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了怨言,敢编排起主子来,“哪一个许婆子,哪里当差的?”
心兰回她,“外院许管事家里的,因着许管事在外院是侯爷看重的管事,所以许婆子并未在内院有何差事,只在家中闲养带孙。”
许管事,专管侯爷书房的许管事,难怪许婆子得高嘴挑,眼睛一转,对心兰说,“你起来,将我屋里的那匹从柜上新取来的帛棉给文清的老子娘送去一匹,再附上一把戒尺,一定要当着许婆子的面送上。”
心兰一听,心中一喜,少夫人愿意为这事做主。起身给项詅行礼后,看一眼还跪着的蔷儿,转身便回西苑。
项詅再次让蔷儿起来,蔷儿低着头起身,项詅想着要好好问一问蔷儿,“蔷儿,你莫怕,心兰已经答应你,日后若你还是没有身子,她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文尚那边我去说,你与我好好讲一讲这大半年大夫是怎么医治,有无效果?”
蔷儿起身,在项詅身边站了,“回少夫人的话,柳管事给奴婢找的大夫,原先开始又是针灸又是一天三服药,一月之后,就是奴婢自己也觉着身子爽利了不少,那时文清也高兴,公婆也高兴,大夫说奴婢是幼时亏了身子,即便要治疗,也是效果不显的,只能慢慢来,一开始一家子都很喜欢也觉着有盼头,直到今年年初,那许婆子时常去家中坐了,陪着婆婆做针线说说话,奴婢与文清都当着差,公公也在外院有差事,婆婆有人陪,奴婢与文清也是欢喜的,哪知道,婆婆与许婆子时日久了之后,又是看着奴婢还是没有大的起色,那许婆子又时常说奴婢怕是这辈子都不能怀上了,又说她有个内侄女,人人见过都说是个还生养的,这便婆婆有了心动,原本公公是反对的,可也经不住婆婆每日都说,早说,奴婢怀不上,也是理亏,公婆再是如何奴婢也是不敢还嘴的,十天前,许婆子便带了她那位内侄女来见婆婆,婆婆、、、很是满意,已让人去合了文清的与她的八字,恐怕不远,这事也是没有回转了,奴婢想着要别人的孩子,还不如要自家姐妹的,今儿心兰姐去看奴婢,奴婢便想着少夫人为奴婢说说话,把这事定下来,至于文清纳小的事、、、奴婢没法儿、、、这关头浪尖上、、”。
项詅听着她那句这关头浪尖上,是啊,自己与徐三爷也正是为着个小的被人嚼舌根的时候,此时自己的婢女也正受着这委屈,却不愿在这关头给自己再找来话柄。
“傻丫头,你们都是傻丫头,起来,恐是你久不见你主子发威,便当我不是当年的项詅了吗,欺我者,你看如今有哪一个是还好生生的逍遥的?”
蔷儿泪眼看着项詅,笑而素,柔而不弱,她是自己的主子,是凭自己一手扶起项家门楣的项詅,就是当年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多一指,更何况是现在,心里呼声,“少夫人”。
此时一幕正巧落在来寻项詅的徐三爷眼里,自己一直给项詅的承诺,‘不让你受委屈’,可是现在,她还是受了委屈,只为着自己的一句话,‘能,还是不能?’能不能为自己,为了朝堂的上的事忍一忍,她忍下了,可是现在,徐三爷觉得自己不能忍了,何必呢,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不是她,是自己与高堂上端坐的那位,何必将连出二门都要回禀长辈的女子身上呢,是自己错了,原来自己没有想通,犯了糊涂,再看此时的项詅,恍然见到当年决然与自己说,‘婚事,不答应’,为什么不答应,因为她还有项绍云要管,还有项家放不下,也是为着旁的女子,拖家带口举家迁往新河,她不嫌繁琐麻烦,她只嫌当时的自己不够托付,还不放心,心里有一股不知名的懊恼由心底而起。
凉亭下的主仆看见他,蔷儿起身给项詅正衣襟,项詅朝她笑,放心,有我项詅呢,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徐三爷揽过她,蔷儿识趣的退下。
心里暗叹一口气,有好几日不曾这样好好抱抱她吧,今儿事完的早,早早回家,去老太君院子里请安,老太君与自己说,好生生回来安慰她,又去父母亲院子里,父母亲说,好生生回来安慰她,听说她今儿去了璟王府,自己在宫里正巧璟王府派去给宫里报喜的人,心里还是笑,她果真是个有福气的。
还是在这个怀里,项詅也在心里叹一口气,徐三爷还是徐三爷,还是爱自己爱这个家的男人,抬头看他,几日未曾好好看看他,憔悴了,下巴上长了青色胡茬,看上去更显男人刚硬魄力,徐三爷也是近而立之年的人了。
将头埋在他怀里,一晃两人已近十年,十年风雨,十年守望,十年牵扯,这便是你最亲近的人,在其中不晓得,回首时才知道,岁月留有你们青春年少,不曾忘,不会忘,也不敢忘。
当夜,徐三爷叫来文清老子娘,许管事与许婆子,连同许婆子要说给文清的女子一起,齐齐跪在西苑,文清与蔷儿一同跪着,徐三爷先是问了许婆子的倚仗,许管事就在西苑院子里的石阶旁不住的磕头请罪,额头渐渐冒出血花,徐三爷视而不见,许婆子看着许管事破了的额头,眼睛有惊恐,她忘了,徐三爷自来就不是个好惹的,自小就是,就在当年,侯爷与侯夫人即便是想与徐三爷多说一句话,也是费劲的,因为徐三爷的暴虐脾气,因为徐三爷曾在侯夫人屋里当着侯夫人的面亲手将一位仗着侯夫人喜欢并有意指给徐三爷做妾侍的女子当场一掌拍散肋骨,脚下皮靴辗花了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女子多给徐三爷敬了一杯茶,一杯徐三爷不想要的花茶。
许婆子自己惊吓到自己,随着许管事不住磕头,她瘫软在地,倚仗,在徐家,哪一个敢说自己有倚仗对徐三爷不敬,她忘了,蔷儿是项詅最亲近的丫头,自己乘虚而入也罢,掰扯上主子的不是便是撵出府也是轻的,她还是忘了,项詅是徐三爷自己要来的妻子,即便是这样,侯爷与侯夫人也只有喜欢的心思,她还敢往刀口上撞去。
西苑里面有动静,自然瞒不过其他主子,老太君念一句佛号,只愿老三不要顾着他老子怎么也给许管事一个全尸的好。
文清的老子娘还是第一次在项詅面前正正经经的面见,今儿项詅送去一匹帛棉,再附上一把戒尺,已是明显在告诫她们不要对自己的丫头得寸进尺,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徐三爷唤到面前来,看着平日里风光无限的许家两口子,两人心凉了,项詅不会对他们两人动手,可是徐三爷却会,文清自小跟着徐三爷,这些年得了徐三爷的教导,出人头地是迟早的,徐三爷给他配了项詅身边的大丫头,自然是让他们好好照看的意思在里面,也是昏了头了,为着子嗣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徐三爷问项詅,怎么处置,项詅起身给徐三爷道谢,“夫君疼妾身,自然是妾身的荣幸,可妾身自己也要自立,若不然连身边人都不能护着,这徐家三少夫人,不当也罢”,说完,朝许管事说,“许管事,你莫再磕了,你是父亲身边用惯的老人,你若只顾着请罪,父亲不知,我们做晚辈的是失礼,还请你去与父亲说清楚罢。”
许管事停住磕头,起身给两人行礼,对地上跪着的许婆子,看也不看一眼,转身便出西苑去宁绘院去。
再对许婆子说,“自我第一日进徐家,母亲便与我说了徐家的家规,家规上有一条,仆妇多唇舌者,掌嘴两百,若无悔过者加一百棍棒,逐出府去,此时我要问一问,为着女子进门与自己夫君使性子,且身边人有样学样,这话是你的原话还是有旁人唆使你来说的,还有文清家的身子不适,我这个做主子的自然是过问的,你三番五次的去挑拨人家婆媳关系,只是想将你的内侄女给文清做小呢,还是你那女侄女是你什么不可说的,为此想安插人在三爷身边?”
许婆子只觉着恍似晴天霹雳般,将自己劈得不剩肉骨,匍匐在地一边苦求,一边向项詅而去,项詅起身退后一步,“若还是不说真话,马上动刑。”
一句话落,两个粗婆子一抓住她,往嘴里塞了脏帕子,双手背剪在后,两个婆子左右换着呼呼的巴掌就挨上了许婆子的脸上。
五十个巴掌打完,扯下脏帕子,继续问,“是你自己的原话还是旁人唆使?”
许婆子一开口满嘴都是血,项詅看她眼睛都不带眨的,声音含糊,“少夫人饶命,是那日奴婢去常府走亲戚,碰着来寻奴婢亲戚的常家家人,她问清奴婢是在哪家当差,又与哪位主子熟识,奴婢想着终究是要做亲戚的,所以一并告诉了她、、”徐三爷身边的文尚飞起一脚就踢上去,只听一声骨头折响,文尚骂出口来,“老婆娘说什么浑话,谁与常家做亲戚?”
文尚这一举动惊呆了来观刑的人,文尚这是什么意思?不与常家做亲戚,那早就有了传言出来的的赐婚是怎么一回事?
徐三爷眼皮都不带动的,只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看着眼前这一切,好了,这下明了了,长身一起,对跪着的文清一声,“文清”,朝书房而去。
文清干脆起身,蔷儿跪着不看他一眼,文清失落而去,他老子娘满脸担心,却也不敢出声,徐三爷进去,文清后进去,书房门一关,里面巴掌的声音,拳脚的声音听得外面的人心惊,徐三爷亲自动手打文清,他就是要告诉这个院子里面久不擦亮眼睛的人看,脸面那都是主子给的,主子给你你就有脸,主子不给你脸,你什么也不是,这就是现实,文清的娘已是昏倒在项詅面前,蔷儿回身看一眼,项詅也瞧她,蔷儿跪过去扶起自己的婆婆,他们夫妻的脸面就是文清,却在蔷儿这件事上被自己生生丢弃了,此时晚亦不晚。
因着西苑这一出,赐婚之事更显扑朔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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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七章、开解
宁绘院里,侯夫人侧身坐在茶几旁,烛光下窗台上留下她半身剪影,似看不清也道不明,翠安不敢看她此时的怒气,忙低头看脚下,一旁跪着来请安的许管事,侯爷眼神晦涩,“你只回我,许婆子与文清老子娘来往已有许久,你就真的没有觉察?”
许管事听从项詅的话,来侯爷面前请罪,在侯爷面前他不敢说谎,他们家是侯府的世仆,日后子孙后辈也还是,从来在主子面前不敢有二心,才将徐三爷的人来领他去西苑,本来也没察觉会有什么事,顶多徐三爷问话,进来府里是诸多事务繁忙的,好好跟着便到了西苑,进去便瞧见自家婆娘跪在递上,身边还有文清两口子和他老子娘,徐三爷与三少夫人端坐在前,他虽不知道自己婆娘犯了什么错,但是在西苑这样堂堂正正的受审,定然事情小不了,心里也有了准备,可当听到事情始末之后,心里也死了心,犯了这般事,只有活活打死的下场,自己婆娘他是知道,虽自来多唇舌,但与自己生儿育女,又操持家务几十年,看在没有什么大错的份上,日下有过余的,顶多训斥一番,想不到啊,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竟然敢把侯府里内宅之事往外传,掰扯主子不是,里间人婆媳关系,她那个什么内侄女,自己都未曾见过,眼下只求侯爷看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