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水泡反而会破溃,那里面的脓水流到哪里,哪里的皮肤就烂了,那些发病的人都是整天痛哭的哀嚎,最后活活给烂死的啊。可我的亚娃不是瘟疫,真的不是,亚娃得的是水痘,因为他已经退烧了,水痘也开始消退了,可是今天官兵突然来了要将亚娃带走。我可怜的孩子啊,如果带去了城外祠堂,即使他的水痘好了,也会被那些有病的人传染啊。”
那妇人一边说一边又嚎啕痛哭起来,哭了两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一边跑还一边说着:“我要去陪着亚娃,就算亚娃给送去了祠堂,我也陪着亚娃,我们孤儿寡母的死也要死在一起。”
“大姐,大姐,你别急。”海愿见那妇人跑着去追官兵了,再后面跟着跑了几步没有追上,喊又喊不到,也跟着一起急了起来。
那老女人见海愿气喘吁吁的跟着跑了一段又停下,知道她身上失血的状况还很严重,就算是灵药也没有办法一下让海愿恢复元气,所以才会跑几步就这样气喘的,忙到海愿身边扶着她,劝着:“小公主,您听到了,瘟疫确实可怕,您还是早早离开吧。”
“可是,那个孩子怎么办?如果官兵真的将她们母子都带去城外的祠堂,那不是又有两个无辜的人要被感染吗?我们去看看,帮帮忙吧。”海愿担心那个孩子,心急的拉着老女人准备过去看看,希望可以帮得上忙,可就在海愿还没走出巷子口的时候,就听到了前面远处隐约穿来了密集的锣声,而随着锣声的还有几个人高声用海国的语言喊着什么。
一听到那阵锣声又听到了那阵喊话,老女人的脸色就是一变,随即一把抓住还准备继续跟着去的海愿,大声的说道:“小公主不要任性了,这里马上要封城了,再不走只怕我们一队人都走不了了。”
“封城?”海愿猛的停住脚步,吃惊的看着那个老女人。刚刚确实听到她说,如果瘟疫严重的话就要封城,让这里的人自生自灭,没有想到才这么一会儿,难道就要把这里安全封闭起来,任凭这里的人都等死吗?
“是的,锣声一响就是紧急情况,而且刚刚已经喊过了,天黑之前要封城,城里所有百姓都要闭户,不得出入。小公主,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以后向大祭司说吧,我们的责任就是护送您回圣都,请不要为难我们。”老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海愿往回走,由不得海愿愿不愿意,来到他们的队伍前,都没有将海愿往马车上送,就直接把海愿放在了她的那匹马上,她亲自牵着马快步的往外走去。
而海愿本来还想要留下再看看情况,希望能够帮到这些无辜又可怜的百姓,只是听到这个老女人说的恳切,毕竟他们也是要恪守本分做事的,海愿知道再执拗下去就真是为难他们了,也就不再挣扎,只是希望大祭司赶紧赶上来,自己好问问清楚,帮这些百姓争取一下。
来到城门口,海愿就看到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的百姓,而大批的士兵已经设好了路障,个个全副武装,手里拿着武器,阻止那些百姓靠近,更加不准有人出城了。
海愿他们的队伍来到城门口,那守城的小官看到海愿之前坐的那辆马车就知道来头不小,忙亲自迎了上来。那老女人也不回答,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铜牌递了过去,那个小官看了一眼马上就挥手,示意放行。
“啊!为什么他们就可以出去?”看到闸口开了,海愿他们准备出城,马上有百姓质疑起来。
“因为有朝廷的令牌,这是国师驾下护送神女回圣都的队伍,哪个敢阻拦、滋事,立刻拉去祠堂。”那小官的眼睛一瞪,说的也是恶狠狠的。
有的百姓听到马上就后退了;也有的低声的啜泣起来,听声音很是凄凉绝望;而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抬头向着海愿之前坐的那辆马车看过去,继而大声的喊着:“神女啊,请救救我们。”这一声就好像平静的湖面投进的一颗小识字,马上就有百姓也跟着叫了起来:“是啊,请神女救救我们吧。”
那声音很快就响成了一片,那些百姓都一下跪在了地上,有的还挡在队伍的前面,跪在那里一直的磕头不肯起来。那刚刚说话的小官一见事情不好马上命人冲了上来,有的士兵企图将挡住队伍的百姓拉开,也有的挥动着手里的武器试图驱赶人群。
百姓们开始都还躲避着,只是当一个士兵手里的刀把将将一个老人打倒在地的时候,场面一下就失控了,更多愤怒的百姓冲过来,有的想要冲出城门去,有的试图将阻拦他们的士兵手里的武器夺下来;而那些士兵则以为百姓是要暴动,手里的武器挥的更厉害了,受伤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即使那老女人奋力的护着马匹,不让人群靠近海愿,可那些人还是由原来的祈求变成了愤怒,一波波的冲过来,大声的喊着:“神女不是月神派来保护我们的吗?为什么不救救我们,不求月神赐福,消除瘟疫?”“这又是哪一位神女?不是已经有了四位神女吗?”“是啊,这么多年了,月族正统的神女究竟在哪里?为什么都不帮一帮我们这些真心信奉月神、敬仰神女的百姓。”
一个个声音都在呐喊着,带着无尽的愤恨和悲伤,化成一道道利剑刺进了海愿的心里。虽然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也没有因为自己是神女而骄傲过,可是此时却因为自己不能够帮助这些人而深深的自责着。虽然那些百姓并不知道那辆马车里没有人,也不是一直冲着海愿叫喊的,可海愿的脸在发烧,心在呐喊,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有神力,能够帮帮这些人。
“阿姨,请您放我下去,我要想办法帮帮他们。”海愿的声音几乎哽咽了,那些人中有的喊着她能听懂的话,有些人的话她听不懂,但其中的意思无非都是希望他们所信奉的月族神女可以真正在这样危难的时候帮助他们。
“不行。”老女人脸色一沉,向着自己的这一队人一挥手,这些士兵同样是得到了命令,将围拢过来的百姓都隔离开来,同时把城门口挤出了一条路,可以让海愿顺利的通过。眼见着说是护送神女的队伍要走,那些百姓更加的疯狂了,一直向前冲着,有几个已经看到队伍中心一直护着的不是那辆车而是海愿,便指着海愿大声的喊着:“那个少女就是神女,为什么她不下来,不帮帮我们。”
“不,不是的,我很想要帮你们……”海愿急的大喊,可一直在身边牵马的老女人猛的一拍马,那匹马就快速的向前冲去,将海愿也一起带出了城。那些百姓被拦在了城里,可那一声声哀求或是怒吼还传出来,拉扯着海愿的心,鞭挞着她的同情和善良。
城门慢慢的关上,还有很多百姓在里面吼着,甚至跟随着海愿的这一对人中还有很多没有及时出来,被一起关进了城里。海愿知道,这里即将就要变成一座死城,而那些人生存的机会几乎没有,能够活下来的人,真的只能用幸运两个字来形容了。
又奔出老远才停下,看着海愿爬满小脸的泪水,老女人叹了口气,一边吩咐清点人数,一边将手帕递给了海愿。海愿不接,只是看着远处那已经关上的城门,泪水不停的流着,眼里有绝望和无奈,带着满满的神伤。
“小公主,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现在的你还不具有神力,没法真正的帮到那些人的,所以我们要尽快的离开这里。”老女人最后还是忍不住劝了海愿一句,希望她可以收起那样悲天悯人的表情,起码考虑一下现在的形式。
而这一句话也让海愿一下明白过来,自己确实还不是神女,其实今后能不能做个真正的神女她也不知道,因为她本身就只是一个傀儡、一个别人利用的工具而已。忽然间,海愿想到了娜娅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娜娅说:她做神女只是想要帮助更多的人。而现在换成了海愿,她是大祭司口中真正的月族神女,可为什么她连帮助百姓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孩子被带走、母子分离,看着那么多的人要被关在一座危险的城里,等着瘟疫将他们一点点吞噬。
“不,我要回去,我希望能够帮到他们一些,我没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被关死在那座城里。”海愿从马上爬下来,然后郑重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大步的往会走去。海愿的步子很坚定,明明知道是走向危险的,但比之前每迈出一步都要充满自信。
那老女人从后面看着海愿的背影,纤瘦而笔直,海愿此时的气势就好象一根将要破空的利刃,又像是即将出鞘的宝剑,不容你拒绝和阻拦,坚韧又锋利,让老女人想到了一句话:挡我者死!
“奴,还不快拦住小公主。”低沉而阴森的声音传来,海愿也听到了猛的回头,就看到斜斜的夕阳照射下一个消瘦的身形骑在枣红马上,一身红衣已经换成了黑色,但是用大红色绸缎镶边,宽大的袍袖在风中飘舞着,带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向海愿袭来。
被叫做奴的老女人这才快速的飞身向前,将海愿拉住了,不准她再走一步,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担心着,恐大祭司怪罪自己失职了。
“婠婠,别任性,你的责任不在于此,快乖乖的上车,赶回圣都去,皇上自然会对此时有个明确的答复。”大祭司说着,向那老女人使了一个眼色,那老女人就将海愿向马车拉去。
“不,外公,如果你说我是月族命定的神女,那为什么现在又不让我尽到神女应尽的责任?你刚刚又是怎么处理那些无辜而还没有被传染上瘟疫的人们呢?同样的将他们都关起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吗?还是说这时候,你才要放下手中的权力,把这个问题抛给这海国的皇上?”海愿一边和奴执拗着,一边大声的质问着。在她看来,这时候说有皇上来定夺那无非就是把烫手山芋丢给了那个傀儡皇帝。
而那些好事情都是月族和月族的神女做的,就世人、百姓于水火也都是断章取义,只是因为遇到难事就把那个皇帝拉过来做个挡箭牌,背黑锅,这样一来,百姓当然信奉月族的神女了。
“婠婠,你太不懂事了,外公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就放开我,我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去帮助那些无辜而被蒙蔽的百姓。他们信奉的是神女,我没有神力,但你说过我是神女,那我就有责任帮助他们。即使我没有神力也逃不开瘟疫,但我宁愿和那些百姓一起面对,也要尽到我应尽的责任。”海愿打断了大祭司的话,同时狠狠的一下子甩开老女人拉住自己的手,转身又向回走去。
身后又传来了大祭司阴冷的声音:“你要逞强吗?你明明知道自己的斤两,还要冒险是故意给我好看还是要威胁我?”
“外公,你想错了,我不是要威胁你什么,我只是要把我的心摆正,不让它蒙受到世间无情和权势的灰尘;我是为了救赎自己的心,而不是为了做你权力争夺的工具。”海愿说着,一直没有回头,仍然一步步的往回走着。她知道如果奴或是任何一个人出手,自己都走不了的,但是她也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帮助那些无辜的百姓,即使和大祭司对抗到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奴还要追上来拉住海愿,而大祭司却摆了摆手,奴才没有上前。看着海愿越走越远,大祭司的嘴角扯开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容来,对着奴说道:“她像不像神女?”
因为大祭司突然这样一问,奴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