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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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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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芸则是跟宝贝女儿逗乐,“我和你爹爹若是穷了,吃不上饭,阿迟养我们好不好?旁的倒也不用,三餐一宿,温饱度日,足矣。”

“您和爹爹跟着我过日子啊?我看行!”阿迟大感兴趣,两眼放光,不过话没说完,就被徐郴截住了,“傻丫头,你娘纯是逗你玩。”我们三个儿子呢,敢不养爹娘?欠捶。

六月初,青阳长公主请抚宁侯夫妇为媒,到正阳门大街徐家放了大定。于家的聘礼中规中矩,既不过分简薄,也不过分隆重,非常之中庸。

徐三太太是亲眼目睹过魏国公府、定国公府两家聘礼的人,兴致勃勃比较着,“二嫂真清闲,聘礼小半天便收完了。大嫂收聘礼那天,头都昏了呢,收不过来。”

徐二太太阴恻恻看了她一眼,“弟妹收的聘礼,又如何呢?”俞家、傅家的聘礼,是普通官宦人家的聘礼,还不如定国公府的。

徐三太太近来管了家理了事,手中有权,口袋有钱,背后有徐次辅撑腰,胆气壮了不少,畅快的笑道:“大嫂、二嫂的女婿全是国公府子弟,比起来才有趣。俞家、傅家又不是国公府,可比个什么劲儿。”

眼见得徐二太太脸色越来越阴沉,徐三太太陪笑道:“素敏女婿只是国公府世孙,还没袭爵,和素华女婿自是没的比。等再过个几十年,估摸着就差不多了。”

徐三太太本意是安慰,谁知徐二太太听到耳中,勃然大怒。你胡扯什么呢,我家敏儿要过几十年才能赶上大房那乡下丫头不成?欺人太甚!

徐二太太气的够呛,可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和三太太置气。素敏的婚期定在九月初十,没日子了,嫁妆可要上赶着备办,不可掉以轻心。

因着聘礼,徐二太太在妯娌这儿听了番风言风语,殷夫人则是暗中生气,“求亲是你于家求的,我们可没上赶着!怎这般小家子气,聘礼竟还赶不上素华。”

徐素敏则是懒懒的,半分不关心这件事。自从定亲之后,她也闹腾过几回,都被徐二太太硬压了下去。或是是好言相劝,或是百般吓唬,总之是要她认命。后来徐素敏安静倒是安静了,不过安静的让人害怕,徐二太太又隐隐觉着后悔。素敏还小,难免不懂事,自己这亲娘是不是待她太过严厉了?

八月底,秋风渐风起之时,皇太后召徐家姐妹俩入宫,亲赐添妆礼。不偏不倚的,每人都是金簪一对,玉钗一对,步摇一对,玉镯一对,戒子一对。

“这便是青阳千挑万选的儿妇?好,甚好。”皇太后是先帝元后,年近六旬,富态白净,慈眉善目,温和赞了徐素敏两句。

“徐素华,这是平北侯夫人一眼便相中的那位姑娘了。”皇太后命人取过老花镜,拉着阿迟好一番打量,“果然生的好!平北侯夫人的眼光,再不差的。”

阿迟低眉顺眼,一脸谦恭,却又没有过分畏缩。伯母说过,宫里自上至下都打点了,这回进宫不过是例行公事,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拜见过皇太后,出了宫,上了自家马车,阿迟才松懈下来。回头望了眼重重宫阙,这个地方,前世当个旅游景点来参观的时候,觉得很壮观、很宏伟、很有气势,如今身临其境,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心情。这个地方 ,还是少来的好。

九月初十,徐素敏出阁的喜庆日子。次辅的嫡孙女,嫁长公主的独生子,上门恭贺的人自是络绎不绝,正阳门大街也好,定国公府也好,都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殷夫人、徐二太太各哭湿了两三条帕子,依依不舍的送徐素敏出嫁。她们和普通的祖母、母亲又不一样,喜悦少、担心多。那姓于的小子可是个……敏儿,可怜的敏儿。

九月十二,新人回门。新郎于守德很斯文儒雅的模样,新娘徐素敏身穿大红吉服,装扮的异常富丽,背挺的直直的,嘴角透着倔强,眉宇间却颇见忧郁。

徐二太太心一直悬在半空,饮宴中间,偷空拉出女儿细问,“新婚之夜如何?”徐素敏直视前方,根本不看她,也不答她的话。

徐二太太心哇凉哇凉的。这是造的什么孽,这是造的什么孽?素敏若一直圆不了房,一直是处子之身,她往后可怎么生儿子、怎么立足?

回门宴之后,于守德即起身告辞。他向来有些清高,来往的都是文人雅士,徐次辅、徐二爷这样的官场中人、利禄之辈,他不大看的起,也懒的应酬。

于守德说要起,徐素敏即端庄又呆板的站起来,“儿告辞。”也要跟着走,毫无留恋之意。徐素兰、徐素芳一直小心翼翼的缩在一旁,并没敢开口打趣、挖苦,这会儿也不敢开口挽留。如今的徐素敏,骨子里有股阴冷之气,让她们恐惧,让她们不敢放肆。

殷夫人、徐二太太都拭着泪,“也不知哪日才得再相见。”徐素敏静静望了她们一眼,眼神中有丝不易觉察的厌恶之色,声音平平无波,“十月初十,即回来住对月,祖母、母亲莫嫌弃我。”

送走徐素敏,殷夫人把徐二太太叫到内室,沉着脸吩咐,“敏儿在于家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一五一十告诉我,不许藏着掖着!”徐二太太心里正苦着,索性也不瞒了,拭泪道:“于家那小子,根本不能人道!敏儿是姑娘家,还能强着他不成?青阳好不过份,竟有脸抱怨敏儿,给敏儿脸色看。”你儿子那么着,你还有脸埋怨我家姑娘?无耻之极。

殷夫人只觉胸口一阵疼痛,气愤难言。青阳,你是长公主又怎么了,我家老爷还是内阁大臣呢!你若这般欺负我敏儿,咱们没完!

“当初,便不该许了这门亲事!”殷夫人推开上前服侍的徐二太太,冷冷说道:“你是敏儿的亲娘,却半分不疼她,竟把她推进火坑!”

“我若知道内情,打死我也不能答应!”徐二太太含泪说道:“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岂有不心疼的?那会子青阳逼的紧,老爷和二爷又都点了头,由不得我。”

“这青阳,抽的什么疯?”殷夫人喃喃,“咱家和她素日无冤,往日无仇的,她做什么要害敏儿?对她有什么好处?”

徐二太太流着泪站在一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入秋之后,前往灯市口大街给阿迟添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王妃公主,有阁臣夫人,还有不少公侯夫人、武将的家眷。

“姐,你发财了。”徐述、徐逸上学之余,时常一脸严肃认真的过来恭喜阿迟,“我俩亲眼见着了,好大一树红珊瑚,枝条仿佛,高约六尺,应该是很值几两银子的。姐,恭喜发财。”

时常是没说两句,就被闻声而来的大哥徐逊捉走了,“阿述,阿逸,功课呢?大哥要查检。”不由分说,把两个小捣蛋捉至书房,拘起来用功。

“哥,姐真是发财了呢,阔了。”小哥儿俩一头看书本,一头还惦记着各样奇珍异宝。

徐逊温和告诉他俩,“她腊月便要出阁,之后要对着一屋子的陌生人。嫁妆,便是她的依靠。”

本来挺温情的话,却被毫不犹豫的鄙视了,“哥,糊弄小孩子是不对的!姐姐要嫁给姐夫,姐夫对姐姐可好了,怎么会嫁妆才是她的依靠?”

徐逊这做大哥的,在这件事情上,最终也没有说服年幼的弟弟。

十一月下旬,徐郴亲笔写下最终的嫁妆单子,亲自送给徐次辅过目。徐次辅也算见多识广,看着那长长的嫁妆单子也怔了怔,“郴儿,这么多?”

“父亲,不算多。”徐郴微微笑,眉目舒展,“跟仲凯的聘礼正匹配,不算多。”那样的聘礼,正该有这样的嫁妆。

徐次辅看看长子,看看嫁妆单子,笑道:“这下子可好,素华阔了,竟比你我还要豪富。”自己的私房,郴儿的私房,都没有这份嫁妆多。

“父亲 ,我巴不得呢。”徐郴也笑,“巴不得闺女、儿子都比我豪富,都比我有出息,个个比我强。”果真如此,夫复何求。

徐次辅拈须微笑,好啊,阿逊比你强,阿述、阿逸也比你强,徐家有后了。

徐郴心情愉悦的辞了徐次辅,出门上马车,回了灯市口大街。下月阿迟就要出嫁了,想想,又是欢喜,又是舍不得。

回到家,妻子、三个儿子都在。徐郴看了两个小儿子的功课,温言勉励几句,打发他们早早的歇息去了。徐述想说什么,徐逸拉拉他,两人肩并肩走了。

徐逊也很快告辞,房中只剩下徐郴、陆芸夫妻二人。徐郴有点奇怪,“阿迟呢?”怎么不见阿迟。陆芸不经意道:“她有些困倦,早早的歇息了。”徐郴也就没有多问。

一宿没话。第二天,张劢前来拜访,“岳父,岳母,我昨晚才到,特地来给二老请安。”徐郴夫妇看见他十分开怀,如今已是十一月底,这腊月就要成亲了,新郎还在路上,实在不是个事儿。前两天徐郴还跟陆芸嘀咕过,“娘子,万一仲凯路上不顺风,到时来不了,可怎么办?”

张劢自从回了京城,每天晚上必定到灯市口大街报到,天天在徐家蹭饭吃。他娶妻的各项事宜早有爹娘兄嫂给备办齐,他么,什么也不用管,安安生生等着当新郎官儿便好。

“你怎么又来了?”这晚他又来徐家,又“指使”陈岚、陈岱把阿迟诳出来,跟他在书房约会,阿迟不由抱怨。

“不怪我,被师公逼的。”张劢低头看着阿迟,眉目温柔,“他老人家说,要我前来讨你欢心。”

“阳奉阴违。”阿迟轻轻骂他,“你明明是来讨债的好不好,净是骗师公。”回回盯着人家狠看,还理直气壮说什么“这只是利息,本金待往后再慢慢追讨。”

张劢幽深的俊目痴疾盯着阿迟,温柔缱绻,“债要讨,佳人欢心也要讨,两不耽误。阿迟,咱们成亲之后,我听你的话,什么都依着你,好不好?”

最爱耍赖、惯会甜言蜜语!阿迟红了小脸,轻轻啐了一口,“谁希罕?”以后就要和他朝夕相处了,有时心中甜蜜,有时满怀向往,有时又很害怕。

腊月初七,徐家大小姐过嫁妆。早早的就有闲人等在门口不远处、巷子里,等着徐大小姐发嫁妆。听说徐家备的嫁妆极丰厚,一时无两,那是定要开开眼界的。

一抬又一抬缠着大红绸缎的红木家具、名人门画,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贵重摆件,流水般出了徐家,抬向魏国公府。路旁的闲人颇有心情的数着田亩数、铺子数,一一品评,“这可真是十里红妆了,令人艳羡,令人艳羡。”

“要不怎么徐大小姐能做魏国公夫人呢,有这福气啊。看看这嫁妆,够咱们一家子过多少辈子了。”“那会子看聘礼,便知夫家看重于她;如今看嫁妆,便知娘家也是很器重她。”

一直到夕阳西下,围观开眼界的老百姓才意犹未尽的四散而去。多年后,提起魏国公夫人的嫁妆,不少人还记忆犹新,“十里红妆,那才叫十里红妆!”

腊月初八,张劢身着大红吉服,骑着高头大马,十几名伴郎前呼后拥,后面跟着长长的迎亲队伍,亲到灯市口大街接新娘。

吉时该是黄昏时分。不过,新郎可不能那么晚才到,他还要过五关斩六将呢,哪能轻易带走新娘。从大门、到中门、到内门,每过一道门,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阿迟的闺房之中,触目都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阿迟本人则早已被喜娘精心装扮好,一身真红锦绣喜服映衬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越发娇艳清丽。那一双明眸如秋水,如流星,美丽动人。

结婚这天,阿迟早已打定主意,做个木偶就好了,喜娘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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