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则安之,我们总归要探个究竟的。”
戚战将目光从远方缓缓收了回来,落在杨天行的脸上,微微一笑,道:“言之有理。”说完这四个字,也不等杨天行,径自朝着小路的前方大步走去。
杨天行微微一怔,看着戚战雄伟如山的背影出了出神,随即也快步跟了上去。走了数丈后,他似要想到什么,转头向着谷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那里黑影重重,凶光闪烁,低吼不绝,竟是那群强悍的龙兽直到此刻也未曾散去。
杨天行看得摇了摇头,苦笑了一阵,便又转过头去,快步跟在了戚战的身后。
走在小路当中,杨天行只觉得心旷神怡,浑身舒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山谷之中花草遍地,落茵缤纷,环境甚是幽雅的缘故,另一方面却也因为到了这山谷之中,便再也闻不到山谷外面那股从龙兽嘴里散发出来的腥臭气味所致。
前方的戚战龙行阔步,如行云流水,一身白袍随风飘动,干净得体,一尘不染,看在杨天行的眼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之感。行走之时,杨天行又向那茅屋的方向看了几眼,见刚才那个大汉已经不在茅屋的门口,只有那个木桶留在了门外。
杨天行跟着戚战走到了小路的尽头,迎面是一个宽敞的土坪,中间摆着一张普通的木桌,旁边是几条木凳。桌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筒和一个精致的木碗,那木碗中还盛着半碗清澈的液体。杨天行是个嗜酒之人,远远地就闻到了浓烈的酒香,心知那木碗之中盛的多半就是大汉口中所言的美酒了。
想想他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个幻境之中龙兽猖獗,谁也不曾想到这里竟然还住着人,而且令人吃惊的还远不只这些,这谷中之人竟也象外面的普通百姓一样在这个幻境中过着平凡的生活,不但盖了一间草庐,还弄来了桌椅,甚至还有烈酒。
正当他这般想着时,那茅屋门口人影一闪,却是那大汉再度出现了。杨天行定睛看去,却见那大汉手中多了两个木碗,上面的木纹犹新,想必是大汉趁着他们走路的那一段时间雕刻出来的。杨天行仔细地打量了那两个木碗一眼,不由甚是惊讶,那木碗之上竟然看不出丝毫雕凿过的痕迹,显得光滑圆润,除了材料不同,与世面上的那些瓷碗没什么两样。
再看那大汉,也许是距离近了,给人一种更真实的感觉。杨天行远看之时便觉得此人十分魁梧,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三丈,他这才发现那大汉真不是一般的雄伟,站在那里竟如同一面墙,骨架极大,竟比戚战还要高出一个头。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在脑后,几缕耳鬓的发丝却已现斑白,额头也很宽,浓眉清目,阔鼻厚唇,面容虽说不上英俊,但却有种说不出的魅力。他的皮肤是那种健康的黝黑之色,端着木碗的大手背上青筋条条暴露,给人一种瘦削之感。
那大汉径自走到土坪中间的木桌旁坐下,将两只木碗放在桌上,又拿起那个长长的木筒,拔开木塞,便朝碗中倒酒。酒满后,他才抬头看向杨天行和戚战,目中隐隐有苍凉之色,过了半晌,又低下头去,凝视着杯中之酒,悠悠地道:“一晃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只看这日升日落,草木枯荣,想必也有一段时日了。”说完,飒然一笑,也不再看两人一眼,径自断起了木碗,仰头咕噜咕噜地一饮而尽。末了,又举袖拭去胡须上残留的酒水,抬起头来,看了两人一眼,露齿一笑,道:“两位光这么站着,就不怕这筒中之酒被我喝个精光?”
杨天行越看越觉得此人非同一般,他本也是个豪迈之人,闻言便走上前去,一屁股坐在大汉的对面,端起木碗,大饮了一口,只觉得酒水入喉,便有一股火烧的感觉一直灼热到心里,便连血管中的血液也似乎沸腾了,忍不住讶道:“好烈的酒!”
大汉饶有兴趣地看着杨天行喝完,笑道:“酒不烈又岂能称之为美酒。”说完,又瞥了一直微笑不语的戚战一眼,淡淡地道:“这位兄台似是不好此道?”
戚战微微一笑,来到杨天行身旁坐下,目注大汉,淡淡地道:“美酒虽烈,却是醉人不醉心。”
大汉闻言蓦然眼中精光一闪,却又飞快地隐去,随即淡然一笑,低下头去,望着桌上盛酒的长木筒怔怔出神。
而杨天行却是惊异地看了戚战一眼,心中似有触动,却也没有说什么。
戚战说了那话后便也不再多言,端起面前的木碗轻饮一口,随即闭上双目,似在回味着烈酒灼心的滋味。
一时间,竟无人说话,一片寂静,只有土坪旁的野草丛中,不知名处,传来低低的虫鸣声,不知道在叫唤着什么。
良久,大汉又重新抬起头来,却不是看向戚战,而是朝着杨天行不住地打量,眼中有莫名的光芒闪动,过了片刻,只听他忽然寒声问道:“小兄弟,我有几件事,要问你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杨天行一怔,看了大汉一眼,见他此时脸色竟是颇为凝重,心中一惊,转头又向戚战看了过去,却见他的一双眼睛只是在盯在大汉脸上,似是不曾留意到大汉的话,不觉犹豫片刻,终于还是道:“前辈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大汉点了点头,道:“你修炼的可是五大神诀?”
杨天行闻言自是大吃了一惊,同时感觉到戚战此刻也向自己看了过来,一时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修炼五大神诀一事极为隐秘,向来都只有韩一啸和萧夜月两人知晓,却不知这大汉为何一眼便看了出来。对于这五大神诀一事,他自己倒不是有心刻意隐瞒,只是当年韩一啸口授神诀法门时,再三叮嘱他不可外泄此事,怕引来什么不测。要知道,五大神诀乃是仙、佛、冥、妖、魔五界的至高绝学,只是一度失传,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一旦有人知道五大神诀再度出世,难免会有心怀叵测之辈起垂涎之意,而对杨天行不利。
杨天行思虑再三,倒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于是便点头道:“不错。”
大汉似是早知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立刻又追问道:“五大神诀乃是当年灭神军团的五大首领所创,几近失传,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杨天行叹了口气,便将如何获得神诀法门一事说了一遍。
大汉黯然无语,良久之后,却是长叹了一声,声音中颇为苍凉,多了一股萧索之意。
杨天行微微一怔,不知大汉为何突然变得心绪低沉起来,倒是他身边的戚战似有所悟地看着大汉,眼中有隐隐的光芒闪动。
过了片刻,只见大汉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来回地踱步,眉头微皱,似是在斟酌着什么,不久后,他忽然止步,转头看着杨天行,淡淡地道:“你可知道五大神诀之一的灭神诀是何人所创?”
杨天行一怔,与旁边的戚战对望一眼,然后点头道:“自然知道。灭神诀乃是由当年灭神军团的仙族首领轩辕长风所创。”
大汉闻言后身子似是震了一下,浓眉下的一双清目时而精光暴闪,时而又黯淡无光,想是正心怀感触。
此时,戚战也长身而起,却是面带微笑,看着大汉道:“如果晚辈所料不错,前辈应该便是轩辕长风本人吧。”
杨天行大吃一惊,尽管心里也有些怀疑大汉便是当年的仙族首领轩辕长风,但此刻由戚战说了出来,仍是心神震动。
大汉转头看了戚战一眼,淡淡地道:“你如何知晓?”
杨天行心头有莫名的激动,那大汉如此说,便等于承认他是轩辕长风。对于轩辕长风的事他虽然知晓不多,仅是从《神魔异志》的记载上得知了少许,但也知道轩辕长风在灭神军团中的崇高地位。他不但是仙族的首领,更是仙界的创界祖师,第一任仙帝,也是灭神时代末期,与独孤阎、赵寒水这些强者齐名的四大高手之一。世人皆以为轩辕长风已死,却怎会知道这个集如此之多的传奇色彩于一身的传奇高手竟然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现在?
正当他心绪万千时,戚战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此前,戚某这位兄弟曾经朝着迷雾中拍了一掌,他修炼的是五大神诀,掌气之中自然隐含着灭神决气,前辈在这山谷之中想是感应到了,而且觉得非常熟悉,于是也以神念招引。而我这位兄弟想必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才冒险进入了这幻境想要一探究竟。”
大汉,也就是轩辕长风盯着戚战看了好一阵,忽然长叹一声,道:“冥冥之中,想是天意如此吧。当年我与灭神军团的其他三位高手误入迷雾,以至于被困了十几万年,如今又是因为这迷雾,使得我见到了五大神诀的传人。人说世事无常,想来便是如此了。”
杨天行闻言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轩辕长风感觉这么亲切,原来这其中竟是灭神诀在作怪。
轩辕长风感叹了一阵,又看向了杨天行,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杨天行微微一怔,随即说道:“晚辈杨天行。”
轩辕长风点了点头,又道:“你的五大神诀修炼得怎么样了?”
杨天行又是一怔,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现在才修炼到四诀合一。”
轩辕长风怔了一下,惊讶地看了杨天行一眼,随即连连颔首道:“你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只要能将五诀合一,虽不敢说是天下无敌,却也足以傲视天下了。”
杨天行微微一笑,反应甚是平静,他修炼这五大神诀压根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天下无敌。
戚战只是在旁微笑不语,他素来对杨天行颇为关注,眼见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顶尖高手的行列,心中只有欣慰。
轩辕长风看着杨天行,眼中有赞许之色,淡淡地道:“当年灭神军团为了对抗光明神,分别从各族高手之中挑选出五人,参研各族的顶尖修行功法,结合各族高手的修行心得,这才呕心厉血地创出了五大神诀。后来,这五个身怀绝技的高手相约一天共商将五大神诀合一之事,只可惜其中会得咒神诀的佛族高手在半途被暗杀,使得我们多年的心血毁誉一旦……”说到这,他浓眉一轩,似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又犀利起来,看着杨天行说道:“我差点忘了,当年咒神诀也随着那名佛族高手消失了,你又是如何得知咒神诀的修炼法门的?”
杨天行怔了一下,随即从怀里掏出那本《神魔异志》,指着书道:“我是从此书上看到的。”
轩辕长风接过书略微翻了翻,脸色有些凝重,道:“此书从何而来?”
杨天行看了看身旁的戚战,说起来这本书还是当年戚战赠送于他,却也不知戚战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戚战见两人的目光都向着他看来,便说道:“此物是戚某当年游历时无意间闯入一个古老的山洞中发现的。当时那山洞中尚有一具枯骨,此书便是放在那枯骨之前。后来,戚某出洞前将那具枯骨埋了起来,让他入土为安。”
轩辕长风默默地凝视着手中的薄书,面有悲伤之色,似是知道此书出自于何人之手,不过他一直没开口,杨天行和戚战虽有心想知道,倒也不便多问。
过了片刻,轩辕长风又将《神魔异志》还给了杨天行,脸色也恢复了平静,重新回到木桌前,拿起木筒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半,旋又将另一半洒于桌前的地上,默默地看着酒水渗于地下,神色一片肃穆。
杨天行和戚战只是静静地看着,知道他多半是在祭奠故人,一时也默然无语。
只是,待轩辕长风祭奠完后,杨天行才忍不住问道:“前辈久居深谷,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