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锦绣来回在屋门口徘徊了好几趟,仍然没有进来的意思,而躺在床上的柳氏也等不住了。夏立齐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口,瞧见锦绣还未发现他,他一把伸手将锦绣凌空高高的抱了起来。
锦绣猝防不及被高高抱起,吓了一大跳,待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夏立齐的时候,她立刻安心了,脸上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明明怕高,但这会儿却是一点都不怕夏立齐会把她给摔了。
夏立齐也配合的颠了了两下她的小身子,这才抱到了怀中,轻声问道:“方才在门口做什么,这么久都不进来,还皱着小眉头。”
夏立齐笑着点了点锦绣的眉宇。
锦绣两只小手立刻贴在方才夏立齐碰到过的地方,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却是笑嘻嘻的开口告状:“爹爹,方才燕亲王和表哥在一块儿说话,不让我听。”
“燕亲王和你表哥说话?”
夏立齐闻言,神色也有几分怔忡,显然对于锦绣口中所言之事,有几分在意。
“是啊,刚才我也在,但是他们说着说着就让我先来找你们。不过我看出来了,他们是不想让我听到他们说话。”
锦绣这话,故意说的得意洋洋。
而夏立齐看着自己女儿这副自得的模样,心里也是有几分好笑。但夏立齐却并没有顺着锦绣的意思追问下去,只是微微沉吟,便对锦绣笑道:“人小鬼大,燕亲王和你表哥,定然有正事要谈,怕你打扰呢!”
锦绣闻言,立刻嘴上抱怨着:“我才不会呢,我乖乖的。”
夏立齐显然是被锦绣这话给逗乐了,也附和着锦绣的话,连连道:“好好好,我家锦绣最乖巧了。”
显然,夏立齐并没有对此事打算追根究底的意思。
锦绣见此,心里忍不住有些失望,她原来还想引起夏立齐的注意,好让他也关注到这件事情。倒不是说锦绣希望夏立齐能够做什么,但至少夏立齐盯着,晏淮也不至于做的太过。锦绣很想不死心再说上几句,可是又怕自己说多了,好像显得太过于刻意,便有些怪了。所以锦绣也只能够按捺下心情,笑着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其实,这事儿,夏立齐倒真有几分上心,锦绣话中透露出的信号,算得上是大事儿,夏立齐也的确是想知道内情。可是夏立齐并不是一个喜欢汲汲钻营,或者对什么事情都想插一脚的人。
刚好相反,他对晏淮印象很好,觉得晏淮应该不会害人,他对谢文清也很信任,觉得他做事极有分寸,便是晏淮真想做什么,谢文清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判断力。
在这样的想法下,他倒是放宽了心,并不打算去追根究底。
不过,若是让锦绣知道夏立齐的想法,准得翻上一个大大的白眼。晏淮害不害别人她不知道,但是要害谢文清,她是半点都不怀疑。而且这厮足够无耻又足够一肚子坏水,谢文清虽然也有点小心思,但和对方一比,简直比落入狼群的小羊还要没有抵抗力。
锦绣的算盘也落了空,接下来在屋里和父母说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柳氏和夏立齐都当锦绣是小孩子,问的也无非是今日出去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锦绣便是心不在焉也足够应付了。
谢文清回来的很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
因着柳氏还卧病在床,谢文清倒是不好直接走进里间,柳氏知道谢文清回来定是来找锦绣的,眼里忍不住带了几分戏谑,打趣了锦绣几句,倒是十分开明的让夏立齐将锦绣带到了外间。
锦绣看到谢文清的时候,忍不住仰起头认真的打量了好一会儿谢文清的神色,直将谢文清打量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了。
他走到了锦绣跟前,蹲下了身子,与锦绣面对面蹲着,开玩笑道:“锦绣是不是太久没见表哥,都要不认识了?”
“没有。”
锦绣有些窘迫,连连摇头,也收回了目光,瞧着谢文清的神色,她也根本看不出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见谢文清有高兴或者失望愤怒的神色,甚至神态之间,也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了想,倒是直接开口问了:“表哥和燕亲王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听?”
“没什么?”
谢文清倒是没料到锦绣会直截了当开口问这个,不过想到方才锦绣依依不舍离开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小孩子的好奇心,便笑着应付了。
当然也并不算是应付,想到方才的事情,谢文清心中略有几分失望。
他原本以为,晏淮既然开口主动说了招徕他的话,定然是有意让他投诚,可是方才他和晏淮说了一盏茶时间的话,晏淮却没有始终没有给他一句准话,或是正面提及到此事。倒也不是顾左右而言其他,他能够感觉得到,晏淮是有想要让他跟从的意思,但态度上,却并不信任也不重视他。仿佛他这个人可有可无。
这与谢文清原本所设想的情景相差实在太大了。
毕竟对于此次的投诚,他的心里多少是有一种优越感,虽不至于觉得自己屈尊降贵,但也有几分不自觉的自得,可是晏淮的态度,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被轻视了。
谢文清重生之后,一贯自傲。对于晏淮待他的态度,心里其实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一份落差。
☆、68| 77|3。23|家
第68章
其实,谢文清的这个心态,若是锦绣明白他此时的心境,恐怕能够理解。这其实是一种重生者的优势心理。知道的太多,难免会将自己看的比旁人高一些、重一些。
若是谢文清没有重生,而晏淮也是这般态度待他,他恐怕根本不会觉得晏淮这态度不重视,相反甚至还会感觉到一些理所应当。
毕竟,就事实而言,谢文清如今即使在外边才子的名声喊得再响,家世再不错,在晏淮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何况他无官无职,便是说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但那也是日后的事情,至少如今,他还真帮不上晏淮什么,指不定还得晏淮替他铺路先付出一些什么代价。
这么一算一想,就现实而言,谢文清对于晏淮的价值更像是一根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在谢文清心中,他会捡下脸面接受晏淮的招徕,那是自己难得能够放下了前世的恩恩怨怨,抛却个人想法才好不容易接受下的。
他觉得自己付出了很多,相应的,他也希望从中得到许多,只可惜,愿望落空。
如此一来,在锦绣开口问及方才之事时,他的心里难免会起一种羞愧的感觉,便是原本真的打算将事情说出来,如今也绝对不会说出来了。但凡是男人,都是好面子,他尤其不愿意做锦绣眼里的弱者。
锦绣无法从谢文清口中探知到什么,面上有些失望的转头看向了夏立齐。
夏立齐瞧见锦绣的目光,倒是没有依着她的意思开口问谢文清,反而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轻笑着给谢文清解了围:“都到家了,快让张嬷嬷抱你去换一身舒适的衣裳,待会儿该用午膳了。”
“哦。”
锦绣心中颇有一些忿忿不平,感情都将她当成了小孩子,做什么都故意瞒着她。可是她已经做惯了乖孩子,倒是很难开口拒绝夏立齐的话。而且张嬷嬷也带着人过来要抱她,脸上挂着慈和的笑容,她只好将手挂在了张嬷嬷的脖颈上,由着张嬷嬷将她往屋里带。
锦绣这边人刚刚离去,谢文清的脸上却是欲言又止的挣扎了一下,而后抬头对着夏立齐解释道:“叔叔,今天的事情……”
夏立齐哪里会看不出谢文清其实根本不想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碍于他是长辈的关系,不想惹他不高兴才会犹豫着是否说出来。
他连忙伸手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笑着走到了夏立齐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无事,既然这是你和王爷私下谈的事情,便不必告诉我。”
“叔叔……”
谢文清未料夏立齐如此开明,神色之间倒是褪去了几分犹豫,有些征询的开口说了一句:“叔叔,王爷仿佛并不重视我,也不怎么相信我……”
“嗯?”
谢文清的声音说的很轻,夏立齐也是仔细听了,隔了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发现谢文清竟是难得有些扭捏的低着头,仿佛是不好意思。这副样子,在他这个自小成熟稳重的侄子身上,十分少见。
夏立齐的心里,难免起了一层对于小辈的关爱,温声笑着安慰道:“你这孩子,怕是想左了。你这还是与王爷第一回遇见,而且你无官无职,又未曾展示出任何的能力,王爷愿意与你接触,这其实就是对你的一种看重。”
“……”
谢文清闻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似乎心里还有几分不能够接受。
夏立齐想了一下,又轻声道:“你该是这般想的,若是王爷这会儿真的信任你、重视你,那才是有问题,估计也不是真的看重你自己,而是别有所图。”
夏立齐这话,原本的意思,其实是想说,若是晏淮一开始对夏立齐表示的很重视,那么很有可能看中的根本不是谢文清,很有可能是他身后可以牵连道的谢卫两家势力。可是谢文清听着,却是不由自主的与锦绣联系在了一起。
也是,晏淮若是今日对他表现的太过于重视,那么谁能担保晏淮看中的,其实不是他而是锦绣呢!
谢文清这般想左了,却出乎意料让他想通不再纠结此事。
这一辈子,只要晏淮不要破坏他与锦绣,他不介意帮着他坐上那个位置。
晏淮当然不知晓谢文清此刻的想法,不然心中估计又该冷笑了。
先时他对于谢文清,态度上不过是应付安抚罢了,毕竟谢文清这重生的身份,让他心里还是有所忌惮的,便是他自己不想用谢文清,也不想让他落在其他人手中转而拿来对付他。
其实若不是因为顾及到锦绣与锦绣家人的想法,谢文清这样的变数,他早就下手给处置了。但如今除掉谢文清,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他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小小的谢文清招惹锦绣和她家人的不愉快,于是晏淮决定先随口将谢文清安抚下来,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是和他一边的。
至于用,晏淮心中再次冷笑,虽然如今他手中可用之人还未达到前世势力顶峰之时,却也不缺谢文清这么一个人,真用了,他还怕引进一颗搅屎棍呢!
锦绣由着张嬷嬷抱着刚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时,恰好看到晏淮正站在她房门前的回廊处,嘴角不时冷笑的看着远处的景致。他的身上依然穿着先时出门时的那一身衣裳,瞧着仿佛是与谢文清分手后便站在此处了。
锦绣额角不禁跳了跳,她自然知晓,晏淮这看似无意的样子,绝对不可能真的是刚好无意站在此处,有心情欣赏远处的景致。毕竟这客栈的院子,除了园中两棵树,实在没有任何的景致可以心上。只怕是在这儿故意堵着她吧。她想了想,却是转头冲着张嬷嬷故作一脸惊喜的开口道:“嬷嬷,是王爷,我要下去玩儿!”
“好好好,嬷嬷先把你放下来好不好。”
张嬷嬷倒也没有深想,毕竟锦绣向来是个不认生的孩子,而晏淮早上又带着锦绣出去玩了这么长的时间,二人熟悉了也不奇怪。她也只以为锦绣是贪玩罢了,连忙弯下腰将锦绣放在了地上,然后牵着锦绣慢慢走到了晏淮跟前,冲着对方行了一礼。
晏淮的目光慢慢的从远处景色中收回,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