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分得清,谁又敢轻易信任?指不定今日结盟打了胜仗,明日便一举灭了你!是以,七国都在观望,只看其余各国的态度,谁为盟友,谁为最先要消灭的眼中钉!
要说起来,赵国如今大约是和燕国一个鼻孔的,可惜赵国太弱,就算结盟也帮助不大。赵王玉佔虽没能来燕国,但却送来了不少“好礼”,都是女儿家用的东西,胭脂水粉珠、钗璎珞、布匹裙子,只差没有送肚兜了!都是给沐心慈的。九幽不高兴了好一阵,直到沐心慈把自己剥干净了献上,他才没再板着冰脸。其实赵王送来的那些物什沐心慈确实挺喜欢,都是些精致奇特的东西,赵国人手巧,做的东西好看,没想到那赵王还是个懂得讨女子欢心的,比九幽开窍多了!自然,沐心慈是绝对不会告诉九幽这些话的,除非想被他冷暴力!
燕国之外,从西凉手里夺来的七城一州还算太平,沐心慈让土已族恢复了名来的族名,不用再受完真的压迫、低人一等,土已族如今安定的生活,心头也没啥难过的。
时下又是一年春景。烟花三月放舟正好。难得偷来两日闲暇。常年驻守西凉边土的二哥沐休和驻守与东周边境的大哥沐战也回了燕京,实在难得得很!趁着这天气晴朗,沐家兄妹三人放舟江上。自然,九幽也是在沐心慈的身边。
沐家上下对九幽很熟悉。沐沉舟是尤其的看好九幽。只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怎地这“老丈人”眼里也出“西施”了?
对此沐心慈一度怀疑爹爹沐沉舟是不是对九幽别有所图!可据她观察一年多,除了沐沉舟每次看见九幽都笑呵呵的两眼发光一阵夸赞,也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倒是奇了!
沐心慈琢磨着,爹爹沐沉舟约莫是把九幽当做了自己年轻梦想的寄托。九幽长相好,琴棋高,武功更是高,往哪儿一站都是玉树临风让人移不开眼,简直是极品武夫,沐沉舟的毕生追求啊!若要怪起来,还是得怪沈老贼总是武夫武夫的骂她爹,导致他一生都活在武夫的阴影里,对文武双全的人有着超出常人的向往。
正是凌晨破晓之时,荀阳江桃林杏花夹岸,落英满山,红白芳菲飘落江中,碧水荡漾,游船画舫来往不绝,琵琶女歌声绵绵,唱得竟是三年前沐心慈在江上唱得那首词。
“松山石寒霜白月,滚滚浪涛拍岸惊。半卧沙场,醉枕江山,看山河内外、英雄草莽,万代春秋社稷,谁人主乾坤……”
只是在商女口中唱出,别有一种幽怨、哀伤。
不知李昭如今身在何处,可活得如他所愿那般潇洒恣意……
“大哥,你可想做皇帝?”沐心慈问沐战。
沐战心情好,提起酒坛狂喝了一顿,啪的往地上一摔,大喝道:“皇帝有什么好做的!我不稀罕。”
“来来来!”沐战给沐休、沐心慈、九幽各扔去一满坛酒,“妹夫接好咯!”
沐战使了内力,九幽单手接住。
“喝!今日咱们干个痛快!”沐战大喝,震得不远处几叶扁舟船家船客惊慌侧目,以为江洋大盗来“干活儿”了。
沐休鄙夷了沐战一眼。“大哥你可注意些形象罢!”武夫的名头都是你造出来的。
“我才不像二弟你惺惺作态,武将又如何?男子汉就当粗狂些!”沐战一平日还有些忌惮,喝酒就完全没了形状,沈老贼那武夫的鄙夷也不是全然空穴来风。
沐休不理会沐战的大道理,举杯对沐心慈认真道:“阿音,如今我们家已是骑虎难下,自古成王败寇,不生即死。我们沐家兄弟辛苦保卫的土地和黎民,不能就此功亏一篑,沦为别国奴隶。阿音,你且放手去做,我们支持你!”
“阿音!就如二弟说得,你且放手去干,我们沐家上下都是武夫,没那治国的头脑也没那兴趣去当皇帝,我们就爱舞刀弄枪,是要打下西凉还是东周,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大哥二哥陪你闯!”
沐战这话说得直白粗鲁,沐休虽鄙视,但也赞同。他也没那心思去治理国家,不如带兵打仗来得爽快。好吧,或许他骨子里也是个武夫。
沐心慈湿了眼眶。
沐心慈举起起酒坛,兄妹三人举坛相碰,狂喝一气。
日升东方,霞光千里,晨光浓烈耀目,金辉盛满沐心慈的双眼,让她无法直视。山河万里,一片灿烂如镀金。天地间,忽觉自己竟如此渺小。
荀阳江上商女歌声又起—— “万代春秋社稷,谁人主乾坤”。 一遍又一遍,似在问这皇天后土。谁人,主乾坤!
纵观历史几千年,这九州的土地上历史浮沉几多,做过龙椅霸占江山的帝王无数。可而今,谁又还在?
一捧黄土埋了身,万事成空矣!战乱、离别一次又一次上演,代代无穷尽,成就了王侯,苦了百姓。到了如今,帝王成黄土,可江山,还是这江山,百姓,还是那百姓,又有谁做了它的主人?谁又配做它的主人?
沐心慈想着,似有顿悟,听着商女唱她当日唱的那“谁人主乾坤”的狂言,不禁自哂。
“我想把这天下,还给天下人。”
沐心慈此言一出,沐休、沐战都愣住了,片刻思量之后,哐啷摔了酒坛。
“好!阿音,你可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大哥二哥便随你闯这一遭!”
“大哥、二哥永远与你生死不弃!”
“……”
沐心慈心头说不出的激荡、感动。有亲如此,毕生所幸!身旁九幽适时的递给她一张手绢,沐心慈嗔怪一眼塞了回去。我才没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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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燕国皇室李氏名存实亡,李睿被软禁宫中,成了废人。除了随静安被囚静心宫佛堂的嫔妃,后宫还有浩浩荡荡一干妃嫔美人。有的被沐心慈放出了宫,不愿走的继续留在宫中,日子用度和从前倒是没什么差别。
妃嫔中不少是沐心慈弄进宫的,虽有大都是自愿进来。化用沐心慈的话便是“既然你们进宫都是本宫点头同意的,本宫便不会饿着你们。”
只是这局面对众嫔妃颇为尴尬!
从前吧,她们对皇后是既讨好又忌惮、敌对,如今,皇后真正的燕国之主,她们可真真是矛盾啊!说要讨她欢心吧,她们除了女色又无其它才能,谈不上为国效力,稍微有才华一些的,弹个曲儿唱个歌跳个舞啥的,可皇后人家也是女的,无从勾引!再说,人家皇后琴棋书画哪样不会,稀罕看别人班门弄斧?
当然也有不少机灵有眼色的嫔妃“洗心革面”,身体力行的重新过生活,把自己宫院儿打扫得干干净净一派欣欣向荣,时不时送些刺绣、糕点给沐心慈,为她解忧。
九幽笑着调侃沐心慈:“李睿广纳后宫,如今倒是便宜了你。”
沐心慈虽汗颜,但也觉这境况着实相差无几。后宫里走到哪儿都浩浩荡荡一群美人跟着,任她安排,唯命是从。
作者有话要说:各项朝政事务沐心慈处理得顺手,宫变后的动荡也渐渐平息。
初春东周、陈国、天蝉国都派了来使,送了礼,沐心慈亦派了使节去三国礼尚往来。打不死如蟑螂的梧州乱党被沐休一怒之下尽数剿了,约莫一时半会儿是没气儿在作乱。唯有沈鹤那厮约莫是死在了山涧中被暗流冲走了,连尸首都找不到,可最近有百姓称似看见过一个画像上模样的男人。沐心慈派了支二十人的杀手队,专门去找沈鹤。
燕宫不缺杀手,要处理一个小小沈鹤,绰绰有余。只是不知沈鹤匆匆赶去焦州城,那焦州城的三十万军有何秘密?
想来是那沈老贼做了什么部署。
*可处理,沐心慈不担心,总有对策,可这天灾真是让人殚精竭虑。
江州洛河水患,沿河三城都遭了水灾。这月里连连大雨,堤坝尽数被冲毁,农田被淹,今年若是不开仓,怕是要饿死不少佃农。
前年才拨了巨款项修筑堤坝,沐心慈还记得当时那州官拍胸脯对李睿保证“陛下且放心!已筑堤十三道,开挖了分支河道,就算再大的水也不怕。”
那州官如今解甲归田,留下一堆豆腐渣堤坝,苦了百姓。
沐心慈打算亲自去看看。走出皇宫,去看看真实的燕国。不近民,如何管得好民。
朝中有沐沉舟坐镇,沐心慈不担心。这几年沐沉舟从太学中提拔了不少有才华的文士,注入燕国朝堂的新鲜血液都是沐沉舟的“爪牙”,各个年轻小伙正是积极上进想要为国出力的时候。
沐心慈带了内阁学士郑嵐、老御医李仁宽、以及两个武将秦江怀、张朝远四个大臣前往江州洛河。当然,除了这几个还有婢女金钗和蝶衣,九幽自然是不会放任沐心慈一个人前往的,也在,一行十来人。陇上老人也想跟来,却被沐心慈拒绝。
“此番出行恐怕多有不便,圣人还是留在宫中妥当。”
“那可不行!老儿天天躺在床上,快闷死了!”陇上老人身体似乎不如从前了,但精神劲儿也没差太多。
“不若,本宫把圣人封为国师、昭告天下,风风光光的同我们一道下江州洛河,如何?”
昭告天下?陇上老人大惊,立刻软下来。“不不不,丫头你让老儿做牛做马都行,求你别昭告天下呀!”红莲那老妖婆知道他诈死骗她,还不把他剁成馅儿喂狗!
陇上老人自愿的接受了沐心慈的安排,留在宫中研究解摄魂咒的方法。如今没有弄明白摄魂之前,尽量不用更安全。
自那日与苏昱的误会一吻,苏昱便再没来主动找过沐心慈,沐心慈亦没去找过他。他的去留,便随他去吧。然而,九幽却知道,苏昱一直在沐心慈身边,同他从前那样,远远的在沐心慈看不见的地方,关注着她。九幽没有赶走苏昱,却也有着他的私心……
这次出宫,竟有两个妃子想跟来。沐心慈本是不许,奈何那她们心心念念想出来看看,便就允了。一个是姜贵人,一个是刘小媛,都是当年从群芳殿里出去的,早在两年前就失了宠,现在是“洗心革面”最为积极的两人,声言要以皇后为榜样,做德才兼备的女子,本来斗大字不识几个,现下是又看古书又写字,不可谓不辛苦啊!真是难为她们了。
前往江州的路上大雨连连,马车陷进泥坑里,大雨里推车推得人仰马翻的。姜贵人、刘小媛也下车推马车,罗裙满是泥水,脸上胭脂黛眉被雨水冲得污作一团,一身狼狈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马车陷进泥潭坏了,耽误了行程,夜里在野店夜宿。店小房间不多,沐心慈独住一间,大臣四个老男人挤一屋子,姜贵人和刘小媛住在一间,剩下的就奴才们各自分了剩下的两间。
九幽自然是和沐心慈一道,虽众人口里没说,但心头早已把九幽划归为了沐心慈的“男宠”。这九幽公子确实是个人才,又当师傅又当侍卫又当相公。
店里掌柜是个风骚妇人,模样长得着实不错,一双眼睛勾魂得很。一进店,那眼神儿就没从九幽的身上离开过。
沐心慈取下头上的钗花,散了长发。从铜镜里瞄着九幽。“这野店的老板娘模样身材倒是不错。”
九幽点头。“山间野店,确实少有这样美貌的掌柜。”
“我看她对你有意思,一双眼睛紧迫盯人,不若今晚让他来伺候九幽公子如何?”
九幽笑,将沐心慈抱起扔床上,扑上去。屋外狂风暴雨、闪电雷鸣,屋内*烧得旺盛。他若是剑,她便是剑鞘,
几番宝剑出鞘、入鞘,各种剑招都耍了一遍。
“不来了,不来了,我困了……”沐心慈道。
“我还有力气。”你就不怕我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已经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