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宜州和容启舒“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唐氏一张脸顿时如白纸一般,吴氏这是要容宜州休妻!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待她!
尖利的指甲划破掌心一阵阵的刺痛,但吴氏却是丝毫没有感觉,她瞪着吴氏,目眦欲裂。
“凭什么?你凭什么赶我走!”
“阿筝……”容宜州想要阻止唐氏再闹,但却是晚了。
吴氏扶着翡翠的手,缓缓的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至神色几近扭曲的唐氏跟前,目光幽幽冷冷的睃了她一眼,稍倾,冷冷道:“不顺父母、口多言、妒忌,这三条够不够?”
唐氏额头顿时沁出一层黄豆般大的汗。
“娘,阿筝她不是有意要冒犯您老人家的,您大人大量,饶过她一回吧。”容宜州苦口婆心的求着吴氏。
容启舒则是看向了容敬德,“祖父,您劝一劝祖母吧,娘她知道错了,让祖母不要赶她走。”
“阿筝,你还不快跪下向母亲认错!”容宜州回头喝斥着唐氏。
唐氏白了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啪”的直往下掉。挺得直直的背也好似突然被折断一般,弯了许多。
“夫人,”身后的唐妈妈哽着嗓子上前,帮着劝道:“您就向老夫人认个错陪个不是吧,看在世子的份上,老夫人也不能跟你计较。”
唐氏睁大眼,努力想要看清站在身前的吴氏,但泪水模糊中,她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世界。
良久,脚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吴氏……”
容敬德见唐氏跪下了,正打算说几句场面话,不想吴氏却陡然一个回眸,目光似淬毒的刀一般朝他看来,使得他到了嘴边的话愣是说不出来。
吴氏冷冷的睃了眼地上跪着的一家三口,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几不可见的哀恸。但很快的又被她压下,她微微抬头,目光穿过洞开的雕花槅扇,落在广袤的暗夜里。
“容芳华当年离京之时便不再是容家人,她女儿的婚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旁人来指手划脚。”
“娘!”容宜州抬头,悲呛的喊了一声吴氏,“娘,您别再说了,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无能,是……”
“是她命不好,投错了人家!”吴氏打断容宜州的话。
容宜州“咚”的一声,将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双肩便不受控制的抖动了起来。
容锦叹了口气,上前去扶像尊雕塑般却全身弥漫着悲伤气息的吴氏,“外祖母,您保重身子。”
吴氏将目光落在容锦身上,脸上挑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拍了拍容锦的手,“外祖母没事,不看到那些害了你娘的贱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外祖母不会死!”
容敬德闻言,霍然拧了眉头看过来,冷声道:“吴氏,当年之事,明明是……”
“明明是我教女无方是吗?”吴氏讥诮的看向容敬德,“既是我教女无方,当日我求去你为何不同意!”
容锦霍然一惊,抬头朝吴氏看去。
外祖母曾经求去?!
不仅是容锦就连跪在地上的容宜州和唐氏还有容启舒,也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一抹“怎么可能”。
只有一人。
角落里的云姨娘在听到吴氏的话后,她飞快的垂了眸子,掩尽眸中惊恨之色。
“吴氏,为着一个失德败行的容芳华,你就要与全天下为敌……”
“切!”
一声轻哼,打断容敬德的话。
容敬德目光霍然一变,满是憎恶的看向容锦,“孽障,你这是什么态度?”
若是容敬德不提容芳华,容锦未必会出声。
但一个死去的人,却要被自已的亲生父亲羞辱,她是不能视而不见。
再说了,区区一个容敬德就代表了全天下?
我呸!
“老候爷看来只懂武刀弄枪,不懂识文解字啊!”容锦那像极了容芳华的脸上,绽起一抹浓浓的不屑,看向黑着脸的容敬德,冷笑道:“所谓孽障,是长辈骂不孝子弟的话,老候爷,我跟您跟这容府有关系吗?”
40威武老夫人
容敬德因着容锦那句“老候爷看来只懂武刀弄枪,不懂识文解字啊”,面孔一瞬间涨红如猪肝,又是气,又是怒的指着容锦,张嘴要训斥,却是一口气岔了道,猛烈的咳了起来。
“哎呀,候爷!”一道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便看到云姨娘蝴蝶一般翩翩上前,柔若无骨的手一边替容敬德顺着胸口,一边抬头对吴氏说道:“姐姐,恕妹妹说一句不该说的话,您由着个晚辈这样气老候爷,置候爷的尊严于何地,又置长兴候府的脸面于何处?”
容锦抬头,睃了眼一脸心疼楚楚风情的云姨娘,忖道:这朵白莲花可比容思荞那朵白莲花道行深了不少!
“你是什么东西!”吴氏扶了容锦的手,缓缓转身,目光淡淡的落在云姨娘身上,眉梢轻挑,睥睨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话声一落,回头喝道:“翡翠掌嘴!”
“是,老夫人。”
翡翠站了出来,朝云姨娘走去,到得跟前屈膝一福,“姨娘,得罪了。”
话落便要动手。
“贱婢你敢!”云姨娘虽是喝斥着翡翠,却是身子一缩,躲到了老长兴候身后,泣声道:“老候爷,老候爷救救妾身……”
容敬德抬眸朝翡翠看去,轻声喝道:“退下。”
翡翠却是纹丝不动,一双清冷的眸子直直的看着面有得色的云姨娘。
容敬德见翡翠不理会他的话,气得正要发作时,吴氏开口了。
“怎么,想让我亲自动手?”吴氏撇眸,冷笑着看向容敬德,“你应该知道,我想杀这贱人很久了。”
容敬德身子一僵。
他身后原本还面有得色的云姨娘,听到吴氏的话后,冷不丁的颤了颤,腹部那个结了十几年的伤疤隐隐作痛起来。
“翡翠!”
吴氏轻喝声响起,翡翠已经往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云姨娘的衣裳,抬手便是重重的一耳光。
“啪!”
“老候爷,救命啊,救命……”云姨娘一边躲着翡翠的手,一边嘶声喊了起来:“芳菲啊,您快来救救娘啊,娘要被打死了……”
容敬德本就黑得如锅底的脸,在听到云姨娘的喊话后,顿时便好似被人泼了层墨一样,除了黑,再没别的颜色。
翡翠的巴掌雨点子似的落在云姨娘的脸上,不多时,便将好好一个半老徐娘打成了猪头阿三!等云姨娘再喊不出一句话后,吴氏开口了。
“翡翠,把人扔出去。”
“是,老夫人。”
翡翠便像拎死狗一样拖着云姨娘往外走。
容锦目光复杂的看着吴氏。
她一直以为,吴氏是因为败北,才会十几年规避在这个小佛堂。
但,看她对唐氏、对云姨娘的所作所为,事情根本就不是同她想的那样!
玳瑁上前扶了吴氏重新坐回椅子里。
容锦起身,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外祖母,您喝口水。”
吴氏接过容锦手里的茶盏,示意容锦在她身边坐下,等容锦坐下后,她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上,目光幽幽的看向一直跪在地上没动的容宜州。
“宜州,我一生只得你和你妹妹二人,十三年前,你妹妹受辱,为了你,我不能替她讨回公道,甚至还得默认你们将她逐出家门。我对不起她!”
“娘……”容宜州抬头,一脸悲戚的看着吴氏,“娘,您别说了,是孩儿的错,都是孩儿的错!”
吴氏摇头,深吸了口气,将眼里的湿意逼了回去,沉声说道:“现在她死了,死了好啊,死了就不用再跟我们这些恶毒的人活在同一个天空下了。”
容敬德撇了脸,垂在膝上的手,微微的颤动着。
“锦儿。”
“外祖母。”容锦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吴氏跟前。
吴氏执了容锦的手,吸了吸鼻子,稍倾,才柔声说道:“外祖母这一生都逃不了容吴氏这三字,你娘的仇,只能指着你来报了!”
容锦点头,“我知道。”
吴氏笑了笑,拍了容锦的手,“好孩子,你记住,你和你娘在燕州容家十几年的嚼用,用的都是外祖母的私产,与容家不相干!”
容锦眼眶一热,再次点头。
“吴氏,你到底要干什么?”容敬德再也坐不住了,他拔身而起,瞪着吴氏,“当日之事便算是另有内情,十几年都过去了,芳儿她也已经没了,你还要闹什么?是不是长兴候府再次沦为京都人的笑柄你才满意!”
吴氏抬头目光极淡极冷的睃了眼容敬德,那样的目光如同看一个陌生人,更像是看死物!任是容敬德这种手上人命如麻的人也被这一眼,给看得心里阵阵生寒,不由自主的撇开了脸。
“玳瑁,去将我准备的东西给表小姐拿出来。”吴氏忽然说道。
“是,”玳瑁转身进了吴氏的宴息室,稍倾,手里捧了一个长约一尺的紫檀描金木盒出来,双手呈了上去,“老夫人。”
地上一直神色怔怔的唐氏在看到那个紫檀描金木盒后,瞳孔攸的一紧,垂在袖笼里的手再次紧紧的攥成了拳。
“锦儿,”吴氏接过玳瑁手里的木盒,示意容锦上前,“这盒子里是我当年的陪嫁,这些都给你了。”
“外祖母……”容锦手脚无措的看向吴氏。
吴氏将手里的盒子不由分说的放到容锦手里,然后抬手将容锦扯到了身侧,她则目光微抬,朝地上的容宜州看去。
容宜州对上吴氏万念俱灰的目光,没来由的心头一麻,脑袋“嗡”一声便炸开了。没容他开口阻止,吴氏却是坚定而果决的开口了。
“我死后,不入容氏祖坟,锦儿,将我葬在你娘的身边!”
“吴氏(娘)!”
两声痛呼,同时响起。
容敬德一瞬间好似苍老了十岁,他目光又痛又恨的看着吴氏,哆嗦着嘴辰说道:“吴氏,你真就这么恨我吗?”
吴氏却是垂眸,唇角嚼了抹萧萧瑟瑟的笑,摇头道:“恨?你太看得起自已了,你不配我恨!我也不配恨任何人,我又何偿不是放弃芳华的那一个!”
“外祖母,”容锦将手里的盒子交到蓝楹手里,上前半跪在吴氏膝下,抬头看着她,“您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娘,她从来没怪过你。”
吴氏点头,隐忍了许久的泪在这一刻似开闸的水般,倾泄而出。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已。”话落,握住容锦的手,“记住我说的话,我死后,将我葬在你娘的身边。”
容锦重重点头,“我记住了,外祖母。”
吴氏这才抬手拭了脸上的泪,说道:“好了,都散了吧,我累了!”
41精彩纷呈
“被打了!还是扔出来的?”
容思荞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云芷。
云芷重重点头,“奴婢去厨房要热水的时候,婆子们都在说。还说,明天二姑奶奶肯定得回来替云姨奶奶讨个公道。”
容思荞摆了摆手,示意云芷退下。
这是怎么回事?
娘不是说这候府,云姨奶奶和二婶呈分足鼎立之势吗?既是如此,云姨奶奶又怎么会被叔祖母打了,还扔出青檀院?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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