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必成摇头。
端王殿下还真应了那个“端”字。
又直又正,跟谁都是淡淡的,跟谁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满京都城,旁的王爷飞鹰走狗声色犬马什么的屡闹不堪,可是这位端王爷端正守直的比那些满嘴仁义道德的酸儒还要严谨。
得到端王宴请永宁郡主消息的时候,他都有点不可思议!
此刻,李熙问起端王为什么会请容锦……廖必成想了想,轻声说道:“殿下,端王殿下早就过了大婚的年纪了,会不会是……”
李熙眉宇轻挑,“你是说十一皇叔他对容锦有心思?”
廖必成点头,不然怎么解释端王殿下这异于往常的行为呢?
“呵!”李熙失笑,摇头道:“还真是红颜祸水啊!”
顿了一顿。
李熙敛去脸上的笑,回头看了廖必成,说道:“十一皇叔的事先放一边,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睿王。”
“殿下的意思是?”廖必成看向李熙。
李熙默了一默,目间闪过一抹冷色,嗤笑一声后,淡淡道:“即便我们向父皇揭发睿王与燕翊有私,以父皇对他的偏爱,不过就是一顿训斥,说不定,还会觉得本宫没有容人之量。”
“那……”
李熙摆手,“过几天母后会在宫里举办赏菊宴,到时永城候夫人和周小姐都会进宫,本宫需要先看看永城候是个什么意思吧。”
廖必成不由便拧了眉头,说道:“可是,殿下,这永城候他是皇上的人。”
李熙脸上绽起一抹冷笑,淡淡道:“可永城候夫人是他的家人,周小姐更是他的嫡女,世子也还小,他可以做帝党,永城候夫人,周小姐能跟着他一起做帝党吗?”
廖必成不由便一脸哑然之色。
李熙见廖必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摆了摆手道:“好了,这事就先这样定着吧。睿王府和同福客栈,你还是让人再盯着。”
“是,殿下。”
廖必成行礼了退了下去。
古永走了上前,“殿下,起风了,我们回东宫吧。”
李熙点头,转身往明德殿行去。
一边走,一边对古永说道:“让我们的人盯着点仪秋宫。”
“仪秋宫?”古永一脸不解的说道:“那不是郦太妃的寝宫吗!”
李熙点了点头。
古永不由便一头雾水的朝李熙看去,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好在,李熙的声音紧接着又响了起来。
“不用多问,总之叫人多盯着点,有什么异常的事,当即来报。”
古永不敢再多想,连忙应是。
……
端王府。
李欢使了个眼色给秦德。
秦德一顿,立刻作了个手势,主院侍候的人当即退了下去。
李欢这才拾步进了屋子。
他一进屋子,跟在他后面的秦德,当即便抬手将殿门轻轻掩上,他则低眉垂眼的站在门外。
“孩儿……”
“啪”
门外秦德身子一僵,不由自主的便抬头朝虚掩的门扇看去。
但就在他抬头的刹那,一道锐利如刀的目光霍然自门内看了过来,隔着一扇轻掩的门,都难挡目光的锐利了森然。
秦德身子一颤,猛的低了头。
屋子里。
李欢待耳边的翁鸣声淡下后,这才拿了袖笼里的帕子,轻轻的拭去唇角的血迹。
“你想干什么?”
森寒的话声在耳边响起。
李欢将沾着血迹的帕子,小心的折好,重新放进袖笼里,抬头,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铁青的楚惟一。
“我想干什么?”
楚惟一咬牙,目光对上李欢一瞬间高高肿起的脸庞,狠狠的吸了口气后,撇开目光,咬牙道:“为什么要去招惹容锦?”
“为什么不可以去招惹她?”
才撇开目光的楚惟一猛的回头看向一脸邪肆的李欢。
“欢……”
“楚侍卫。”李欢打断楚惟一的话。
楚惟一好似被雷劈了一样,目光怔怔的看向李欢,哆着嘴唇,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李欢挑了挑嘴角,脸上虽则笑意吟吟,眼里却是没有一丝温度,破裂的唇角因为他的笑,再次裂开,沁出丝丝缕缕的血迹。
“本王叫你楚侍卫,怎么了?”李欢眉梢轻扬,目光间绽起一抹森然的寒意,幽幽问道:“本王叫错了吗?”
楚侍卫?本王!
楚惟一只觉得耳边似是划过一道闷雷。
他又是错愕又是茫然的看向神色倔傲,端着张冷脸的李欢。
“欢……”
“楚侍卫,请自重,本王的名讳不是你小小一个侍卫能直呼的。”李欢打断楚惟一的话,“还有,本王看在母妃的面子上,这一巴掌,本王不跟你计较,但若有下次……”
楚惟一咽了咽好似被刀割过的喉咙,干巴巴的问道:“你待怎样?”
李欢冷冷一笑,一字一句说道:“若有下次,莫怪本王不讲情面!”
“逆子……”楚惟一一声怒喝,扬起手便要再度动手。
但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白光快如闪电般的朝他疾射而来。
楚惟一大惊之下,身子如离弦之箭急急往后掠去,堪堪避过那道白光。“笃”一声,楚惟一霍然回头,便看到一枚飞刀擦着他的耳朵,插在身侧的木板上。如果不是他闪避及时,这结果可想而知!
但这并不让他感到心惊,让他心惊的是,屋子里竟然还有外人?
楚惟一用看怪物的目光看向神色仍旧温文如玉,但周身的寒意却让人望而怯步的李欢,哆着嘴唇,颤声道:“屋子里还有谁?”
李欢笑了笑,“你真想知道?”
“你疯了!”
楚惟一摇头,他不敢想像,刚才他同李欢的对话竟然都被旁人听在了耳朵里,若是传了出去……楚惟一的脸一瞬间惨白如纸,若不是身后便是墙,只怕他当时便能软倒在地上。
“出来吧!”李欢对着空落落的屋子说道。
下一刻,楚惟一便看到一抹黑影如鬼魅般闪了出来。
一身黑衣,就连脸也被蒙在黑巾里,只露出两只寒光凛凛的眼睛在外面。
李欢抬头朝楚惟一看去,“楚侍卫,要不要本王替你介绍一下?”
楚惟一摇头。
他又是惊又是疑的看向李欢。
什么时候他身边有了这样的绝世高手?
似是看明白他在想什么,李欢笑着说道:“楚侍卫,这是本王花一千两黄金请来的护卫,你觉得如何?”
楚惟一的目光在李欢身上看了看,又朝李欢身边的人看了看,末了,他点了点头,对李欢说道:“你让他下去,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李欢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对身侧的黑衣人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是,王爷。”
黑衣人再次如鬼魅般退了下去。
李欢看了眼僵硬如铁人楚惟一,笑着在一侧的椅子里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楚惟一,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楚惟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踩着重愈千斤的步子,在李欢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干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他抬手端了一侧茶几上的茶盏,轻轻的啜了口茶,茶水醇香甘甜,但他却如同喝了两斤黄莲一般,若不堪言!
李欢同样端了花盏,只是他没有喝,而是放在手里把玩。
低垂的眸子里,是谁也看不懂的浮光掠影!
“为什么?”楚惟一沙哑着喉咙看向李欢。
李欢把玩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楚惟一,翘了唇角,淡淡道:“什么为什么?”
楚惟一不语,只是目光死死的盯着李欢看。
那样的目光任是谁都不会喜欢,李欢同样的皱了皱眉头,但他却没有发作出来,而是嗤笑一声后,缓缓说道:“你是想问,为什么本王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还是想问本王为什么要去招惹容锦?”
楚惟一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我都想知道。”
李欢点了点头。
都想知道?
行,那就都知道吧!
如果说出来,他就不用再戴着面具,不用极力的将自已伪装成另一个人,每天就连呼吸都如同蒙了层布一样,那种压抑的让人几欲疯狂的窒息感,可以与他远离,那就都说出来吧!
李欢吃吃笑着看向楚惟一,说道:“因为本王不想玩了。”
“不想玩了?”楚惟一咬牙道:“你不想再玩什么?”
“我不想再装成另一个人,”李欢笑着对楚惟一说道:“说直白点,就是你从前看到的那个李欢,他是假的,他根本就不是我!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欢儿!”楚惟一猛的站了起来,疾言利色的对李欢喝道:“你胡说些什么?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什么真的,假的,你就是你,你就是李欢,是……”
“没错,我是李欢。是龙子凤孙!”李欢打断楚惟一的话,“是先帝和郦映雪的儿子,而不是郦映雪和你楚惟一的儿子!从前的那个楚欢,他死了,你再也看不到了,楚侍卫,你明白了吗?”
楚惟一身子一僵,怔怔的看向李欢。
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对上李欢那如同淬毒的目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只喃喃问得一声。
“为什么?”
“为什么?”李欢咕咕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止了笑声,他抬头满目讥诮的看向楚惟一,“楚侍卫,你知道什么叫做原罪吗?”
楚惟一:“……”
“所谓原罪,它是指人类生而俱来的、洗脱不掉的‘罪行’,”李欢不顾楚惟一惨白如鬼的脸色,一字一句说道:“我的母亲她是先帝李骐的女人,可是她却背着先帝与你有了奸情,并且还李代桃疆,将我这个奸夫之子冒充龙子凤孙。我就是原罪!”
楚惟一掀了掀嘴唇皮,他想要喝止李欢,可是声音发出来却轻如蚊蚋。
而李欢,仍在说着。
“可是这还不够,你们策划了我的出生,还策划了我的未来,我偷了一个原本不该属于我的身份,又要继续去偷一份不该属于我的东西,我就是个贼,天下第一大的贼!”
“欢儿……”楚惟一哑着嗓子打断李欢的话,“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的?”李欢一脸虚心受教的看向楚惟一,“如果我不是贼,那我是什么?”
楚惟一:“……”
便在楚惟一难以言对时,李欢的声音再度响起。
“没关系,反正偷一次也是贼,偷两次也是贼,一日为贼终生为贼。”李欢呵呵笑着,说道:“我便将这天下最大的贼做到底便是。”
楚惟一晦涩的眸子,不由便一亮。
李欢却在这时猛然抬头,对上楚惟一清亮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不过,这个贼要怎么做,现在开始,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来替我决定!”
“欢……”
“叫我王爷吧!”李欢打断楚惟一的话,“本王说过了,楚欢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李欢。”
楚惟一蹙了眉头。
“怎么,楚侍卫不乐意?”李欢冷了眉眼看向楚惟一。
楚惟一摇头。
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他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仅仅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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