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当关- 第24节

大毛是第一次见到大老板卢雨蝉，他第一次见到这么美貌的妇人，这可不是和年画里面的菩萨一样漂亮？

卢雨蝉一见大毛黑黑瘦瘦像是一只猴子，不过眼睛却很有神，不禁拉着大毛的手说道：“这就是大毛吗？看着是个好孩子。”

大毛搔了搔后脖子，因为被卢雨蝉抓着手而不好意思地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卢雨蝉正反对千秋外出呢，不过千秋早已支会了曹谨跟着，曹谨对着卢雨蝉抱拳道：“属下会照顾好小主人的，请小姐放心。”

卢雨蝉见曹谨后面跟着四个侍卫都做了便服打扮，便也稍稍放心，哀怨地看了一眼千秋，只能无奈地点头道：“出门小心。”

徐奶娘不禁嗤笑道：“这每天还不是让曹侍卫跟着上下学吗？”

千秋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逛街，以前都是来去匆匆从马车上看一眼，便让人直接去了最繁华的东大街。

曹谨道：“小主人，那儿对于您来说看着新鲜，却不是什么好玩的去处。”东大街多的是当铺酒肆茶楼，不过都不是小孩子适合去的地方，曹谨一说千秋就回味过来，她潜意识之中实在很难将自己当做是一个四岁孩子。

“那曹侍卫说有什么好去处？”

“南大街多成衣铺子、手艺匠人的小玩意儿铺子，玉器古玩铺子，多是些新奇的东西，还有一些安国米国的商人开的铺子，里面多的是漂亮有趣的小件儿，最适合初次来奉昌城的人去。”

“曹侍卫倒是了解，我就是出生在这儿的，想不到还被说成一个初次到奉昌城的人呢。”千秋不由自嘲，自己是觉得自己的意识朝前，心底里看不太上这些东西，平日里只顾着在家宅着，少出来走动，反倒是敝帚自珍，孤陋寡闻。

大毛不禁问道：“小表少爷可不是出生在江南的？前不久才来了这儿？”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千秋一想自己对外的说辞可不就是这样，曹谨本来圆得好好的，反倒是自己露出了马脚。

千秋连忙应了声是，还好南大街就到了，几人下了车让车马自行离去，到处晃荡。南大街虽然比不上东大街的奢华，却多了一种市井热闹，摆摊的匠人，游动的商贩多得是，时不时还能听闻几声琵琶。

大毛的眼睛闪闪发亮地打量着一切，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世界，不过他不敢乱摸乱碰，怕给千秋惹麻烦，最多是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动西。

五月的阳光虽不热辣，但是身处人声鼎沸的街头，又行走了一会儿，便冒出了一些细密的汗，千秋一抬头便见一块匾额，上书“无瑕斋”三个字，踏入它的门栏，就觉得整个儿清凉了许多。

室内一青色为基调，入室便可见一个香案，香烟袅袅，上面正好挂着一幅美人扑蝶图。两侧是奇巧的石雕和木雕，有花鸟样的，有人物样的，不过看上去都是些有年代的东西，虽然经过店主的手变得光彩许多，可掩不住透露出来的岁月的沉淀。

千秋不禁有些好奇地走了进去，但见一十五六岁的少女拿着一只小巧的红木算盘笑脸相迎：“小公子，可有看上的东西？”

千秋不禁暗赞了一下这少女的眼力，她今日穿着一套素净的吉祥纹连裳，并不华贵考究，一般人都是将目光先看向曹谨，而这少女却是直直奔着她而来。

“这件石器乃是前朝之物，虽然手法上不够娴熟，做工略有些粗糙，不过有其独到之处，且看这猫的眼睛，非常灵动，弥补了这件石器在雕刻技艺上的不足。”

少女一见千秋盯着猫姓石器看了一会儿，便立刻开始推销这件石器。

千秋勾唇一笑，觉察这少女倒是个回做买卖的，转了目光看向一旁墙壁上的一幅苍松图，这画似是曾有破损，不过被人修补过了，若是不细看的话就察觉不出来。

“小少爷，不想你小小年纪却喜欢这苍松图，这苍松的着色相当别致，层次错落却又统一，让人挑不出他的不足。这图的落款并不是上面大家，但是我家主人说像是出自‘七弦散人’之手。”少女立刻又开始她的推销。

这能说会道的少女还是个打工的，不知道将这些并不是什么大家名器却看着特别的东西摆出来卖的会是什么人。

一柄黑底金色龟纹的扇子掀开晶莹的珠帘，走出一个俊美的男子，这男子轮廓极深，发色并不是纯正的黑色，一双翠绿色的眸子半阖着，下巴尖细，墨绿色的宽袖连裳有些松松垮垮，他将扇子打开，笑着眯起眼睛道：“绿腰，有生意了？”

这话一出口却感觉整个人的感觉给人变化了一下，一双眼睛笑成了狐狸眼睛，上前打量了一眼千秋，道：“小公子要去后院挑一挑吗？”

“你是这家店铺的主人？”千秋没有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异族人，以前安国米国的商贩也有在烈日王朝行商，这段日子因了安国米国等西南小国全部都成为了烈日王朝的属国，商贸往来就更加频繁了，奉昌城内随处可以看见一些蓝绿眼睛红头发的异族人。

“在下姓安，名如璧。”这些个行走在外的商人，一般都会取一个适合中土的人名，大抵以自己的国家为姓，安姓者居多。

千秋好奇地看着他翠绿色的眼珠子，道：“可是碧绿的碧？”

“非也非也，乃是璧玉的璧，在下来自一个多珠宝美玉的国家。”笑成狐狸的绿眼睛家伙如是介绍自己。

这人说话之间倒是精通她们这个种族的文化，没有想到这些有着浓重中土色彩的文化器物，竟是这个西域商人淘来的。

千秋想来都来了，倒是应该去他后院看一看，这摆在外间的东西已经很不错了，珍藏在里面的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043　仙人球、奸商和玻璃器皿

无瑕斋的后院，比千秋想象中来得宽敞一些，石径小路通往一座小楼，小楼前是一花圃，种植的花草也很新奇，并不是中土常见的花草，虽然称不上美艳，却绝对特殊。

千秋凑上前一看，居然发现了一株仙人球。大毛也好奇地凑上来，说道：“这东西长得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千秋心道：当然了，这东西一开始是长在沙漠里面的嘛。

“这叫做草球，在我们那边可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中土人少见，我从安国带过来了几棵，不过这边多水，活了两棵，一株被定慧公主买走了。”

想不到这绿眼睛的商人还和定慧公主有生意来往，定慧公主居然会看上仙人球，倒也有意思。千秋对安如璧道：“那这棵我要了，要多少银钱？”

一听生意上门来，安如璧的眼睛更亮了，道：“不贵不贵，十两银子。”

千秋一听差点被噎住，什么？这不是坑人吗？十两银子在当代是什么概念？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普通人家十两银子可以凑活着过两年。

这绿眼睛的商人看着还真是有做生意的脑子啊，就因为这东西稀罕，居然开口讨要十两银子。

“不过看小公子第一次来光顾本店，给您算便宜一点，八两银钱如何？”安如璧抿了抿唇角，似乎很是肉痛。

“这东西在西域绝对卖不上十文钱吧？你这实在是要价得厉害！”

“不知道小公子如何称呼？”安如璧并不着急，“诚然如小公子所说，在西域是自然卖不上的，可这里不是西域啊，你们中土人有句话叫做‘千金难买心头好’，不就是如此吗？”

千秋心中虽然对仙人球感兴趣，却也觉得对于用八两银钱买一株仙人球有点不太愿意。曹谨蹲下身在千秋耳边轻声道：“小主人，八两银钱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您喜欢，就买下吧。”

千秋自然是付得起八两银钱的，却不愿意让一个人白白坑了这麽多，她心中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怎么愿意就这么吃亏？

“我先看看别的。”说话间千秋走到了小楼前。

绿腰欢欢喜喜地给推开了小楼的门，里面的光线有些暗，错落有致的红漆木柜上摆放着一个或大或小的工艺品，这些工艺品比外间的来得更加有历史性。

“小表少爷，我也觉得这八两银子实在是太贵了。”大毛也附耳过来说道。

“这些个东西都是我早先年走南闯北找到的小玩意儿，并不都是中土的货色，卢小公子可有喜欢的？”

千秋在一楼转了一圈，大毛自从听说一棵草球要卖上八两银钱，就不敢动手乱摸，紧紧跟在曹谨身边。

“咦，有生意上门？”楼上忽而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千秋一看，正对上阮胥飞的目光，良人同时一愣。

那花市就在南大街尾，阮胥飞会在这里也不是上门稀奇的事情啊。可如今千秋穿得却是男孩儿的衣衫，也不知道南承郡王是认出她来没有。

阮胥飞盯着千秋看了两秒，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对着绿腰道：“快给小爷来一杯好茶，渴得慌。”

绿腰嗔道：“小郡王，你上次说要买那个玉佩，你还没有买呢。”

安如璧用扇子敲击了一下绿腰的头道：“小郡王一诺千金，怎么会食言。”

阮胥飞靠着楼梯道：“正是，小爷在你们这儿花了这麽多银子，难道连杯水都没有？”阮胥飞看着绿腰摇摇头苦笑道。

这南承郡王在太子等人面前和在这些人面前可是两个样啊。

千秋心道，一口一个小爷，倒是会享受。

绿腰不太情愿地去倒茶去了，阮胥飞捧着一卷不知名的书册下了楼，看了千秋几眼，道：“这绿眼睛的家伙是个坑人的奸商，这儿的东西都贵得厉害。”

安如璧摇摇头辩解道：“小郡王，你这话可不对，在下又没有逼着人买下在下的东西，买卖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在下的要价公道得很。”

“卢小公子可是小爷我的朋友，你不要要价太狠了。”阮胥飞并没有说出千秋的身份，却变相地将千秋说成了朋友，千秋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千秋上前行礼：“见过郡王。”

大毛和曹谨也紧随千秋之后，阮胥飞道：“我在这儿就是图个清静，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

安如璧一看千秋和南承郡王相识，便知又是一位可长期往来的贵客，道：“自然自然，在下一向都是好说话的，之前定慧公主可不就用十两银钱买走了在下的一棵草球，今日我却算了卢小公子八两银钱。”

阮胥飞问千秋：“你也看上了那棵扎人的东西？就图一个新奇，样子可丑。”

安如璧苦笑着说道：“小郡王，你这样可使妨碍了在下做生意，这是不厚道的。”

绿腰也一面捧着茶水一面点头应和自家主人的话，道：“就是就是。”

千秋想这会儿倒是不得不将那仙人球买下来了，就是八两银子买一棵仙人球有些亏。她摆了摆手曹谨就会意，稍后便促成这桩买卖。

“这二楼是什么地方，郡王怎么会在这里？”

“是在下收藏的一些奇闻异志，小郡王某次看着觉得有意思，就会偶尔过来翻几页。”

千秋心下倒是也有几分好奇，不过碍于阮胥飞在场，也没有继续开口询问的意思。阮胥飞让绿腰将茶水搁置在上面，对千秋道：“有件喜事马上要找上你了，嘿嘿。”

“什么喜事？”千秋不解，她不知道，而他居然知道？

阮胥飞却点到即止，并没有说完，对千秋眨眨眼道：“我不说。”

千秋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想到阮胥飞看着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孩子，还有这等俏皮的时候，这不是吊人胃口吗？

他朝千秋挥了挥手就上了楼看书去了，也不管千秋内心郁闷。

千秋索性也就搁置了不再问，反正早晚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