧说激将,也须除了汝等,再寻汝师长算帐。〃说罢,两手合拢一搓,将那多年辛苦,用先天纯阳真火炼就的离合神光发挥出来,化成数十丈红霞,向紫玲当头罩下。紫玲早有防备,一面展动弥尘幡护住全身,暗中念诵真言,又将金姥姥新赐的纳芥环放起。玄门异宝,果然妙用无穷。那大约寸许的小圈儿,一出手变成青光荧荧一圈亩许寒光,在彩云拥护中,将紫玲全身套定,一任天灵子运用神光化炼,竟是毫无觉察。紫玲暗中留神观察,静等寒萼、司徒平出来,如二人能见机逃走更好,不然,自己便运用玄功飞移前去,连他二人一齐护住,以待救援。谁知敌人厉害,哪能容她打算。待没多一会,忽见天灵子双手一搓一扬,分出一片红霞,飞向崖下。紫玲喊声:〃不好!〃待要移动,猛觉身外亩许远近,阻力重如泰山,虽然二宝护身,不受伤害,却是上下四方,俱被敌人神光困住,休想挪动分毫。只见崖前红霞下去,倏地又有一片彩雾云霞冲起,稍微迎拒,随又降下。
才知齐霞儿的紫云仙障未被敌人收去,想必寒萼、司徒平二人已经知警,并封锁了谷顶,心中略宽。预料灾难未满,一时半时难以脱身,索性盘膝地面,静心宁气,打起坐来。由此紫玲姊妹与司徒平三人分作两起,俱被天灵子的神光困住。
那天灵子满怀轻敌之气,初到时,正赶寒萼已将紫云仙障收去,没有在意寒萼持有异宝。后来紫玲飞到,虽然看出彩云护身,也听说过弥尘幡妙用,终以为天狐旁门异类,纵有道行,也非自己对手,何况又非本人。秦女初入峨眉不久,不过得了乃母几件遗留宝物,有何本领?一交手间,怕不成为齑粉?谁知来人胸有成竹,只守不攻。先时云幢耀彩,发生妙用,竟将神光阻隔,不能透进,已出意料。及见彩云影里,飞起一圈光芒,定睛一看,认出是金姥姥的纳芥环。这两件宝物,论起来虽不如九天元阳尺,但是此宝俱有各人心传收用之法;不比元阳尺,用的人如道行稍弱,便可夺取。明知敌人大胆赴约,只守不战,必有强援在后。以自己道力本领,竟不能制服两个无名后辈。正在又恨又怒,恰值寒萼、司徒平出来,又飞起一团彩烟霞雾,抵住神光,保护全身。更认出那是神尼优昙当年镇山之宝紫云仙障,不禁吃了一惊。暗想:〃此次东海三仙不肯出面,必是为了三次峨眉劫数,不愿多树强敌之故。这个老尼却甚难斗,倘助二女,自己胜算难操。若一失败,只好埋头闭门,连三次峨眉斗剑,想要出头参与,都无颜面了。〃越想越恨。又因两次被神驼乙休言语所激,兼有杀徒之恨,便只管运用玄功,发挥神光威力,欲把敌人炼化。几天工夫过去,果然两处敌人的法宝光华逐渐减退,也无后援到来,心中甚喜。
第七天头上,紫玲虽然看出身外彩云减退了些,纳芥环青光依旧晶莹,还不觉得怎样。
那寒萼、司徒平二人,仗着齐霞儿的紫云仙障护身,先时只见头上红霞低压,渐渐四面全被包裹,离身两三丈,虽有彩烟霞雾拥护,但是被那红霞逼住,不能移动分毫,仍然不知厉害。因紫玲有弥尘幡护体,紫云仙障又将神光敌住,以为时辰一到,自会脱难,仍和司徒平说笑如常,全不在意。二人感情本来极好,又有前世夙缘和今生名分。寒萼更是兼秉乃母遗性,一往情深。不过一则有乃姊随时警觉,一则司徒平又老成持重,熟知利害,不肯误人误己。所以每到情不自禁之时,二人总是各自敛抑。这种勉强的事,原难持久,何况今生患难之中,形影相依,镇日不离,那情苗不知不觉地容易滋润生长。果如二人预料,仅只略遭困厄,并无危难,还可无事。谁料第三日,护身仙霞竟然逐渐低减,这才着慌起来。初时还互相宽解,说既是一番灾劫,哪能不受丝毫惊恐。乙真人神通广大,事已前知,到了危急之际,必定赶到相救。及至又等候了两天,外援仍是沓无消息,护身仙云却只管稀薄起来;那敌人的红霞神光,还在离身五七尺以外,已是有了感应:渐渐觉着身上不是奇寒若冰,冷浸骨髓;便是其热如火,炙肤欲裂。一任二人运用玄功,驱寒屏热,又将剑光放出护身,俱不生效。这是中间还隔有仙障烟霞,已是如此,万一仙障被破,岂能活命?这才看出厉害,忧急如焚。似这样拼死支持,度日如年,又过了两夜一天。眼看护身仙云被敌人神光炼退,不足二尺,危机顷刻。不定何时,仙云化尽,便要同遭大劫,司徒平为了二女,死也心甘,还强自镇静,眼巴巴盼神驼乙休来到。
第一三一回 舌底翻澜 解纷凭片语 孝思不匾 将母急归心
第一三一回 舌底翻澜 解纷凭片语 孝思不匾 将母急归心
寒萼自从仙云减退,每到奇寒之时,便与司徒平偎依在一起,紧紧抱定。此时,刚刚一阵热过,含泪坐在司徒平怀中,仰面看见司徒平咬牙忍受神气,猛然警觉,叫道:〃我夫妻绝望了!〃司徒平忙问何故。寒萼道:〃我们只说乙真人背约不来救援,却忘了他柬中之言。他原说我等该有此番灾劫,正赶上他也有事羁身,约在七日以外才能前来。所以他命我们将母亲炼就的仙阵施展开来,加上齐仙姑这紫云仙障,足可抵御十日以上还有余裕。那时他可赶到,自无妨害。偏我一时任性,想和大姊赌胜,宁愿单身涉险,不向她明说详情,以致仙阵不能取出,仅凭这面仙障,如何能够抵御?如今七日未过,仙障烟霞已快消尽,看神气至多延不过两个时辰。虽然我们还有乌龙剪同一些法宝飞剑,无奈均无用处。此时敌人神光尚未透进身来,已是这样难受,仙障一破,岂非死数?这又不比兵解,可以转劫投生,形神俱要一起消灭。我死不足惜,既害了你,又误了母亲飞升大事。大姊虽有弥尘幡护身,到底不知能否脱身。当初如不逼你同来,也不致同归于尽,真教我悔之无及,好不伤心!〃说到这里,将双手环抱司徒平的头颈,竟然哀哀痛哭起来。司徒平见她柔肠欲断,哀鸣婉转,也自伤心。只得勉抑悲怀,劝慰道:〃寒妹休要难受。承你待我恩情,纵使为你粉身碎骨,堕劫沉沦,也是值得。何况一时不死,仍可望救,劫数天定,勉强不得。如我二人该遭惨劫,峨眉教祖何必收入门下,乙真人又何苦出来多此一举?事已至此,悲哭何益?不如打起精神,待仙障破时,死中求活,争个最后存亡,也比束手待毙要强得多。〃寒萼道:〃平哥哪里知道。我小时听母亲说,各派中有一种离合神光,乃玄门先天一气炼成,能生奇冷酷炎,随心幻象,使人走火入魔,最是狠辣。未经过时,还不甚知,今日身受,才知厉害。仙障一破,必被敌人神光罩定,何能解脱?〃
说时又值身上奇热刚过,一阵奇冷袭来,仙障愈薄,更觉难禁,二人同时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寒萼便将整个身子贴向司徒平怀里去。本是爱侣情鸳,当此危机一发之际,更是你怜我爱,不稍顾忌。依偎虽紧,寒萼还是冷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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