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斯面部抽搐了一下。
“温蕾萨风行者嫁给了肯瑞托的新领袖,她一点都不喜欢我和我所代表的一切。我曾经希望…像你这样的游侠可以…”艾萨斯耸了耸肩。“我以为或许你可以为我们搭建桥梁。我想我错了。”
洛瑟玛听到温蕾萨时皱了邹眉头。“你说对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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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他向哈杜伦复述了奎尔林斯之旅的细枝末节,喝了几杯永歌酒。
“他们当然会用蔑视的态度对待你,你明明知道的。”他的游侠将军责怪道,“坦白说,我真不知道你为何如此执意要去。”
“如果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洛瑟玛答道,哈杜伦听了不禁皱眉。
“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哈杜伦最后说了句。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朝窗外望去。
“他们并不知道有关太阳之井的事,”洛瑟玛说。“所以我此行是正确的。”
“那你想要说服何人呢?”哈杜伦困惑地问道。
“哈杜伦,”洛瑟玛快速说道,“你还记得纳萨诺斯玛瑞斯吗?”
“当然记得,”哈杜伦邹了邹眉头答道。“怎么了?”
〃奥萝拉告诉我,他成了亡灵,”洛瑟玛回答道,“被希尔瓦娜斯招用,他现在的名号是女妖之王的勇士。”
哈杜伦将双手枕在脑后,翘起椅子摇晃着。“真有趣,”他道,“希尔瓦娜斯总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勇士。凯尔——呃……有……有些人不喜欢人类和远行者一起训练,我就是其中一人。”
“奎尔林斯的游侠们遭到了部落的袭击,行凶者打着女妖之王勇士的名号,”洛瑟玛最后说道。他喝光杯中最后一口酒,将杯子放在桌上。“许多人因此被杀。”
哈杜伦座椅悬空的前脚砰地一声撞到了地板。
“他为何袭击奎尔林斯?”
洛瑟玛耸耸肩。“奎尔林斯有萨拉斯官方登记簿的副本,上面记载着希尔瓦娜斯允许纳萨诺斯加入远行者的证明,显然他就是为这份文件而来。”
“因此他就派部下去攻击他们?就为了一份文件?”哈杜伦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他们是这样跟我说的。”
“你确定他们没有说谎吗?”
“我想过这种可能性,”洛瑟玛承认,“但是雷萨尔霍克斯比尔不是这种人,他做事情有原则。”
“我也想象不到奥萝拉有任何时候会做出不诚实的行为,”哈杜伦表示赞同,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认为希尔瓦娜斯知道这件事情吗?”
洛瑟玛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认为如果她知道的话,会在乎这件事吗?”
这个问题是洛瑟玛一直以来担心被问及的。“我也不知道。她不在乎的话会怎么样呢?”他用手遮住脸庞。“他们是她的游侠。”
“他们在被放逐时可是你的游侠啊,”哈杜伦平静地说道。
“事实上,他们是你的游侠,”洛瑟玛厉声反驳道。他立刻怒发冲冠,但是随后他的肩膀垂了下来。雷萨尔的话如鬼魂呓语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你把我们赶到这里,让我们被世人遗忘,现在还敢说听到我们受苦很惊讶?
“我从来都不希望看到他们死去,”洛瑟玛终于说道,然而让他畏缩的是,自己的声音竟充满了恳求。“但我真的没办法领导一个内部分裂的国家……”
一只沉重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抬起头来。
“我明白,”哈杜伦道,把重新倒满的酒杯放在他面前。“振作起来吧。”他的声音虽然粗鲁却没有丝毫恶意。“我们一直知道信任被遗忘者是充满风险的,但是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愿意为奎尔萨拉斯奋战呢?”
洛瑟玛举起酒杯。午后的阳光让酒的颜色变成锈蚀般的红色,就像是瘟疫之地的土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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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瑟玛坐在他的办公桌前,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无精打采地整理着他与艾萨斯多次会谈的笔记。他知道今天或明天就必须给大法师一个明确的答复。他用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鼻梁,望着书架上的那瓶酒。突然一阵敲门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请进。”他答道。
一个信使匆匆走进,鞠躬致意。
“塞隆大人,有人求见,正在大厅等您。”
洛瑟玛皱起眉头,如果是哈杜伦和罗曼斯,他们会亲自来找他,艾萨斯应该也会是如此。
“我没空,”他平淡地答道。
“大人,”信使道,“女妖之王是不肯等人的。”
洛瑟玛感到心像石头般猛然下沉,然后站起身来。
“对,”他安静地说道,“当然不能让她久等。带我去见她。”
信使立刻转身带路,但却不安地瞥了摄政王一眼。洛瑟玛随即跟上,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坚强些。
他在步行到前厅的几分钟里,尽力整理了一下思绪。在统治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几年来,他发现用政府的权威包装自己的行为已经快变成身体的自然反应了。他可以感受到变化,彻头彻尾的变化。但在希尔瓦娜斯面前,他还是需要集中全副心神。
哈杜伦和罗曼斯在途中默默地跟上了他。游侠将军的脸色凝重。
罗曼斯看起来则无所谓;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他对希尔瓦娜斯的恐惧较为隐约,不像洛瑟玛和哈杜伦那样明显。对于这两人而言,每次只要看到她一次,就会想到希尔瓦娜斯的命运,好像再次活生生地被撕裂一个伤口,痛彻心扉而又挥之不去。
她在大厅中一站,连光线都好像逐渐暗去。那不是因为天色昏暗,而是周围的光亮都被她给吞噬了,似乎就连阳光也会在她周围颤抖。她的眼睛中发出可怕的白色光芒,更加映衬出她毫无生机的脸庞上那苍白的肌肤。她不是独自一人过来的,一些皇家恐怖卫士陪伴在她两侧,他们骨瘦如柴的手上握着黑色利刃。
洛瑟玛进入大厅时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脚步的回音,但就连这些回音都好像因为女妖之王在场而异常快速地消退。
“您到银月城有何贵干,希尔瓦纳斯女士?”洛瑟玛问道。
“我刚从奥格瑞玛回来,”她的声音仿佛在墙壁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当她张开嘴唇时,洛瑟玛可以看见唇边的皮肤如同蛇皮一样剥裂。“阿尔萨斯竟然胆敢攻击部落的心脏。”
洛瑟玛嘴唇干涩,胸中一阵不安如浪潮般席卷而来,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希尔瓦娜斯停了一会儿,试图观察他脸上的反应。洛瑟玛咬紧牙关但却沉默不语。
“我们成功地击退了攻击者,”她继续道,“但是阿尔萨斯只是在玩弄我们,我们必须向他宣战,萨尔酋长终于知道了我们早就知道的事实。”她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渴望。“部落已经在备战了。而辛多雷现在可是部落的一份子呢,洛瑟玛。”
她的话语如石头般沉重地砸在他身上。他知道她在试探什么,而且早就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然而,现在他站在大厅中央时,却突然发觉自己已被这偌大的空间所吞没,而无从作答。
“洛瑟玛。”希尔瓦娜斯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寂静。“我们要去灭了阿尔萨斯,彻底消灭他。”
洛瑟玛缓缓地摇头。
“感谢您和萨尔酋长邀请我们加入诺森德前线,但是我们现在的兵力捉襟见肘。我们已经收到了来自肯瑞托的类似请求,而我真的没办法派出更多兵力去北方,自从奎尔丹纳斯的事件——”
“这不是请求,洛瑟玛,”她打断了他的话。眼睛因愤怒而发红。“你必须出兵,与被遗忘者一同出兵。”
“希尔瓦娜斯,”洛瑟玛平静地说,“我们刚经历过一场内战,怎么可能还有兵力可出?”
“难道你忘了是谁让奎尔萨拉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谁才是最应该被谴责的?”她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而当他没有作出任何回应时,她便继续道。“哼,至少我没有忘记!我是绝对不会放弃复仇的,而你必须按我的要求去做:我要你派出辛多雷的游侠和法师,还有你引以为傲的血骑士们。”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希尔瓦娜斯。”
她剥裂的嘴唇中发出一阵嘲笑。
“如果你真的这么没有,那么你可以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里,洛瑟玛。但如果你以为不会有人想要追杀你,那你就太愚蠢了。你真认为阿尔萨斯会满足于现状,任由你在这里舔自己的伤口?你认为我会放过像你这样的懦夫?我警告你:所有不和被遗忘者同一战线的人都是敌人,而任何被遗忘者的敌人都活不久。”
“这么多年来,我的子民在这里帮你守卫这片土地,而且也正是因为有我的帮助,你才能在部落获得立锥之地。你必须派兵到诺森德支援,不然我也不再帮助你守护奎尔萨拉斯。”
在南边靠近瘟疫之地的地方,尽管他们百般努力,天灾军团依旧在死亡之痕上肆虐,他们不能失去希尔瓦娜斯部队的协助。他告诉奥萝拉和雷萨尔幽魂之地的处境比较安全时并未说谎,但他也没有天真到以为可以单靠萨拉斯的兵力便可以独自守住。没有被遗忘者的帮助,塔奎林必将失守。那么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局面呢?
自从他从奎尔林斯回来之后,霍克斯比尔的话再度在脑中回响。
我们不再是她的子民。
洛瑟玛扪心自问,其实他自己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派我那些筋疲力尽的部队到诺森德送死,不然就得任由天灾军团再度侵占奎尔萨拉斯。”他能从遥远地方听到自己的磔磔笑声,听起来更像罗曼斯的声音。“看来我别无选择了,希尔瓦娜斯。”
女妖之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洛瑟玛,我给你两周的时间,把军队派往幽暗城,”她说。“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不会的,女王。”
希尔瓦娜斯转身准备离去。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洛瑟玛听出罗曼斯话音中的绝望和愤怒,还夹杂着些许惊讶;大法师似乎仍然认为希尔瓦娜斯会在某种程度上妥协。
“这根本是在敲诈!”罗曼斯继续大喊,指节因紧握法杖而发白。“是你自己一开始说要协助我们,我们可从来没有要求你帮忙,是你自愿这样做的!你怎么能一边以我们的盟友自居,一边却以我们的土地来勒索我们?”
希尔瓦娜斯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尽管罗曼斯比她高。
“从来没有人强迫你们接受我的帮助,”她说。“是你们自己选择接受的。而我现在只是需要你们下定决心出兵击溃我们共同的大敌。”
罗曼斯瞪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但是洛瑟玛先于他开口。
“还有其他什么需要商议的吗,希尔瓦娜斯?”洛瑟玛说道,自己都发现声音充满了挫败感,毫无意志和激情。他居然说商议,真是讽刺。好像他真可以跟女妖之王讨价还价一般似的。
“没了,我已经说完了,洛瑟玛。”
Shorel'aran,希尔瓦娜斯,”洛瑟玛道。她的眼睛因为萨拉斯语的告别闪烁了一下,但也没再说什么。洛瑟玛无精打采地望着她离去,因为双眼已经无力再望向别处了,他觉得自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
洛瑟玛正准备转身离去时,突然发现艾萨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悄悄出现在大厅里。这让他感到一阵厌恶,因为大法师看到了他在女妖之王面前受到了羞辱。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余力假装骄傲了