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铖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里头如同藏了只猫一样,上窜下跳抓得他一颗心火烧火燎。偏偏,这股火却是想发也不发出来。
容锦当日既不肯认他,又如何愿意心甘情愿的回战王府?
所谓的开正门相迎,不过是她为自已不进战王府找的借口罢了!
他韩铖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还能受制于区区一个容锦?
主意拿定,韩铖转身对犹自一脸伤心的燕文素说道:“文素,你也别难过了,她既然不肯入府,那就随她吧。”
韩铖问才雀话时,燕文素便一直冷眼旁观。
此刻听到韩铖的话后,她苦笑一声,目光直直的看了韩铖,哑声问道:“王爷,真的决定了?”
韩铖不解的看了燕文素,问道:“不然,还能如何?你难道还真打算开了正门迎她入府?”
燕文素摇头,一脸黯然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照说大小姐的要求也不过份,她本就是王府嫡女,她的母亲……”
“文素!”韩铖厉声打断燕文素的话,“你难道还不明白啊,她根本就没想要回王府,长兴候府在东夏也是达官显贵,她难道不知道,这开正门的规矩?她就是存心为难你我。你什么也别说了,就照我的意思做!”
话落,韩铖甩袖便要离开,之前原就是推却不过,才勉为其难的出府迎人,这会子,别说是迎人,连容锦那张脸,他都不想看!
“王爷留步,”燕文素上前一步,拦住了本欲离去的韩铖,轻声说道:“还是我出去看看吧,许是大小姐因她孤身入府,怕……”
“文素!”
韩铖打断燕文素的话,一脸不赞成的看着她。
被打断话的燕文素,嘴唇翕翕,等对上韩铖不悦的目光后,脸上绽起抹苦涩和无奈的笑,眸子轻垂,再没有出声。
这样的燕文素,无端的便让韩铖感到一阵心痛。
想起之前,燕文素之前问的为什么要将她以继室之礼进门的事告诉容锦的话,一时间,心头又是悔是又恨。
“文素,是我对不起你。”韩铖牵了燕文素的手,沉声说道:“是我委屈了你,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
韩铖会说什么,与他夫妻多年的燕文素自是知道,只是,韩铖要说的话却未必是她想要的。
“王爷,你我夫妻本就一体,没有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王爷更不曾委屈妾身。”燕文素摇头示意韩铖不必再说,“这些话,王爷今天不必说,往后也别再说。”
话落,不等韩铖开口,又接着说道:“当下之急,还是如何将大小姐迎进王府。”
韩铖对容锦进不进府原就无所谓,想当初他一得了容锦和她娘亲的消息,便一腔热血赶去东夏,结果却是被容锦百般羞辱,当真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后来得了容锦和燕离去了京山的消息后,他想着,这一辈子,也就求个各自安好吧!可,燕文素却提出要接容锦来王府,让容锦认祖归宗,不任他怎么反对,都不行。
只,他虽然反对,但当夏嬷嬷依着燕文素的吩咐,带了人去京山时,他还是隐隐有些期盼的,期盼容锦能来,必竟,这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留给他的孩子。但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甚至有那么一瞬,在想,容芳华当年之所以执意生下容锦,是不是就想到了这一日,才会将容锦养成这般桀骜不驯冥顽不灵的性子。
必竟,是他韩铖,毁了她容芳华和辰王李逸辰在一起的机会!
“王爷……”
见韩铖不出声,燕文素由不得在一旁着急。
韩铖敛了思绪,轻声对燕文素说道:“才雀不是说,容锦问她是以什么身份入府吗?你让才雀去告诉她,既然她不愿意以王府大小姐的身份入府,那就以故人之女的身份入府吧!”
燕文素一瞬间呆若木鸡,“可是……”
“没有可是。”韩铖打断燕文素的话,冷声说道:“想来她其实也不稀罕这王府大小姐的身份,好了,你也别亲自去一趟,让才雀跑一趟吧,若她还是执意不肯入府,就随她。”
燕文素眼见韩铖动了真怒,哪里还敢再坚持,连忙应了一声,“是”,便喊了旁边地上还跪着的才雀起来,轻声细语的嘱咐道:“你去与大小姐好好说,跟夏嬷嬷说,大小姐还是个孩子,又幼年丧母,脾气什么的难免古怪了些,让她多顺着点,务必要主大小姐高高兴兴的。”
“是,王妃。”
才雀急急的退了下去。
才吩咐完了才雀,燕文素正欲转身与韩铖说道几句,却见韩铖转身便往外,她一怔,不由便追上前,问道:“王爷,您去哪?”
“华儿这个时候应该快回来了,我去看看她。”韩铖说道。
“可是,大小姐她马上就要进来了。”燕文素急声说道。
韩铖步子一顿,回头看燕文素,稍作沉吟后,说道:“吩咐下去,让府里人的都以容姑娘相称,你之前收拾的曲池轩也别用了,让她住进清溪小筑。”
燕文素之前让人把王府西边离荣安郡主锦翠苑不远的院曲池轩收拾出来,作为容锦在王府的居所。而韩铖说的清溪小筑则在王府的后罩房,离主院和东边小王爷韩思住的福禄轩都有些距离。
吩咐完这些话,韩铖再不多留,转身离开。
燕文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韩铖离开后,这才回头对身边一直安静候着的大丫鬟说道:“锦书,你去看看,人进府了没。”
“是,王妃!”
锦书匆匆退了下去。
燕文素抬头看了看渐沉的天色,唇角绽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稍倾,拾了裙摆,一步一步回了花厅。
……
王府外。
容锦笑着对拦在身前,几番纠缠不欲让她让开的夏嬷嬷说道:“嬷嬷,你看,这天色真的不早了,你再不让我走,回头这宫里锁了宫门,我可真就无处可去了!”
“大小姐,您……”夏嬷嬷的才要将那几句她翻来覆去的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却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才雀的声音,“嬷嬷。”
夏嬷嬷当即转身,眼见才雀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跟前,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急声问道:“王爷和王妃怎么说?”
才雀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站在夏嬷嬷身后浅笑盈盈的容锦,稳了稳咚咚乱跳的心神,轻声说道:“嬷嬷,王爷说,既然容姑娘不愿以大小姐的身份入府,那就以故人之女的身份吧。”
夏嬷嬷闻言,拧了眉头,看向才雀,问道:“王爷真是这么说的?”
才雀重重点头。
夏嬷嬷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回头不无可惜的对容锦说道,“大……”
“嬷嬷还是称我容姑娘吧。”容锦打断夏嬷嬷的话说道。
夏嬷嬷欲言又止,最终却是只能再度长叹了口气,说道:“容姑娘,既是如此,那你看……”
容锦笑着对夏嬷嬷说道:“便是不卖嬷嬷你长途跋涉的面子,我也应该进去给我娘的牌位上一柱香,是不是?”
夏嬷嬷顿时僵在了那。
容锦却是呵呵一笑,对夏嬷嬷说道:“还有劳嬷嬷前面带路。”
夏嬷嬷僵硬的脸上扯了抹尴尬的笑,但却没有多耽搁,而是立刻转身,示意前面的马车进角门。
同大多数的达宫显贵家的院子一样,战王府的建筑格式也是遵循着门脸五间,正殿七间,后殿五间,后寝七间,左右配殿各几的王府格式来建造的。
马车过了二门,便有青釉小车候着,容锦与杏雨、杏花三人同乘一辆。
青釉小车行了约有一刻钟的样子,便可见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的景致。
杏花放了手里的帘子,转身,压低了声音对容锦说道:“姑娘,我瞧着虽然比我们以前的郡主府宽敞不少,但却是不如京山呢!”
杏雨闻言,瞪了杏花一眼,轻斥道:“杏花,你又忘了我叮嘱你的话了。”
杏花当即吐了舌头,躲到了容锦身后,犹自嘀咕道:“我又没说错,明明就是不如京山嘛。”
杏雨还要再训斥她,被容锦制止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再说我们是来做客的,又不是长居,住得高兴,多住几天,住得不高兴,我们走人就是。”
杏雨便想起之前容锦要走正门的事,她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看,见车外并没有人跟车,这才声如蚊蚋的对容锦说道:“姑娘,你是不是料定她们不会答应你从正门进,才……”
容锦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后,说道:“燕文素以继室之礼下嫁,知道详情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人。她要是真答应了开正门让我进王府,岂不是向全天下人宣布我和我娘的存在?这脸,她可挨不起,她挨不起,燕姓皇室也挨不起。”
“可是,奴婢真的想不明白,她明知姑娘不会如她所愿,为什么却坚持接你入府呢?”杏雨一脸不解的问道。
“自是有她自已的谋算。”容锦淡淡说道。
杏雨便不再问。
诚如姑娘所说,战王妃有她的谋算,她家姑娘又岂会没有自已的谋算?
左右不过是一场,看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的争斗。
而另一厢的小车里。
夏嬷嬷正轻声问着才雀的话,才雀将之前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后,同样一脸不解的看向夏嬷嬷,问道:“嬷嬷,容锦这般无理,王妃为何还要一让再让?何不干脆顺水推舟,应了王爷的说法,让她自生自灭。”
夏嬷嬷看了才雀一眼,王妃身边四个大丫鬟,音棋,才雀,如意,锦书。她原先还不明白,为什么王妃在四人里选了话最少最为木讷的音琪定为一等,现如今却是明白过来了。
论揣磨王妃的心意,四人怕是无人能及音棋,就好比眼下,迎容锦入府之事。她相信,若是换了音棋,绝对不会问出这话,因为音棋她必然已经揣度到了王妃的用意。
“才雀啊,”夏嬷嬷笑盈盈的睃了眼眉眼周正的才雀,轻声说道:“你们四人里头,等来日郡主出嫁时,王妃肯定是要拔了两人跟随郡主,你有没有想过,那两人里面会有一个你呢?”
才雀闻言,不由怔怔的看向夏嬷嬷。
夏嬷嬷却无意深说,有些话点到为止,至于能不能悟过来,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王妃膝下就得郡主和小王爷一儿一女,都说女儿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以王妃对郡主的疼爱,来日郡主出嫁,王妃当然是要选几个妥贴的人跟过去的。而这妥贴的人自然便是她一手调教跟在身边的人!
郡主和大殿下的婚事虽然没有挑明,但王妃和王爷都是看在眼里,只怕将来郡主一及笄,这亲事便会公布于众。
而大殿下是要角逐大宝之位的人,有自家王爷的帮衬,便是二殿下身为嫡出,只怕胜算也是堪堪。而一旦大殿下成功问鼎,那她们这些跟着郡主出嫁的人……才雀一瞬间,只觉得心头砰砰乱跳。一国之母,六宫之主的管事姑姑,那该是怎样的荣华富贵?
“嬷嬷……”
才雀一脸兴奋的看向夏嬷嬷,才欲再往深里问几句,却在这时,外面响起跟车婆子的声音。
“嬷嬷,我们到了。”
夏嬷嬷看了才雀一眼。
才雀连忙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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