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
顺帝元年六月初六,端王府前一片红色。鞭炮噼里啪啦作响,宣告着今日里王府的喜庆。人前宾客络绎不绝。不断恭贺祝福,管家何衡可是忙个不停,不仅要在前厅招呼着前来观礼的贵客,还要张罗整个王府的事物。
定慧公主在后院里头招待着各位贵妇,口中的话题离不开千秋去,不过各家妇人新中国却有别的打算,想要借此更加拉近与端王府的关系,想着这之后也该送一些侧妃过来才是,只不过今日里这种日子谁也不会说这些遭人嫌弃的话。
阮胥飞一身大红的喜服,在镜子面前转悠了一下,道:“有何不妥之处没有?”
刘四笑嘻嘻道:“王爷今日莫非也会紧张不成?”
阮胥飞摇头笑了笑,他能不紧张吗,对于这场婚礼,他已经等了太久了,。但是一直以来千秋都对她很是冷淡,更甚者,之前在帝后大婚之日千秋醉酒之际发生的事情,让他心中十分惶恐不安,现在总算是可以舒一口气了。
刘四将发簪给阮胥飞重新固定了一下,远处两个小丫头说说笑笑,心道她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王爷如此再三地检查自己的。
阮胥飞披上外衣,出了房门,见何衡已经来通知时辰差不多了。小厮将大宛牵了过来,只见这匹马脖子上已经系了一个大红的花球,马毛也被刷的油光岑亮,真个儿气势十足。阮胥飞飞身上马,牵动了一下缰绳,大宛便跑动起来。
又是一阵鞭炮声,一群小孩儿跑过来蹲在边上看着阮胥飞,阮胥飞莞尔,不知怎么的竟是想起许多年前与千秋的初次相识来,那个时候是在傅其华的小院里,只听说是曾乐师的关门弟子,却不想不过是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
然而明明是面对着傅其华,她也能不卑不吭,说话举止怎么着也不觉得像是她的年纪,于是他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女孩儿呢,和他以前认识的女孩子完全不一样。
得知是那位被赶出了晋国公府的弃女之后,阮胥飞心中倒是也有几分感怀,怎么说卢缜也是肃王旧部之一,卢家后人,与阮家关系颇深,也当照拂一二才是,然而越是走近越是发现,这小女孩儿哪里还用得着她照拂,他知道,她一定会变成耀眼的存在的,即便她从来都是淡漠的。
阮胥飞不禁握紧了缰绳,抬眸一笑,他喜欢她,他从来不曾怀疑,但是他竟是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她如此之深,以至于到了如今会变得有些局促,竟是像木讷又不知所措的少年来。
礼乐声伴着他往卢家而去,越是走近,阮胥飞越是察觉自己的心跳变快,他心中越发期待起见到千秋的时候,这样子说来,他都有好几日不曾看见她了,她总是穿着素色的衣服,从不曾见她穿着耀眼的大红,虽然素色的衣服衬她,但是偶尔换一身艳丽的也好阮胥飞肖想着千秋的模样,终于到了卢家,与端王府一样,也是藏不住的喜庆,李元出门迎接道:“小的见过王爷。”
阮胥飞一摆手示意今日里不需要如此多礼,便踏上台阶进门。
李元催促着卢甲和卢乙,道:“快去看看小姐,王爷都来接人了。”
卢甲和卢乙一路飞奔到了千秋的院子,却见喜婆在一边干着急,一旁卢雨蝉正皱着眉坐在屋子里,而小黛蝶衣景珍芽衣等人都在,却是唯独不见本应该穿着喜服梳好了妆容的千秋。
卢甲和卢乙都愣了,扯着喜婆道:“这……王爷都已经过来了呢。”
喜婆垮着肩膀,泄气道:“我们也没有办法,从早上起就没有见过郡主,夫人说小姐会回来的,可是等到了现在也没有回来,都已经派了两批人去找了。”
“那怎么办?”卢甲也苦恼着说道,今儿个这种日子,怎么着主角却是失踪了呢,他们家小姐可是从来不会干出让人担心的事情的,怎么会在这种时候作出傻事来呢?
“平安会不会出事啊?”卢雨蝉已经泫然欲泣了。
只有小黛依旧沉静地在一边,她心中是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的,这会儿心道小姐该不会事不想成亲了吧?虽然这时间令人着急,可总好过成亲了之后再反悔啊。
卢甲和卢乙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子,卢甲道:“我去碧落斋看一看。”
景珍道那里已经有人去过了,不需要再去了。卢乙提议去司马家看一看,被小黛骂了一句,一群人都是不得而终。
阮胥飞在在花厅里已经喝了一杯茶水了,却也不见卢甲和卢乙回来,不禁站起身来,李元忙上前道:“要不小的去看看?”
阮胥飞略一思忖,道:“本王也一道过去接千秋吧,”
李元是知道千秋还没有回来的人,不禁犹豫了几分,总想着自家小姐应该会在婚礼之前回来的,哪里知道拖到了现在还没有现身?
阮胥飞一路向着千秋的院子而去,李元跟在后面脸色也慌乱起来,路上说一些拖延时间也没有什么效果,心道阮胥飞心中该不会是怀疑了什么吧?
“不用去了。”却见一位穿着鸭青色澜袍的绝美男子出现在前,阮胥飞心中一紧,这人他认得,正是替千秋打理生意众多人中的其中一人楼碧,楼碧上前一礼,十分可惜地说道:“小姐不在院子里。”
阮胥飞缓缓转过头来看楼碧,依旧挂着笑容的唇角更加上扬,眼角却是耷拉下来,好像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王妃不在待嫁的院子里,还会在哪里?”
“我想小姐大概是反悔了吧。”楼碧若无其事地说道,一旁的李元可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虽然端王阮胥飞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但是新婚之日新娘逃婚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耻辱吧?于是即便是温和的阮胥飞,也会发怒,更重要的是,阮胥飞可不是真正的好说话。
李元不禁对这位有着一副好皮囊的楼碧有些忧心,男人长得漂亮且到了近妖的程度,总不觉得是什么好事,偏偏性子也有些妖异,不知道小姐将此人放在身边是何用心,如今竟然在阮胥飞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觉得一场大冲突就要发生了。
阮胥飞看了看手中的花球,某一时刻双目有些失神,回过神来的时候,眸色加深,道:“千秋哪里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人,本王这就去接本王的王妃。”
347 疯子的游戏
荷花台的荷花还未全然开放,不过田田的莲叶接天,无穷碧色似是预示着夏日已经近了。
小舟停泊在荷叶深处,本该是身着浓艳色泽的长袍的男子却是极其罕见得穿了一身雪白的连裳,不过那发丝却是始终散乱着,斜卧在小舟上,一只手伸入水中拨弄着。
船坞中千秋盘腿坐着,面色沉静,倒不是因为不紧张害怕,只不过是因为已经一个晚上加上一个上午了,她也累了,见无颜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便也静心调息。
无颜侧身,过了一会儿又辗转着坐起身来,道:“看你也一副不着急的模样,难道你是真的不想嫁给他了?”
千秋抬眸,并不言语,她本来是从碧落斋回府之后打算将话和阮胥飞说清楚,哪里知道会让这人有机可趁?这会儿怕是早就已经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也不过几年不见,都长得这么大了,女孩子家家的果然都是一转身就让人咋舌。”无颜笑眯眯地瞧着千秋,忽的从一旁摘下一朵半开的莲花,用它来逗弄千秋,道:“你猜阮胥飞现在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来千秋的回答,无颜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唇,道:“要不,你嫁给我如何?”
千秋终于出声道:“你难道就这点出息吗?”
无颜愣了一下,不知道千秋的这句话什么意思,竟然说他是个没出息的人,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便挑了挑眉示意掐你去继续说下去。
“你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千方百计破坏别人,你这不就是更加承认了你的失败吗?”千秋直接揭开了无颜的旧伤疤,“你对我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你是想要骗谁?骗你自己吗?这种游戏你都玩了那么多次了,你怎么还不腻?”
千秋厌恶地看了无颜一眼,无颜摸了摸下巴·用扇子挑起千秋的下巴,笑道:“好一张凌厉的嘴,不说则已,一说便是见血啊。”
千秋抬手将他的扇子甩开·道:“新以呢,你想要怎么样?”
无颜重新躺下,看了看天空,似是阴霾了,明明早晨还是不错的天气,这天也和女人一样说变就变不成?无颜如此想着,忽然笑笑:“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免得你到时候后悔,你应该感激我猜对啊,小猫咪。”
千秋对于他的称呼再次恶寒了一下,却对于他话中的“为你好”有些困惑,于是冷冷道:“我不会后悔。”
“别说得这么绝对啊,你若是做了端王妃,那就真的不能回头了,人家可是大老远地从西北过来拯救你于水深火热哦!”无颜眨了眨眼·媚声说道。
千秋懒得理会他,可是她将她劫持到了湖中央的小舟上,还真是难为她了·不知道要如何脱身。如果直接跳水,想必无颜一个转身就将她抓回来了,而四周又没有什么人的冷清样子,今儿个几乎焦点都在卢家与端王府两边了。
又过了一会儿,最后沉不住气的却是无颜,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道:“我这么费心费力为你,你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叶惜京如今他不记得你了并不是他自愿的,难道你真的就打算这样子嫁给阮胥飞了?”
无颜想不通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吃饱了饭没事做了,居然会因为听到千秋大婚的消息专门从西北跑过来做这种事情。
千秋直直地看着无颜·无颜装作娇羞的样子,用扇子拍打了一下千秋,道:“讨厌,干嘛这样子盯着人家看。”
千秋嗤之以鼻道:“我不记得什么时候我们成了可以互相关心的关系了。”
无颜冷不丁捏了一下千秋的脸蛋,道:“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德行,真是没有意思。”
无颜没事扯着荷叶玩·道:“如果我说不希望你嫁给阮胥飞你信不信?”
千秋毫无理由地相信。
无颜看着千秋的脸色,又道:“那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和叶惜京如同我当年一样罢了。”
千秋冷哼一声,她和他的情况可完全不同,她也完全不需要这人的同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他坑害了去,她可不会万一眼前妖冶的男子乃是谋害过她家人的凶手,偌大的威仪将军府也是葬送在他的手中,如今这人突然跑过来说他是为了她好,谁会相信?
就算退一万步讲,千秋也不觉得她的事情轮得到他以这样的方式插“我瞧着叶惜京是真的喜欢你的,不过那小子是个可怜蛋儿,被人摆弄而不自知。”
“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觉得叶臻有些做过头了。”无颜扯动了一下嘴角,只是在某日想起叶惜京曾经因为一句话而毫不迟疑地向他挥刀,他有些欣赏那个小子罢了。他向来是一个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人,况且劫持新娘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错过呢?
与其说是抱着多么崇高的理由,还不如说是无颜觉得最近日子有些无聊,恰恰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而已,如果因此能够让那个女人记起他的话,那么就更好了。
也许最后的理由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无颜永远不会承认,他不愿意再次面临那样痛苦的记忆,宁愿被人称作一个疯子,一个屠夫。
天开始阴沉下来,此时此刻端王府和卢家已经开始乱了。阮胥飞阴沉着脸,一巴掌掴向飞廉,飞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