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窟卢塔族人的眼睛。”库洛洛站在一边的书架面前说道。
周云挑眉：“看样子这双眼睛是被人强行挖下来的。”
库洛洛微微一笑：“那种被收藏的眼睛不是被人挖下来的？”
周云抿了抿唇：“但是这个不一样。看样子这双眼睛是你亲自挖下来的吧。”
库洛洛一愣：“你怎么知道？”
周云指了指那个罐子：“这双眼睛的主人告诉我的。”
听着对方这么说，库洛洛虽然没有什么表示，但仍旧感受到自己的头皮微微发麻。不过，死在自己手中的人又何止千万？
冤魂先生飘荡在房间的各个地方，直到库洛洛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冤魂先生高兴地拍起了手。
周云微微扶额：“怎么样？看到了这个你该安心了吧？”
冤魂先生伸出手看样子有些像触摸那本书，周云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那本书上。他看着冤魂先生小心翼翼地从库洛洛手里接过那本书捧在怀里，那样子看起来宁静祥和，仿佛身体变淡了很多，仿佛一瞬间宾尼·多罗又出现了死前的样貌。
周云皱眉，扬声说道：“还有赛尔庄园的葡萄酒，你不喝了吗？！”
冤魂先生像是从某个美梦中惊醒了，他马上抬起头看着周云，然后屁颠屁颠飘到周云旁边。
“是的是的！还有赛尔庄园的葡萄酒！！我们马上回去吧！你说过事情做好了就给我喝酒的！”
听着冤魂先生近乎撒娇的请求，周云扯出一抹苦笑。他看着站在一边的库洛洛点头道：“谢谢了，不过我得走了。”
这种剧情的转折来得太快，库洛洛微微眯了眯眼，他很清楚这样的人如果能就此留在流星街再好不过！
“真可惜，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第五十一章
什么意思？！周道长剑眉一挑，随即发现这地方不对劲了！无数类似念能力的力量朝着自己涌来，那种压力仿佛让他看到周围空间被挤压的样子。
几乎是下一刻，周道长便晓得了，幻影旅团的蜘蛛们想要将自己的命留在这里！
伸手拽住冤魂先生，把它塞到背包里，然后躲开从自己身后袭来的念线。但躲得了后面难免疏忽了前面，刚刚一直站在周云面前的库洛洛已经迎了上来，膝盖狠狠地击中周云刚转过身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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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道长瞪着眼，他仿佛听到了自己骨头清脆的响声。好在库洛洛的那一下没用全力，而周道长就算是断了脊柱短时间内也死不了，只要是他能找到供养。
想在流星街这样的地方干掉周道长其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究竟承载了多少人的绝望和贪婪？多少人在这里不甘心得死去？多少灵魂盘踞在这样一个绝地无法离去？这些东西都能成为周云的供养——就像那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围绕在那双火红色眼睛旁边的冤魂。
“好痛！”周云皱着眉，但他的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
在库洛洛眼里，周云的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熟悉。就像是生活在流星街的人，只有在掠夺和弑杀的欲。望浸淫下才能养出一双那样的眼睛。周云的手伸到装着火红眼的罐子旁边像是抓过了某个东西然后往自己的嘴里送。库洛洛看不懂周云的动作，但他却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手指微微向前点，库洛洛利用这个空隙，将周云击出了自己房间。在外面等候的蜘蛛们蜂拥而上，只为将那个让他们心堵的男人撕碎。
周云在被打出房间的时候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伸手一道清亮的屏障像是升腾的紫气包裹住自己全身，眼神里闪过寒光。他周道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混蛋！”
周云刚落地，便伸手触向地面，无数地刺从地面探了出来，飞快地刺向朝自己袭来的幻影旅团。
这些蜘蛛的能力周云见过，武力值简直爆表。这下真的被集火了，周云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撕碎。如果真的被打成肉酱，自己的粉丝们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啊！
不过，英明神武如周道长，怎么会让这种让人伤心落泪的事情发生了？
一张符纸马上出现在了周道长的之间，神识一聚，符纸上的咒语凭空出现。他的手指j□j地上的泥土中：“土遁！”
‘咚’～
“那只弱鸡去哪儿了？！”
“被逃掉了。”
“混蛋！”
库洛洛站在一边，脸色晦暗。刚开始他明明一下踢断了周云的脊骨，不管是谁脊骨断了都不能像周云之前那样灵活。库洛洛突然想起了在自己攻击之后周云的行动……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伸手取出那双火红眼——上面那种因为不甘和愤怒而染上的红色此时竟像是被抽掉了灵魂，那层红色不过像是普通蜡染的色泽……
“看样子这双眼睛是被人强行挖下来的。”
“哪种被收藏的眼睛不是被人挖下来的？”
“但是这个不一样。看样子这双眼睛是你亲自挖下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这双眼睛的主人告诉我的。”
……
库洛洛沉吟，听见侠客站在自己门外：“团长，接下来怎么办？”
“下次见到他，直接撕碎他。”
想要蜘蛛放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周道长虽然是死里逃生，但也扛不住背脊上的疼。他能从幽魂鬼魂身上得到供养，只是那击打在肉体上的疼痛并不会因为他特殊的体质而减轻半分。
“妈的……”
“你没事吧兄弟？！”
冤魂先生从背包里面冒出来，看着周云难受的样子急得直跳脚。
周云抬眼看了一眼冤魂先生，然后安抚道：“没事。”
“都是因为我……”冤魂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周云不禁咧嘴笑了笑：“嘿，你一个死人还会内疚啊？”
冤魂先生的两个大大的眼眶又一次变成了波浪形的。他扑到周道长腿上，抬着头好不可怜：“如果不是我任性一定要来看看，就不会出事了……”
周云挑了挑眉：“你生前也跟你现在一样这么善良吗？”
冤魂先生愣了愣，然后摇摇头：“活着的事情我已经记不清楚了。”
好吧，周云摸了摸冤魂先生的头。他也没想过一个死后只记得自己是杀人艺术家的家伙生前是个好货。
悲伤的伤口疼得不行，周云都快憋不住地咳了几声，血就这样给咳了出来。
“哎呀，流血了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冤魂先生急得不停打转。
周云觉得自己都快被他转晕了，他挥了挥手：“我没事。”
冤魂先生停了下来，他挠了挠脑袋，像是在纠结些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刚刚把那只盘踞在火红眼旁边的鬼魂吃掉了。”
周云点头：“不吃掉我就得死了。”
冤魂先生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疼得厉害吗？”
“……废话。”
“……那你把我吃了吧……”冤魂先生抿了抿唇，他的眼睛有些不敢看周云：“本来你带我出来的恩情就已经很大了，现在还圆了我的心愿……我反正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为你做不了什么……”
冤魂先生还没说话，就感受到一双手压到了自己头上，靠在一边的男人低声笑了出来。
“你在想什么啊……”周云看起来有些虚弱，但他的眼睛里面闪烁的光彩就像是耀眼的阳光。
“如果不是你给我指路，我只怕早死在日暮之森跟你作伴了。在日暮之森的那些日子也多亏了你帮我找魔兽做供养。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兄弟，我怎么可能吃了你？”
“完成你的愿望也是早在日暮之森的时候就答应过你的。我周云这辈子说的实话虽然不多，但只要是敢答应别人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周云的语气很平淡，但冤魂先生空洞眼眶里竟滚滚的流下了眼泪。
周云瞪大了眼睛，微张着嘴，看着那不断向下落着的眼泪珠子：“……鬼神落真泪……”
“唔……那现在要怎么办？你看起来很不好！！”冤魂先生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只是站在一边不停地摇晃着周云的衣角。
周云浑身一颤，马上忍着痛蹲□来，伸手抹掉冤魂先生的眼泪，然后把它塞进背包里。
“你现在背包里呆着，没叫你出来不能出来。”
冤魂先生‘嗯’了一声之后没有再说话，只是不断发出‘嘤嘤’的哭声。
周云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色凝重到不行。又咳了几声，血都染红了领口。
他周云这辈子还没见过鬼神落真泪……伸手沾了点嘴角的血迹，周云皱着眉凌空竟画出一道符咒。身边的空气瞬间出现波纹似的涟漪，又是一口血溢了出来，周云消失在了原地。
西索高兴地坐在沙发上，手中还旋转着一串钥匙。嗯哼～～能自由进出小云朵的家，感觉真是太好了。
就在西索愉悦地哼着歌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身后出现了什么，扑克牌顺手就甩了过去。
“唔！”
可怜的周道长没有力气去躲，直直被西索甩过来的扑克牌插到了手臂。
“小云朵～～”西索转过头发现自己的扑克牌正插在周云手臂上，而周云的下巴上和脖子领口上全都是血。
刚才的瞬移差不多花费了周云全部的力气，他沿着门滑落坐在地上，咳出新鲜的血液让他看起来像是命不久矣。
西索眯着眼马上走到周云身边，周云身上带着的念让西索觉得很熟悉。
“是库洛洛……”那双细长的灰色眼睛瞬间成了金色，身上的怒气让周云反映了过来。
周云扯了扯西索的衣角：“酒柜……上面那瓶赛尔庄园的葡萄酒拿过来……”
西索胸口烧着一团火却还是起身把那瓶酒拿到了周云面前。
周云挣扎着把那瓶酒的瓶口对着一边鞋柜的尖角砸过去，瓶口直接被砸掉。
闻到葡萄酒的香味，冤魂先生马上从背包里面跑了出来。那种香味仿佛让他看到了早已遗忘的生前的时光。他转过头，看着浑身是血的周云，马上开口：“你的血怎么越流越多了！”
周云有些虚弱，但他还是笑了：“这是你的最后一个愿望，赛尔庄园的葡萄酒你很像喝是吗？”
冤魂先生有些着急，他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不，你先止血先止血！！我可以等等再喝！！”
周云伸手拍了拍冤魂先生的脑袋：“能在这个世界认识你也真是缘分。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咳咳……”
又是一口血，冤魂先生空洞的眼眶里也又一次滚落了眼泪。那泪珠子是真真实实地从那什么都没有的眼眶里掉到地毯上，浸湿了好一块地方。
周云伸手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迹，将手中的葡萄酒倒在冤魂先生身前的地上，然后拿出一张黄纸贴在冤魂先生的背上。
那葡萄酒掉落在地面，然后又像是升腾一般飘了起来笼罩着冤魂先生的身体。那身体在香槟的颜色中渐渐变淡，像是突然降世的神圣，冤魂先生瞪大眼睛，伸手轻触着那些香槟的水滴，他仿佛能够通过自己的身体感知到那种让他魂牵梦绕一个世纪都忘不了的味道。
“我们的缘分也尽与此，”周云脸上的笑非常温柔，他看着那升腾的不只是香槟的水滴还有那轮回的光晕：“这是兄弟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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