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渐远,容锦还在猜着这里面的道道,耳边却猝然响起永昌帝的声音。
“容锦。”
“民女在。”容锦连忙敛下思绪,应道。
“朕应你之请,但你给朕记住了,若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朕不仅要长兴候府为太子陪葬,朕还会将容芳华鞭尸三百下,朕还会请道士做法将她挫骨扬灰永不入轮回!”
若是容锦自已,她会觉得人死事了,你就是把我的尸体拿出来喂狗,我都无所谓。但,对于土生土长的容芳华来说,这却是最大的侮辱!
容锦目光微抬,对上永昌帝那好似西北高原结了几千年冰的眸子。不得不承认,永昌帝这一手够毒够狠。她可能不屑于长兴候府是生是死,但她绝不会允许容芳华死后都不得安宁。
“是,民女记住了。”容锦屈膝福道。
永昌帝点头,回头对他身边的吕皇后说道:“皇后,朕将皇儿和容锦交给你了!”
“是,皇上。”吕皇后屈膝福礼应道。
永昌帝又回头对一直默然神色复杂的辰王说道:“六弟,朕信不过别人,你皇嫂也信不过别人,这几日就有劳你替朕看着她吧。”
话落,对容锦抬了抬下颌。
辰王连忙抱拳肃声道:“臣弟谨遵皇兄谕旨。”
“皇后,朕在御书房批奏折,你有什么事,使人来一趟,便是。”
“是,皇上。”
等恭送走永昌帝后,吕皇后看向容锦,“容姑娘,你看什么时候开始?”
“娘娘,臣女想回一趟候府,带两个帮手来,再收拾些物件来,您看行不行?”
吕皇后拧眉,目光审视的看向容锦。
“皇后娘娘,臣女的那两个帮手至关重要。”容锦坚定的看着吕皇后。
吕皇后朝辰王李逸辰看去,“六皇弟,你怎么说?”
“娘娘,就由臣弟陪容姑娘走一趟吧!”
46至贱无敌
容锦出宫时,除了辰王,吕皇后还指了凤仪殿的总管大太监德宝一同前去。
“宝公公,”容锦掀了轿帘,笑容满面的对行走在轿子一侧,年约四旬,身材消瘦的德宝说道:“您是这宫里的老人了吧?”
德宝瘦削的脸上绽起一抹笑,恭身对容锦说道:“回郡主话,奴才八岁进的宫,到今年整三十年了。”
三十年!
容锦挑了挑唇角,眸间掠过一抹暖笑,轻声说道:“公公一直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候吗?”
德宝微微抬眸,觑了容锦一眼,说道:“是的。”
骑马走在前面的辰王李逸辰这时忽然回头看了一眼,见容锦支着下颌,正眉眼含笑的与德宝说着话,眉梢轻蹙,便轻轻的勒了缰绳,往边上让了让。
容锦不动声色的撩了眼辰王,笑眯眯的对德宝说道:“宝公公,这宫里的很多规矩我都不懂,以后还请您多多指点啊。”
德宝笑着说道:“郡主客气了。”
容锦笑着放了手里的帘子,德宝也敛了脸上的笑,继续走在轿子一侧。
辰王打马上前,拿着马鞭敲了敲轿壁。
不多时,轿帘被打起,容锦探头出来,“王爷有事?”
辰王嘴角噙了抹讥笑,自高而下的看着容锦,狭长的眸毫不掩饰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厌恶和憎恨,冷声对容锦说道:“她就是这样教你的?”
她?她是谁?
容锦一怔之后,恍然大悟,辰王说的这个她,是指她娘,容芳华呢!
“这跟你有关系吗?”容锦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嗤”辰王一声冷叱,一脸倨傲的道:“没关系,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呵!
容锦气极反笑,她可不会认为,辰王这句“有其母必有其女”是褒奖之词,显然是暗指容芳华失贞之事,而借此来羞辱她!
为什么?就只因为她跟宝公公讲了几句话?你妹的,这还是男人吗?还是说,经过当年之事,玉树临风谦谦君子的辰王爷因为受不住刺激,而成了个变态?!
容锦皮笑肉不笑的看向辰王,“王爷,听人说你贱术了得,不知道上中下,您学的是哪一路?”
辰王冷冷的挑了容锦一眼,一夹马腹,便要策马向前。
想就这样走?门都没有!
趁着辰王还没走远,容锦嘴一张,噼里啪啦便说道:“依臣女看来,王爷肯定学的是下贱喽;有道是人至贱至无敌,臣女恭喜王爷,终于练成武林绝活,达到人贱合一的境界--贱人!”
容锦话一说完,也不管辰王是什么反应,手里帘子“啪”一甩,不多时,外面的人便听到一串银玲似的笑声,那笑声,说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将两人对话从头听到尾的德宝,抬起袖子拭了拭额头上的细汗,觑了眼,脸色铁青涨红如猪肝的辰王,又觑了觑马车里犹自笑个不停的容锦,忖道:这真的是那个以萧淑有仪、齐庄知礼而名动天下的长兴候府大小姐容芳华的女儿吗?会不会搞错了!
轿子继续向前,只是这一路再不复之前的平和从容。
枣红马的上辰王周身再难寻出一分温文儒雅,整个人如同一只正欲喷火的暴龙,原本退避两侧的百姓,还探头探脑张望一番一行人,这会子,是多远躲多远去了。
一路无话,轿子到长兴候府时,长兴候府大门洞开,容敬德领着容宜州、容启舒及府中管事站在府门外夹道相迎。
“王爷!”
辰王才堪堪下马,容敬德父子仨便急步迎上前,抱拳行礼。
辰王摆手,对容敬德说道:“老候爷,皇上有圣旨,您看在哪接旨好?”
容敬德愣了愣,圣旨?只是,还没等他出声,身后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宝公公,这圣旨就放在青檀院接吧。”
容敬德回头朝身后看去,这才发现容锦身侧跟着的是吕皇后宫里的太监总管,一怔之下,连忙遥遥抱拳,“德公公。”
德宝恭身还以一礼,“老候爷。”
容宜州这个时候已经轻声对辰王问道:“王爷,这圣旨是……”
辰王目光瞥了眼正温笑着同德宝说话的容锦,冷声说道:“候爷还不知道吧,容姑娘以献药为条件,向皇上求封郡主!”
容宜州脸色一变,怔怔的站在了那。
到是他身边的容启舒失声问道:“王爷,您……您说的都是真的?容锦真的以献药为条件,要求皇上封她郡主?”
“封号永宁,是她自已选的。”辰王说道。
容启舒顿时倒吸一口冷气,怔怔的看向容宜州,“父亲……”
容宜州摆了摆手,朝同样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的容敬德说道:“父亲,先接旨吧。旁的等下再说!”
容敬德点头,招呼着辰王往里走。
因着容芳菲嫁进了越国公府,而越国公府的大小姐王云桐又是辰王妃,是故容家跟辰王府也算是沾亲带故了,可又因着容芳华的缘故,这些年,辰王府和长兴候府往来却并不密切。
辰王被容敬德迎着往里走的时候,默了一默,轻声说道:“老候爷,本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容敬德心下一颤,连忙抱拳说道:“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辰王掀了掀唇角,似笑非笑的对容敬德说道:“赐教谈不上,就是本王心有疑惑,怎的永宁郡主,对候爷及候府似是怀有极大不瞒,老候爷,你可知道?”
容敬德顿时便想起容启舒说的,容锦恨容家,恨所有姓容的人的话!心弦顿时绷紧,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辰王问出这样的话来!当下,便试探的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辰王便将今天容锦当着永昌帝说的那番话跟容敬德说了一遍,话落,别有深意的撩了眼脸色铁青的容敬德,淡淡道:“恕本王直言,永宁郡主怕是藏有祸心啊!”
容敬德攥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虽是极力克制,可眼角下的肌肉却是不受探制的抽(和谐)搐着。
见容敬德没有说话,走在他身侧的容启舒忍不住出声,“王爷明鉴,容锦当日便百般不愿献药,她恨不得容府遭难呢!”
“舒儿!”
容宜州见容启舒言无忌惮,连忙出声喝止。
“宜州,你不用责怪舒儿。”容敬德脸色难看的对容宜州说道:“之前舒儿跟我说,容锦心怀不轨,我还将信将疑,现在,你看,当着皇上的面,她都敢这样说,她不是恨容家,恨我们,那是什么?”
“父亲,妹妹突遭横祸,锦儿她许是受了刺激,心有怨恨,一时激愤才会口不择言。”
容宜州觑了眼辰王,忖道:辰王深恨妹妹当年令他蒙耻,几番三次想要她的命。有道是爱屋及乌,他既然恨妹妹,怎么就不会恨锦儿?锦儿献药有功,他怕是不方便直接出手,而是想要借刀杀人!
一行人说着话,便到了青檀院。
吴氏已经让翡翠摆了香案带着容锦几人跪下接旨。
德宝从袖里拿了卷五彩绣九爪金龙踏云纹布卷儿来,展开念道:“奉天诰命,皇帝制曰。兹有容氏长女容氏,燕州府人,名门毓秀,幼承庭训。年少且淑和,性方且柔嘉。封永宁郡主……”
青檀院外,匆匆赶来的唐氏怔在了原地。
真的封了郡主?!
47母女密谋
“你说什么,真的封了郡主?”
穿一袭大红牡丹纹绸衫的容芳菲,霍然抬头,目光寒意逼人的看向站在堂下回话的小丫鬟。
小丫鬟吓得身子一颤,连话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的点头。
“你点什么头,你是哑巴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容芳菲美艳无伦的脸上笼起一抹戾色,对身边站着的自已的大丫鬟紫樱说道:“你去跟候爷夫人说一声,这种连话都不会说的蠢货,怎么能在姨娘身边侍候,让她打发了,重新给换个人来。”
小丫鬟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咚咚”的磕头求饶,“饶命啊,二姑奶奶饶命啊,奴婢错了,求二……”
赶在容芳菲发怒前,紫樱连忙喊了门外国公府带来的婆子,把小丫鬟堵了嘴给拖下去。
两边脸上涂满了青青药膏子的云姨娘,一对顾盼嫣然的眸子一会冷得像冰,一会儿又热得像火,喘着粗气对容芳菲不甘心的喊道。
“你现在是国公夫人了啊,娘被吴仪贞那个贱妇打成这样,你都不管吗?还有容锦那个贱人,我要她死,我一天都不想看到她……”
容芳菲看着几近颠狂的云姨娘,对另一个大丫鬟红莲使了个眼色,红莲垂了眉眼退到门外,将门外侍候的下人远远的遣了开去,她则守在了门外。
“姨娘,您先冷静下来,听我跟您说。”容芳菲说道。
云姨娘恨恨的瞪了眼容芳菲,撇脸看向一侧,没好气的说道:“你说,我听着。”
“我不是再三跟您说过,不要去青檀院,不要去招惹吴氏吗?您为什么不听。”容芳菲目光锐利的瞪了云姨娘,咬牙道:“便算我是国公夫人,可她是嫡母,皇上最重孝道,若是从她嘴里传出几句不好的话,您让我怎么办?”
“你这是在怪我?”云姨娘猛的回头看向容芳菲,咬牙骂道:“既然一品的国公夫人这般没用,你当年又何必无所不用其极的嫁进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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