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注视着自己,那眼神并不善意,看得她后背发凉,她是无意中招惹了什么人么?
可这放眼看过去,客人闲聊的闲聊,用餐的用餐,衣香鬓影摇曳间,她真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找不到也就放弃了,问了一个服务生卫生间的方位,解决她的人生大事去了。
而被她忽视的二楼上,一个貌美的女子正悄然收回视线,轻轻摇晃了一
下手中的酒,才意味不明的笑着和坐在正对面的男子说话:“猜猜接到新娘捧花的人是谁?”
她对面的男子听闻她的话未答,连眉毛都未动一下。
“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奇?好歹也是来参加你大客户的婚礼,你连看也不看——”女子正想调侃,话到嘴边又猛然止住。
男子反倒平静,依旧低垂着眸,自顾自轻啜了一口杯中酒,笑得冷淡:“别人的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不也快了么?”
211 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2
订婚现场是在别墅的一楼宽敞的大厅内,一簇簇大红的花朵满满的摆了一屋,鲜艳夺目,欧式的巨大水晶吊灯把室内映照得通亮如昼,地板也被华丽的灯光照得发亮,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用餐,与新人站在一起的客人则无伤大雅的开着新人的玩笑,皆是一副热闹的景象。
楼上的情景跟楼下截然相反,因为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只有零散的几个为数不多的客人在坐着,空间里只有偶尔低低的说话声。
女子听完男子的话便笑了,眼角的泪痣仿佛要泣下泪来:“就是看别人的才好看啊,看自己的,”她叹气,“谁知道会不会变成一场笑话。”
男子不置可否,搁置在杯沿的修长手指却是微微一顿。
“哎,我是和你说真的,要是你的小宝贝儿发现你根本是在骗她,跑到我们的婚礼上来抢人,你说你会不会头也不回的就跟她走了?”女子轻笑,仿佛是想到什么有趣的场景,美丽的脸上戏谑十足,染着丹蔻的指甲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却又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
男子依旧没有回答她,她等的心里异常焦躁难受,手下敲得更急,嗒嗒的声音直响。
二楼的客人很少,连带着服务生也少得可怜,女子环视了一眼出口处,终于忍不住开口:“那个服务生帮我们去拿酒,怎么到现在还没拿来啊?”
“少喝点。”惜字如金的男子好心的吐出几个字。
“这就不用您操心啦,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然而女子并不领情,语气蓦地冷淡,眼前一亮,看见出口处那位帮忙拿酒的服务生过来了,嘿嘿笑了两声,“我要是喝醉了,麻烦你自己叫你司机来接你,我就不伺候了。”
这话几近于无赖,男子苦笑,轻唤道:“怀亚——”然,话未说完,胸前突然一凉,浓郁的酒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耳边就响起对面女子惊怒的声音和服务生急急道歉的声音。
想来是服务生不小心把酒倒在他身上了,男子不以为意,摆摆手让服务生退下去,自己则接过女子递过来的纸巾小心擦拭起来。
“需不需要我帮忙?”女子担忧的问。
“不用。”男子依旧头也未抬。
“哦……”女子应,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那服务生跑得倒快,生怕被追究责任似的,一溜烟儿就没影了。
而楼下走廊的一处拐角,那位跑得飞快的服务生正乐滋滋数着手里刚刚的来的好几张红钞票,想这世上要是多几个这样有钱的女人就好了,为了个男人,还给钱让他去泼人。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啊,那女子给他钱的时候脸色白得跟个鬼似的,难道是因为看见自己前男友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伤心的?不过有一点也很奇怪,那被他泼了一身酒的男子,竟从头至尾都没有抬头看过他一眼。
☆—☆—☆—☆—☆—☆—☆
白晨接到沈尧电话的时候正是凌晨一点多,后来她想,她之所以会这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时间,是因为沈尧在她的记忆里,向来是一个懂得如何自持的人,她就像是一株长在悬崖上的荆棘花,经历过酷暑和寒冬,依然能够顽强生存得昂扬而美丽。
可是电话里,她却在哭。
虽然不大声,但确确实实是在哭。
窗外夜色如水,偷溜进来的白茫茫的月光在她的床上投射下一片银白,像是初冬的那一场皑皑白雪,却剔透得让她心惊。
她其实跟她说的话并不多,反反复复就那么几句,还是断断续续的,语无伦次的,夹着着微微的哽咽。
她不忍心打断她,只能默默的听着,听她说了许多话,听她说了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内心的挣扎,以及,和蕲峄分手的真相。
“沈尧,你现在……在哪里?”白晨本来一直坐在床头上安静的做一个倾听者,听她说完这些户小心翼翼的开口打断她的话,手底下动作却快,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胡乱穿上,拿上钥匙就往外走。
她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三年前发生的事突然在这一刻全部涌入脑海。
当时江海南劈腿,沈尧还没来得及从遭受背叛的悲伤情绪中缓过神来,就又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父亲出车祸重伤入院,肇事者逃逸。
她家也只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能拿得出来的钱在巨额的医药费里甚至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她心里虽然担心,也只有干着急。
而沈尧的表现却很平静,照常吃饭睡觉,到医院里守着父亲和得到这个消息差点崩溃的母亲,本来她还能保持冷静,这应该算是好事,可不知怎地,她心里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大。
后来某一天晚上,她去医院看望伯父的时候并没有跟往常一样见到沈尧,她最近是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是寸步不离病床的,她打电话去问,电话也是关机。
第二日她便回来了,表面看起来跟往常一样,继续尽心尽力照顾自己的父亲,直到体力不支昏倒在洗手间,她无意间看见的,她身上,明显属于欢爱的痕迹。
原来一个人被逼到末路,是什么都可以出卖的,那些做过疯狂事的人,大多在平日里保持沉默。
电话那头沈尧却呵
呵笑起来,抽着鼻子:“白晨,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她真想飚粗话骂人,这姑娘最近也太不让人省心了,突然又想起这人吃软不吃硬,也就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尽量用耐心的哄着小孩子的语气,“你告诉你现在在哪里,我过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她言辞拒绝,像是在跟谁赌气,她甚至能猜到她在那边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她犟起来的时候也就是个孩子。半响,她的声音重新传过来,轻柔的,哀求的:“白晨,不要来,好不好?”
212 蓦然回首,那人在灯火阑珊处3
白晨,你不要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温柔,并不带任何压迫力,白晨却鬼使神差的停下步子,刚触到门把上的手一顿,挫败的闭了闭眼,然后重新走回客厅,把钥匙丢进沙发里,就这样被她一句话轻易打消了念头。
也不为了什么,而是那一刻,她的脑海里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暑假去外婆家玩,自己曾经特别喜欢的一条小狗崽。
外婆家在乡下,乡下那样的地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狗看家,夏天的时候生了一窝小狗崽,她暑假的时候去玩,见一个个都是毛茸茸的极是可爱,粗短的四肢软绵绵的,摸上去就跟棉花糖似的,她将要走的时候没忍住便央求着外婆让自己抱一条小狗回去养。
她挑选了半天,终于挑定了一条雪白色的小狗,耳朵边上还有两撮黄色的毛,因为外婆说小狗认主,那几天她就天天陪着那条小狗玩儿,然而到了离开的前一晚,那条小狗却失踪了。
她心里难过,哭哭啼啼去找外婆,最后两个人好不容易才在后院一堆浓密的草丛里找到了那只白色的小狗,蜷成一团在草丛里舔毛,她变哭为笑,外婆一把拉住她正欲上前的手:“晨晨,你看看那狗儿在干什么?”
她不懂,定睛看去,那小狗圆溜溜的眼里,竟然渗着泪水!
她可从来没见过这等稀奇事,有点儿慌,想着狗莫不是病了,外婆就道:“动物里就属狗最有人性,肯定是知道要被送人,所以才躲在这里伤心呢。”
“哦。”她似懂非懂,牵着外婆的手远远的看着,又问,“我们不把它带回去吗?”
“现在把它带回去,它过一会儿还会跑的,不如让它自己回来。”
“它会回来吗?”她仰着头问外婆,漫天的星斗灿烂。
“会回来的,它妈妈还在这儿呢。”
这个时候想起这些事觉得好笑,那时根本就听不懂外婆话语里的含义。
“好,我不来,不过你保证你能好好的回来吗?”白晨笑了笑,又撇撇嘴道,“这样说也不对,你说你已经申请了国外留学,这个鬼地方你还是不要回来好了。”
半空捎来的一轮悬月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了大半,星河也一并沉入了暗黑的海底,夜色深沉得越发没有边际。
沈尧托着腮坐在阳台的木腾椅上,听着那边白晨说话,几个小时前她从别人的订婚现场出来就匆忙打车奔回了A市,一路上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牵引着她的靠近,此刻她便已经安然的坐在A市的某个角落里,凌晨一点多,远处的房屋都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她微微笑了一下,眼睛看着远处有些茫然,眼角的泪渍还未干:“白晨,我保证我会好好回来的。”
☆—☆—☆—☆—☆—☆—☆
对于沈尧失恋这件事,作为室友的张晓敏自觉深受其影响,为了解救自己的不幸,早日得到解放,她思考了好几天才得出一个自认为非常英明的决定,那就是——带沈尧出去散心。
她属于行动派,想法一出,立马就暗地里开始在网上寻找各个旅游景点,又通过多方咨询,最后敲定了去处。
等到她兴冲冲的准备告诉沈尧这个好消息,她却突然不幸的发现,她联系不到她了,沈尧失踪了。
不管什么时候打电话过去,电话那头都是机械而冰冷的回答: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她打到学校去问一同上课的同事,同事也说沈尧已经有三天没有去学校上课了,这样算来,似乎是从她代替她去参加婚礼那晚就不见了的,这可了不得,张晓敏顿时急的跟个热锅上的蚂蚁,沈尧一直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乖娃娃,从来不迟到早退,怎么会一声不吭就不见了踪影?
难道出了什么事?
她心里正胡思乱想,差点要准备报警了,陆非的电话恰在这个时候打过来了。
却原来沈尧在三天前的夜晚给陆非发过短信,让他帮忙请几天假,说她有私事要处理,暂时没办法回去上课,但阴差阳错,那几天陆非有公事飞到别的城市去了,忘记带那支私人手机,那条信息便可怜的呆在他的手机里沉寂了三天,直到刚才他回家后才得以发现,他试过打沈尧的手机,打不通就给张晓敏打过来了。
既然是事先打过招呼,那问题就应该不大,张晓敏这一颗心总算落了实地,把手机放下,才返身窝进身侧男子宽厚的胸膛里:“陈南,说说你的道理。”
搂住女子柔软的腰肢,男子抿唇保持沉默。
又不说原因又不让去玩,真是霸权主义,张晓敏气恼,从男子身上爬起来,赌气似的:“算了算了,我不和你商量,反正我也不是要和你去,没必要问你的意见!”
见女子真的动怒,陈南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笑,毫不费力又把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