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昏君故作娇羞地摆手:“都告诉你们不要互相谦让了,每个人都有份,先尝尝吧,今儿个才发现,原来朕在厨艺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别逗了这一大桌暗黑作品算是能说服人的良好证据吗?萧云镜嘴角抽搐了一下,慢腾腾念叨着:“不急,你先挨道菜介绍一下吧。”
“成啊,这个是红烧排骨(黑炭),这个是茄子烧肉(煤渣),这个是地鲜鸡蓉汤(泔水),这个是……”
“这个是番茄鸡蛋,我看得出来,虽然陛下别出心裁地放进了适量(大量)的酱油。”她琢磨来琢磨去,发觉只有那个传说中的小葱拌豆腐白白嫩嫩无毒无害,毅然决定先从它下手,躲过一劫再说,“我喜欢吃豆腐,你们随意。”确实是喜欢吃豆腐,吃任何人的豆腐,来者不拒。
沈翊尘紧张地看她舀了一勺,面无表情地放入口中,再淡定自若地咀嚼下咽,无不良反应,这才稍稍安心,紧跟着也尝了一口,然后微笑着点点头,没露一丝嫌弃表情。陌珏端详两人半天没瞧出端倪,试探性地也拿起了勺子……
就在他尝完小葱豆腐的同一时刻,前两人霎时变脸,腾地站起身冲到台案上去倒水喝,陌珏面色惨绿,悲愤地喊了一嗓子:“你们俩真无聊——陛下,以后少放点盐!”说完一头仰倒在椅背上。
白棋默无辜地看着程南:“南南,好像手一抖盐放得有点多,不过纯属意外,你尝尝这小肋排怎么样?”
“……好。”程南老大时刻起到先锋模范带头作用,身先士卒首当其冲,皱眉拿筷子戳了戳硬邦邦的红烧排骨,半晌,挑了块相对顺眼的用力咬下去,嘎崩嘎崩,牙齿和骨头摩擦的声音直教人起鸡皮疙瘩。
萧云镜端着茶杯打量那张镇静的面瘫脸,由衷竖起大拇指:“将军真乃神人也!”
“现在不是夸他的时候吧?”沈翊尘下定决心要积极主动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回过身认真地对白棋默道,“陛下,我觉得您该亲自尝尝。”
自信心爆棚的白棋默坦然地看他一眼:“朕是做菜的人,知道它们都是什么味道,何必跟你们抢。”
“……不,你一定不知道它们是什么味道。”
“朕是个有原则的人,自己的作品要分给最亲最爱的人先品尝,否则就失去意义了。”
程南仍旧咔咔嚼着那块黑炭排骨,不愧是从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真汉子,练就了一副铁嘴钢牙(好像有哪里不对),这么半天竟然还没牙疼:“陛下说得有理,赶紧分工把剩下的都尝了。”
“说的哪有理了?你这么护犊子可不行。”萧云镜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笑容满面搂住白棋默,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中毫不迟疑地将一筷子茄子塞进了他嘴里,“乖,陛下,有什么感觉没?”
那感觉……酸爽至极。白棋默被她牢牢钳制着没法把茄子吐出来,只能认命地大口咀嚼,好端端的茄子烧肉居然发出了类似于嚼薯片的动静也真是人间奇闻,他顿了顿,一双狐狸眼中便泛起了泪光:“还真好吃啊!”
陌珏干笑了两声:“那烦劳陛下把这些全吃了吧。”
“……”
虽说浪费就是犯罪,可结果大家还是把那顿饭残忍地抛弃了,白棋默一面控诉着他们不体谅自己这个新晋厨师的上进心,一面暗戳戳地嘟囔着:“难怪小厨娘一直试图劝朕少做两道菜,叫她尝个菜跟被非礼了一样,原来是这个原因。”
陌珏:“夏莲还好么?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废了你。”
萧云镜去御膳房重新开火起灶,煮了一大锅的鸡蛋面充数,然后这群在皇城之中尊贵无比的男女均围在一起抢着往各自碗里扯面条,如狼似虎不亦乐乎——饿疯了。
所以说历史告诫我们,轻易不要允许皇帝下厨,也许会引起别样的灾难。
奇光殿中,烛火摇曳影影绰绰,衬得光下美人分外妖娆,美人媚眼如丝,笑容迷离,此刻正在一颗一颗解着蝴蝶领扣。
白棋默缩在床角抱着双膝,规规矩矩像个小学生,就差在脸上写上“朕什么都没干”六个大字了,由于双方实力悬殊,他看上去就跟受辱的小媳妇没啥两样,甚至连眼中紧张恐惧的神色都恰到好处。
“你怕什么啊陛下。”萧云镜见勾引无效,顿时也没了兴致,倒杯清水转身来到他面前坐下,“臣妾和你闹着玩呢,没真想夺你清白。”
这话从一个女人口中讲出来实在太剽悍,白棋默欲哭无泪,却还要强撑着嘴硬:“谁害怕了?不就是清白么谁在意啊!”慌不择言。
萧云镜笑了:“不害怕,那就是对臣妾不感兴趣咯?”
“别总臣妾臣妾的,本就不是个讲规矩的人,你还和朕客气什么!”
“……”他这思维跳跃的程度已经快赶上她了,萧云镜无语半晌,选了一个自以为很合适的称呼,“行啊,小白。”
白棋默横她一眼:“朕的母后当年养过一只哈巴狗,名字就叫小白。”
“呦,真是巧了,缘分呐。”萧云镜压根不搭理他这茬,“说起来我打进宫起还没看到过老太后,你不准备带我见家长么?”
“……母后在父皇驾崩后就随之而去了,她说生要同眠死要同穴,父皇只有自己一个妻子,不能让他孤孤单单地住进皇陵。”
夫妻俩生死相随双双化蝶连儿子也不要了,这真是她所听过的最具浪漫色彩的皇帝爱情故事……萧云镜万没想到不走心的一句话竟戳中了他伤心事,登时略感抱歉,滞了好久才闷闷安慰道:“那个……你也别太难过,我也没父母,不一样活得好好的。”
白棋默顿住,纳闷地抬头:“你母妃也殉情了?”
“……”意识到差点说走嘴,萧云镜吓了一跳,模棱两可地回答,“是啊,要不我怎么会倒霉到被当作贡品送给你。”
“这怎么叫倒霉呢?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想嫁给朕,朕都不正眼看她们好么!”
她呵呵呵冷笑:“你亏心么?全帝都皆盛传你好男风,谁家姑娘想嫁你啊?”
“……这谁和你说的?”
“丞相可没告诉过我。”腹黑女太讲究说话艺术。
白棋默悲愤了:“朕要杀了沈翊尘!”
“不过小白啊,你在面对他们仨的时候,会不会真的有感觉?一般这不喜欢女人且长得漂亮的男人啊,十有□□都是断袖……”
“朕不是断袖!还要和你解释多少遍!”白棋默砰砰砰拿拳头砸炕,“朕只是觉得爱个人太辛苦了,不愿意重蹈父皇和母后的覆辙而已!爱得那么深那么真有用吗?只会让最后时刻更加痛苦!”话尾有点破音,仿佛是当真牵扯了某种情绪,来自于被搁置已久的记忆。
他曾亲眼看到母后在父皇驾崩后失声哭泣痛彻心扉的样子,而后不久即在寝宫自缢身死,彼时他推开门就看到那刻骨铭心的一幕,这么多年都难以忘记。年少阴影留存至今,叫他完全没有去接受一个人的念头,所谓的感情太遥远,他不愿,也不敢。
然而……萧云镜不同。这个从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女人,总能轻而易举戳中他最不加防备的角落,在她那里似乎从来没有值得犯难的事情,她什么都会,什么都办得到,其中也包括保护他。
她太潇洒太肆意了,不像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倒像个浪荡江湖的侠客,但也正是因为这点,时间越久,就越让他动心。他有时也会偷偷地琢磨,和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或许不必有那么多的顾虑,至少,让人察觉不到丝毫消极忧伤的气息。
他只是很想靠近她,哪怕是被她欺负着也好。
“并不是每段感情都会以悲剧结束,即使是你父皇和母后,那也算是个圆满的结局。”萧云镜低声笑了,“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两个人互相陪伴总胜过一人孤单,你这个傻子,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么?”
白棋默不服气地轻哼:“以前是不明白的,可现在朕想试着去慢慢明白。”
“嗯,为什么?”
“……因为想天天吃你做的饭。”白棋默见媳妇儿当即要发飙,忙不迭改口解释,“当然!更想天天看着你,心里高兴!”
萧云镜眯起眼睛乜他,似笑非笑,若有所思。
“是真话?”
“为人君主不打诳语!”
她理所当然地点头:“好,那你听话地让我扑倒,我就信你。”
“呃,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朕去学习学习……”
“那今晚上怎么办,又是同床纯盖被?”
白棋默叹气,抱着被子眨眼作讨好状:“不如玩一只青蛙一张嘴啊?”
“……”
小。处男养成计划,任重道远。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纳妃
话说白昏君自打腿脚完全利索了之后,发现自己已然在萧云镜一日三顿的美食调理下,养了一身膘。他气急败坏,决定通过一些有益的运动来恢复自己的良好身材,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什么特别优秀的主意,所以他最后毅然拍板决定,去!上!早!朝!
这可真是从西边出来了绿太阳,人间一大奇事,把三基友纳闷得不行,纷纷跑来问萧云镜是不是白棋默对他们起了疑心,决定收拢大权了。
“笑话,你们也不想想,就他那个智商,能想得起来收拢大权的方法吗?”萧娘娘对此感到万分不屑,“他纯粹是因为自己胖了想减肥,又想不出好招儿来,所以问我,我说你干脆做点烦心的工作吧心情一不好就瘦了,然后他就准备上早朝了。”
“……”陌珏表示压力山大,“这咋整啊我还没做功课呢,上朝时候是不是应该喊句什么以壮声势啊?我没经验。”的确是没经验,因为白棋默从不上早朝来浪费生命。
萧云镜轻哼:“就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呗!”这些全都是从电视剧里学来的。
其实她也挺奇怪的,若说白棋默不愿意谈恋爱的原因是来源于他父皇母后的爱情故事,那这不愿意上朝不愿意参与政事是怎么回事?与生俱来的好习惯?
或许当昏君也是一门艺术吧,又或者是种天赋,还有可能是……妈的,其实就是让那仨给惯的!
沈翊尘被她那诡异的眼神盯得毛毛的,忍不住开口:“怎么了你,我脸上有花啊?”
萧云镜一个大白眼丢过去:“我是在想,如果不是你们仨那么惯着小白,也许他早就变成一代明君了。”
“别逗了一会儿我八块腹肌都要笑出来了好吗?”陌珏连连摆手,“我们仨要是不管他,他早就对生活失去信心悬梁自尽了——另外,小白是什么鬼,那不是原来皇后娘娘养的那只狗吗?我还给它喂过食。”
沈翊尘很不厚道地接茬:“而且还被咬了屁股。”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程南看向满脸想抽人表情的萧云镜,冷峻面容恍然现出一丝柔和笑意:“你也不必觉得不理解,反正我们三个也能处理好一切,陛下喜欢什么就让他去做,何必一定要把他束缚在这个位置上。”
中国好老大啊!萧云镜正想替不成器的昏君感谢他一下,抬头却见大门砰地被踹开,紧接着白棋默就兴高采烈蹦哒了进来。
“瞧朕这身龙袍怎么样?”
靠,第一次见到粉黄色的龙袍,要不要这么骚气!“这么少女的颜色你是要倾倒朝臣么?”
“难得上朝么,要霸气一点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程南淡淡投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