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呢。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挺住,皇上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可以抱上刚出世的小阿哥了呢。”
我心中一阵安慰,刚才那种恐惧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伸手抚摸着肚子,我默默地念叨着:孩子,你可要平平安安地出来呀。你阿玛就快回来了,他答应过额娘,一定最最疼爱你……尽管阵痛刚刚过去,然而短暂的间歇里,腰腹之间仍然酸痛得厉害,我感到胸口有些闷,有种窒息地感觉,连忙大口大口地喘息了一阵。这才渐渐平稳下来。望着透过窗纸照耀进来的阳光。我觉得很温暖。很惬意,一动也不想动,只想懒洋洋地享受着这珍贵而短暂的温馨时光。许久,方才问道:“也不知道孩子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产婆在下面掀开被子,仔细察看了一番,“回娘娘的话,已经打开三指宽了。再有两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多铎舒了口气,从阿手里接过巾帕,细致地擦拭着我额头上和脖颈间的汗水,边擦边说道:“嫂子,听到了吗?还有两个时辰就可以了,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微微点头,想回答些什么,却没有力气。对於疼痛我已经有点麻木。我现在很累。什也不愿想,一动也不要动。
没过多久,又一轮阵痛开始了。疼痛越来越猛烈,从先前的绞痛变成了现在的坠痛,孩子在用力地往外撞,可是却找不到出口,我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他撞碎了,不由自主地全身紧绷着颤抖。
产婆一边给我按摩着腰腹一边和我说,如果痛就叫出来,叫出来会舒服一些。我痛苦地扭动身子,喘息着呻吟,“好痛……孩子要出来……痛啊……快让他出来吧,痛死我了,我要,我要受不了了,你抱着我……实在太疼了……啊……”阵痛已是到了无可复加地地步,炼狱一般的折磨,让我的意识再次变得模糊。眼前的一切景物在朦胧恍惚之间竟变为了汹涌奔腾的海水,我感觉自己就像浮木一般,随著阵阵巨浪起伏。了,不行了……我实在撑不住了,谁来救救我呀,救救我呀……”
看到我这般难过,多铎自是焦急异常,但却没有办法将我从疼痛的潮水中解救出来。他唯一能做到地就是把我纳入自己的怀抱,不停地安慰着,我把头枕在他的臂弯里,流着眼泪呻吟。
熬过了这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我像挣扎着逃出生的幸存者,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等喘息平定下来,我轻轻阖上了眼睛。我真的累了,累到不想呼吸。在这样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下,真有种生不如死的念头。慢慢地,身体也感受不到疼痛,喉咙间也没有了声音,我地意识一点一点地模糊着。
看到这样地情景,多铎更是慌了神:“你睁开眼睛瞧瞧我,睁一睁呀,别睡着了……”他心痛地唤著。
我缓缓抬眼看了他,想要有所回应,奈何没有一丝力气。
“嫂子,嫂子,你觉得怎么样,疼得厉害吗?”他的声音几近颤抖。
我努力地动了动,使尽了全身的气力,也只是将手搭在在肚腹上,轻轻地抚摸着,垂下眼帘,依旧说不出话来。
“你说句话吧,你这样我害怕。”他心慌意乱地拍着我地肩膀,小心翼翼地摇晃着,虽然我看不到他此时的神色,但我也能想象到他肯定如在深夜里迷路的孩子一般恐慌。
我知道他很担心,为了能稍稍让他安心,我努力地扯动着嘴角,希望能说点什么,然而还未能出声,一阵尖锐的痛毫无防备的袭来,声音被生生咽了下去。u坠胀的痛楚即将达到极点的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下体又是一热,有大量的暖流奔涌而出,浸湿了褥子。心头禁不住一喜,莫非宫口开得差不多了,胎膜破裂,流出羊水来了?若是这样,那么再过大约半个多时辰,孩子就可以顺利娩出了。
然而当产婆再次掀开被子察看时,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的神色很是慌张。见状,阿连忙上前看了看,等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一脸恐慌,“来人呀。快来人啊!”她惊恐的叫听得让人心里发颤。
在外面守候的宫女被这惊恐的叫声吓住了。慌慌张张地进来了。
“快叫太医进来!”短短一句话,阿的声音竟然变了调。略顿了顿,补充道:“就叫陈院判一人进来吧!”
多铎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出了什么状况?”尽管他一直守在我身边,却不敢去直接探察状况。
产婆一面手忙脚乱地给我地身下垫棉纱,一面惶恐地回答着:“回王爷的话,娘娘久产不下,气虚血淤,伤了元气。所以急需太医前来救治。”
“快呀|死十次都不够!”尽管产婆尽量把情况说得轻些。然而多铎却意识到了我的状况不太妙。于是狠狠地吼了一句。
宫女
被他的声色俱厉吓到了,忙不迭地喏着,跌跌撞撞地
身下的血如溪水一般。不断涌出。我只觉得手脚冰冷,心悸气短,胸之间发闷,一阵阵恶心反胃,却怎么也呕吐不出来。他不忍再看。将头转了过去。。几乎用哀求的语气说道:“你振作一点,坚持着,不要怕,不会出事情的。”
说话间,陈医士已经步履匆忙地赶来了,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拉过我的手臂为我诊脉。
阵痛又一次过去了,除了越来越乏力之外。身体上已经没有多大地痛觉了。我安静下来。一动不动地躺着。在一次次阵痛辗转中。衣衫早已浸地透湿,凌乱不堪地发丝粘在满是泪水和汗湿的脸上。我现在肯定难看得要命吧?这样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混沌。脑子里的嗡鸣也渐渐低了下去,我终于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一睡不知道多久,等我终于恢复了知觉时,嘴巴里已满是苦涩的药味。眼皮沉甸甸的,好不容易方才睁开,奇怪的是,周围怎么一片黑暗?难道我竟从晌午一直昏迷到了晚上?那么孩子呢,我没感觉孩子已经娩出了呀?
意识恢复之后,疼痛的感觉又回来了,下腹胀得满满地,似乎孩子已经快下来了。om我伸手覆在肚子上,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掌下胎儿的蠕动,孩子的每一次动作都是那样的有力,是那样的渴求著世俗凡尘,心底柔软的那一隅瞬间被触动,母亲的天性也齐齐涌上心头,无论如何,我都要坚持到孩子出世地那一刻。
蜡烛被一一点燃,我又能看清周围地景物了。轻轻地哼了一声之后,多铎欣喜地问道:“你醒了?”
我转过脸来,望着他点了点头,昏睡了这么久,总算又恢复了点力气,可以说话了,“嗯……现在天都黑了,到几时了?孩子怎么还没出来?这么长时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呵,哪里有那么长时间?现在才到未时而已,刚刚下午呢。”
我一愣,就算是阴天下雪,天色也没有这么黑的呀,刚才没有点蜡烛之前黑漆漆的简直就是伸手不见五指。“怎么会这样?你是不是故意逗我玩地吧,三更半夜都没这么黑。”
“你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天色就暗下来了,看来是天狗正在吃月亮。刚才听人来报,初亏已过,现在已经开始食既了,要么现在的天色这么黑呢。”多铎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说来也奇了,怎么会在这么个节骨眼上发生日食?莫非是老天要告诉咱们,即将出世的孩子肯定不是一般的凡人,说不定是哪个星宿下凡,投胎到你肚子里,他将来要成就一番天大的事业呢。”
我隐隐感到会有更加猛烈的阵痛袭来,在这之前的短暂时间里,我努力做出微笑,将心里面的话照实说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呵呵,你就别说这样的好听话还安慰我了,日食是最不吉利的预示,就算没有发生什么灾难,也是会死人的。而偏偏它发生在这个时候,看来我这一次是难逃一劫了……”
他立即打断了我的话,紧张道:“别胡说八道了,哪里有这么严重,就算要死人也会死那些该死的人,怎么会牵扯到你身上呢?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很不妙,也许真的挺不过去了,不过好在我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感到恐惧,当初既然明知道这样的结果还要坚持地这样选择,我就不会后悔。若真说有什么心理上的难过之处,恐怕就是那么一点点遗憾。也许直到我咽下最后一口气,孩子地父亲仍然不在我身边。算了,不要再自我欺骗了,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本来不相信这些宿命神灵之类的说法,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信了。昨晚我临产前做了个梦,梦见我被大蛇缠身,那蛇后来在在江水汹涌之时化作了巨龙……”坚持着说了这么多话,我已经累了。不得不停歇一下。
多铎脸色一变。接着。目光转移到我的腹部,犹豫着,“这么说,是老天已有预示,托梦给你,说这孩子不但是个男孩,将来还会。还会成为九五至尊?”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许是,但也说不准……你看,眼下又出了日食,这么多奇怪的事情偏偏挤到了一块儿,是不是说明有人要生,有人要死呢?联系到一起想想。就可以知道。这孩子命相不凡,肯定会平安降生的;至于这日食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了……所以。若是待会儿我真的不行了,你不要太难过,要想通点——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人都要到那个地方去的,只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而已,我已经挺过去好几次了,再好的运气也会用尽地……这一次,这一次我也早有预料……”
“好了,你不要再继续说了。产婆说你一会儿还要用力才能顺利分娩,现在要攒足力气……况且,那些虚妄之说并不可信,你一定能坚持下来地……”说到这里时,他地声音已经略带哽咽,继续不下去了。
疼痛越来越明显,在迅速地攀升着,我紧紧地抓住被单,咬着牙忍耐着。在一阵剧痛的浪潮即将涌上之时,我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地说道:“你知道吗,也许现在死去,才是我最大的幸运……起码,起码他不会看到我年老色衰的那一天,我也不会看到,看到他对我彻底冷漠厌倦的那一日……只有活在记忆里的人,才是最好的人……啊……”
我用力向后仰着头,凌乱地发丝紧贴着早已冷汗淋漓的面颊,双腿不住的颤抖,身体持续地挺立着。下体传来撕裂般的极痛,到了让人近乎疯狂的程度,哀号声响彻宫殿。狂乱中,我能听到他呼唤我的声音,却根本看不到他此时的模样。这是我此生所经历最凄厉的痛,在被疼痛地巨浪送到顶点地那一刹,终于眼前一黑,犹如被利刃斩断了神经中枢,所有知觉都在一瞬间硬生生地中止了,我如释重负地瘫软在炕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
十二月初一,河北平。
这里风景最美的地方莫过于燕山脚下的碦喇合屯了。夏季时,这里
密,草木丰盛,景色旖旎。弯弯曲曲地河从这里而过,宛如一条翠绿色的玉带,蜿蜒着将美丽的草原温柔地分割;等到了大雪纷飞的冬季时,茫茫苍穹和雪原连在了一起,风作画笔,云作颜料,在天穹和大地上自由地图画。偶尔有孤独的雄鹰盘旋而过,给这幅壮美雄浑的画卷中又增添了一抹亮色。
这天一大早,浩浩荡荡的狩猎大军又开始行动了。今天是留在碦喇合屯的最后一天,由于皇后的预产期将近,所以皇帝已经准备在明天启程回京。大家今天格外踊跃,谁都希望在狩猎大会结束的这一日,能够猎到非常珍稀的野兽,以得到皇帝的奖赏,自己也面上有光。于是各旗的人马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