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
杨逸真的天魄神兵再次打出,青龙和白虎两只天魄奔腾着钻出了魔头体内,来回出入,魔头双瞳邪芒闪烁,口中咆哮,浑身躯体涌动着直扑向他挑衅的虫子。
连续数日拉锯恶战,云顶山天佛寺众僧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口心气,这日魔头突破一战,天佛寺损失将近三成有生力量,这是他们建寺数千年来从未有过的打击。
大言主持在夜空中率领几名院主和长老,遥遥目送杨逸真与魔头在云顶山外溜圈,还有那只体型巨大的玄武神兽,彷佛孤岛一般徐徐离山。
无尽疲惫涌入众僧内心的同时,一种濒临无底黑暗深渊的无力感,也深深笼罩着全寺上下。
曾几何时,可比玄门圣道的天佛寺,竟成了需要别人救援的对象。
一名刚失去本命法宝的老僧,彷佛一夜苍老数十年,他喃喃道:“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云顶山洞府护山法阵支离破碎,呜咽的山风从山外刮来,浅淡的夜色之中,众僧淄衣鼓舞,远近除了呻吟痛苦叫唤声,就只有那老僧重复的呓语。
“除了主持手中东皇钟这样的神器,也许本寺大藏经典所载‘转生净火’,能对魔头有所威胁。”
承载毕生修为的法相破灭,菩提院普济大师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此刻他正躺在爱徒的怀中,声音极是虚弱,随时会断去。
“普济,不要说话了。”大言掌心托上了普济背心,一股精纯的法力,令其即将枯萎的心脉启动了少许生机。
众僧围拢过来,主持大言叹息道:“东皇钟本座尚不能得心应手,难以发挥威力,至于那轮回涅火,且不说那如何难修,本寺最近一个两世传人百年前就失去联系,未曾归来。”
“灵宝。”普济轻唤了一声,他目光落在泣不成声的爱徒身上,晦暗的目光亮了少许。
普济干枯的手掌,轻轻抚了一下灵宝裎亮的光头,对他道:“痴儿,你轮回三世,今世至今前识未开,为师受你师祖所托在这一世引渡于你,为防你受前因所惑,为师一直隐瞒了你的身世。”
一根枯枝般的食指轻轻点在灵宝眉心,唵、嘛、呢、叭、咪、吽,佛家六字真言,轮流轰击在灵宝心海,沉沦寂灭后,良久,灵宝重新睁开了眼,彷佛沉睡千万年终于醒来,沧桑和纯净两种极端相反的东西,同时出现在他身上,交替展现、融会。
他是灵宝,也不再是灵宝。
阿弥陀佛,众僧齐齐诵念佛号,拥有轮回修为的佛门弟子,在佛门自古被视作珍宝,灵宝前世业力被唤醒,修为将迅速突飞猛进到一个无法言喻的高度,在整个修真界也将是奇迹。
普济贪恋不舍地最后瞧了灵宝一眼,手软软垂了下去,整个人瞬间灰败。
灵宝彷佛立地顿悟一般,放下师父的尸体,带头念起了往生咒,他平静的目光中,蕴含着晶莹的波光,难以言喻的智能光芒闪烁其中。
很快整个云顶山都弥漫起了低沉压抑的咒念,为亡去同门超度。
大言主持脱下身上的袈裟覆在普济身上,抚平那双犹自未合拢的眼睛,对一旁一身月白的年轻僧人道:“灵宝既业力初醒,在山上苦修再无意义,本座许你率领本寺四院精英三百前往昆仑,应这场天下之劫。”
“是,主持。”灵宝双掌合十,目光挪向杨逸真远去的深空,浮现一丝担忧。
大言主持与众僧默然交换一下眼色,又道:“杨施主有上古神通,不死树护体当自保无虞,待你业力圆满,修得轮回涅火,自然可以替本寺在这场浩劫尽一份大慈大悲之力。”
众僧再诵佛号,云顶山天空煞气散去大半,远方深空却已了无人踪。
南下千里,天魄神兵再回到杨逸真手中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件玄色神兵,充满吞噬性和侵蚀性的阴性魔力,甚至两头神兽天魄也染上了魔性。
若非神兵不在五行,他根本不敢收之回体。
在离开云顶山不久,杨逸真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主导这具天魔分身的动向,其似乎隐约有明确的去向。
他所能做的就是一路不断予以骚扰袭击,不时祭出不死神树对其进行一次洗礼,观察其变化,寻其弱点。
在日出之前,他发现居然来到了罗浮山地界,这里距云顶山有数千里之遥,更令他震惊的是,这里同样遭遇了天佛寺境遇。
漫天墨紫煞气翻滚成团,遁甲宗山腹法宝激斗声连绵不绝。
天魔分身似乎被吸引了注意力,痴痴呆呆的,杨逸真心中一动,施展天巫秘术“撼神**”,一声声形成千百次激荡迷音灌入了天魔神府。
天魔混沌的凶眼一阵异芒乱闪后,暗红的瞳孔明亮起来,专注地盯着眼前人。
杨逸真趁热打铁,祭出不死树,降下充满生机的甘霖,乳白的神光洒落天魔分身,他眼瞳闪了一下没有回避,一阵莫可名状的光芒流转在天魔身上,魔头身上竟出现了那么一丝仙气。
“我,我……不,我,不,不周……山……”
就在杨逸真惊喜过望的时候,天魔分身瞳孔红芒骤闪,他暴吼一声,双臂捧着硕大的头颅拼命摇晃起来,脖子上更有两颗小脑袋挣扎着欲破体涌出成型。
他究竟想说什么,跟不周山又有什么关系?
杨逸真说不尽的失望之下趁机脱离了魔头,与玄武以及巫门大队靠近,静观变化。
他对遁甲宗没有什么好感,可以说双方仇怨不小,此时此刻的遭遇,让杨逸真不得不怀疑,中土其它地方、仙山洞府,是否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形,昆仑山是否安好?
“你不要命了!”
白纤情愤怒的声音传来,与此相对的巫灵儿却高呼,“大巫哥哥好厉害。”
杨逸真哭笑不得之余,再次对巫门作了最新指令,命令蚩越分派一批人手去打探中土各地的最新境况,面对天魔人多并不管用。
就在这时,彷佛来自九幽魔域的嚎叫从罗浮山洞府传上九天,几乎同时,滞留在天外的魔头也随之纵声呼应,魔音入耳,天地间几乎所有生灵体内,似乎都有着亿万只蚂蚁在爬动,那份难受无法言喻。
遁甲宗内原本屠戮正欢的魔头,冲天而出,卷着滚滚魔云,迎着形似一阳上人的魔头扑了过来,双方不断嚎叫,似乎在挑衅对方。
杨逸真立时吩咐数名精干的巫师进入遁甲宗洞天查探,他与玄武神兽,还有卢麒等人留在了距两大魔头数里外之地。
两个魔头一见面没有其它,迎头就滚抱厮杀成一团,状若洪荒怪兽,嘴咬、爪撕,无所不用其极,两个天魔分身战得日月无光,包裹在浓浓魔云当中。
杨逸真一边观战,一边苦苦思索昆仑和巫门经典中,对魔中真魔,天魔的描述,除了一些神器有克制之效,另外就是玄女门有秘技可对天魔造成威胁,左右寻思,都不是他所具备的能力。
天魄神兵从他口中喷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黑色电芒就横亘在身前,自从沾染了天地至阴魔力,神兵虽依旧受他控制,但与两头神兽天魄的沟通却不如以往了。
若妖皇所言无误,他这柄神兵已经是女娲族秘法的顶峰,在归墟七年当中,他曾苦研炼器很长时间,虽不敢说宗师级高手,但他相信自己所掌握的巫门心炼之术,绝不在当世之下。
当初那太古天魔闯入人间界作乱,最终所受惩罚,也不过是被封印人间界之外间隙之中,也许要收拾这东西恐怕要从封印着手,当年是三件古神器造就九州岛结界,那么空间之力也许对这天魔有制约效用。
最关键是,从天佛寺出来的魔头,似乎与一阳师伯祖有关,若真是飞升的师伯祖所魔化的魔头,是否还有可拯救的可能?
无数荒谬的念头在杨逸真脑袋里一一转过,却无一可付诸实施。
无意识发泄下,手上空间之力凝聚将天魄神兵吸入其中,忽然手中一震,神兵内一个角落里产生了强大的吸力,杨逸真刚转化出来的空间之力,转瞬就给卷入了其中。
补天石!
女娲补天石,杨逸真如梦方醒,他神念清晰无误的捕捉着这块不属于凡间界的神物动静。
随着空间之力的输入,天魄神兵开始流转着绚烂的七彩光芒,神兵上原本浮游的黑色光芒渐渐被净化,剑器看上去宛若一泓流动的清水。
“大巫哥哥,这件飞剑好奇怪啊,灵儿觉得它是活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不会是神器吧?”片刻也安静不下来的巫灵儿,探头探脑缩在杨逸真一旁,一惊又一咋。
“也许我有办法克制天魔了。”杨逸真停止了转化空间之力,果然神兵内的补天石不再吸取他的法力,他拨了一下巫灵儿满头的小辫,“这都要拜你巫门的补天石所赐。”
“大巫哥哥,难道你不是巫门的人。”巫灵儿板起了脸,小嘴噘得老高。
“大巫,巫后跟门中长老都在等候您尽快前往巫岛正式完成祭礼。”
蚩越也对杨逸真的失言大为不满,这些年来杨逸真所作所为,无一不合巫门之意,巫门各脉已是万众归心。
如今巫门势力已经达到了数千年来的顶峰,就算蚩越这等心高气傲的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奉杨逸真为主。
杨逸真环顾四周,在玄武背上数十名巫师殷殷冀望的神情一览而尽,他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起,已经获得了这群阴森森的巫族人拥戴。
一阳化身的魔头与新生魔头交战仍旧在持续当中,方圆数十里虚空魔焰狂炽,嘶吼声此起彼落,不知不觉中,战场已经渐渐偏离罗浮山极远。
玄武神兽且退且挪移中,已经到了罗浮山上空,这里的惨状比天佛寺有过之而不及,洞府的地脉暴乱,让遁甲宗大名鼎鼎的飞来峰已经毁于一旦,无数秀美的南方胜景只剩下断壁残垣。
十来道金光从地面升起,三道玄芒在前引度,杨逸真神念探去,十二个丈许高的金甲力士,包围着几名踏剑道士迅速接近,那其中一名年轻修士正是旧识左清河。
为首一人身负七柄真剑,形若孔雀开屏,此人装束独特,杨逸真一眼就判断出其身分。
“原来是大巫不远万里而来,遁甲宗无心有礼了。”
见遁甲宗来人冷峻淡漠,杨逸真也不与对方客气,“罗浮山掌门真人可好,不知杨某人可有幸当面一会?”
遁甲宗几人彼此相顾一眼,后方的左清河脚踩玉扇上前了少许,对杨逸真一揖道:“邪魔出世,掌门师伯英勇奋战,不幸遇难,而今家师无心真人暂摄掌门之位。”
杨逸真点点头表示明白,他又问道:“日前昆仑昊天令不知贵宗可有收到?”
无心真人对杨逸真一个后辈摆出如此格调极是不满,淡然应道:“鄙门自然收到,若是本门抽得空闲,定当按时赴约。”
杨逸真油然一笑,大袖一拂,转身就走,空留一句,“妖魔俱现,谁也不能独善其身,望无心掌门好自为之。”
遁甲宗诸人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对方分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左清河目送那玄武神兽浩浩荡荡破云远去,忿然道:“师父,这小子一朝得志,就不把我遁甲宗放在眼里了,若非魔头出世,我遁甲宗金甲力士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蠢材!”
无心真人心恨自己弟子为何比人家的弟子差上那么远,原本在他眼中可堪造就的左清河,一比之下黯然失色,“巫门如今在中土势力仅次于昆仑,这小子若没有点真材实料,如何能收得巫门,何况他师父如今是昆仑掌门……”
他说着,不觉间一身冷汗冒了出来,忽然觉得今日有些冒失。
“师父,那魔头怎么办,好像还没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