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到泪倾成海- 第38节

次日一早提着简易的旅行包沈尧就到了酒店，送他们去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八点准时出发。安排去C市的总共有四个人，都是酒店各个区域的管理者，彼此都仅仅算认识，并不熟悉，互相打过招呼后便各自忙自己的。

车程有三个半小时，沈尧从小就晕车，坐短时间还能忍受，时间长了就有些受不了，便合上了眼睛靠在车后座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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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他退一步，她可以退两步

虽仍是冬日，车窗外的枯枝却隐隐有了些要破土而出的生机，寒风顺着窗缝吹进来，依旧冷冽刺骨，沈尧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忽然听见身侧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沈尧？沈尧……醒醒，你有电话。”

睁开眼看到同事的脸，车窗外的景物还在迅速倒退，目的地还没到，沈尧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摸手机，却是摸了半天才摸到，打电话的人似乎也很坚持，她把手机摸出来的时候依旧还在嗡嗡震响。

“喂。”

“……是我。”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才传过来蕲峄低沉的声音。

终于等来他的电话，她当然知道是谁，手机上也显示得足够清楚，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种陌生而又涩意的情绪渐渐浮上心头，回答的时候语气便有些冷硬：“回去了？”

“嗯。”

“……哦。”沈尧淡淡答话后便闭了嘴，握着手机扭头看着窗外，电话两头的气氛顿时变得冷清，他像是隐约能感觉到她的心思，也沉默着。

半响后还是沈尧首先忍不下去了，对着电话那头道：“没事我就挂了。”

“抱歉。”他忽然说。

沈尧一愣，“什么？”

“……前几天公司在国外的厂子出了点问题，临时出了趟差，没来得及通知你，本来答应陪你一天的，我很抱歉。”电话那端的背景很安静，他的一字一句都能够清晰传进她的耳朵里，像是跳动的音符，轻松把她的所有不愉快都打散。

他在低声说抱歉。

如果是别人，说一句抱歉并没有任何了不起，但如果是他。

男人肯退一步，那么她就可以退两步。

沈尧抿唇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语气软和下来：“那你的事情忙完了吗？”

“忙完了，是机器出了问题，找工人来修一修就好了。”他的话语稍稍一顿，便转了话题，嘱咐她，“自己一个人在外小心点。”

沈尧笑着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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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的车厢内，男子却并未如同电话所言回到家里，挂掉电话后，男子背靠着着座椅，高大的身躯几乎都要陷进柔软的车后座里，单手抵着鼻梁，眉间的神色阴郁不定。

从后视镜里看到男子苍白又疲倦不堪的脸，驾驶座里的女子低声问道：“她没怀疑？”文人

男子稍楞，随即点头，眉间的皱褶却像是更深了，一会儿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右手把一直搁在手中的某个文件随手放在一旁，淡淡回头吩咐道：“回公司。”

男子说话的表情淡漠，女子却丝毫未在意，不着痕迹扫了一眼被他丢弃在一边的文件夹，唇角慢慢弯起，眼角的一颗泪痣将坠未坠。

沈尧，如果你看到这份文件，你是否还能心安理得的回来他身边？

　　　　　　　　　　　　　150如果分离是苦

到了C市后的生活比沈尧想象中的要忙碌，白天上课，下午跟着同事们跑各个商场作市场分析，晚上回到公司安排的宿舍时基本是累得倒头就睡。他们虽然名义上是被公司安排出来培训，实则工作依旧一样不能落下，不过换种方式而已。

白天给他们讲课的都是各大高校的教授，她也惊异的发现听课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已经步入社会的成年人。教授们的课简约而精髓，自然，听说收入不菲。

不过那些学费都是公司支付，沈尧并不操心这个问题，这个时候她也才能体会到进一个福利好的公司是多么重要。

下午六点多，沈尧回到公司安排的宿舍时，正见到和自己同宿舍的同事趴在梳妆镜前描眼线，旖。旎的曲线若隐若现，沈尧打趣道：“又要出去约会那？”

张晓敏，和她隶属一个公司不同酒店，曾直言是靠关系过来的，她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画一张精致的妆容，她其实长得不算很漂亮，但胜在皮肤白皙，身材一流，出去总能吸引不少爱慕的眼光。

她们住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张晓敏半夜三更抱着枕头惨兮兮跑来找她聊天，说自己失眠，她虽然困得不行，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便强打着精神和她聊天，也才知道她会来这里完全是因为男朋友被改派到C市来工作的缘故，她的原话是：“我妈说了，你要是认定一个男人了，就必须紧紧抓住他不放，他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异地恋是爱情的死穴！

“你想想啊，人总有脆弱的时候，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正好哪个时候身边又有另一个很好的人陪着，爱再坚固，又哪能经得起这么折腾……”

张晓敏见她笑嘻嘻的打趣自己，嗔怪的瞧她两眼：“你可别不信我的话，趁还没三十岁赶紧找个男人绑严实了，工作再好又有什么用？女人是花，男人是化肥，没有化肥花朵是会枯萎的！”

又是那一套理论，她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沈尧笑笑脱鞋进了屋。

不过那一下，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某个人。

“哎——吃过饭了没？没吃的话等会儿回来给你带一份。”

沈尧正在卫生间里脱衣服准备洗漱，跑了一下午浑身都是汗臭味，闻言惯性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确实还没吃饭，来到这儿后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混乱的，待会儿还不知道会整理资料到几点，遂回答道：“没吃呢，你们去吃什么顺便给我带一份就成！”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浴室莲蓬头正好洒水下来，沈尧舒服痛快的洗了一个澡，随即回到自己的房间整理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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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1被求婚的女人

张晓敏是近十点钟的时候回来的，沈尧在窝在房间里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制作表格呢，老远就听见她高跟鞋磕在楼道里哒哒的声音。

个性直白而张扬的女人，沈尧失笑。

“遇上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吃饭的空档，她问道。

“嘿嘿……”张晓敏在沙发上以一种极其纠结的姿势在摆弄自己的指甲彩绘，抬头对她笑了一下，神秘兮兮道，“你猜？”

沈尧咬一口青菜，含糊不清的摇头道：“猜不准，不会是你男人跟你求婚了吧？乐的跟个神经病似的！”

她只是顺口一说，哪只话音刚落，就见张晓敏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焉了，苦恼又不可思议的瞪着她：“难道女人的开心只注定与男人脱不了干系？”

沈尧向来对从她嘴里吐出来的话不置可否，不过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说还真猜对了，忙笑起来：“晓敏，那我是不是得准备彩礼钱啦？”

根据张晓敏之前所说的各种事情推断，她的家境很是不错，会到陌生的城市来打拼完全是为了男朋友，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自然不会有拒绝的道理。

张晓敏却摇头，把空空的手指递到她面前，表情转为苦涩：“他跟我求婚我当然高兴，但是，说实话，我很没信心。他的前女友还和他在一个地方上班，我总感觉他们之间还有些事情，在没彻底搞清楚之前，我冒不起这个险。”

她们住在一起近一个月，彼此都很谈得来，沈尧也听她说起过那个女人的存在，忙安慰道：“别那么没信心吗，谁没有过过去，他既然跟你求婚，自然证明他爱的是你啊。”

“谁知道啊，他那个人呢，话说，什么都闷在心里。”

或许女人就是天生缺乏安全感的动物，总能从细小的痕迹里寻找男人不爱自己的证据，然后再止不尽的惶恐不安。

沈尧不知道该怎样接下去她的话。

“我可没有你那么沉得住气，”见她天然呆的模样，张晓敏忽然狡黠的笑起来，“你呢，和男朋友两地分居真的没问题？要不要打一个电话查岗，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噢！”

沈尧一口饭卡在喉咙里：“什么？”

“没什么，傻孩子。”张晓敏咯咯直笑，指甲彩绘做完了，扭着窈窕身姿往屋里去，留下她一个人一头雾水。

吃完饭爬上床快要十一点半了，估计是撑得厉害了，沈尧一时半会儿睡不着，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玩着玩着脑海里不知怎地却蹦出来张晓敏离去之前开玩笑说的话，拿着手机便开始踟蹰。

每次他打电话过来他们都像是找不到什么话题，都是问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寥寥数语就挂了，她虽然隐约觉得哪儿有点怪，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152我就是想你了

张晓敏见过她打电话后评价道：“要不是你说话的内容，我还以为你在给移动公司的客服打电话。”

其实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即便是呆在同一个房间里，更多的时候，他们也只是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他在沙发一角坐着看报纸或者杂志，她就在一旁看电视或者玩游戏，一抬眼就可以看见他，低垂的眉眼，神情安静，然后她就奇异的很满足，满足到可以把内心的某些不安定抛诸脑后。

还是有不安定的，不可否认，怀亚也许故意也许无意的话戳到了她的心窝里，她觉得那么不安心，呵，女人的通病。

正胡思乱想着，沈尧指下已经习惯性的拨出了他的手机号码，等到那边“嘟”一声响起来时才猛然清醒自己在干什么，慌忙之中又把电话给切断了。

心跳乱个不停，简直要从心口跳将出来，跟张晓敏混得久了，她一定是被她给传染了！沈尧简直是惊魂未定，正犹自抱头苦恼，被她一把扔出老远的手机却在下一刻震动起来，在静夜里特别显眼。

“……沈尧？”接起电话，蕲峄的声音透过听筒模糊传过来，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从睡梦中被吵醒。

她的手抖得差点没把手机又扔出去，既尴尬又不安，支支吾吾道：“……是、是我……”

那边他轻咳了一声，语音稍稍清楚了些：“这么晚还有事？”

“没、没事。”握着手机耳心发烫，想要说什么都通通忘记，沈尧只能静听从彼端传过来的轻微呼吸声，生怕他不耐烦。

“呵呵，怎么了？”他笑了一下，语气温和。

“没怎么啊。”没有不耐烦，沈尧大松一口气，不过又有点不甘心，他说话的语调，怎么像是在哄小孩子啊？

“还没睡？”

“刚上。床。”

“最近很累？”

“……不累。”

空气里秒针的走表声清脆而富有节律，沈尧忽然握紧手机，声音压得极低，像是豁出一口气：“蕲峄，我、我就是有点儿想你！”

无法隐藏，也许还有忐忑不安，但更多的，是她想他了。

从未如此强烈，她想念着他的一切，想念他俊逸的眉眼，想念他干净而修长的手指，想念他狡黠的难得一见的孩子般的笑容。

她发现自己能在做任何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都能联系到他身上去。

她有时也会觉得自己疯了。

像是初尝恋爱滋味的孩子。

“只是有一点儿想？”他淡然道，语气上扬。

原本心里还有些赧然，没想到他的回答会这么厚颜无耻，沈尧“呸”了他一声，然而眼角唇边都忍不住弥散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