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更喜欢诺城呢,”宝茹皱皱鼻子,“你都没问过我,怎么会知道我比较想去伦敦?”
家讴愣了一下:“我的确并没有把握。”
宝茹沉默,屋子里也跟着沉默下来,尽管音乐台依然不知疲倦地播着欢快的圣诞歌曲。于他们沉默着喝着啤酒,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手头的啤酒都喝光了。
“我去储藏室拿酒。”宝茹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决定把储藏室里家恩珍藏的那几瓶红酒偷偷拿出来喝掉。
宝茹走进了厨房旁边的储藏室,在架子上随手拿了一瓶红酒,然而当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她突然就失去了走出去的勇气。她回来了,他也在,他们一起留下来过平安夜,可,然后呢?程家讴总有办法让她瞬间开心到不得了,可转眼间又跌落谷底。这样又甜蜜又痛苦的感觉,就爱情吗?比起来,苏世扬对她的那些暧昧和不认真,根本就没必要刻骨铭心到要耿耿于怀吧。
她在没有开灯的储藏室里一个人坐着发呆,坐了很久,直到家讴推门进来。
“你没有找到酒吗?”家讴走进来,站在门边问她。
宝茹朝他扬了扬手中的酒瓶。
“……要喝醉了就不要逞强。”他又站了一会,仿佛确认似的,然后伸手要打开墙上的灯。
宝茹突然抬起头来打断了他的动作:“告诉我,你为了我才回来的……”
沉默了很久,好像已经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失望,然而这一次,他终于没有回避她的问题:“……我想回来碰碰运气。”
宝茹错愕,语气却酸酸的:“那你运气真好。”
“在回来之前,我的确不知道我会有这样好的运气。”家讴放弃了开灯,朝她走过来。
宝茹依然沮丧:“与其这样,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去伦敦?今天一整天,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
家讴走到她跟前,半蹲下来跟她平视,神色温柔地看着她:“我以为你有更好的选择了。”外面开始大雪纷飞,她那样焦躁不安,而他温柔的神情里有一点哀伤,就像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离开时那样。
“我最好的选择就你。”宝茹呆呆得望着他,眼里瞬间盈满泪水。全世界有那么多新的、更好的东西在不断出现,可她偏偏很笨得喜欢最老的、最旧的那一款。如果克制感情意味着成熟的话,这门课她也许永远修不满学分。
“那可……真我的荣幸。”他看着她,良久,低低叹息了一声,然后,没等宝茹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揽了她的肩膀,把她拉近了一点,然后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全世界在那一瞬间都成了背景,宝茹睁大眼睛,却再也无法思考,只能感觉到贴在她唇上的家讴柔软温热的嘴唇,还有他们口中淡淡的啤酒的香气。屋里还暗的,只有窗外圣诞的灯火,点亮了整条街道。音乐台正在播coldplay的《christmas lights》,她听不清,而他的气息席卷而来,四面八方,温柔而暴烈,瞬间充斥她所有感官。她睁着眼睛,却仿佛能看到大片的森林,还有北国松树上薄薄的积雪,落入春天的土壤里,缓缓消失。
而她的心却像海洋,风暴海潮来袭,她放开怀抱,任它咆哮不定,宽容接纳。
“你喝醉了吗?”直到家讴放开她,宝茹还目瞪口呆。这不真的吧,这怎么可能?
“只两瓶啤酒而已。”家讴看起来很清醒地说。
“我有没有理解错你刚才吻我的意思?”宝茹觉得脸有点发热。
“你没有理解错。”家讴清隽的手指贴在她发烫的面颊上,眼底闪烁着笑意。
“所以……你……我们……”宝茹定定地看着家讴,已经说不出话来。
音乐台还在播着那首《christmas lights》,coldplay的声音居然也能这么温柔。
……。Those Christmas lights
Light up the street
Down where the sea and city meet
May all your troubles soon be gone
Oh; Christmas lights; keep shining on
Those Christmas lights
Light up the street
Maybe they'll bring her back to me
Then all my troubles will soon be gone……
……
“所以我你的例外?”宝茹恍惚地看着家讴。
家讴笑了笑:“人生难免有例外”。
“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从去年的平安夜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年了。”宝茹一脸哀怨地说。
家讴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却轻声说:“我没有想过,你还会回来。”
“或许我,真的个很傻很傻的傻瓜吧。”宝茹把头轻靠在家讴肩膀上,没忍住,用力抽泣起来。'Zei8。Com电子书下载:。 '
作者有话要说:艰苦卓绝的一章,写了大半个月,删掉了五六千字,改了十遍以上。。。。。。写文的人生就在不断挑战自我=。=。。。。。
还有,我很不解,我只想写个开心而简单的文,为什么会出来那么多卫道士。。。还上升到女权主义和男权张扬?女主哪里有下贱?男主哪里有践踏女主的尊严了?感情本来就不过你情我愿的事!你总不能要求你喜欢那个人的时候,他一定就也要喜欢你吧?=。=
36十二、(3)
这她第三次在家讴面前大哭,同样地,家讴又被她吓到了。可这一次,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再也没办法那么冷静地看着她,然后不慌不忙得像个旁观者一样,说出那些并不煽情却很有力量的安慰的话语来。
他只能任她靠在他肩膀上,任她的眼泪把他的毛衣都打湿掉。直到她哭到不想哭了,狼狈地抬起脸来。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不过这一次,他很细致地帮她把眼泪鼻涕都擦得干干净净。
帮她擦脸的时候,家讴的视线落在她的耳朵上面,抬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耳垂:“为什么要戴着我送你的耳环去跟其他男人约会?”
“我故意的,”宝茹吸了一下鼻子,赌气说,“我就要带着你送的耳环去跟其他男人约会,反正那也你用来奖励我学习的。”
“你要知道,这我第一次主动送女人东西。”他看起来似乎有点介意。
“我才不管,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啊……”宝茹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撞一下他的额头。
家讴抚着额头好笑,并不计较她的孩子气。
宝茹也笑,然后突然想起什么,顿时低呼了一声:“天呐!”
“?”家讴放下手,不解地看着她。
“我突然发现,”宝茹怔怔地看着他,“天呐,真不敢相信,天下无敌的程医生最终还被我搞定了。
“所以呢?”家讴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所以我们来庆祝一下吧,我们来把家恩的红酒都喝光!”宝茹高兴地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家讴莫名其妙得看着她,不过转而又笑了。
的确,这才陈宝茹!不记恨过往,不沉湎伤痛,努力生活,从不拒绝幸福。不追问太多为什么,也不计较未来怎么样,所以太容易快乐和知足。她并非没心没肺,只懂得怎样生活才会让自己快乐。这样单纯而美好的女孩子,他怎么还能惧怕她太轻率!
他们回到客厅,把剩下的炒饭、沙拉、牛排以及那一瓶红酒都解决了。看到空了的酒瓶,宝茹才有点后怕:“家恩一定会杀了我的,这十年前她博士毕业的时候她前男友送给她的分手礼物。”
“既然分手礼物,她一定会很感激我们把它喝掉了。”家讴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地说。
“真的吗?”宝茹不确定地问。
“当然真的。”家讴把盘子都收起来,然后扔在厨房的水池里。
宝茹只好选择相信他!
他们在房门口晚安道别,宝茹还有点舍不得结束这个夜晚,回头望了望家讴,磨磨蹭蹭。
“去睡觉吧。”家讴等着她进去。
“哦……”宝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转过头来:“我明天醒过来,会不会发现这一切其实只我在做梦?”
“当然不会。”家讴看起来快要笑了。
他当然不会懂小女孩的患得患失的,宝茹觉得有点囧,脸红红地跑回了房间里。一把房门关上,她就扑倒在软软的鸭绒被上,觉得这个夜晚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原本已经抱着独自一人度过这个夜晚的打算,现在却意外地收获了家讴,这会不会太神奇?
的确,爱情从来都一个奇迹,你等啊等啊,它都不出现,可下一秒,它就在眼前了!
那场雪下了一整夜。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白雪皑皑,几乎把整个社区都覆盖住了。宝茹坐在床上,看着对面屋顶上被雪堵住的红烟囱发呆,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于迅速掀开了被子,赤着脚就蹬蹬蹬跑了出去。
_ 对面的房门敞开着,干净的实木地板被清晨的雪照得一片清亮。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家讴已经起床了。宝茹穿着睡衣倚在门口,有些怔忪。。
“已经起床了吗,”家讴突然从楼下上来,奇怪地看着站在他房门口的宝茹,“站在这里做什么?”
宝茹抬头,有点埋怨地看看家讴。“你起床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叫我一下?”
“我以为你昨晚睡得比较少。”家讴咳嗽一声,一本正经得说。
昨晚她的确因为喝了酒又太兴奋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不过那些都不重点,宝茹一脸期盼地看着他。
“放心,你并没有在做梦,”家讴抱起手臂,一脸保证说,“还需要我把昨天的事再做一遍?”
宝茹被他看穿,有些不好意思得傻笑起来。不过,她很快又突然捂住了嘴。
“你又怎么了?”家讴已经太习惯她的一惊一乍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洗漱呢……”宝茹一脸懊恼,愤愤不平。
家讴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冲回房间,他不会懂小女孩那些莫名其妙的坚持的。
因为欧洲遭遇寒潮袭击,很多地方都下起了暴雪,家恩他们取消了去苏格兰滑雪度假的计划。所以等宝茹匆匆洗漱换好衣服下楼,他们都已经坐在楼下吃早餐了。电视上正在播放早间的新闻,因为暴雪导致多条前往伦敦的高速拥堵,很多出行的家庭都被困在高速上。而报纸上则登出了因为大量旅客滞留而混乱不堪的希斯罗机场。作为全世界最繁忙的机场之一,伦敦希斯罗机场每天大约有1300架飞机起降,节前因为天气原因每日只能起降20架左右,而圣诞期间,英国航空公司取消了所有从希斯罗机场起飞的航班。这对打算在圣诞假期回国的留学生和外出度假的游客而言都一个很残酷的消息。
“幸好我建议提前把计划取消,不然恐怕今天会我们为数不多的上电视的机会。”周禹吃着他万年不变的早餐——水果麦片粥,看起来似乎有点庆幸不用去度假。让平衡感比较差的他去滑雪的确有些为难他了。
“你也知道英国佬都很守交通秩序,所以高速应该不会瘫痪,只不过花的时间会久一点而已。”家恩喝着咖啡,翻了个白眼,仿佛对出行不成有点遗憾。
“谨慎一些也没错,下这么大的雪,山区容易发生雪崩。”家讴比较倾向于跟周禹一样持保守意见。
宝茹吐吐舌头,在家讴旁边坐下来,吃着属于自己的泡饭,努力当做隐形人。尽管她很快就想起来,她会坐在这里而不在伦敦,显然他们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很难得的,一向八卦得要命的家恩居然没有急着拆穿她。
不过,她显然高估了家恩的善良。就在她快要吃完的时候,家恩施施然放下了报纸,用一种挪揄的口吻问宝茹:“昨天在伦敦玩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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